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徐玄玉内心是触动的。
“一代女帝，她还是努力想成为一个好皇帝，可是她的时日也不多了。”
徐玄玉其实挺尊重武曌的，这个女帝虽然有很多污点在身上，但终归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存在。
“什么？徐玄玉平安无事地离开了？”
当张易之听到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时，一拳恨极地锤在桌子上，然后看向张昌宗，“你不是说重提了争夺天魁失败的事，让圣上心情不好，然后推出宋之问那个傻子当炮灰，弹劾徐玄玉抗旨不尊么，他怎么一点破事都没有？还又带走了圣上恩赐的一副字？”
张易之真是恨到腿痛啊，这个徐玄玉，都还没有献身，怎能就如此受宠？这尼玛要是身体强健点，上了龙床，那还有他们兄弟什么事？
张昌宗皱眉道：“这个徐玄玉，挺邪性的！这终归只是一方之言的弹劾，他如若狡辩得在理，也没办法。圣上看在玄玉墨和玄玉酒的收益份上，也会饶了他的。”
“又让他躲过一劫，我不痛快啊！”张易之恨声道，“我要给师父报仇，我一定要设计杀了他！”
“其实，我们不用着急，不是说了么，他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了。”张昌宗冷笑道，“与其费尽心思杀他，还可能惹圣上不高兴，还不如看看等他死了，如何将玄玉酒和玄玉墨这两个买卖给拿下吧！”
“那个你去算计！我必须杀徐玄玉，我不能等他寒毒爆发死，我要亲手杀了他，就算不能亲手杀了他，我也必须让他死在我的设计之下。”张易之的双眸完全被黑色的仇恨充满。
张昌宗点了点头：“那……你去找武姒吧！”
“你的意思是……”
“罗门从声势浩大的天下第一门，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现在只能偏安一隅。”张昌宗冷笑，“武姒想杀徐玄玉的心，不比你弱，而她身边还有几个高手，总比你更方便出手。”
张易之了然点头：“很好，那我找个时机就去会会这个武姒。”
翌日，徐玄玉一大早就备好了礼单，去探望狄仁杰。
武略将徐玄玉引到狄仁杰身边。
浓烈的药味和香混杂在一起，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躺在病榻上的狄仁杰，已经瘦成了皮包骨。
但是当武略在狄仁杰耳畔说了一声：“阁老，徐县男来了。”
然后狄仁杰骤然睁开了眼睛，眼睛里的光犹如破体而出的铁骨，让徐玄玉的心感觉被扎了下。
狄仁杰抬了下手。
然后武略就喂了一点药液给狄仁杰喝下，从一旁取过一片百年老参的参片，让狄仁杰含着。
武略解释道：“徐县男，阁老气力不足，想说话就需要提振一下精气，你请稍候！”
徐玄玉颔首，静静地等着。
过来了好一会儿，狄仁杰的气色好了一些，他才开口道：“玄玉，回来了啊？”
声音不大，却还是很清晰。
而这一声玄玉，让徐玄玉眼睑一颤，泪水滑落：“是，回来了。”
“好啊，还能见到你一面……”狄仁杰眼神有些欣慰。
“狄公身体如何垮成这样……小子认识几位神医，不若……”
“不用了，徐县男，一直是芒落大师在给阁老治病，要不是她医术高明，阁老可能……”武略长叹了口气，“你珍惜跟阁老说话的机会吧！”
“武略，你出去候着……我跟玄玉单独说会儿话。”
“是，阁老！”
徐玄玉心头微凛，狄仁杰会驱走武略，看来是要谈一些很特殊的话题。
“玄玉，无需如此伤感，你在圣上面前，不也写了一首诗？”狄仁杰缓缓说着，眼中有光，“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好诗啊……”
徐玄玉惭愧一笑：“这是阁老的写照，阁老美名必然流芳百世。”
“不……我并算不上什么圣贤……我只是一个在朝堂人性倾轧间苟延残喘的普通人而已……世人不该传颂我……”
“我是世人之一，我就愿传颂……阁老心系天下社稷，呕心沥血，单河北平乱就是千秋之功！”
“可我也做过很多愚昧的事……”狄仁杰苦笑，“比如，当初我竟然会对喜欢当老好人的娄师德有偏见，认为他没有主见，轻视他而常让他不堪，尤其是当我升任内吏后，更是将娄师德排挤出了朝廷……可其实，我能有今天，却是多亏了娄师德在圣上面前的推荐……”
徐玄玉微愕，他只是没想到狄仁杰竟然会在他面前自剖。
“人无完人，都会做一些错事，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想必那之后，狄公再未有恃才傲物，轻视任何一人。”
狄仁杰轻叹：“玄玉，我这一生，并没有太多遗憾，只是想看到这江山复归李唐！虽然我的巅峰是女帝所成全，但高宗对我也有知遇之恩。”
这种话如果被武曌听到了，那绝对就是个死罪。
徐玄玉倒不意外狄仁杰会跟他说这些话，因为他可是徐敬业之子，根正苗红的反武曌派啊。
“你能看到的，要不了多久了。”徐玄玉宽慰道。
“何出此言？”
“圣上一天天的老，只要太子登基，这江山复姓李，即便是在圣上还活着时不复辟国号为唐，那在圣上百年之后必然也会复辟的。”
狄仁杰担忧道：“可是……太子没有那么容易登基的。这内有武氏之忧，外有张氏兄弟之患，如今圣上在，还能压制这些人。一旦圣上年迈或者不在了，这些人权力在前，岂能控制得住野心？”
“政权更迭，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好在朝堂里应该有一大批是跟狄公一条心的，都是希望李唐复辟者。”徐玄玉微笑，“只要太子有心，众人合力，这事说难，也不难！”
“如何不难？”
“狄公说太子的对手，是内有武氏，外有张氏兄弟。可我想说，张氏兄弟才是在内的，而武氏从武承嗣去世后其实已经排除在外了。”
“嗯？”
“武三思有野心，但因为武氏一族全力支持的是魏王武承嗣，导致梁王武三思在朝的影响力远弱于武承嗣。即便武承嗣去世，这些影响力也只是分摊了下来，加上圣上已立太子，那继魏王武延基出于私心，也不会轻易拱手将这些影响力让与武三思！”徐玄玉微笑，“在武氏暂且熄了争夺太子之位的心后，就不是问题了。所以，太子最大的敌人其实是张氏兄弟！圣上精力一日不如一日，越发宠幸二张，自从阁老病重，圣上有很多政事都逐渐依靠二人，甚至连召见我都会跟张昌宗商量。长此以往，二张在朝堂的影响力肯定会迅速膨胀，未来四手遮天也是可见的。”
“一代女帝，她还是努力想成为一个好皇帝，可是她的时日也不多了。”
徐玄玉其实挺尊重武曌的，这个女帝虽然有很多污点在身上，但终归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存在。
“什么？徐玄玉平安无事地离开了？”
当张易之听到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时，一拳恨极地锤在桌子上，然后看向张昌宗，“你不是说重提了争夺天魁失败的事，让圣上心情不好，然后推出宋之问那个傻子当炮灰，弹劾徐玄玉抗旨不尊么，他怎么一点破事都没有？还又带走了圣上恩赐的一副字？”
张易之真是恨到腿痛啊，这个徐玄玉，都还没有献身，怎能就如此受宠？这尼玛要是身体强健点，上了龙床，那还有他们兄弟什么事？
张昌宗皱眉道：“这个徐玄玉，挺邪性的！这终归只是一方之言的弹劾，他如若狡辩得在理，也没办法。圣上看在玄玉墨和玄玉酒的收益份上，也会饶了他的。”
“又让他躲过一劫，我不痛快啊！”张易之恨声道，“我要给师父报仇，我一定要设计杀了他！”
“其实，我们不用着急，不是说了么，他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了。”张昌宗冷笑道，“与其费尽心思杀他，还可能惹圣上不高兴，还不如看看等他死了，如何将玄玉酒和玄玉墨这两个买卖给拿下吧！”
“那个你去算计！我必须杀徐玄玉，我不能等他寒毒爆发死，我要亲手杀了他，就算不能亲手杀了他，我也必须让他死在我的设计之下。”张易之的双眸完全被黑色的仇恨充满。
张昌宗点了点头：“那……你去找武姒吧！”
“你的意思是……”
“罗门从声势浩大的天下第一门，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现在只能偏安一隅。”张昌宗冷笑，“武姒想杀徐玄玉的心，不比你弱，而她身边还有几个高手，总比你更方便出手。”
张易之了然点头：“很好，那我找个时机就去会会这个武姒。”
翌日，徐玄玉一大早就备好了礼单，去探望狄仁杰。
武略将徐玄玉引到狄仁杰身边。
浓烈的药味和香混杂在一起，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躺在病榻上的狄仁杰，已经瘦成了皮包骨。
但是当武略在狄仁杰耳畔说了一声：“阁老，徐县男来了。”
然后狄仁杰骤然睁开了眼睛，眼睛里的光犹如破体而出的铁骨，让徐玄玉的心感觉被扎了下。
狄仁杰抬了下手。
然后武略就喂了一点药液给狄仁杰喝下，从一旁取过一片百年老参的参片，让狄仁杰含着。
武略解释道：“徐县男，阁老气力不足，想说话就需要提振一下精气，你请稍候！”
徐玄玉颔首，静静地等着。
过来了好一会儿，狄仁杰的气色好了一些，他才开口道：“玄玉，回来了啊？”
声音不大，却还是很清晰。
而这一声玄玉，让徐玄玉眼睑一颤，泪水滑落：“是，回来了。”
“好啊，还能见到你一面……”狄仁杰眼神有些欣慰。
“狄公身体如何垮成这样……小子认识几位神医，不若……”
“不用了，徐县男，一直是芒落大师在给阁老治病，要不是她医术高明，阁老可能……”武略长叹了口气，“你珍惜跟阁老说话的机会吧！”
“武略，你出去候着……我跟玄玉单独说会儿话。”
“是，阁老！”
徐玄玉心头微凛，狄仁杰会驱走武略，看来是要谈一些很特殊的话题。
“玄玉，无需如此伤感，你在圣上面前，不也写了一首诗？”狄仁杰缓缓说着，眼中有光，“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好诗啊……”
徐玄玉惭愧一笑：“这是阁老的写照，阁老美名必然流芳百世。”
“不……我并算不上什么圣贤……我只是一个在朝堂人性倾轧间苟延残喘的普通人而已……世人不该传颂我……”
“我是世人之一，我就愿传颂……阁老心系天下社稷，呕心沥血，单河北平乱就是千秋之功！”
“可我也做过很多愚昧的事……”狄仁杰苦笑，“比如，当初我竟然会对喜欢当老好人的娄师德有偏见，认为他没有主见，轻视他而常让他不堪，尤其是当我升任内吏后，更是将娄师德排挤出了朝廷……可其实，我能有今天，却是多亏了娄师德在圣上面前的推荐……”
徐玄玉微愕，他只是没想到狄仁杰竟然会在他面前自剖。
“人无完人，都会做一些错事，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想必那之后，狄公再未有恃才傲物，轻视任何一人。”
狄仁杰轻叹：“玄玉，我这一生，并没有太多遗憾，只是想看到这江山复归李唐！虽然我的巅峰是女帝所成全，但高宗对我也有知遇之恩。”
这种话如果被武曌听到了，那绝对就是个死罪。
徐玄玉倒不意外狄仁杰会跟他说这些话，因为他可是徐敬业之子，根正苗红的反武曌派啊。
“你能看到的，要不了多久了。”徐玄玉宽慰道。
“何出此言？”
“圣上一天天的老，只要太子登基，这江山复姓李，即便是在圣上还活着时不复辟国号为唐，那在圣上百年之后必然也会复辟的。”
狄仁杰担忧道：“可是……太子没有那么容易登基的。这内有武氏之忧，外有张氏兄弟之患，如今圣上在，还能压制这些人。一旦圣上年迈或者不在了，这些人权力在前，岂能控制得住野心？”
“政权更迭，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好在朝堂里应该有一大批是跟狄公一条心的，都是希望李唐复辟者。”徐玄玉微笑，“只要太子有心，众人合力，这事说难，也不难！”
“如何不难？”
“狄公说太子的对手，是内有武氏，外有张氏兄弟。可我想说，张氏兄弟才是在内的，而武氏从武承嗣去世后其实已经排除在外了。”
“嗯？”
“武三思有野心，但因为武氏一族全力支持的是魏王武承嗣，导致梁王武三思在朝的影响力远弱于武承嗣。即便武承嗣去世，这些影响力也只是分摊了下来，加上圣上已立太子，那继魏王武延基出于私心，也不会轻易拱手将这些影响力让与武三思！”徐玄玉微笑，“在武氏暂且熄了争夺太子之位的心后，就不是问题了。所以，太子最大的敌人其实是张氏兄弟！圣上精力一日不如一日，越发宠幸二张，自从阁老病重，圣上有很多政事都逐渐依靠二人，甚至连召见我都会跟张昌宗商量。长此以往，二张在朝堂的影响力肯定会迅速膨胀，未来四手遮天也是可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