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公子一心想保命,这当儿迫不及待道:“是是,刘豫说过他属下有十一个头领的妻子十分美貌,号称济南十一枝花,刘豫早就想占有,便借故将这十一个头领调往别处,乘机与那十一个美貌女子私通。但事有不秘,十一个头领中有六个发觉自己妻子暗中与人勾搭,欲找刘豫寻仇。不料,却被刘豫察觉提前动手,将那六个头领害死。那六个头领的美貌妻子,也被刘豫顺理成章地纳入自己府中。”
    “胡说!胡说!俱是胡说!”刘豫勃然大怒,喝道:“朕爱护下属,岂是这等卑鄙小人。”
    刘二公子欲要在佟钰面前显示自己,辩白道:“没有胡说,这事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还能有假?而且那十一枝花有名有姓,决计假不了。”
    佟钰乘机添油加醋:“是啊,有名有姓那就假不了,大家也可以去访察,这种事情骗不了人的。连自己下属的妻子也要强占,可说十分卑鄙无耻。这次你们出来,家中若是有美貌妻子的就要仔细了,别看你们与刘豫同是行军在外,但刘豫骑的是‘追风逐电乌骓马’。你道为什么叫‘乌骓’吗,就是惯会走夜路,叫做日行五百,夜行千里。一到晚上他便骑马赶回去,与他看中了的美貌女子私会,然后再一溜烟地跑回来,也就是眨巴眼的工夫,别人根本察觉不出。那,你们大家各位的妻子是不是都很美貌啊?跟着刘豫这样的官长,小心哪,小心!喂,刘二公子,刘豫还做过什么恶事,你接着说。”
    刘二公子道:“刘豫曾经有个副手,家里广有钱财。刘豫看中他家财产,便诬告他私通梁山,将他家一百余口押进大狱,半年后都给害死在狱中,他家财产也就都归了刘豫。”
    佟钰不待刘二公子说完,当即道:“这件事决计是真的,我就可以作证,而且有案底可查,刘豫想不承认都不成。也别说这些同僚袍泽下属的财产美女刘豫要霸占,便是他至亲的亲人,也逃不过他的毒手。这一位小妹妹,姓舒,名叫舒念儿,洛阳人氏。她的奶奶,是刘豫的姨亲。而她的母亲,却是刘豫的亲妹妹,居然都被刘豫害死。大家若是不信,我这里就有人证。王黼,当初你是怎样与刘豫勾结陷害舒家的?又是怎样逼死念儿母亲的?从实招来!”
    念儿也用长剑抵住王黼后心,喝道:“快说!”
    王黼这几日每时都在念儿长剑的监视之下,知道这小女孩对自己怨恨极深,只怕自己稍有违拗她那长剑便会透胸而入。遂老实道:“是,我老实招。那年我还在洛阳知府的任上,刘豫也还是山东淄州一个芝麻绿豆大的一个小官。有一天找到我,送了我五百两纹银,央求我帮他做一件事。他说他洛阳妹夫家里有一幅祖传的《十眉图》,徽宗圣上喜欢丹青古玩,若能将《十眉图》贡献上去,定能博得圣上赏识,到时加官进爵是跑不脱了。但刘豫的这个妹夫却十分固执,以为祖传的宝物,如此拿出去有辱先人,虽经百般劝说,终是不肯。当时刘豫正在运动官职,无奈朝里无人始终难以遂愿。而这当儿有了《十眉图》作为引见,说不定事情就容易成了。刘豫自是不肯轻易放弃这样的机会,要我帮忙设个局,将《十眉图》谋夺过来。起初我以为捞不到好处便予以拒绝,但刘豫暗地里引我见过他家妹子,刘豫说事成之后就将他妹子许我做小。他妹子其时年方二九,十分美貌,是以??????我就应承了。”
    这时刘豫已然气极,脸色跟他骑的黑马一样颜色,乌青乌青的。沉声威胁道:“王黼,你这般诬陷朕,敢是不想活了吗?”
    佟钰接口道:“王黼你接着说,刘豫自己也活不过今日,不用怕他。”
    站在王黼身后的念儿腕上加力,将长剑向前一送,道:“还不快说,大奸贼刘豫是如何陷害我舒家的?”
    剑尖透入皮肤,王黼忍不住疼痛长声惨呼,连声道:“我说,我说,千万别杀我。时隔一年之后,刘豫已将各项事情准备得停当。他是班头出身,做这类冤案所需物证一样不缺。可怜那个姓舒的书生,直到被押进大牢还不知如何惹下的牢狱之灾。竟还把来狱中探望的刘豫当成了救星,求其搭救。刘豫乘机让姓舒的书生写了一通家书拿去给舒家人,并假称自己是奉了书生之意取《十眉图》设法救人的。舒家人看了家书哪还有怀疑,当即将古画交给了刘豫。
    “刘豫得了古画自是志得意满,不久就托人送入宫中,以后连番升迁,官运亨通,可说都是从这幅古画上得来。
    “但是,刘豫答应我的事却是不顺,当时他妹妹已身怀六甲,立时三刻不能遂了我心愿,是以刘豫得了图后要我帮忙将姓舒的书生害死在狱中,我便没有答应。然而时日一长,姓舒的书生不知从哪里探听到了一些消息,在一天夜里竟被他逃出了大牢。官府随后进行围捕,却不知逃往了何处,至今下落不明。
    “这之前刘豫的妹妹诞下一女,想必就是身后这位小姐姐了,与那位姓舒的书生倒十份相像。刘豫自觉对我有所亏欠,择了个日子将他妹子诓入我府中,想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法子迫使他妹妹从了我。不料,那女子十分刚烈,见我欲要用强,竟然自杀而死。唉,挺好的一个美人,花朵一般的容貌,怎么就??????”
    他身后念儿已经怒不可遏,叫道:“是你害死了我娘!”挺剑刺了下去。
    佟钰急忙高叫:“先别杀,留着他还有话说!”
    然而,哪里还来得及,激怒之下的念儿手上全没了轻重,长剑从后心刺入,从前胸透出,王黼登时翻起白眼摔倒在地,眼见不活了。
    佟钰只得叹息一声,王黼与刘豫合伙害人,又亲自逼死了人家娘亲,也是罪有应得。何况自打捉住杀母仇人之后,念儿一直隐忍没有动手,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佟钰提声对伪齐兵道:“这个王黼,害死人家娘亲,可谓死有余辜。但这刘豫更加可恨,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仅属下的财产美妻他要强占,连自己亲妹妹家也要陷害,可说是禽兽不如。你们这些人跟着刘豫,将来是什么结局可想而知。尤其那些家有财产美妻的,小心刘豫也要占有。而且他肯定要占有!这是他的秉性,改不了的,恶狼要吃肉,你不让吃行吗?肯定不行。刘豫就是这样一头恶狼,是以你们得将自己的财产美妻藏得严实些,千万别教刘豫发现了。这次你们随刘豫出来,他肯定说了不少欺骗你们的话,万一战死了,家中财产美妻可就都归刘豫了。而且??????”
    佟钰话没说完,刘豫忽然接口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欺骗大家,不要听信姓佟的小鬼胡说八道。咱们这次进兵两淮,不会发生战事,因为大宋官军都撤到江南去了,没有留下一兵一卒,咱们过来只是占地方,并没有性命之忧。呵呵,呵呵。”
    一瞬间,佟钰像是发现了藏宝洞,心下狂喜不已:哎哟喂,原来刘豫的死穴在这里哪!怪道刘二公子和王黼数落他那么多丑事他都不恼,一说到打仗他便急不可耐地为伪齐兵打气,敢情他的这些伪齐兵都是怕打仗的怕死鬼,是被他欺骗来的!这倒与我们安排的计策合上榫了。
    佟钰登时底气十足,面对伪齐兵,运气丹田提声叫道:“进兵两淮,没有战事,这是刘豫对你们撒的弥天大谎。稍加思索就可以想象得出,既然没有战事,那又何必进兵?而且还是为大金进兵。刘豫当的是大金的先锋官,他自然要为大金卖命。可你们原本就是大宋人啊,为何还要来打大宋?说穿了,刘豫就是要拿你们去给大金当替死鬼。”
    佟钰本就嗓门大,这一运气开声,声音远远传了出去。起初伪齐兵都静下来倾听,随后便交头接耳起来。佟钰大喜,看来自己这番话说到伪齐兵心里去了。
    刘豫似乎也察觉出伪齐兵这些细微变化,便也学着佟钰吐气开声道:“大家不要听信姓佟的小鬼妖言惑众,朕得到情报,大宋官军的确撤离了两淮。而且大宋江南的江防情形也尽被咱们掌握。瞧啊,这个人就是前几天专程从江南过来送江防图的,他亲眼看见大宋官军可见姓佟的小鬼说的都是假话。。”
    刘豫手指的是站立马旁的一名兵丁,佟钰仔细一瞧,却是刘全!难怪自己没有一眼认出他来,他竟然换上了一身伪齐兵的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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