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雁眼睛迅速睁大,又惊又怒,“混帐!这种话也敢乱说!”
    茜朗却少有的没有屈服,反而理直气壮越挫越勇地道:“我要在这儿陪着你,不然我就是不能放心,反正我回去也睡不着,你要是不让我上床,我就睡椅子。”
    “你……”冰雁瞧着他这不怕死中还带着趾高气扬的样儿,真是无语问苍天,“茜朗,你是不是疯了?还嫌不够乱是不是?你现在也看到了,美朗不在,他今晚上不在这儿,你别找借口赖这儿行不行?就算你今天没事,以后呢?难不成你要天天在这儿看着我?”
    茜朗任性的一扬下巴,“是,我不怕爬窗户麻烦,行吗?”
    “那若是明天美朗在呢?你想找打?”冰雁一眯眼。
    茜朗迅速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倾注了诸多的情绪,有惊怔,有心痛,有惶恐,有屈辱,最后,他错开了视线,不看她,嘴上还是不饶的说:“我不能让他欺负你。”
    冰雁立即也后悔说中了他心事,有些别扭,但很快恢复情绪,正了色哄道:“好了,别闹了,不是答应过我,要一起等待机会的吗?美朗他一直都住在兵营,很少在这里住。你只管放心就好了,我保证不会有事。”
    茜朗幽幽瞥向她,楚楚可怜地求:“那我想陪着你嘛,冰雁,你就让我留下嘛,我也保证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冰雁无语了,努力的板起脸,作生气状推着他往外走,“再不听话我打你啊!快回去!小崽子!”茜朗清瘦的小身板被她推搡的跌跌撞撞,直到门边,他突然一手扳住了门框,双脚跟扎地里一样,推不动了。冰雁卯劲儿又推,他还是纹丝不动,不由气恼,一叉腰,“混帐!你再胡闹我真打你啊!”
    茜朗低垂着头,不答话也不看她,带着认命和倔强,一动不动的站着,扳着门框的手指紧紧的扣着,手背上青筯暴突。
    看的冰雁于心不忍,绕到他跟前来,隐约从垂落的刘海间看到似有泪光闪现,本想继续说教又不得不咽了下去,“又哭了?”
    茜朗别了一下脸,露给她一个秀美柔弱的侧颜,“我习惯了你在我身边,没有你我觉得好害怕,我就是想能时时看到你,摸到你,没有你在,我只会胡思乱想,我假想着他打你,骂你,想像着你哭泣的样子,我心痛的不知如何是好,一刻不看着你,就无法安心。你不要怪我太痴缠,你想想又冷又孤单的夜里,我一个人要怎么度过?我也不想缠的你烦,因为我说过只要有你,别的不在乎,我知道这样缠着你不应该,可是我就是不能撒手。是我贪了心,因为你说你是我的,所以我也霸道的想要守着你,不准别人伤害你。但是,但是……只要你说一声你后悔了,我,我便能够做到原来的话,我就不这样缠着你。”
    冰雁的神色随着他的话变了几变,感动,心疼,无奈,到最后的愠怒。“小混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将我的军吗?除非我说你做我其中的小丈夫,你才肯罢手是不是?好,那我说……”
    “不要!”茜朗慌恐的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按在怀里,冰雁惊了一下,待安定下来,才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和狂乱的心跳声,他是真的很害怕,很矛盾,也很痛苦。“你不要轻易改口,好吗?求求你,就算你是说气话也不要这样吓我。我们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你不要让我辛苦的得到后又轻易的失去,不到万不得已,不不,是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易放弃对我的承诺,无论如何请你试一试,试一试再说好不好?”
    冰雁缓慢的从他怀里努力的抬起头,幽深的目光停注在他脸上,他的神色慌张,脸色苍白,连嘴唇也少了些颜色,眼泪却只是在他眼眶中打转,他回视着她,表现着强撑出来的坚强,有点急迫地继续问着:“好不好?好不好?”
    冰雁没有回答他,而是轻轻的抓住他的手,举到眼前。手指刚才因为太用力,指尖已有被木屑扎出血丝。“疼吗?”
    茜朗摇头,“没觉得。”
    “傻瓜,十指连心,能不疼吗?”冰雁叹息一声,牵着他转身走向床边,“天不早了,快些睡。”
    一听这话音,茜朗就立即阴转晴了,另只手快速抹掉眼角的泪,笑的一脸灿烂,冰雁见他这可爱模样又爱又恨,拧了把他的鼻尖,转身,走向侧框,“你乖乖钻被子里,我给你抹点药。”
    “不用,这算什么伤。”茜朗毫不在意。
    冰雁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思微沉,“你不是平时最爱撒娇吗?今天怎么不借机撒一下?”看着他精神抖擞喜气洋洋的裉衣上床,她疑问。
    茜朗依然笑的合不拢嘴,秀眉一挑,盖上被子,乖巧地道:“那撒娇除了扮可怜,也要扮可爱嘛。要让你高兴才是人家的目的嘛。”
    冰雁瞪他一眼,抓起他的手指,给他涂消炎水。
    茜朗则喜滋滋地看着她的脸,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冰雁一看他,他便弯眉一笑,出现一对星星眼。“小样儿!就知道卖萌。警告你哦,以后不准为了讨好我就祸害自己,要是再害我心疼,我就不理你。”
    “嗯嗯,我知道了。”他应的还极快。冰雁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抹好药,她也着实累了,裉了衣钻进被窝,茜朗自然又迫切的直接抱她入怀,一脸关切地问:“怎样,你今天跟夫人说了什么?她没难为你吧?”
    “没,就很官方的问了问。”
    茜朗眯眼,“哦?这么简单。”看来那婆娘还算有自知之明。他一回来就跟瑞拉问了个遍,他可是清楚他那没节操的大哥干的混帐事。肯定夫人自觉没理,不敢为难冰雁了。
    “我这边的事不能急,也急不了。倒是你呀。”冰雁说着,手在被子里搂住他的腰,纤细的腰板一握就断似的。“我得为你的体格考虑考虑。”
    “嗯?”茜朗一脸不解,“我的体格怎么了?我没事啊。你说那些伤啊,反正你也看过了,再难看也那样了。我以后不给你脱光看就是了。”
    冰雁恨恨地拧了拧他的脸蛋,“小没良心的,你倒是无所谓啊,你能不能活的爱惜一点?就你受那些罪,严重影响了你的成长知道吗?你还小,身子骨还在长的时候。你想想看,你为什么没有你两个哥哥长的高大?为什么你这么瘦弱,为什么老是生病?”
    茜朗先是一怔,然后又立即一展颜,笑的有点儿泼皮,手也不老实起来,“我瘦不瘦弱你还不知道吗?你也说了,我还小嘛,慢慢就会长的啊,我会很强壮、很强壮的……”
    “你……”冰雁的脸红了,越是推他他越是粘的紧,无奈低训道:“不准这样,你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
    “我只是要抱着你嘛,只有抱着你我才觉得心里是满的。”茜朗不由分说像只树袋熊似的双手双脚都攀在她身上,缠的紧紧的,让她哭笑不得,“茜朗,你腻不腻呀,之前不是天天在一起么?”
    “所以一回来才不适应啊,在你娘家就咱俩,你眼里只能有我。这一回来,我心里难受死了。我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总觉得,你说不定哪天就不要我了。”茜朗一边说,一边头在她耳边蹭来蹭去,好像在找舒服的姿势。不经意间他毛毛的睫毛和细滑的脸颊划过她的耳朵,真是让人心软软的。她宠溺的垂首睨着他,有时候都都觉得他可爱的过火了,让人都想将他按下去狠狠蹂躏一番。“人不大,你想法还挺多。”
    茜朗忙中偷闲抬头看了她一眼,是极认真的不满的一眼,甚至带了点责问:“你当我是小孩?”
    “当你是儿子!”冰雁憋着笑。
    茜朗的脸色唰的变了,着急的直起身,严肃的看着她,“我告诉你,以后不准说我小!草原上的汉子,十五岁就成年了,可以娶妻生子了!”
    “啊!早熟啊。”
    茜朗纵眉,“我什么都懂,怎么能算小孩?我这叫年轻!我平时跟你装可爱是逗你开心,你以为我真那么肤浅啊!再说了,有年轻的丈夫有什么不好?身强力壮,聪明有风情,能一直陪着你到老,不好吗?”
    冰雁揶揄的心情渐渐转为了感动,抬手抚摸他的脸蛋儿,柔声应,“好,很好,我知道我的茜朗最好了,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丈夫。”
    茜朗这才转怒为喜,却突然乌眸流转,显出几分狡黠的同时,身子一下压下来,从一只小灰兔摇身变为一头小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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