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也跟了出来,与众人道:“岳家军将继续北上,我等需配合岳家军干些为大军输送粮草,袭击金营,坏敌粮道的事情,搅扰金兵日夜不得安宁。大家这便分头行事,但佟兄弟和大头和尚几位大师还须留在岳元帅军中。那个金国第一大国师端的厉害,岳元帅意思是请你们几位缠住他,以免我军将士过多伤损。”
    佟钰等爽快答应。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众人分赴各地行事。高长福和伏牛山庄寨主也各回各的山寨。这两处山寨都遭到毁坏,需得重新整修。但砦九娘、赵汉臣等却是不走,坚持要与佟钰等一起留下来杀金兵。本来关西川也想留下,不过王彦只看了他一眼,他便又跟着太行山义军走了。他是同州人,心下也舍不得同州的那些伙伴。
    佟钰等随同岳家军向北进发,这一日探马来报,兀术在偃州集结人马,准备迎击随后而来的岳家军。
    岳飞笑道:“偃州地势平阔,适合战马驰骋,兀术这是欺我无马嘿!”当即下令加速前进,并令准备长柄砍刀、大斧之类。
    佟钰知道,这是用来对付铁鹞兵的。长柄刀斧专斩铁鹞兵的马脚,铁鹞兵三马连排,一马倒地,其余两马也跟着被拽倒,甚至连后面的铁鹞兵也给阻挡住了。到了这时,宋军对付铁鹞兵已有了破解之术,再要对阵,铁鹞兵不仅占不到上风,反而成了累赘,兀术也不知再调个花样?嗯——他这是不服气。伏牛山一仗,尽管他的铁鹞兵有所损折,但他以为那是山地,不利于铁鹞兵发挥快速进兵、冲垮敌阵的长处所致。这番到了偃州平地,正是铁鹞兵逞威风的地方,他算计要把上一阵失去的风头再给板回来。呵呵,兀术的花样就那么几样,如今已不多了。他的开山钺被我打败后丢到山沟里,就再也没见他使过。开山钺使不成,铁鹞兵阵再给破解了,以后倚仗的就只有铁胎弓这一样了。兀术之所以好勇斗狠,就是有所倚仗。我在西南练了箭法,到现下还没机会施展嘿,几时得跟兀术比试一下,教他连铁胎弓这一样也倚仗不上。
    连日行军,这日探马来报,离偃州还有一天路程,渡河金兵已兵分两路,右路元帅粘没喝,带十万兵袭取扬州;而左路元帅兀术,则在偃州集结了十多万人马,专等岳家军前来。
    岳飞下令停止前进,全军扎下营寨歇息。大战在即,不能把将士搞得太疲劳了,须得养精蓄锐,以利连续征战。休息一夜,岳飞令全军结好阵势,缓缓靠上前去。
    金兵也有探马,早已得着消息,在旷野里排开大阵,专等岳家军前来。
    佟钰让突不古竖起桅杆,自己攀上杆顶,向金兵阵中打望。只见金兵排列的仍然是燕翅阵,正面乌鸦鸦的尽是铁鹞兵。兀术果然是不服气嘿,连阵形都没有变。铁鹞兵阵前,一匹花斑马来往奔突,想是兀术在给他的兵丁说话鼓劲。前排人丛中,立着一个身披道氅的道士,那是东海丹阳。身后是他的徒弟——四个皮袍怪客。但是,却仍然没有见到白毛老妖的身影。
    佟钰出溜下桅杆,将看到的情形转告给大头和尚等人。几人商议仍依前法,由佟钰、大头和尚缠斗东海丹阳,汤不全及伏地叫子三人对付四个皮袍怪客,五穷鬼和砦九娘等则帮助岳家军杀铁鹞兵。
    这时,岳家军已列开阵势,前面排列的都是手执长柄刀斧的兵丁。猛听“嗤”地一声尖锐哨音,金兵两翼齐动,随即中路的铁鹞兵也压了过来。看来兀术想要扳回风头已经急不可耐了,一上来便三路齐发。
    岳飞将长矛一招,当即摆开长刀长斧阵迎上前去。佟钰几人则避开铁鹞兵,绕到阵后,正遇上大步赶来的东海丹阳师徒。
    佟钰高声讥笑道:“喂,老道士,前几天咱两人比划得好好的,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个,扭头就走了呢?那么大年纪,一点礼数都没有。”
    东海丹阳似乎也正在找佟钰,听到叫嚷,立时转身过来,见面也不答话,摆掌便打。佟钰和大头和尚上前敌住,汤不全及伏地叫子三人则与四个皮袍怪客捉对战在一起。
    但四个皮袍子却不是汤不全等人的对手,交手不数招,便处于下风。除了皮袍老大还能勉力支持外,老二、老三、老四,均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尤其皮袍老四,被河东白堕一通快拳,打得连连后退,骇然叫道:“老??????老??????老大,快结??????结??????结??????”他本想说快结铁球阵,但河东白堕快拳如风,生生将他最后那个阵字憋回到肚里。
    皮袍老四抵敌不住,转身就逃。这是他惯例,打不过,那就逃。皮袍老二、老三早已无心再战,见老四逃了,忙即也逃。皮袍老二边逃边叫:“老大,这票生意要赔老本,走啦!”皮袍老大不等他叫第二句,虚拍一掌,扭身也逃向金兵大阵。汤不全等也不追赶,转脸去瞧佟钰、大头和尚与东海丹阳相斗。
    这时,东海丹阳却是越斗越勇,掌势如虹,压迫得佟钰和大头和尚几乎喘不过气来。本来佟钰爱说话,皮袍老四转身逃跑他就想说两句,可此刻喘息也难,话到了舌头尖上,却是没有气力宣之于口。那边大头和尚也汗如雨下,两人只有凝神接战,而别人则根本插不进手去。
    因为有了上次经验,佟钰和大头和尚抱着只与东海丹阳游斗,不与他比拼掌力的策略,稍沾即走,绕着他身周滴溜打转儿。大头和尚虽然身体肥硕,但轻身功夫丝毫不逊于佟钰,两人一前一后,迫得东海丹阳两头兼顾,使他的功力大打折扣。然而饶是如此,两人感觉东海丹阳掌上传来的力道愈来愈沉重,每拍出一掌,便似压过来一座小山,而大头和尚已明显有了喘息之声。
    再斗一刻,两人已觉力疲,身形转动不似先前那般灵活。正感压力倍增,忽听有人高喊:“金兵败了,大家追啊!”同时战鼓频敲。
    皮袍老大也叫道:“师父,我们又不行了,快回来!”
    东海丹阳闻听倒是毫不迟疑,扭头就走。佟钰等知道,即便追上去也奈何不了人家,也就任由他去。
    众人相顾骇然,连连摇头,感觉这东海丹阳实在难以对付。佟钰却在想:好在这两仗白毛老妖没有现身出来,若再加上白毛老妖,那我们非吃败仗不可了。
    河东白堕道:“这老道的功夫可算是天下顶尖的了,我看没人是他敌手,照这么下去,总有一天要败在他手上,得另找门路对付他。老汤头,现下该你显头露脸了,将你拿手本事使出来,看能不能制住他?”
    汤不全白了他一眼,道:“本事不济就说本事不济,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使毒下药,下三滥才干这种上不得台盘的事呢,我们药王门不干。亏你还是人家师父,竟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
    河东白堕兀自据理力争:“我这不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吗?况且这是为大宋,又不是为个人争名头。”
    汤不全却只管道:“那就更不能打歪歪主意。赢便赢,输便输,光明磊落就是了。”汤不全外表瘦小枯干,形貌萎琐,嗓音还有点女人气,但这番话说出来却异常坚定,铮铮若磐,别具一股气概,不由得令人刮目相看。
    这时岳家军已追赶金兵去了,佟钰等稍作喘息,便也尾随追去。
    这一役,兀术败得极惨,他的铁鹞兵几乎全军覆没,兀术本人也险些做了岳家军的俘虏,幸亏他的花斑豹马跑得快,才没有被捉住。
    兀术没有能力再战,便一路向北逃,岳家军便一路撵着兀术屁股后面追。这日到了一处小镇,叫朱仙镇,早年佟钰被一川火杜伯当从家中掳出,就曾在这个小镇歇过脚。此时故地重游,宛霓却先拉着他去寻找那个叫甄益德的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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