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一听人站了起来,一旁施诗见他这是要走的架势忙道:“大夫,我娘她……”
    周大夫从怀里摸出了一瓶药来:“你娘眼下是什么病,我诊不出来,不过,暂时应当无事,这个你先拿着,若一会她醒了或是心口再疼了,你把这个药放到她的舌头底下,我先去救人,你不如到镇北去请和德堂的江大夫过来看看,清哥你在这儿先帮忙照看,等我那边救完了人再过来。”说完将药塞给了桂月清:“我先过去。”
    “大夫。”施诗见他是肯定要走了,本能的就要去阻止。
    “诗诗,”周晓晨将人先一步拉住,“周大夫,您先去救人,这里我会看着的。”她说完又对着那过来喊人的小哥道:“浩子,一会你要抽得出空了,帮我一个忙,去青尾巷帮我把秦阳找来。”她用最快的语速说完再转过身对瞪大眼看着自己的女孩道:“诗诗,你放心有我。”
    周大夫急着离开,向两人点了点头,带人就走,“月清,你放心我会帮你去把人叫来的。”浩子应了声就跟着走了。
    “月清哥。”等人走了施诗重新叫出了声。
    “放心,有我在。”周晓晨重又在她的肩上拍了拍:“你信我,婶子不会有事的。”
    重重地点了点头,施诗眼里带着满满的信任:“月清哥,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再去给婶子查查。”周晓晨重新到床边,将先前的一系列检查又重来了一回,依旧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努力回忆着曾遇过的各种病例,不是没有思路只是失去了高科技的检查工具,她大胆猜测却无法证实,有些烦躁的摸了一把脸,默默地将那个人当初教她的话在心里默念‘无论遇上怎么样的病,你先要冷静镇定,你冷静镇定了病人和家属才能冷静镇定。’
    “月清哥?”仿佛只会这么一句,施诗在边上小脸写满了无措。
    “你别急。”周晓晨努力压下心头的情绪,将纪氏的手拉起,食指与拇指在她的虎口处用力捏了几下,纪氏一直紧锁着的眉微微动了下。注意到了这小小变化,她加大力又捏了几次,却不再有用。
    “娘,你醒醒。”这个时候,施诗忽地开口叫了一声。
    周晓晨心中一动,“施诗,你过来,在纪婶耳朵边上叫她,声不要太小,也不要太大,你就一直叫她。”
    施诗有些困惑却没有犹豫,她走近半跪在了床边上,脸凑到母亲的耳边:“娘,你醒醒,你醒醒。”
    周晓晨配合着她的叫声,继续按捏虎口,在反复几次之后,纪氏的指尖似是微微动了那么一下:“施诗,你继续叫,说些能让你娘醒来的话。”
    “娘,你醒醒,你别睡了,你醒过来,娘,”施诗忍不住用手轻推了一下母亲。
    “别推别晃。”周晓晨提醒了一声:“你只要继续叫就行,来,你握住纪婶的手。”说完,她将捏过的那只手递给了施诗,再重新拿了另一只手开始捏。
    尽管施诗不太明白这样的用意,但对月清哥哥的信任,她依言而行将母亲的手紧紧握住,重新在她耳边不停的呼叫。
    周晓晨仔细观察着纪氏的表情,在两人的合力之下,终于在一柱香后纪氏的眼睛落出了一滴泪来,随后施诗又叫了几声,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娘,你醒了,娘。”施诗见母亲醒来,激动地站了起来,因为跪得太久已经麻木的腿使不出来,让她人往前冲。
    周晓晨忙将人一把抱住:“你小心些。”她关照了一句,“是不是腿麻了?来我扶你起来,你坐床边上。”说完她用了些力,半扶半抱地将人带起坐到了床边。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纪氏才醒,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睁眼却看到女儿叫人拥着在怀里,她顾不得一切,用力叫出了声。
    “娘,你总算醒了。”两小儿并不知她们的举动让那当娘的生出了误会,施诗也顾不得腿上的酸麻感觉,伏身过去:“娘,你可算醒了。”
    周晓晨将人放开,“小心,别让纪婶动。”她先叮嘱一声,接着绕过施诗站到了纪氏头这边:“纪婶,你先别动,你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吗?心口痛吗?头痛吗?你现在看不看得清,晕不晕?”
    纪氏被她们俩弄得更加迷糊,在看清抱着女儿的人是桂月清后心里的怒火淡了些,再听她一长串的问,看看女儿含泪带着焦急的小脸后,终于想起了晕厥前的事,她慢慢抬手摸了摸头,有些虚弱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周晓晨见她神智清醒,说话虽然不太有力口齿却很清淅暗暗松了口气:“婶子,你之前晕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诗诗都要急坏了,婶子,你看看我手做的是几?你看不看得清?”边说她边伸出了一根手指。
    纪氏听他这么说,努力回想了一下,她莫名其妙地胸口痛,后来好像是做了一个梦,但她这会儿怎么了也想不起来。
    “娘,你看看月清哥手摆的是几?”施诗见母亲若有所思不答,心里头着急。
    纪氏经女儿这么一提才回道:“是一。”
    周晓晨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下大半,“纪婶,那你慢慢转转头,感觉一下是不是头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难受。”
    纪氏依言动了动如实道:“头有些晕,人没什么力气。”
    周晓晨又伸手给她把了把脉,在确定脉向平和当暂无大碍后这才说道:“纪婶我不晓得你为什么突然心口痛,又突然晕了怎么也叫不醒,眼下我没那个本事给你查出病因来,不过,一会儿周大夫可能还会过来,到时候,再请他给你细细诊断一下,纪婶,你要是现在还觉得累,你再闭眼睡一会养养神……”
    施诗在听到桂月清叫母亲再睡时忍不住轻叫了声:“月清哥……。”她害怕母亲若睡了,会和刚才一样。
    周晓晨知她心里担心什么,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你放心,纪婶应该暂时没事的。”
    施诗还有些犹豫。
    纪氏朝女儿微微笑了一下,反手轻轻担了担她的小手:“放心吧我没事的,”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是感觉十分的疲累:“娘睡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担心。”
    施诗因她母亲的这句话,终于点了点头,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娘,你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纪氏微点了下头,眼却没有闭看向站在边上的桂月清。
    周晓晨忙低声道:“婶子你放心吧,诗诗有我照顾,你安心睡一会儿,等周大夫来了我再叫你起来。”
    纪氏得了他这句话,才缓缓闭上眼,没一会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周晓晨确定她这一回只是睡过去了,这才转头对着女孩小声道:“诗诗,婶子睡了,咱们去外头说话,别吵着纪婶。”
    施诗也是知事的,再看了母亲一眼,这才轻手轻脚地站起,和桂月清一道走了出去。
    到了院子,周晓晨没敢将房门关上,只把人拉到了离得稍远些的地方,刚要同小丫头讲述病情,却见她眼睛红着两颊还有泪吹干的痕迹,心莫名了一紧,之前要说的话一下就说不出口了。
    “月清哥,你想要说什么?”施诗轻吸了一下鼻子。
    “你还是先去洗洗脸吧。”周晓晨头一回见小丫头这付模样。
    施诗轻摇了摇头:“月清哥,你有什么话就告诉我吧,我娘她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了?”
    “没有。”周晓晨一反从医的准则,选择性的将她担心的事隐瞒了下来,见眼前的小丫头根本不信自己的模样,想了想改口道:“婶子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我不知道,一会等周大夫过来了,咱们再请他诊诊,我虽然还没当大夫的本事,不过,医书还是看了不少的,婶子这样,我虽然诊不出来,可是我看应该没有什么大病。”她这话说得有些违心,见那小人儿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也不晓得是信了还是没信,可那模样实在是让她很不喜欢,没有多想,她张了双臂把人抱住,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抚:“你放心吧,婶子不会有事了,一切有我。”
    第79章
    作者有话要说:  火把会热闹,蜿蜒的火把像一条巨蟒沿山路而行。
    秦赟开始还还觉得热闹,到后来就有些不尽兴,堂妹出身闺阁带着出来玩已是有些出阁,加上女儿家身体娇弱,那山道难走只是象征的走了一段,便没有再继续。秦赟虽然贪玩,但也不是完全没分寸的,况且真太晚了也不安全,到底还是顾全大局选择先行告辞。
    周晓晨知道他们要走,又哪能半道就扔下他们,自然是要护送回去的,于是和父母说了一声,便一道返回。
    将人送走后,也来不及赶上队伍,周晓晨索性也就不去凑热闹,这会儿村子里的人都走了,小村庄显出了与平日不同的宁静,她一个人在院子里,仰头看着空中的月亮,忽然起了兴,到小灶里拿出了先前没喝完的酒,又找了一些花生,独自坐在院子里,将脖子上挂着的锦囊拿出,把里面的石头取了出来。
    倒出了酒喝了一小口,这酒不烈口感温和,入喉之后却让人浑身发热,周晓晨吐出一口热气,低头看了看放在手心的石头,上面秦雨字样的纹路,因她时常的把玩也只时光的逝去,变得不似最初时那般的清晰。
    指尖顺着那纹路摸了一遍,周晓晨抬头望月,她忽地怔愣了那么一下,老人有句话,每逢佳节倍思亲,又说对月思人最是伤感,可直到到这个时候,她才想起,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秦雨了,即便在游历的时候,身边没有家人,没有支持与关怀,也许是有过的,但可能也只是一念,以至于她现在完全想不起来。将手按到了心口,她闭上眼那往事便又一幕一幕重上心头,过了一会她松了口气,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那埋藏在记忆最深处已经融于血液之中的东西,又怎会是那么轻松被时间抹去的。
    只是,想到自己将会要娶另一个女人为妻时,周晓晨心头涌起了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哪怕这一场婚姻在她看来仅仅是为了责任,可想到秦雨,就觉得对不起她。
    带着些逃避的心思,周晓晨又抿了一口酒,指腹摸索了一会石头,又重新将它放入锦囊,塞到衣服里面。
    这样的节日这样的夜晚,实在不合适一个人独自,周晓晨没有犹豫直接起身,向村口走去,反正也追不上队伍,倒不如在回来的路上等。
    从家走到村子口,这一路安静无声,只偶尔有几声狗叫,周晓晨提着个灯笼走在小路上,也不晓得哪里来的风,吹得她一个激灵,酒气也被吹散了不少。
    到了村口四下黑黑的,望远处看隐隐约约似有灯火。
    也亏得周晓晨胆子够大,就算经历了穿越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她仍旧保持着一颗比较唯物主义的心。
    耐心等了一会儿,那火光由远及近风中还带了些许说笑的声音,周晓晨向前走了几步,等灯火接近看清楚了来人时,她才快步迎了上去:“娘,你们回来啦。”
    火把会这会儿还在进行,但要走那样长的一段路,还是有不少人坚持不住的,特别像纪氏这样,不下田劳作的妇人,相较于秦小姐她也好不到哪儿去,只走了半程就有些走不动道了,好在大家对于这个早有准备,也不强求所有人都走完,秦氏见纪氏走不动自然也就相伴一道回了,两人带着女儿加上秦母和另几个妇人一道结伴回来,母亲和心上人都要回,秦阳自然是不能让几个女人就这么回去,于是主动要求保驾,也跟着一道回来了。
    一行人看到桂月清过来接人,神色各有不同。
    秦氏见儿子走近,先问了一声:“秦家少爷和小姐都回去了?”
    周晓晨点了点头,笑着应道:“都回去了,我想着反正也追不上你们,倒不如在这里等着接你们回家。”
    秦氏听儿子这么说,脸上的笑越发的多了起来:“咱们都走不动,就提前回了,你阿爹他们还继续走呢。”
    周晓晨听母亲说累,目光不自觉地往她身边看去,待看到那小丫头时,心头忽地闪过了秦雨的脸,她一怔本能地就别过了头,“那娘,咱们早些回吧。”她说完转过身相扶。
    施诗原本就看着月清哥,别人没注意到那刻意的回避,她却是再清楚不过,黑亮的眼睛在灯火的映照下,带上了一丝火光,随后却黯了下去。
    这一幕极快,身边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没瞧见。
    一众人返回,周晓晨心里头有些发虚,也不敢回头去看那小人儿,只低着头扶着母亲往家里走,她不吱声只在被人点了名提问时才会多说几句,自然,在这些问话的人里也有好奇那位从桂家出来陌生小姐的身份,她含糊应付了过去。
    到家时其他人都已经走光,只留了纪婚和秦家的四人,到了桂家门前彼此道别,若放在往日周晓晨必定是要提出相送的,这会儿她却不多话,那小丫头倒也和平时没啥两样,与众人一一说了回见后,便跟着母亲走了。
    “你怎么也不晓得去送上一送。”人走后,周晓晨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站在边上同样目送着某人的桂月梅在看不到人时,开口问了弟弟一句。
    “哪用得着我送,那不是有秦阳嘛。”周晓晨被姐姐这一问弄得越发的不自在了起来,“晚了,姐你还不快点进去。”
    桂月梅挑眉看了他一眼,“我怎么觉着你今儿有些不对。”
    “哪儿不对了。”周晓晨假笑了一下:“我还不是和平日一样,姐你瞎说啥呢。你不进去,我先进去了。”她说完就往里头走。
    桂月梅也不动,只在那儿朝着弟弟淡淡说道:“今儿你送那秦小姐回去后,诗诗就魂不守舍的,好几次都差点崴了脚呢。”
    因她的话,周晓晨的步伐顿了一顿,她转了身子看向姐姐,见她看着自己大概是月光照射的关系,脸上明明带着与平日一样的浅浅笑容,却好像又有些别样的意思,喉咙不自觉地咽了下:“那,那她崴着了吗?”那小丫头脚是有旧伤的,有些人因为没有彻底治好,留了病根之后看着正常,却比常人更容易崴脚,她当过急救大夫自然一下就想到了这点,难免心里有些紧张。
    桂月梅看他不动,她便走了过去,经过他身边时轻轻落了一句:“都说是差点了,你真要在意,往后呀就多注意些,她呀,别看年纪小心思重着呢。”说完看都不看弟弟一眼就走了。
    说了那么多,周晓晨哪还会听不懂姐姐话里头的意思,那意有所指的人都不用想再明白不过,她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辩解,大概姐姐是误会她对那秦家小姐动了心思,可是,又有谁能明白让她想的那个,此秦非彼秦。
    过完了中秋,周晓晨的生活渐渐变得有规律了起来,家里的农活已经结束,后院的那一块田地轮不着她管,那果脯还在做但也已经不似先前那样的忙,有了多余的时候,也就到了她拿起书本,准备科考的时候了。
    只是,这会儿周晓晨手里虽然拿着书,却总有些静不下来。
    打从中秋之后,她与施诗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那丫头明明还是会和自己说话,会对自己笑,只是在这些举动里少了一些别样的东西,他人也许感觉不到,可周晓晨却清楚得很,就像现在,她向窗外看去。
    施诗提着食盒走进了桂家小院,看到坐在院子里的人:“月梅姐,娘做了桂花糕,叫我拿来给你们尝尝。”
    桂月梅起着伸手接了过来,“婶子总是这么费心。”
    “月梅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糕我送到了,那我先回去了,我娘还等着我帮忙呢。”施诗把糕送到,也告辞回去。
    “就这么走了呀。”桂月梅开口留人:“多坐儿嘛,咱俩都好久没有一起做针线聊聊天了。”
    “月梅姐,我哪敢耽搁你的时间呀,”施诗意有所指的回了一句后,挥了挥手:“我回去了。”说完头都不回就走了。
    周晓晨站在窗边上看了个全场,那不同就在于此,小丫头从始至终连眼角都没往这里瞟过。是生气了,这样的表达再明显不过,是什么时候,那小丫头竟然也学会了这招了。
    桂月梅把食盒打开,将里头摆放着的桂花糕取了出来,拿了一块走到弟弟的窗边上:“你还没和诗诗讲明白?”
    “讲什么?”周晓晨明知故问:“有啥好讲的。”她有心里却实想着别的女人,这一点她没什么可辩的。
    桂月梅却因他的态度想岔了去,她惊讶道:“你,你,你真的对那个秦小姐动了心思?”自打那秦家小姐在村子里露过脸后,村子里隐隐就有了那么一种说法,说弟弟被有钱家小姐看上了,指不定也会成那个为了前程不顾信义的负心人,桂月梅是不相信这话的,自己弟弟那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哪会为了前程去做那样的事,可是,若是对别人动了心,想着弟弟出去游历回来后的变化,她倒有些不确定了。
    “姐,你想什么呢。“周晓晨看她的表情就晓得肯定是想岔了,伸手探出了窗,趁着姐姐失神从她手里拿了糕点,不等她有反应,先把糕点头入了口中,这糕点的滋味她一尝就知道出自谁的手,心底的纠结便又升了出来,咽下糕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对那秦小姐没动过心思,只是,有一些问题我想不太明白。姐,等我想明白了,我会和诗诗好好说的。”
    这话桂月梅听得似懂非懂,末了她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你呀,要想明白了就早些和诗诗说,别拖久了两个都难受。”
    施茂的棺材是在桂月清回来的第二天下葬的,棺材里面放了一套衣服一双鞋。他没有儿子又没有侄子,连个摔盆的人也没有,桂老三不忍他如此凄凉不能善终,想了半天决定让儿子来摔,按理来讲古时有婿不可摔的规矩,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
    周晓晨并不在意所谓的忌讳,起棺前用力将盆摔得粉碎,随后桂家兄弟们亲自抬了棺木走出了老宅。
    施茂埋在了施家的老坟边上,横死不能入祖坟以免坏了后人的气运,虽说施家从某种意义来说已是绝了后,但总归还有施诗这一点血脉,是以还是按旧例。
    挖坑下棺上土,一众人清晨出发,花了好半天终于建好了衣冠冢,纪氏带着女儿跪在坟前免不得又是一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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