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典狱诉讼方面的事，有别于地方州府。
地方上一般来说，一地只有一处出于刑讼案件的事，县城在县衙，县令直接出马；州府则是推官或者司法参军在折腾这事，大案要案才可由一些长官亲审。
但洛阳不一样，为了更高效率地处理刑讼案件，维持神都治安，洛阳四方部尉府衙都有类似州县府衙的部分职能。
不过，因为洛阳令府衙毕竟是更高级别的府衙，有更全面的职能，比如司兵参军，又要负责整个洛阳的刑讼案件，这种责权会交织在一起的情况，就需要双方乃至多方的配合。
有些比较麻烦的案件，经常是四方部尉府跟洛阳司兵参军一起处理，发生在哪一方区域，就跟哪一边一并处理。
而有些重大的案件，洛阳令会亲审，甚至会上达天听。
看着跪在那哀怨而惶恐的于娘子，颜忡山总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大人……”颜忡山的师爷季玉清突然走了出来，躬身给颜忡山递过去一张纸条。
颜忡山打开纸条，看到上面有非常漂亮的字迹写着一条锦囊计。
“串供之前，诈审奴仆，以帮张景雄脱罪为由，找出杀杨卓的凶手。”
颜忡山眼睛一亮，转而侧目：“师爷，你的字可没有这么好？谁给你的？”
“跟李家少爷一起过来的那个柔弱公子。”季玉清应道。
“是他？”颜忡山脑海中浮现徐玄玉那张有些病态而苍白的脸。
季玉清颔首：“我觉得他的办法应该会有用，那样一旦张大人过问这事，大人你也不会被动了。”
颜忡山了然，他让张景雄先下去候着，然后着人分别提审了张景雄那些个仆从。
奴仆并非都是聪明人，只诈了四个仆从，真相就八九不离十了。
四个仆从说的细节基本上是一样，那应该就是真实情况，唯一不同的，那就是杀杨卓的人都不同。
四个人口中，却出来四个凶手。
颜忡山不傻，这些奴仆指认的人应该都是寻常跟他们关系最不好，或者有过节的奴仆，因为他们不能说的凶手，就是张景雄。
不管什么情况，他们都绝不敢说杨卓就是死在张景雄手中。
那么，如果要指证张景雄，就必须找到一些物证，或者能诈得张景雄认罪。
物证要找可不容易，毕竟案发场地是在张府，过了一天时间了，估计很多痕迹都已经清理了。
颜忡山决定再次提审张景雄。
“颜大人……我这头还好痛啊……”张景雄那无赖行径信手拈来。
颜忡山冷哼间举起手中四分供状：“张景雄，你看看这是什么？”
张景雄这个戏精表情一僵，随即又抚着头哼哼唧唧：“我的头疼啊……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啊……”
“这是你那几个仆从的供状，他们都已经招了！杨卓就是死在你府上，而且他根本没有打死你们家奴仆！”颜忡山怒喝着猛然拍案而起，“你还不速速招来？”
张景雄顿时傻眼了：“这……这么快就招了？真是群没用的东西！不对……他们怎么敢……”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衙役扯着嗓子喊：“司兵参军陈乾陈大人到！”
颜忡山浓眉紧蹙，心头暗叹。
而在偏厅等着的李吉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无奈长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这案子恐怕要不了了之了。”
徐玄玉微恍：“这个陈乾是张昌仪的人？”
“没错，这个家伙不知道给张景雄和张家其他人擦了多少次屁股了，他完全充当了张昌仪包庇族人的遮羞布。”李吉鄙夷地皱了皱鼻子，“我大唐就是因为有太多这种没卵用的官，才会导致牝鸡司晨的情况出现。”
徐玄玉侧目：“你这个逻辑有点奇怪了……”
“有什么奇怪？”李吉撇了撇嘴，“不说这个了……等下案子肯定会移交出去的，颜大人应该会叫我们过去，调解今天我们跟张景雄当街的冲突。”
徐玄玉点头：“嗯，我只希望于娘子母女能够得到个令人欣慰的结果。”
“很难……”李吉无奈摇头，“如果是高宗在的时候，那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京官胡作非为的情况，可叹的是，武曌这女人眼里只有朝堂大臣的掌控，根本没有百姓……”
徐玄玉再次侧目：“李吉，你对武曌的怨念怎么这么重？是因为你伯父李昭德被冤死，让你李家没落了？”
李吉却眼神一黯：“不说这个了……”
“这不是你总提武曌么？”徐玄玉嘴角有些莫名地怪笑，“虽说官场的风气不好，做皇帝的有责任，但不能每件事都让皇帝背锅，也不公平是吧？”
“不公平？不公平？”李吉突然眼睛赤红地站了起来，“她六亲不认，胡乱杀人的时候，有想过对别人不公平么？”
徐玄玉愕然，这一刻李吉的反应，让他突然想到了王洛。
都是这种莫名的冲动，不符合逻辑的脾气爆发。
王洛那次发脾气，是以为车渠泄露了秘密，让徐玄玉知道了他只能活十八岁。
李吉这种反应，恐怕也是有隐情的。
就在这个时候，季玉清也过来了，他没有听到徐玄玉他们二人的对话，只听到李吉这最后的爆发，也很诧异：“李家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李吉强笑了下：“没什么……季师爷，现在什么情况了？”
“案子要结了，大人让你们过去一下。”季玉清应道。
“这就结了？这么快？”李吉很诧异，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这也……太快了吧。
季玉清的表情很膈应：“陈大人直接将杀人犯带来了，能不结案么？”
“直接把杀人犯带来了？”徐玄玉剑眉微挑，“顶罪？”
季玉清干笑：“小郎君想到了，也无需说出来，这都要多谢小郎君的锦囊，要不然陈乾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带来的人还只是打算做备手呢。”
徐玄玉苦笑着摇头：“这还真是个让人无奈的世道啊……”
“不要感慨了，杨卓的案子能有什么结果你们也不要太计较，把你们跟张景雄的梁子给解开就好。”季玉清声音放低，“张家人很麻烦，你们以后还是躲着点，这也是大人的意思。”
地方上一般来说，一地只有一处出于刑讼案件的事，县城在县衙，县令直接出马；州府则是推官或者司法参军在折腾这事，大案要案才可由一些长官亲审。
但洛阳不一样，为了更高效率地处理刑讼案件，维持神都治安，洛阳四方部尉府衙都有类似州县府衙的部分职能。
不过，因为洛阳令府衙毕竟是更高级别的府衙，有更全面的职能，比如司兵参军，又要负责整个洛阳的刑讼案件，这种责权会交织在一起的情况，就需要双方乃至多方的配合。
有些比较麻烦的案件，经常是四方部尉府跟洛阳司兵参军一起处理，发生在哪一方区域，就跟哪一边一并处理。
而有些重大的案件，洛阳令会亲审，甚至会上达天听。
看着跪在那哀怨而惶恐的于娘子，颜忡山总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大人……”颜忡山的师爷季玉清突然走了出来，躬身给颜忡山递过去一张纸条。
颜忡山打开纸条，看到上面有非常漂亮的字迹写着一条锦囊计。
“串供之前，诈审奴仆，以帮张景雄脱罪为由，找出杀杨卓的凶手。”
颜忡山眼睛一亮，转而侧目：“师爷，你的字可没有这么好？谁给你的？”
“跟李家少爷一起过来的那个柔弱公子。”季玉清应道。
“是他？”颜忡山脑海中浮现徐玄玉那张有些病态而苍白的脸。
季玉清颔首：“我觉得他的办法应该会有用，那样一旦张大人过问这事，大人你也不会被动了。”
颜忡山了然，他让张景雄先下去候着，然后着人分别提审了张景雄那些个仆从。
奴仆并非都是聪明人，只诈了四个仆从，真相就八九不离十了。
四个仆从说的细节基本上是一样，那应该就是真实情况，唯一不同的，那就是杀杨卓的人都不同。
四个人口中，却出来四个凶手。
颜忡山不傻，这些奴仆指认的人应该都是寻常跟他们关系最不好，或者有过节的奴仆，因为他们不能说的凶手，就是张景雄。
不管什么情况，他们都绝不敢说杨卓就是死在张景雄手中。
那么，如果要指证张景雄，就必须找到一些物证，或者能诈得张景雄认罪。
物证要找可不容易，毕竟案发场地是在张府，过了一天时间了，估计很多痕迹都已经清理了。
颜忡山决定再次提审张景雄。
“颜大人……我这头还好痛啊……”张景雄那无赖行径信手拈来。
颜忡山冷哼间举起手中四分供状：“张景雄，你看看这是什么？”
张景雄这个戏精表情一僵，随即又抚着头哼哼唧唧：“我的头疼啊……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啊……”
“这是你那几个仆从的供状，他们都已经招了！杨卓就是死在你府上，而且他根本没有打死你们家奴仆！”颜忡山怒喝着猛然拍案而起，“你还不速速招来？”
张景雄顿时傻眼了：“这……这么快就招了？真是群没用的东西！不对……他们怎么敢……”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衙役扯着嗓子喊：“司兵参军陈乾陈大人到！”
颜忡山浓眉紧蹙，心头暗叹。
而在偏厅等着的李吉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无奈长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这案子恐怕要不了了之了。”
徐玄玉微恍：“这个陈乾是张昌仪的人？”
“没错，这个家伙不知道给张景雄和张家其他人擦了多少次屁股了，他完全充当了张昌仪包庇族人的遮羞布。”李吉鄙夷地皱了皱鼻子，“我大唐就是因为有太多这种没卵用的官，才会导致牝鸡司晨的情况出现。”
徐玄玉侧目：“你这个逻辑有点奇怪了……”
“有什么奇怪？”李吉撇了撇嘴，“不说这个了……等下案子肯定会移交出去的，颜大人应该会叫我们过去，调解今天我们跟张景雄当街的冲突。”
徐玄玉点头：“嗯，我只希望于娘子母女能够得到个令人欣慰的结果。”
“很难……”李吉无奈摇头，“如果是高宗在的时候，那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京官胡作非为的情况，可叹的是，武曌这女人眼里只有朝堂大臣的掌控，根本没有百姓……”
徐玄玉再次侧目：“李吉，你对武曌的怨念怎么这么重？是因为你伯父李昭德被冤死，让你李家没落了？”
李吉却眼神一黯：“不说这个了……”
“这不是你总提武曌么？”徐玄玉嘴角有些莫名地怪笑，“虽说官场的风气不好，做皇帝的有责任，但不能每件事都让皇帝背锅，也不公平是吧？”
“不公平？不公平？”李吉突然眼睛赤红地站了起来，“她六亲不认，胡乱杀人的时候，有想过对别人不公平么？”
徐玄玉愕然，这一刻李吉的反应，让他突然想到了王洛。
都是这种莫名的冲动，不符合逻辑的脾气爆发。
王洛那次发脾气，是以为车渠泄露了秘密，让徐玄玉知道了他只能活十八岁。
李吉这种反应，恐怕也是有隐情的。
就在这个时候，季玉清也过来了，他没有听到徐玄玉他们二人的对话，只听到李吉这最后的爆发，也很诧异：“李家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李吉强笑了下：“没什么……季师爷，现在什么情况了？”
“案子要结了，大人让你们过去一下。”季玉清应道。
“这就结了？这么快？”李吉很诧异，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这也……太快了吧。
季玉清的表情很膈应：“陈大人直接将杀人犯带来了，能不结案么？”
“直接把杀人犯带来了？”徐玄玉剑眉微挑，“顶罪？”
季玉清干笑：“小郎君想到了，也无需说出来，这都要多谢小郎君的锦囊，要不然陈乾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带来的人还只是打算做备手呢。”
徐玄玉苦笑着摇头：“这还真是个让人无奈的世道啊……”
“不要感慨了，杨卓的案子能有什么结果你们也不要太计较，把你们跟张景雄的梁子给解开就好。”季玉清声音放低，“张家人很麻烦，你们以后还是躲着点，这也是大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