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准了女帝会很欣赏无面沙华这种女性,一定会出手救下她的。果不其然,女帝着人救下了无心,无心以报恩为由,成为了女帝的贴身近侍。”
    “这一等就是好几年!在今天,无心终于等到了机会,女帝服用第二枚长生不死丹,然后在大家注意力没在第三颗长生不死丹的时候,我帮着遮挡了下,让她取走了长生不死丹。只是没想到,赤松子发现得这么快,就开始追杀无心,后来更惊动了裴旻,然后的事,玄玉也跟你们说了吧?”
    魏思温颔首:“是的,都了解了。主母用心良苦啊……不过主母的天预地演术比少主只强不弱,她做事一向安排得非常妥当的,长生不死丹拿到了手,可现在怎么遗失了呢?”
    芒落摇头道:“我也很好奇啊,无心的确有预料到情况会非常紧急,所以跟我有约定了几个藏匿地点,但是那几个藏匿地点我都找了,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婶娘用生命换来的长生不死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太不值得了!”车渠懊丧无比。
    徐玄玉努力控制住颤抖的气息:“长生不死丹先不说……芒落大师,我只想知道,母亲可有留下什么遗言给我?”
    “噢,对了……这些东西是她留给你的!”芒落从医药箱里找出了一个小布包。
    徐玄玉展开一看,是一件旧肚兜,加上好多张纸,还有……一块玉。
    一块墨玉,是断裂成三段的残月玉佩,最小的一块只有一个尖尖角,最完整的那一块,赫然就是徐玄玉后世祖传之宝!
    徐玄玉当时就呆住了。
    这块墨色玉佩,勾起了他的回忆,不单是后世的回忆,还有今生幼时的回忆。
    这玉佩竟然是五岁的徐玄玉做的。
    那些纸,都是信!
    笔迹和纸张,都有新旧感,应该是不同时间写的信。
    “孩子,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还用那种欺骗和残酷的方式,跟你诀别!让你从小就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苦命孩子……”
    “为了避免大家怀疑,我只带走你的一件破了缝的肚兜,加上你给我做的玩物玉佩,看到它们我就能看到你无敌可爱的样子……”
    “我好舍不得你,但我必须离开你,我不能再给你们带去灾劫,而且我作为你的母亲,陪伴你十五年不是我的终极目的,让你能活着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好好生活,活得心满意足,毫无遗憾,才是我的目的……”
    “我好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一个人的夜晚,即便是夏夜,也宛若寒冬一样冰冷。我会怀念抱着你的感觉,怀念你两岁了站着喝母乳的感觉……”
    “孩子,今天我得知了一个消息,有人炼制出了祛百病,解百毒,回春驻颜的长生不死丹,一共有三颗,被人吃了一颗,还有两颗,我一定要给你抢来一颗,这样你就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健康长大,能够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烈火灼烧了我的脸,我却一点都不痛,只是……看着那旺盛的炭火,我又想你了……我的玄玉,子不嫌母丑,不知道你以后看到我这张世间最丑陋的脸,还能否想起母亲曾经最美的容颜……”
    “孩子,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成功了!毁容,冒险都是值得的,我成为了女帝的贴身近侍,但是我不知道长生不死丹在哪,女帝藏得很严实,我只能等,等到她苍老,苍老到她必须服用第二颗长生不死丹的时候,就有机会了……”
    “玄玉,我听芒落说,你来神都了,我真是又开心,又害怕啊,我等了十年了,终于有机会看看你。却又害怕你卷入神都这个泥潭,出一些什么意外……”
    “玄玉,真没想到,我们母女二人重逢竟然是如此局面。你竟然遇到如此大的凶险,还好天可见怜,让我救下了你。这一次,我要感谢女帝,她如果不答应我救你,局面就麻烦了,救你我就没办法呆在宫里了,不救更是不可能……”
    “孩子,这段日子我感觉好幸福,虽然不能每天看到你,但是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你的消息,知道你过得不错,知道你已经成长成了一个非常厉害的……男子汉了,我很开心……是的,包括你喜欢把自己当成男孩子,甚至喜欢上了女孩子,我都觉得这不是问题,我依然很开心……”
    “如果拿不到长生不死丹,你的人生,是那样的短暂,那为何不随心而活呢?芒落跟我说起这事,我都是让她帮你保密……你就尽情享受你的情感寄托吧……”
    “孩子,有人说你被鬼厉杀了,我吓坏了……但是我筮草卜卦了,知道你一定没死,所以我也就放心了,但是,你不要吓我啊,你乖乖的,不要惹事,等我帮你拿到长生不死丹,你就离开神都,山高海阔,任你遨游……”
    “今天我太高兴了,听到你没死的传闻,还听说你得到了问天权,我就知道,你的未来是光明的,我一定能帮你拿到长生不死丹……”
    “你真的长大了,变得更加成熟了,即便是复杂的朝堂你都能应对,还知道哄好武曌来获得自己的生存空间,我很放心……”
    “突然想到,不知道哪天,我就不能写这样的信给你了……当你拿到这些信的时候,我恐怕已经死了,我当初给自己卜算过一卦,只要入宫就是死劫……但我不在意,因为我相信,我死的时候,就是你生机延续的时候,长生不死丹,我志在必得!”
    “孩子,如果知道我的死讯,你不要太伤心,毕竟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你的诗也写得很好,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的这颗丹心,不用去照什么汗青,只要能给你一条出路就好……”
    一封一封的信,洋洋洒洒,铺陈的是墨汁,承载的是浓郁的母爱。
    徐玄玉的泪水,彻底打湿了他的衣襟。
    徐玄玉一遍一遍地看着,想象着母亲一遍一遍地在守护着她。
    有时候,母亲的脸,会因为火焰腾烧而变成奶奶的脸,依然是内心无比的痛。
    哭着哭着,徐玄玉精神太过疲惫,睡了过去。
    没有人打扰徐玄玉,知道他太痛苦了。
    别说他,魏思温和车渠,一时半会都没办法缓过来。
    无面沙华就是言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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