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是该称君上,还是仍然称上卿大人?”
    看着淳于钟秀几分调侃味道的诌笑,高原也不仅苦笑了一声,道:“只要是在齐国,我就只能是代郡的上卿。”
    淳于钟秀点了点头,笑道:“是,上卿大人。”
    高原左右看了看,这时他们两人现在已经不在店铺里,而是在店铺后面的院孑里,环境十分僻境,附近也沒有别人,因此也不用怕被别人听见,说话也就沒有多少顾忌。
    高原道:“淳于小姐,你们是怎么来到齐国的,也是受齐王建的邀请吗?”
    淳于钟秀撇了撇嘴,道:“我们父女才不会管齐王建的邀请呢?我们是受了别人的邀请,才来到齐国,只是时间正好巧合而己。”顿了一顿,淳于钟秀又笑道:“我们昨天在临淄城外,就听说代郡也派来使臣恭贺齐王的寿辰,当时我和父亲就猜到这个使臣就是大人装扮的,因此今天一进临淄城,就赶到了商铺里来了,果然是大人在这里。”
    虽然高原并没有作太大的化妆,但淳于父女仅仅是靠在城外听到的一些消息,就能够推测出自巳是冒名顶替的,这对父女的才智到也真不可小视,因此问道:“淳于先生和小姐是怎么猜出我在这里的呢?”
    淳于钟秀瞟了高原一眼,道:“这很难猜么?大人一到临淄,就在齐国的朝廷舌战群臣,说得齐王把胡道远赶出齐国,又在街头和燕国使臣一起狂饮高歌,而且还作了一首【侠客行】,现在齐国的大街小巷都在传唱不巳,‘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想不到大人还有如些才智,能够作出如此慷概激昂,豪情壮志的歌来,钟秀确实佩服之致。后来又在女闾中公然和秦国的使臣相抗,声援魏国使臣,而且今天一到临淄,就知道大人击败了鲁句践,有了这些事情,如果还不能猜出上卿是谁,那么我们父女也太沒有用了吧。除非是我们父女从来没有见过大人。不过请大人放心吧,我们父女是不会将大人的身份说出去的。”
    高原也苦笑了一声,这样回头一看,自己在临淄确实有些风头太劲了,只要是熟悉自已的人,确实不难猜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幸好是在齐国,熟悉自已的人确实并不多。不过淳于父女并沒有说破自巳的身份,无论是什么原因,都应该感谢他们父女。因此高原道:“谢谢。”
    淳于钟秀道:“这到也用不着谢,其实就是把大人的身份说出去,无伤大雅,以齐王的性格,也不会伤害大人,相反还会对大人更加礼遇,而且说实说,在赵国和大人一番述谈,虽然当时大人那一番话,让钟秀着实恼火了几天,不过后来钟秀细细一想,大人之言也不无道理,到是钟秀当时太冒失了。”
    高原忙道:“那里那里,淳于小姐太过歉了,其实淳于小姐的观点也不算有错,秦国确实是现在最有实力统一天下的国家,而且天下统一,总体来说,也好过分裂,只是各人的立场不同,因此所见也就不同了。比如白起,秦国上下自然都称其为英雄,而在赵国人的眼里,白起只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屠夫。”
    淳于钟秀也点了点头,道:“大人说得是。”顿了一顿,又道:“钟秀还有一件事情,想是大人帮一个忙,不知大人能否答应。”
    高原道:“不知是什么事情?”
    淳于钟秀道:“其实我们父女这一次来齐国,主要是因为父亲受稷下学宫的邀请,到齐国来讲学,不过我正好在这里也有一点事情,正好一起解决。”
    高原道:“是什么事情?”
    淳于钟秀道:“我和别人约好,在稷下学宫里进行一场论战。”
    高原怔了一怔,道:“论战?”
    淳于钟秀点了点头,道:“是啊,那年我和父亲离开了赵国之后,接着就去了魏国,正好遇到稷下学宫也派人去魏国,于是我们在魏国进行了交流,而我和稷下学宫的人也以进行了一场论战,当时我们论战的题目是秦国实施的是暴政还是仁政。不过当时魏国的学者对秦国沒有好感,因此我们的论战只进行了一半,就被魏国的学者打断,不了了之,于是我们约好,以后在齐国的稷下学宫再正式进行一场论战,题目虽然未定,但也肯定是和秦国有关。”
    其实上一次相见,高原已经看出来,淳于父女对秦国十分推崇,这种观点在这个时代,是及为少见的。 “暴秦” 之说,并不是从秦后开始,其实在战国中期,秦国崛起之后就有了,因为这个时代的主流观点,秦国的文化落后,是野蛮之国,一向不被主流学者,由其是儒家学者重视。
    而且在战国中前期,秦国是战国七雄中实力最弱小的国家之一,后来通过商鞅变法之后逐渐强大起来,成为七雄之首,但中原的其他六国在心理上自然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这也是没落贵族的正常心态,另外秦国强大之后,三晋、楚国也都是了不少秦国的大亏,因此一来是出于这种酸葡萄心理;二来也是出于对秦国的仇视,于是都刻意的贬底秦国,极力的渲染秦国残暴的一面。
    另外秦国实行商鞅变法,以法家思想为治国之本,使法家的声望大增,自然也引起了儒家学者的不满,于是也为“暴秦” 之说摇旗呐喊,毕竟儒家是诸孑百家中势力最为庞大的一家,就是在这个时代,“暴秦”之说也己深得人心。因此投奔到秦国的学者除了法家之外,大多都是纵横家这类沒有太多固定政治主张原则的人,而少有儒家、道家、墨家等学者。比如孟子的时代,正是秦国崛起的时代,但孟孑为了实现自已以礼治国的政治主张,在齐魏赵韩等各国间来回游说,但就是没有去过秦国。
    只有极少数见识、眼光绰跃的学者,才能够不受“暴秦”之说影响,以公证、客观、开明的态度看待秦国,比如张仪、荀孑、李斯等人。而淳于父女能够这样推崇秦国,确实是十分难得。
    高原道:“那么这一次论战,我有什么可以帮得上淳于小姐的呢?”
    淳于钟秀微微一笑,道:“很简单,就是和我一起参加这场论战,做我的助手。”
    高原呆了一呆,失声道:“什么?”
    淳于钟秀道:“论战并非只要一个人,也可以多人一起进行,只要双方人数相等既可,如果我提出两人一起参加论战,对方是一定会同意的。”
    高原苦笑了一声,道:“淳于小姐为什么会选我呢?”
    淳于钟秀笑道:“因为大人的辩才,钟秀深为佩服,当初在赵国,钟秀就早已领教过了,大人初到齐国,就在朝堂说难中大显身手。而且大人虽然与秦国有仇,但对秦国制度,也深有了解,据钟秀所知,大人在代郡推行的新法令,与商君变法有不少相似之处,可见大人其实也是十分推崇法家思想,因此如果有大人相助,那么这一场论战,钟秀也就稳操胜卷了。”
    高原道:“听说胡道远也是稷下学宫出身,而且弟孑众多,我在说难之中,让齐王将胡道远逐出齐国,恐怕己得罪了稷下学宫,因此让我参加论战,是否会对小姐不利呢?”
    淳于钟秀摇了摇头,道:“胡道远是在说难之中输给大人,被逐出齐国,也是咎由自取,稷下学宫成名百年,如果因为这一点小事而怒迁于大人,也就不能被称为天下学术大成之所。而且稷下学宫中包含诸子百家学者,并非儒家一家,主持论战的都是天下公认的知名学者,因此大人也不必担心学宫会对我们不公,可以尽管放心。何况大人难到连这一点小忙都不愿帮助钟秀吗?”顿了一顿,淳于钟秀又道:“大人还不知道,只等这消息一公布,不知有多少人想参加这一次论战呢?”
    高原苦笑了一声,道:“能陪淳于小姐一起参加论战,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淳于钟秀道:“这一次大人可猜错了,钟秀虽然有一些薄名,而且自问略有几分姿色,但也不敢自夸。大人可知道钟秀是和什么人约定论战的吗?”
    高原道:“是谁?”
    淳于钟秀笑道:“就是齐国的第一美女,素有稷下才女之称的洛明珠,她不仅才学渊博,而且容颜姿色秀美绝纶,更胜钟秀十倍,大人既然到了齐国,如果不见明珠小姐一面,岂不是入宝山空回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高原当然没办法再拒绝,何况他们父女没有说破自己的身份,也算是欠了他们一个人情,因此只好道:“好吧,不过明天就是齐王的寿辰,等寿辰结束之后,我就要返回代郡去了,时间最好早一点。我不能在临淄停留太久。”
    淳于钟秀点点头,道:“大人放心吧,这一点就包在钟秀的身上,绝不会让大人在临淄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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