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离开大众，转而向别处行去。但是没过多久，那些人又都向他们这边聚拢过来。佟钰四人索性展开轻功疾行一阵，满以为这下可以甩脱众人，能清清静静地走路了。不料，刚一缓下脚步，那些人尾随着旋踵而至。瞧大家气喘吁吁的样子，竟是生怕被甩掉似的。
佟钰心下奇怪，怎么这一分开，又觉着我们亲近了？别是遇见了什么危险？正要上前询问，迎面赶来的砦九娘，气还没喘匀呢，却又指着他鼻子骂了起来。
这可真是欺负人了，追着赶着要骂给你听，不听都不行！
佟钰心下恼怒至极，叫起宛霓、念儿、突不古，加紧脚程，向前长奔了一段路。天过午时，这才收住脚步，准备吃些东西再走。但还没等瓦缶里的野兔肉煮熟，大队百姓又都随后跟了上来。打头先到的有砦九娘在内，学武之人，脚程比常人快。想来他们也是饿得很了，见瓦缶里煮的有肉，下手便向滚沸的汤水中捞取。正在烧火的念儿急得大叫：“还没熟哪！还没熟哪！”众人哪里管这些，连骨带肉就往嘴里塞。
砦九娘一屁股坐倒在地，呼呼牛喘，一边道：“你们几个小贼倒逍遥自在，有吃有喝的。是不是跟金人合谋好了，先将老娘累个半死，然后好不费力就捉了去？想你的美事去吧！老娘就是死，也要抓你们几个垫背。”她说话时恶狠狠的，脸孔因激怒而扭曲，显得狰狞可怖。
佟钰觉出有些不对劲，见附近有座小山包，便纵了过去。紧随身后的还有几人，佟钰以为是跟随而来的寻常百姓，也未在意。站在山包上，手搭凉棚四下打望。只见漫涌过来的百姓象条长带般的绵延数里，除了昨晚救出的百姓，还有不少扶老携幼的难民。在大宋百姓后面，是一队一队大金骑兵往来奔突。但他们并不急于冲入大宋百姓队里，而是隔着一段距离，似是有意将人群往这边驱赶。这情形倒像是应了砦九娘的话，是我们四个在勾引金兵来捉他们。不由心生疑惑：在这平川道上，百姓的两条腿可跑不赢金兵的四条马腿，别是大金搞什么花样？在前面布置了圈套，赶着大宋百姓往里钻，好一网打尽。
佟钰正自思索，忽然身旁猛地发一声喊：“上！”刹时，双臂双腿被人紧紧抱住。佟钰低头一看，见是几个穿戴皮袍皮帽的人，登时明白了几分：哎哟不好，金兵的花样圈套是冲我来的！稍一愣怔，就听身后“吱咯”一声扳动弓弦的响动，佟钰回头看时，却是心中一惊，扳动弓弦的，竟是绰号老猎手的粘罕！粘罕是女真完颜部落数一数二的神箭手，开弓从不轻发，现下手脚被人绊住，正是他张弓猎取的大好时机。随即就听“铮”地一声，羽箭离弦。然而就在佟钰等待利镞穿胸的一刹那，一样物事重重地张落到他后背上，然后听到一声闷哼，那物事滑落到脚下。只这一瞬间，佟钰决不容粘罕射出第二箭，奋起神力将抱住自己的几人甩脱了出去。回身一看，粘罕携弓正要掉头逃走，而自己脚旁躺着一个头罩布袋双手被缚的人，胸口处赫然插着一支长箭！佟钰顾不得追击粘罕，弯腰扶起那人，将他头上布袋摘下，不由蓦地惊呆了：“啊？小阿姐！”
这人正是小棒槌阿姐，正冲着佟钰欢眉喜眼地笑嘿。她的嘴被破布塞着，嘴角和鼻孔中渗出涔涔血渍。佟钰掏出她口中破布，并指剪断她腕上绑缚，见她掌中握着一柄匕首样的铁片，便接了过来夹在指间，道：“阿姐，你瞧我给你报仇！”
“不！”小阿姐摇头阻止，由于焦急，口鼻中涌出血沫：“不关他们事，他们只是??????奉令。”随即晕厥过去。
这时，宛霓三人望见这边情形有异，急速奔上山来。见到小阿姐，宛霓、突不古也都吃了一惊。
佟钰急切道：“小情乖乖，快，快，快救救她！”
他见小阿姐胸前长箭太过扎眼，伸手就要拔去，但被宛霓拦住。宛霓取出剪刀剪去箭杆，却迟迟未动手取出箭镞。
情急之下，佟钰以为宛霓与小阿姐曾有过过节，此时不肯施救，哀求道：“小情乖乖，我得罪过你，现下我给你赔罪，我给你磕头，求你救救她，只要能救活她，今生今世我给你当牛做马。”
“我??????我??????”宛霓知道他误会了，急得眼泪扑簇簇滚落下来。那支箭正中小棒棰阿姐的心口窝，稍一触动，立时就要了她的命，神仙也救不了。但这话却无法说出口。
突不古提醒道：“这里风大，先找个避风的所在。”
佟钰掫起小阿姐，将她稳稳地托在臂上。几人下了山包，转过山脚，进入一处山坳。这山包并不算高，与高山大岭相比只能算是个土丘，三面相环，一面山口，像个马蹄形状。
佟钰找了处平整的地方放下小阿姐，双掌抵住她后背灵台穴，为她输送内力。一时，小阿姐悠悠醒转。佟钰脱下长衫，卷成一卷枕在她头下。宛霓为她擦去脸上血渍。
小阿姐容色很差，眼珠无力地在宛霓、突不古、念儿脸上略一轮转，只是见到佟钰才神情一振。道：“你叫我阿姐？”
“是。”佟钰重重地点了下头。以前他只在心里这般称呼，今天第一次叫出口。
小阿姐脸上焕出一层光彩，但嘴中却道：“我怎么敢，你是主人。”
佟钰坚定地道：“你是阿姐，我是兄弟，你叫我兄弟。”
小阿姐嘴角漾出笑意，样子很甜美。
佟钰问道：“爷爷呢？”小阿姐的爷爷腿脚不好，他担心小阿姐不在身边，爷爷无人照顾。
不料，小阿姐悲伤道：“爷爷死了。”
佟钰心头一震，怒道：“是谁害死的爷爷？告给我，我去给爷爷报仇。”
小阿姐道：“爷爷是自己跳崖死的，那天哈蚩叫我跟他们一起来大宋找你，说不来就打爷爷鞭子。爷爷就自己爬上棒槌山，从崖上跳了下去。”
“嘿！”佟钰愤怒得一拳击在掌心。又疑惑道：“怎么是棒槌山？那你的新家呢？房子呢？”
小阿姐黯然道：“房子没了。后来主人家仍旧叫爷爷回棒槌山养参，哈蚩说回棒槌山留着房子也没用，就叫人给烧了。”
佟钰恨道：“又是哈蚩这个狗东西，哪天撞到我手里，定不教他活！”
“不要！”小阿姐急促道：“不要杀，他也是听命主人家。”由于焦急，她大口喘着气。
佟钰安慰她道：“你不要说话，静下来养养力气，我们想法救你。”
片刻，小阿姐喘息略定，道：“我知道我快要死了，我听见萨满神叫呢。本来我该跟爷爷一起死来着，可我好想到大宋来瞧瞧，瞧瞧大宋是啥样子？瞧瞧你说的那些稀罕物事。轻没啦、猪马啦、青堂瓦舍啦。还有啥叫十字歇顶？啥叫二郎担山？飞檐斗拱是个啥式样？另外，我也好想看看你。我把心事告给萨满神，萨满允了。他老人家大法力，你瞧，我这可不就见着你了吗？还和你说了话，好生快活。即便现下就死，心里也没了挂念。”
佟钰已是泪流满面，过去说的那些事，她一样一样都记着呢。
小阿姐道：“是哈蚩带我来大宋的，还见到了你，所以我不记恨他。他还教人给我头上戴上布袋，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到。可他们哪里知道，我隔着布袋看外面很光亮，一点不耽误我瞧物事。
“原来大宋人都是这个样子的，与你和舒先生一样的穿戴。大宋的女人真会打扮，穿的那么光鲜，她们头上插戴的那叫个啥？枝枝桡桡的，好美哦。我也看了青堂瓦舍，那飞檐斗拱也是枝枝桡桡的，跟大宋女人一样美。还有十字歇顶，二郎担山。”
她说得入情，眼中闪着光彩，苍白的颜面上泛起些许红晕。喘了一口气，又道：“大宋的青堂瓦舍很美，可是要我说呀，在我们那圪垯还是茅草房好，抗风，暖和，多大的雪也冻不透。青堂瓦舍就显单薄了。嗯——该这么说，在大宋，是青堂瓦舍好；在涞流水，是茅草房好，各有各的好。”
“是，是。”佟钰应和着她道：“是两好，都好的意思。”
小阿姐道：“可有些事就和我想的不对了，我还道什么轻没猪马？原来就是青梅，竹马就是小孩子骑在裆下的竹竿，你说这有多可笑。幸亏这只是我独自个瞎想，要是说出去，大宋人还不笑话死我。可说呢，要是真有猪马，那可真是稀罕物事了。唉，我这人就好瞎想，想不明白了，就自个瞎操心。你唱的那曲儿，我就担了几年的心事，生怕那小孩不足月活不长久。”
佟钰一怔，我唱什么曲儿让小阿姐担心了？
小阿姐道：“及至来到大宋才知道，原来那曲儿是唱来教人数月份的，大宋小孩子都会唱。‘正月里说媒二月里娶呀，三月里生了一个小儿郎’??????”她浅吟低哼，但声音愈来愈暗哑，忽又提高声调，像是在与什么抗争：“那天，在饭铺可巧遇见了你??????”
宛霓见她眼光散乱，神色迷离，趁她张口喘息的当儿，将那茎“风流鬼”草举到她脸前，道：“你丢下这草，是要向我们示警吗？你瞧瞧呀，你瞧呀？”
小阿姐勉力错动眼珠：“啊，爷爷说你识得这草??????哈蚩害人，我用来杀自己??????你叫我阿姐，我好喜欢??????我??????我要去找爷爷了，萨满??????叫呢??????那曲儿，‘大轱辘车呀??????轱辘轱漉转??????转??????哪??????转’??????”她嘴唇翕动，却已没了声息。
佟钰连声呼唤：“阿姐！阿姐！阿姐！”又将她扶起，为她输送内力，但是小棒槌阿姐合上的双眼，终于没能再睁开。
佟钰心下奇怪，怎么这一分开，又觉着我们亲近了？别是遇见了什么危险？正要上前询问，迎面赶来的砦九娘，气还没喘匀呢，却又指着他鼻子骂了起来。
这可真是欺负人了，追着赶着要骂给你听，不听都不行！
佟钰心下恼怒至极，叫起宛霓、念儿、突不古，加紧脚程，向前长奔了一段路。天过午时，这才收住脚步，准备吃些东西再走。但还没等瓦缶里的野兔肉煮熟，大队百姓又都随后跟了上来。打头先到的有砦九娘在内，学武之人，脚程比常人快。想来他们也是饿得很了，见瓦缶里煮的有肉，下手便向滚沸的汤水中捞取。正在烧火的念儿急得大叫：“还没熟哪！还没熟哪！”众人哪里管这些，连骨带肉就往嘴里塞。
砦九娘一屁股坐倒在地，呼呼牛喘，一边道：“你们几个小贼倒逍遥自在，有吃有喝的。是不是跟金人合谋好了，先将老娘累个半死，然后好不费力就捉了去？想你的美事去吧！老娘就是死，也要抓你们几个垫背。”她说话时恶狠狠的，脸孔因激怒而扭曲，显得狰狞可怖。
佟钰觉出有些不对劲，见附近有座小山包，便纵了过去。紧随身后的还有几人，佟钰以为是跟随而来的寻常百姓，也未在意。站在山包上，手搭凉棚四下打望。只见漫涌过来的百姓象条长带般的绵延数里，除了昨晚救出的百姓，还有不少扶老携幼的难民。在大宋百姓后面，是一队一队大金骑兵往来奔突。但他们并不急于冲入大宋百姓队里，而是隔着一段距离，似是有意将人群往这边驱赶。这情形倒像是应了砦九娘的话，是我们四个在勾引金兵来捉他们。不由心生疑惑：在这平川道上，百姓的两条腿可跑不赢金兵的四条马腿，别是大金搞什么花样？在前面布置了圈套，赶着大宋百姓往里钻，好一网打尽。
佟钰正自思索，忽然身旁猛地发一声喊：“上！”刹时，双臂双腿被人紧紧抱住。佟钰低头一看，见是几个穿戴皮袍皮帽的人，登时明白了几分：哎哟不好，金兵的花样圈套是冲我来的！稍一愣怔，就听身后“吱咯”一声扳动弓弦的响动，佟钰回头看时，却是心中一惊，扳动弓弦的，竟是绰号老猎手的粘罕！粘罕是女真完颜部落数一数二的神箭手，开弓从不轻发，现下手脚被人绊住，正是他张弓猎取的大好时机。随即就听“铮”地一声，羽箭离弦。然而就在佟钰等待利镞穿胸的一刹那，一样物事重重地张落到他后背上，然后听到一声闷哼，那物事滑落到脚下。只这一瞬间，佟钰决不容粘罕射出第二箭，奋起神力将抱住自己的几人甩脱了出去。回身一看，粘罕携弓正要掉头逃走，而自己脚旁躺着一个头罩布袋双手被缚的人，胸口处赫然插着一支长箭！佟钰顾不得追击粘罕，弯腰扶起那人，将他头上布袋摘下，不由蓦地惊呆了：“啊？小阿姐！”
这人正是小棒槌阿姐，正冲着佟钰欢眉喜眼地笑嘿。她的嘴被破布塞着，嘴角和鼻孔中渗出涔涔血渍。佟钰掏出她口中破布，并指剪断她腕上绑缚，见她掌中握着一柄匕首样的铁片，便接了过来夹在指间，道：“阿姐，你瞧我给你报仇！”
“不！”小阿姐摇头阻止，由于焦急，口鼻中涌出血沫：“不关他们事，他们只是??????奉令。”随即晕厥过去。
这时，宛霓三人望见这边情形有异，急速奔上山来。见到小阿姐，宛霓、突不古也都吃了一惊。
佟钰急切道：“小情乖乖，快，快，快救救她！”
他见小阿姐胸前长箭太过扎眼，伸手就要拔去，但被宛霓拦住。宛霓取出剪刀剪去箭杆，却迟迟未动手取出箭镞。
情急之下，佟钰以为宛霓与小阿姐曾有过过节，此时不肯施救，哀求道：“小情乖乖，我得罪过你，现下我给你赔罪，我给你磕头，求你救救她，只要能救活她，今生今世我给你当牛做马。”
“我??????我??????”宛霓知道他误会了，急得眼泪扑簇簇滚落下来。那支箭正中小棒棰阿姐的心口窝，稍一触动，立时就要了她的命，神仙也救不了。但这话却无法说出口。
突不古提醒道：“这里风大，先找个避风的所在。”
佟钰掫起小阿姐，将她稳稳地托在臂上。几人下了山包，转过山脚，进入一处山坳。这山包并不算高，与高山大岭相比只能算是个土丘，三面相环，一面山口，像个马蹄形状。
佟钰找了处平整的地方放下小阿姐，双掌抵住她后背灵台穴，为她输送内力。一时，小阿姐悠悠醒转。佟钰脱下长衫，卷成一卷枕在她头下。宛霓为她擦去脸上血渍。
小阿姐容色很差，眼珠无力地在宛霓、突不古、念儿脸上略一轮转，只是见到佟钰才神情一振。道：“你叫我阿姐？”
“是。”佟钰重重地点了下头。以前他只在心里这般称呼，今天第一次叫出口。
小阿姐脸上焕出一层光彩，但嘴中却道：“我怎么敢，你是主人。”
佟钰坚定地道：“你是阿姐，我是兄弟，你叫我兄弟。”
小阿姐嘴角漾出笑意，样子很甜美。
佟钰问道：“爷爷呢？”小阿姐的爷爷腿脚不好，他担心小阿姐不在身边，爷爷无人照顾。
不料，小阿姐悲伤道：“爷爷死了。”
佟钰心头一震，怒道：“是谁害死的爷爷？告给我，我去给爷爷报仇。”
小阿姐道：“爷爷是自己跳崖死的，那天哈蚩叫我跟他们一起来大宋找你，说不来就打爷爷鞭子。爷爷就自己爬上棒槌山，从崖上跳了下去。”
“嘿！”佟钰愤怒得一拳击在掌心。又疑惑道：“怎么是棒槌山？那你的新家呢？房子呢？”
小阿姐黯然道：“房子没了。后来主人家仍旧叫爷爷回棒槌山养参，哈蚩说回棒槌山留着房子也没用，就叫人给烧了。”
佟钰恨道：“又是哈蚩这个狗东西，哪天撞到我手里，定不教他活！”
“不要！”小阿姐急促道：“不要杀，他也是听命主人家。”由于焦急，她大口喘着气。
佟钰安慰她道：“你不要说话，静下来养养力气，我们想法救你。”
片刻，小阿姐喘息略定，道：“我知道我快要死了，我听见萨满神叫呢。本来我该跟爷爷一起死来着，可我好想到大宋来瞧瞧，瞧瞧大宋是啥样子？瞧瞧你说的那些稀罕物事。轻没啦、猪马啦、青堂瓦舍啦。还有啥叫十字歇顶？啥叫二郎担山？飞檐斗拱是个啥式样？另外，我也好想看看你。我把心事告给萨满神，萨满允了。他老人家大法力，你瞧，我这可不就见着你了吗？还和你说了话，好生快活。即便现下就死，心里也没了挂念。”
佟钰已是泪流满面，过去说的那些事，她一样一样都记着呢。
小阿姐道：“是哈蚩带我来大宋的，还见到了你，所以我不记恨他。他还教人给我头上戴上布袋，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到。可他们哪里知道，我隔着布袋看外面很光亮，一点不耽误我瞧物事。
“原来大宋人都是这个样子的，与你和舒先生一样的穿戴。大宋的女人真会打扮，穿的那么光鲜，她们头上插戴的那叫个啥？枝枝桡桡的，好美哦。我也看了青堂瓦舍，那飞檐斗拱也是枝枝桡桡的，跟大宋女人一样美。还有十字歇顶，二郎担山。”
她说得入情，眼中闪着光彩，苍白的颜面上泛起些许红晕。喘了一口气，又道：“大宋的青堂瓦舍很美，可是要我说呀，在我们那圪垯还是茅草房好，抗风，暖和，多大的雪也冻不透。青堂瓦舍就显单薄了。嗯——该这么说，在大宋，是青堂瓦舍好；在涞流水，是茅草房好，各有各的好。”
“是，是。”佟钰应和着她道：“是两好，都好的意思。”
小阿姐道：“可有些事就和我想的不对了，我还道什么轻没猪马？原来就是青梅，竹马就是小孩子骑在裆下的竹竿，你说这有多可笑。幸亏这只是我独自个瞎想，要是说出去，大宋人还不笑话死我。可说呢，要是真有猪马，那可真是稀罕物事了。唉，我这人就好瞎想，想不明白了，就自个瞎操心。你唱的那曲儿，我就担了几年的心事，生怕那小孩不足月活不长久。”
佟钰一怔，我唱什么曲儿让小阿姐担心了？
小阿姐道：“及至来到大宋才知道，原来那曲儿是唱来教人数月份的，大宋小孩子都会唱。‘正月里说媒二月里娶呀，三月里生了一个小儿郎’??????”她浅吟低哼，但声音愈来愈暗哑，忽又提高声调，像是在与什么抗争：“那天，在饭铺可巧遇见了你??????”
宛霓见她眼光散乱，神色迷离，趁她张口喘息的当儿，将那茎“风流鬼”草举到她脸前，道：“你丢下这草，是要向我们示警吗？你瞧瞧呀，你瞧呀？”
小阿姐勉力错动眼珠：“啊，爷爷说你识得这草??????哈蚩害人，我用来杀自己??????你叫我阿姐，我好喜欢??????我??????我要去找爷爷了，萨满??????叫呢??????那曲儿，‘大轱辘车呀??????轱辘轱漉转??????转??????哪??????转’??????”她嘴唇翕动，却已没了声息。
佟钰连声呼唤：“阿姐！阿姐！阿姐！”又将她扶起，为她输送内力，但是小棒槌阿姐合上的双眼，终于没能再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