李显有些慌神了,他也担心二张挟天子以令天下,毕竟历史上太多这样的例子了,编撰《三教珠英》的张易之会不知道?
    李旦让李显去找一下徐玄玉。
    “此子推演过今年母皇大人身体会衰弱,应该会有一些打算。”
    李显却不以为然:“我承认此子有些异于常人的聪明,但他也不是万能的,当初魏元忠的事,虽说是救下了魏元忠,但依然让我们损失惨重。后面总想去问计,他就一直说等,我们的计谋他都打破,我看他就是江郎才尽了。”
    “事实上我们这几次折腾二张,都没能实质性地创伤二张,也确实被徐玄玉说中了一些。说这些都没意义了,我印象中狄公去世那年,似乎有跟此子做过一些安排,可这几年张柬之他们都没有太响应我们的一些行为,恐怕也是在等机会吧?”
    “相王,你将希望放在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还没有到这个时候吧?”说话的,是韦香儿,她冷撇了下嘴,眼角压着一抹不快。
    其实在李重润被赐死那事,韦香儿就恨上徐玄玉了。
    表面上,她还是感激徐玄玉救了李仙蕙,但是其实她一直觉得徐玄玉有方法救李重润,但是他却选择见死不救。
    李旦很敏锐,他马上意识到,太子和太子妃并没有真的把徐玄玉当一回事。
    李旦也就不多嘴了。
    “相王,崔相提出了一个计划,你看看,好像有很大的机会。”李显将一份材料递给了相王。
    李显口中的崔相,就是崔玄喡。
    崔玄喡说,有个许州的热心百姓名叫杨元思,他告发张昌宗曾招来术士李弘泰看相。
    这个李弘泰是个很有名的术士,术法精妙,善于看相。他一看张昌宗的相,说他有天子之相。
    张昌宗呢,信了他的话,打算在定州修造佛寺,收揽百姓的心,为篡取江山做准备。
    “奇怪,张昌宗这么隐秘的事,这个杨元思怎么就知道了?就算是修建佛寺招收一些信众,那也算不得是什么谋朝篡位的举动啊!”李旦提出了这事的奇怪之处。
    李显摇头道:“不用追究细节,二张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陷我儿于死地,那我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杀他们。”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母皇最痛恨别人有谋朝篡位之心,她一定不会轻视。”韦香儿的恨意宛若寒冬腊月的冰霜般,让人无法忽视。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啊!
    李旦点了点头:“泼脏水不是坏事,就是不要又雷声大雨点小。如今母皇身体抱恙,不一定会雷厉风行地处理这种事。”
    不过李旦算错了!
    武曌似乎真的是最痛恨别人谋她的朝,篡她的位,一收到这份漏洞百出的奏疏,竟然马上下令三位重臣组成专案组,审查此案。
    是哪三个重臣呢?
    一个是风阁侍郎韦承庆,一个是司刑卿崔神庆,还有一个是御史中丞宋璟。
    这是要见真章啊?
    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了吧?
    不过有前车之鉴,太子和相王他们不会急着庆祝,而是要琢磨,这女皇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蒙汗药吧?
    三个大臣按照程序迅速调查审理,案件很快就查出来了。
    因为张昌宗,他自首了!
    张昌宗直接承认,他确实有请李弘泰看相,而且,李弘泰也确实有占得什么天子之相,但是他当时不不以为然,呵斥了李弘泰妖言惑众。
    这个时候,大家算是明白过来了。
    张昌宗绝对有将这事说与武曌听,然后是武曌让他自己出来自首的。
    这是要和稀泥啊!
    也确实被和成功了,有了这个因素,三个主审官对这案子的看法却不一样了。
    崔神庆和韦承庆两人不但名字很像,这观点也是相同的。他们认为根据张昌宗的自首供述,他曾将李弘泰的话当成妖言,并如实告知女皇,这种行为可视为自首,依法呢,可以免于处罚,毕竟他后面修建佛寺是为了给女皇祈福,那就是有功无过了。至于李弘泰,明确是妖言惑众,可以剁了。
    宋璟和当时参与案子的大理寺丞封全祯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说张昌宗受到皇恩如此厚重,竟然还请术士来看相,这明显有了不臣之心。在当时,李弘泰确实占得了代表天资之相的纯乾卦。倘若张昌宗真的认为李弘泰说的是妖言,那怎么不把他直接抓了,移交官府治罪呢?
    这个时候案发了,就说向女皇陛下汇报这个事,但是一定有藏祸心,得先关起来,好好审查,深入挖掘一下,看他有没有其他的罪过,说不定能遏制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宋璟的言下之意就是,这张昌宗肯定有一些不臣之举,只要深挖,肯定能查出点名堂。
    二比二,这个审讯也就只能到这为止了。
    将审理结果全部汇报给武曌,等候女皇陛下来做最终的裁定。
    但是这个结果交上去,过了个十天半个月都没有结果,大家也就明白,这特么又是女皇的缓兵之计。
    虽然故技重施,但是大家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皇帝呢,你还能命令她按时完成任务不成?强迫她回应这个问题?
    不过,还真有耿直的大爷。
    宋璟大爷就挺耿直的,他说他去催女皇。
    他趁着一次难得的召见机会,汇报了基本工作后,这宋璟马上就提出了这个事,需要女帝的答复。
    可是,武曌给宋璟的回答是:“你把材料放下了,调查暂停,等朕仔细看清楚了材料再说。毕竟不能随便冤枉一个劳苦功高的臣子!”
    这样的回复,是标准答案了。
    宋璟也知道,早有准备的他又祭出民心的重要,说张昌宗懂得利用愚夫愚妇的心作祟,如果所有人都如此效仿,必将动摇民心,动摇江山根本。
    武曌却依然不应茬,带有愠色地让宋璟离开。
    然后呢,女帝又出手了!
    老招式!
    派遣宋璟去扬州公干,让他去处理一点事。
    可宋璟这次怎么会上当呢?他就找理由推掉了!
    武曌也不逼他,拖两天,又让他去幽州公干,说什么幽州都督屈突仲翔贪污腐败,让他去调查。
    宋璟还真是刚啊,马上顶住压力,依然说抽不开身,不去。
    跟武曌这么较劲的人还真不多啊。
    武曌竟然也不生气,过两天又让宋璟出去公干。说陇右、蜀地最近不太平,让他跟李峤一起去安抚一下。
    西北和西南这么一跑,没个一年半载能回来么?又没有飞机高铁。
    同样的招式,接二连三的来,武曌摆明就是要耍赖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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