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钰道：“你们说，现下该怎么办？”
王小顺道：“这得你说，你是头儿。现下这里属你的官最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属你官最大”几字，让佟钰脑袋忽地一下胀得嗡嗡响，感觉背上像是压了一座山，沉甸甸的。急忙分辩道：“我这算什么官？那天张大人随便那么一说，我也就随便那么一答应。我要不答应又能怎么着？你们当时不也都那么答应来着吗？我这是随大流。”
有兵丁道：“既然答应了，那就算数。”
佟钰后悔莫及，道：“可那不是我起心眼里乐意的呀？现下我就老大不乐意。这官我不干了，你们谁干？我退位让贤。要不，就将我削职为民好了。”
兵丁们七嘴八舌：“这可使不得，擅自弃官，那可是大罪。”
“这官也不能说不当就不当，当官时须得有个比你大的官让你当，你才能当。反过来你不当官，也得有个比你大的官不让你当，你才能不当啊。”
“可眼前哪有比咱们头儿更大的官？”
“那样的话，就得朝廷行文罢免了，或是皇上亲自下诏，将你着即革职查办！”
佟钰问道：“什么叫革职查办？”
王小顺道：“革职就是不让你当官了，查办就是要治你的罪。”
佟钰怒道：“凭什么治我的罪？我又没犯错？”
王小顺道：“是啊，你又没错，干吗不当这官？”
佟钰心里七上八下地乱翻腾，当官敢情还要背负这么重的责任！张大人、王副将他们在时凡事有他们做主，还觉不出什么。这会儿要自己拿主意了，心里一点定准都没有。这么多百姓，还都是些老爷爷、老奶奶、阿婆、阿婶、小孩子，每天要吃要喝，还要不被金兵欺负，我的妈哟，这可是多大的麻烦哪！要不然，我悄悄溜走得了？我的腿脚也利索着哪。可是，要再遇上金兵，这些老爷爷、老奶奶、阿婆、阿婶、小孩子又怎么抵挡得住？唉——呀，这麻烦事为何偏偏让我赶上了？
正在委决不下，忽然一眼瞥见昨天抓住的那个金兵。那金兵给绑在树上，叽哩咕噜转着眼珠也正往他这边瞧。佟钰立马找到了出气筒，撅下一根树枝提在手里，喝令将这金兵带过来。心道：我这官老爷当了好几天了还没升堂问过案，今天就先拿这金兵过过大堂。
王小顺带人将金兵推搡过来，但未等佟钰发问，那金兵倒先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佟钰哥哥？”说的竟是汉话。
佟钰一怔，道：“是啊，你认识我？”
那金兵立时脸露欢喜：“果然是佟钰哥哥，昨天我见你使那红布，就猜想你是佟钰哥哥，还真教我猜着了。”
人家一上来就叫自己哥哥，佟钰不好再绷着脸，嘻笑道：“啊，是吗？呵呵，你怎么认识我？我看你可面生啊？”
金兵道：“是十察虎大将军告给我们的，我是他的手下。十察虎大将军说，大宋有个佟钰哥哥，教我们碰上了绕路走，决计不可动手。一动手，准没命。”
佟钰道：“原来是十察虎，一个多月不见当上大将军了，他升官的本事倒是比我强，我还没当上大将军呢。怎么，十察虎这小子也带兵打大宋来了？”
那金兵吓了一跳，道：“十察虎大将军快四十岁了，你叫他小子怕是不合适。”
佟钰道：“什么合不合适？我和他不论年纪，只论力气。他力气不及我，所以他得叫我哥哥。这小子，居然敢带兵来打大宋？日后教我逮着，瞧不老大板子打他屁股开花。”
那金兵连连摇晃脑袋，佟钰道：“怎么，你不信我打他屁股？”
金兵道：“十察虎大将军对你很是佩服，你不该打他屁股。”
佟钰道：“谁叫他来打大宋，不光打他屁股，还要杀他头。”
金兵脑袋晃得更加起劲，道：“这样不对，因为你本事大，所以十察虎大将军才佩服你，对佩服你的人，你就不能再打他杀他。我们对有本事的人都很佩服。”
佟钰道：“照你这说法你们佩服我是因为我本事大，本事大你们就不来招惹，不招惹我也就不能打你们杀你们，是不是？这岂不是欺软怕硬？”
那金兵紧忙点头：“对对，就是这样，欺负软的，害怕硬的。”
佟钰不由瞪大了眼睛，这等丑事他竟然直言承认，一点都不觉得羞愧。怒道：“欺软怕硬，那是卑鄙无耻！”
金兵摇头道：“道理不是你这样说的，只有软的才可以欺负，硬的怎么能欺负？欺负硬的，那是自己找死。比如佟钰哥哥本事比我大，我怎么还敢欺负？所以硬的是决计不可以欺负的。”
佟钰听他拿着不是当理说，正告道：“你那说法才不是道理，在我们大宋，锄强怜弱，除暴安良，扶危济困，这才是英雄好汉所为。像这些老爷爷、老奶奶，阿婆、阿婶、小孩子，他们手无寸铁，身无缚鸡之力，最是弱小，欺负他们，天王老子都不容你。”
那金兵眨巴眨巴眼皮，道：“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弱小的就是可怜的，可怜的就不能欺负，也不能打屁股杀头。我现下就很弱小，也很可怜，而且手上也没有寸铁，身上也被你们捆得紧紧的，像只缚住的鸡。所以，你不能欺负我，更不能打我屁股杀我头。要不，你就是卑鄙无耻，不是英雄好汉。”
唉呀——！佟钰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这家伙兜了半天圈子，却在这里等着我哪！
那金兵接着道：“十察虎大将军告诉我们，跟佟钰哥哥过招，若是没被打死，那就一定被捉，除此别的法想都甭想。要是死了，万事皆休，活该你倒霉，谁教你招惹佟钰哥哥来着。要是被捉，那可就要注意了，佟钰哥哥手里有条大棒，是专用来打屁板的，说明他有事要问。十察虎大将军说，此刻若是旁的什么人，我们自可以装英雄，充好汉，一言不发。可佟钰哥哥有话要问，那最好他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佟钰哥哥的棒子重，打在屁股上吃不消的。所以，佟钰哥哥，有话你尽管问好了。”
佟钰暗自琢磨，听这话的口气，倒像是十察虎说的。但不知他这话是帮我呀，还是帮他的兵丁别在我手底吃苦头？要不，就是两个意思都有。可无论如何今天我都不能打这金兵屁板，以免落个欺软怕硬的名声。遂将树棍在掌心里敲了敲，道：“十察虎还记得我这手屁板功，呵呵，算他有记性。既是他这么说了，我就卖他个老交情，不打你屁板。不过你得老实说话，打屁板就是让人老实说话。我问你，十察虎怎的不当谋克长了？他统领合扎谋克不是挺好的吗？”
金兵道：“十察虎大将军现下升做万夫长，是大官。谋克长只是统领五百人的小官，升官只会往高升，不会往低升。”
佟钰想想，这倒也是实话，又问道：“突不古呢？突不古升了什么官？”
金兵却道：“突不古？不认识，也不知道他升了什么官？”佟钰又在掌心里掂了掂树棍，那金兵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佟钰喝道：“那合喇呢，这你总该知道吧？”
金兵道：“合喇小王孙没有升官，听人说他回到涞流水去了。”
佟钰心道，这人只是个小兵，不可能知道大金国上层的事，便忽然转过话题：“你现下带我去见见十察虎，好些日子没见了，还挺想他的。”
金兵为难道：“这我可没办法带你去，十察虎大将军现下在大金，没有来大宋。”
佟钰不解道：“怎么呢？这小子为何没来大宋？他不是升了大将军了吗？”
金兵道：“本来是委任十察虎大将军当先锋官来着，可十察虎大将军说他年纪大了骑不动马，只能干些运送粮草的事，当不了先锋官。是以，十察虎大将军只在大金管粮草，没有来大宋。”
佟钰心下舒畅了许多，合喇、十察虎没有跟着来打大宋，还算他们有良心。尤其十察虎，借口骑不动马，其实是不想来大宋打仗。佟钰能感觉到，十察虎就是这么想的。
王小顺道：“这得你说，你是头儿。现下这里属你的官最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属你官最大”几字，让佟钰脑袋忽地一下胀得嗡嗡响，感觉背上像是压了一座山，沉甸甸的。急忙分辩道：“我这算什么官？那天张大人随便那么一说，我也就随便那么一答应。我要不答应又能怎么着？你们当时不也都那么答应来着吗？我这是随大流。”
有兵丁道：“既然答应了，那就算数。”
佟钰后悔莫及，道：“可那不是我起心眼里乐意的呀？现下我就老大不乐意。这官我不干了，你们谁干？我退位让贤。要不，就将我削职为民好了。”
兵丁们七嘴八舌：“这可使不得，擅自弃官，那可是大罪。”
“这官也不能说不当就不当，当官时须得有个比你大的官让你当，你才能当。反过来你不当官，也得有个比你大的官不让你当，你才能不当啊。”
“可眼前哪有比咱们头儿更大的官？”
“那样的话，就得朝廷行文罢免了，或是皇上亲自下诏，将你着即革职查办！”
佟钰问道：“什么叫革职查办？”
王小顺道：“革职就是不让你当官了，查办就是要治你的罪。”
佟钰怒道：“凭什么治我的罪？我又没犯错？”
王小顺道：“是啊，你又没错，干吗不当这官？”
佟钰心里七上八下地乱翻腾，当官敢情还要背负这么重的责任！张大人、王副将他们在时凡事有他们做主，还觉不出什么。这会儿要自己拿主意了，心里一点定准都没有。这么多百姓，还都是些老爷爷、老奶奶、阿婆、阿婶、小孩子，每天要吃要喝，还要不被金兵欺负，我的妈哟，这可是多大的麻烦哪！要不然，我悄悄溜走得了？我的腿脚也利索着哪。可是，要再遇上金兵，这些老爷爷、老奶奶、阿婆、阿婶、小孩子又怎么抵挡得住？唉——呀，这麻烦事为何偏偏让我赶上了？
正在委决不下，忽然一眼瞥见昨天抓住的那个金兵。那金兵给绑在树上，叽哩咕噜转着眼珠也正往他这边瞧。佟钰立马找到了出气筒，撅下一根树枝提在手里，喝令将这金兵带过来。心道：我这官老爷当了好几天了还没升堂问过案，今天就先拿这金兵过过大堂。
王小顺带人将金兵推搡过来，但未等佟钰发问，那金兵倒先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佟钰哥哥？”说的竟是汉话。
佟钰一怔，道：“是啊，你认识我？”
那金兵立时脸露欢喜：“果然是佟钰哥哥，昨天我见你使那红布，就猜想你是佟钰哥哥，还真教我猜着了。”
人家一上来就叫自己哥哥，佟钰不好再绷着脸，嘻笑道：“啊，是吗？呵呵，你怎么认识我？我看你可面生啊？”
金兵道：“是十察虎大将军告给我们的，我是他的手下。十察虎大将军说，大宋有个佟钰哥哥，教我们碰上了绕路走，决计不可动手。一动手，准没命。”
佟钰道：“原来是十察虎，一个多月不见当上大将军了，他升官的本事倒是比我强，我还没当上大将军呢。怎么，十察虎这小子也带兵打大宋来了？”
那金兵吓了一跳，道：“十察虎大将军快四十岁了，你叫他小子怕是不合适。”
佟钰道：“什么合不合适？我和他不论年纪，只论力气。他力气不及我，所以他得叫我哥哥。这小子，居然敢带兵来打大宋？日后教我逮着，瞧不老大板子打他屁股开花。”
那金兵连连摇晃脑袋，佟钰道：“怎么，你不信我打他屁股？”
金兵道：“十察虎大将军对你很是佩服，你不该打他屁股。”
佟钰道：“谁叫他来打大宋，不光打他屁股，还要杀他头。”
金兵脑袋晃得更加起劲，道：“这样不对，因为你本事大，所以十察虎大将军才佩服你，对佩服你的人，你就不能再打他杀他。我们对有本事的人都很佩服。”
佟钰道：“照你这说法你们佩服我是因为我本事大，本事大你们就不来招惹，不招惹我也就不能打你们杀你们，是不是？这岂不是欺软怕硬？”
那金兵紧忙点头：“对对，就是这样，欺负软的，害怕硬的。”
佟钰不由瞪大了眼睛，这等丑事他竟然直言承认，一点都不觉得羞愧。怒道：“欺软怕硬，那是卑鄙无耻！”
金兵摇头道：“道理不是你这样说的，只有软的才可以欺负，硬的怎么能欺负？欺负硬的，那是自己找死。比如佟钰哥哥本事比我大，我怎么还敢欺负？所以硬的是决计不可以欺负的。”
佟钰听他拿着不是当理说，正告道：“你那说法才不是道理，在我们大宋，锄强怜弱，除暴安良，扶危济困，这才是英雄好汉所为。像这些老爷爷、老奶奶，阿婆、阿婶、小孩子，他们手无寸铁，身无缚鸡之力，最是弱小，欺负他们，天王老子都不容你。”
那金兵眨巴眨巴眼皮，道：“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弱小的就是可怜的，可怜的就不能欺负，也不能打屁股杀头。我现下就很弱小，也很可怜，而且手上也没有寸铁，身上也被你们捆得紧紧的，像只缚住的鸡。所以，你不能欺负我，更不能打我屁股杀我头。要不，你就是卑鄙无耻，不是英雄好汉。”
唉呀——！佟钰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这家伙兜了半天圈子，却在这里等着我哪！
那金兵接着道：“十察虎大将军告诉我们，跟佟钰哥哥过招，若是没被打死，那就一定被捉，除此别的法想都甭想。要是死了，万事皆休，活该你倒霉，谁教你招惹佟钰哥哥来着。要是被捉，那可就要注意了，佟钰哥哥手里有条大棒，是专用来打屁板的，说明他有事要问。十察虎大将军说，此刻若是旁的什么人，我们自可以装英雄，充好汉，一言不发。可佟钰哥哥有话要问，那最好他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佟钰哥哥的棒子重，打在屁股上吃不消的。所以，佟钰哥哥，有话你尽管问好了。”
佟钰暗自琢磨，听这话的口气，倒像是十察虎说的。但不知他这话是帮我呀，还是帮他的兵丁别在我手底吃苦头？要不，就是两个意思都有。可无论如何今天我都不能打这金兵屁板，以免落个欺软怕硬的名声。遂将树棍在掌心里敲了敲，道：“十察虎还记得我这手屁板功，呵呵，算他有记性。既是他这么说了，我就卖他个老交情，不打你屁板。不过你得老实说话，打屁板就是让人老实说话。我问你，十察虎怎的不当谋克长了？他统领合扎谋克不是挺好的吗？”
金兵道：“十察虎大将军现下升做万夫长，是大官。谋克长只是统领五百人的小官，升官只会往高升，不会往低升。”
佟钰想想，这倒也是实话，又问道：“突不古呢？突不古升了什么官？”
金兵却道：“突不古？不认识，也不知道他升了什么官？”佟钰又在掌心里掂了掂树棍，那金兵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佟钰喝道：“那合喇呢，这你总该知道吧？”
金兵道：“合喇小王孙没有升官，听人说他回到涞流水去了。”
佟钰心道，这人只是个小兵，不可能知道大金国上层的事，便忽然转过话题：“你现下带我去见见十察虎，好些日子没见了，还挺想他的。”
金兵为难道：“这我可没办法带你去，十察虎大将军现下在大金，没有来大宋。”
佟钰不解道：“怎么呢？这小子为何没来大宋？他不是升了大将军了吗？”
金兵道：“本来是委任十察虎大将军当先锋官来着，可十察虎大将军说他年纪大了骑不动马，只能干些运送粮草的事，当不了先锋官。是以，十察虎大将军只在大金管粮草，没有来大宋。”
佟钰心下舒畅了许多，合喇、十察虎没有跟着来打大宋，还算他们有良心。尤其十察虎，借口骑不动马，其实是不想来大宋打仗。佟钰能感觉到，十察虎就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