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公共厕所周晓晨在最开始也不是没想过,后来调查研究之后,却没有急着去弄,这个时代城镇里的人对于在外头随意小便这样的事还是很介意的,对他们而言这是极为不雅也侮辱斯文的一件事儿,贩夫卒子都极少会这么做,再者出门在外女少男多,就算真的尿急了,找个人家敲门求助大多数人也是乐意帮忙的,加之怎么冲洗怎么不臭怎么管理还没想好实用的办法,所以也就暂时没有去弄。反正,青田县的街面只要是在周晓晨直接管辖的范围里,还是保持得相当干净整洁的。
    周晓晨这会儿带着媳妇和欢喜一起走在这大街上,心情很是愉快。她平日里忙碌也没有时间去看自己治理之下的成果,这会儿看了很是满意,成就感自然也是爆满,带妻子购物的同时也不忘记对她讲一些自己的政迹:“你可别小看了这些垃圾筒,这大街能这么干净也多亏了有它,你看看这街面,干净了咱们走得也舒服,所以,那些门面的掌柜也都很是认同,每家每月也只收五个铜钱的清洁费,这样,即能让大家觉得舒服,也能给那些没活做的人一份生计。”说着又指了指几处空地:“往后呀,我还要弄一些花草专门种着,你可别小看了这些,到开春的时候,花开了那可就更漂亮了,人看了心情也会好的。”
    施诗含笑听丈夫说这些,时不时点赞同,也会对着欢喜问:“你桂叔厉害不厉害?”
    那小欢喜自是很配合地用力点头:“厉害。”
    周晓晨虽明知这两人是配合自己,但还是很为自己创造的这一切高兴。
    再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家果脯门前儿,周晓晨带着施诗到里头:“走,咱们进去看看,试试味道尝尝有没有你说的那一家。”
    “哪一家?”施诗奇道。
    “就是你说的那一家,你小时候的味道。”周晓晨笑这事她可没有忘记呢。
    施诗听了这话儿眼猛地一亮,嘴角扬起带着一丝惊喜,原还以为这人已经忘记了呢,没想到竟还一直记在心里,忙点点头跟着一道进去。
    进到那铺子里,柜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果脯儿,那掌柜见客人来了忙迎上前来:“这位客人是想要些什么。”边说边介绍,“咱们家可是老字号,甜的酸的各种都有,”见这两人衣着像是夫妻,再看他们带了一个小的,那小的按年纪算也不像是她们的孩子,想是他们的子侄便取了一块递给那小丫头:“给,这块给你尝尝。”
    欢喜依言接过一块咬了一口,很大人似的点了点头:“挺甜的。”
    周晓晨想着给妻子买,便笑道:“这位掌柜能不能再给一块尝。”
    那掌柜没想到他会开口讨要,倒也大方取了一块递过:“给,您要是觉得还行,一会可要光顾些。”
    周晓晨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笑而不语拿那果脯递到妻子手里:“来你尝尝。”
    施诗接过咬了一口,却摇了摇头:“不是。”
    她这话一出,那边上的掌柜神色就有些紧张。
    周晓晨注意到了这表情,很是自然地从妻子手里拿过了那咬了一口的果脯放入嘴里,这果脯做得倒是不错,味道比之秦家的又好像差了那么一点儿,咽下后她对着掌柜说道:“味道还行,称上半斤吧。”接着又指了边上晒干了的柿饼:“这个也包上些。”
    那掌柜见他要买,先头还有些紧张的脸一下就笑开了颜,“行,行,我这就称。”他手脚倒是麻利得很,三两下就称好包起。
    周晓晨付了钱,带着妻子出去时对那掌柜说道:“掌柜,你不如把这大块的果脯剪成小块儿的,去做些细竹签子放着,若有人来想要尝,你插上一块小的,这样一块果脯也能多分些人儿。”
    那掌柜听了先是一怔,随后做了一揖:“这是个好主意,多谢谢您了。”
    周晓晨回以一笑这才带着妻子和欢喜离开。
    两人走远了些,施诗这才问道:“你是怎么想着那样的法子的?”
    “那铺子也不大,都是小本生意儿,这果脯你尝一块我尝一块儿的,若再遇上一些贪小只尝不买的,那店家就算不亏本心里也不舒服,都不容易。”周晓晨提着果脯:“我之前一直没想到,倒是今儿见了那掌柜的表情才想到,往后这法子得告诉秦阳。”
    施诗不由得失笑,刚要说话,她身边的欢喜就抢先了一步:“桂叔,你真厉害。”她这一路是夸得多都讲顺嘴了。
    这一句引得那两个大人都笑开了。
    再往前就是成衣店,那家铺子要比其他的略大一些,这会儿正是快要过年的时候,铺子里的生意自然要比其他的店好不少儿。
    这成衣店的掌柜据说是一位女子,女人家开店心思和想法比男人要多,店的前堂是共同的,挂着各式各样的料子和衣服,再往里则有两道门,那两道门通向两个不同的试衣间,不用说男女各自一边,前厅里头连那招呼客人的人儿都是有男有女。
    这店也布置得精细,两边的衣服高高县挂,当中几个架子上整齐摆放着一些料子的样品,能让人看也能让人直接摸。
    店里头有规矩,若遇了单身男客就由小伙计来招呼,若是遇上女客或是夫妇一道过来的,则由店里的妇婆来接待。这会儿就有一个看着三十来岁模样的妇人迎上前来:“二位是想要买些什么。”
    周晓晨四下看了看:“想给家里人买几件新衣过年,料子好一些的。”
    那妇人做这一行自然有几分眼力,走近将两人快速的一打量,要说相貌这两个长得都不错,虽算不得最好的却也般配,倒是两人的衣服让她有了些兴趣儿,这两身衣服料子颜色都是一样的,料子颜色略暗质地也一般,但做工倒很是不错,特别是那袖上的纹路,这两身衣倒像是特意定制似的,这两人一瞧就晓得是一家子,再配上这么一身倒也别的一种味道,心思微微一动便笑道:“咱们这里有现成的,也有量身定制的,不知您二位是想要哪样儿的。”说完她又指了指边上的女孩:“咱们这里有给大人的,也有给小姑娘的,二位都可以瞧瞧。”
    周晓晨听到有定制就有些意动,诗施却先开了口:“先给欢喜看一身吧。”
    对此周晓晨自然是没有异意,倒是欢喜儿摇了摇头:“婶婶我衣服都够呢不用啦,咱们今儿过来不是给你买衣服的吗。”
    周晓晨则笑道:“过年哪能没新衣,你自然也是要买的。”
    欢喜还再要说,那妇人插了话:“真是个懂事儿的姑娘,”她先夸了一句,随后便把人带到店铺的右侧,拿了两身颜色相对鲜亮的:“这两身衣服颜色都是最合适小姑娘穿的。”
    施诗伸手从妇人那里拿了一件来,先摸了摸衣料子,再放到欢喜身前比了比,这衣服不错就是略大了一些,不过,欢喜正在长身子,衣服买大些反正她能会改,倒很是不错,“这里的衣服能试吗?”
    “能,”那妇人笑着应道:“我先带她去里头试,二位不如去中间看看料子,咱们家的料子都是上好的,在这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施诗点了点头,等那妇人带了欢喜去试衣时,这才和丈夫一块到中间去挑料子,看了几块料子她转头问:“月清哥,你喜欢哪一种?”
    周晓晨对于这种东西还真的不太熟,单纯的就觉得过年要穿得喜庆些,便指了指颜色相对比较亮眼的:“我看这个不错。”
    施诗将那料子拿到手中,先摸了摸展开看了看,东西确实不错便点了点头,又小声道:“月清哥,一会儿若是我指这料子,你就装着不太中意的样子。”
    周晓晨一听就明白她的用意,这丫头是想要压价呢,便也小声地回道:“行,到时候我一定好好配合。”这大概就是女人骨子里的天性了。
    施诗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很是满意地给了一个赞许的笑。
    周晓晨又拿了另一块来看,边看还边说道:“也不晓得他们这里的定制是什么价儿,咱们要不再做几身相颜色款式相近的,我回头给店家出主意,让她们专门做些这种的,这叫老夫老妻装,不晓得他们肯不肯给我们定制时算便宜些。”她也精打细算了起来。
    施诗先听着他那句老夫老妻装觉得新鲜也有意思,可听他说要定制就不答应了:“不用他们定制,咱们买了料子,回头我自己来做。”
    周晓晨却不同意:“别,我带你来这样的成衣铺就是想你能省些心,别做针线做坏了身子,咱们买现成的,或是让他们定制,这样你能省心些。”
    “才不要呢。”施诗还是不答应,说完又低声道:“我不想你穿别人给你做的衣服。”
    周晓晨听她这话先是一愣,明白了妻子那小心思,哪还会有不答应的道理,正要开口说道忽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叫:“大人,大人,您快帮帮我吧,我媳妇快不行了。”
    第121章
    “不能进,不能让他进去。”小院里吵得让人心烦,四十来岁的妇人双手展开拦着要进房间的男子,那屋子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惨叫。
    “娘,这是大人,我特意找来救我媳妇的。”那年轻的男子站在母亲的面前,即便是在大冬天他仍旧急得满头是泪:“娘,我媳妇快不行了,您就让大人进去看看吧,她肚子里还有您的孙子呢。”
    “那也不行。”那妇人却一句也听不进去,死命扒着房门:“他是个男人,他要是进去了,你媳妇哪还有贞节,你头上都冒绿了。”
    周晓晨站在边上眉头皱得死紧,买衣服的时候被人叫住,一看却是府衙里的一名衙役叫洪铜,上回给黎满作手术时就是他在边上帮忙的,是以,这一回他媳妇生孩子遇上麻烦,一时找不到稳婆,病急乱投医找上了自己,也亏得自己走时多留了一分心,与门房留了话,他才这么快找到自己,可是,人找到了进了他家院子,却遇上了这么一个门神。
    “娘”洪铜上前作势欲拉,却被他老娘一脚踹开:“你要是敢拉我,我就死在你面前,你信一信。”想来这位妇人平日里在家是作惯了主的,这一嗓子还真把洪铜给吓住了。
    “月清哥,我先进去看看吧。”施诗一块跟着来,她见情况如些便主动请缨,转头又说道:“婶子,我进去总可吧。”
    周晓晨见洪铜僵在那里半点法子没有,心里鄙视了一回,“行,你先进去,还记不记得书上教的还有以前我给你讲的,你进去,我站在那窗子外头,我来问你来检查,让里的人忍着点别放着嗓子叫,回头力气用光了就不好了。”她说完又对着洪铜道:“去,找些红枣给煮汤水,家里有人参没,有的话拿来。”
    施诗也不多话,走到那妇人面前:“婶子,我进去总行了吧。”
    那妇人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让开了一些,那地方只容一个人进去另一只手还是死扒着那门。
    施诗闪身而进,到了里头直往那床上的孕妇身边去。
    周晓晨移步走到那窗前,高声叫道:“情况怎么样?”
    施诗先摸了摸那孕妇的脸:“没事了,你放松些,别急着叫一会存了力气才好生。”
    那床上的孕妇已是满头大汗,听了这话后到底还是那刚要出口的叫给忍下了,施诗走到床后想来是那老妇人曾经想着帮她接生,裤子已经脱了下面床单湿了一片,她伸手按住孕妇的腿,仔细看了看,边看边回想着之前所学所看的,朝着外头高声叫道:“羊水已经破了。”她叫完,再往那孕妇的肚子摸去。
    周晓晨听羊水破了转头问道:“你媳妇这是足月了吧。”
    洪铜忙点点头:“足月,原本是找了稳婆约好的,谁知道刚才去找,人不在。我回来时,我娘说我媳妇孩子生不下来,我听着里头的声音惨,我才想着找您来的。”他嘴里说个不停,显是紧张得很。
    周晓晨摸了摸下巴又朝里头高声道:“摸摸胎位,再看看产道开了几指。”说完又拉了洪铜压着声音道:“我要是闯进去,给你媳妇接生你以后会不会看不起你媳妇。”
    “我不会。”那洪铜应得极快,可刚说完又转头看了看那守在门前的老母:“可,可我娘……怕是不会留下我媳妇。”
    周晓晨在心里骂了一声,让你娘进去帮我媳妇做个帮手,你去厨房看看水都烧了没有。
    “哎,好好。”洪铜直点头,“娘,您进去帮夫人做个帮手,夫人说什么您就听,您可别乱来呀。”
    那妇人也不是完全不知事的,只要男人不进去她什么都答应,“只要你们不进产房,叫我做什么都行。”说完就往里头去了。
    对这样的妇人,周晓晨也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才好,只能又对着里头叫道:“怎么样?”
    施诗摸了胎位,再看了看产道,羊水是出来了可是产道还没有完全的开,这不是什么好事儿,“应该是入盆了,位子略有些偏应该能帮着正回去,产道还没开。”她边说边又皱眉:“那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有些大。”
    那洪铜见老娘进去,也快步的去忙之前吩咐的事儿,周晓晨揉揉眉角因不能亲自诊断,她没办法很准备且及时处理,她倒是想进去看看,可是那洪铜的话都已经在那里了,自己进去就算把那妇人给救了,往后她的日子怕是也难过,这个时代失贞被休的妇人是没有好下场的,搓搓手也只能希望施诗能够稳住局面,再一听施诗在里头叫的那一句孩子偏大,她心沉了一沉。
    施诗还在里头忙碌,她试着用学过的方法给孕妇正胎位,又问了那老妇人一些相关的事儿,再细查看了一下产道,似是又开了一些:“你再忍一下,积了力气一会好生。没事的,生孩子都是这样的,过了这关就好啦。”她用她为数不多的话去安慰。
    那孕妇喘着气,手死死的抓紧了被子。
    周晓晨在外头听里面的动静,时不时问上几句,那洪铜也是忙一会到院子里看看,一会儿又上小灶看看,周晓晨见他这样叫了一声:“你去敲敲四邻的门,找些能帮忙的妇人来,顶好是生过孩子的。”
    那洪铜听辽话一拍脑袋,他是急糊涂了,忙又快步走出去拍各家的门。
    周晓晨被这人搞得无语,再探头听里面的动静,那孕妇又叫了一声儿,就没再发声音也不晓得怎么样,忙又叫道:“里面怎么样了?怎么了?”
    施诗在里头倒还算镇定,她拿了一块干净的巾子让孕妇先咬上,又指挥着那老妇人,去换开水进来,把剪刀和其他的巾子都用滚水烫一烫,再伸手去量产道,已经三指了。
    再过了一小会儿,那洪铜叫到了几人过来帮忙,这种女人家的事妇人们都是熟的,两下分工进屋的进屋小灶的进灶一时间倒不似之前那样乱哄哄的。
    只是来来往往偶尔也会有人朝那站在窗外头的人看上一两眼儿。
    洪铜见有人帮,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站到大人身边仿佛能从他身上得到安心似的:“大人,我媳妇不会有事吧。”
    周晓晨却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直接道:“我听里面讲了,那胎儿有些过大怕是难生。到底行不行眼下还说不准,我先问你一句话,万一,万一孩子生不出来,你要保大还是保小。”
    那洪铜一下傻了眼,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
    “到底保哪个?快点决定像个男人点。”周晓晨不耐烦。
    洪铜搓着手一咬牙:“保大的。”
    这人直到现在就这一句周晓晨还觉得算是个男人,点了点头:“你在这里守着,我回去拿些东西再过来,你既然能够有决心保大的,那么回头若是你娘要你休妻,你也拿出些气概来,好好护着你媳妇。”说完她朝房里大叫:“诗诗里面的情况还好吗?你能稳得住吗?”
    “没事的月清哥,我能稳住。”施诗在里面应。
    “那你先在这里看着点,我回去拿救急箱来很快的。”说完听了里面一声应,她转身就飞快的往衙门跑。
    衙门离这里还是有一点路的,隔了三条街,周晓晨顾不得路人的侧目,一路狂奔冲进县衙时,那看门的衙役还当是县令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见他们三人出去两人回来,忙跟着一道进去边追还边问:“大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叫些人手来。”
    “没事没事,”周晓晨冲到里头才回了一句:“洪铜媳妇生孩子,我过来拿东西的。”她说完进屋,拿了那医药箱打开先看了一下,东西全都齐全这才又冲了出去:“东街那边有一家李记的衣服铺子,欢喜还留在那儿呢,你想法子找个可靠的人,过去把她接回来,这事交给你了。”说完又风似的跑了出去。
    那守门的衙役有些傻眼,愣是想不明白这洪铜媳妇生孩子和大人有什么关系。
    周晓晨急着往回跑,她这边赶偏偏还就遇上了不顺的事儿,就在拐弯的时候正面就遇上一个莽撞的,两个相撞她的个头还略输了一些,人直接就被撞倒在了地上,手里的急救箱也随之摔落在地,里面的东西散开来。
    周晓晨被撞得有点人有些晕,好容易才爬起来见东西落在地上,忙赶着去捡,便这个时候那撞了人的也起来,那是个粗人有些不讲理,直接就骂开了:“你这人怎么走的。”
    周晓晨也不理他,只顾着去捡地上的东西。
    那汉子见他不理人,三两步就冲了上来大手一伸直接就抓了衣领子:“你这人,撞了人怎地还不理人了。我看你是欠收拾。”
    周晓晨被他拉了领子眉头一皱:“放手,我赶着救人呢。”
    那汉子却不理会:“救人?我管你救不救人,你撞了我就想这么走?”
    “我说了放手。”周晓晨挣扎了一下,“你再不放,可别怨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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