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就是在这里,坟婆帮我解祸,还遇到了刘老头!两人一见面,刘老头就给坟婆击退,还差点死在了她手里!
    戏台搭在十字路口正中,台上放着各种纸人,香炉贡品之类的东西,而台下更是摆了好几排木头板凳!
    这些应该就是看台了,就是我放眼扫过去,只见每张板凳上都立着个蜡烛,而看台正中的那张板凳前,摆放着刑言的遗相。
    “白辉,你等会听戏班子老板的安排,这阴戏就是走个形式,场面活,不会有事的!”
    见刑叔要走,我疑惑道:“你们不看戏啊?”
    脸上闪过一丝惶恐,刑叔干笑道:“这阴戏除了戏班子,和指定的观众以外,其他活人必须回避!就算躲在远处看都不行!”
    “否则啊……魂儿就得被脏东西勾走!”
    这话听的我头皮阵阵发麻!刑叔又笑了笑,道:“白辉,等看完戏你来我家!我给你接风洗尘!”
    话说完,刑叔他们就头都不回地走了。我盯着邢家人的背影瞧去,只见刚开始他们走的还很慢,走出十几米后,这些人竟然慌张地小跑起来!
    生怕走迟了,就要遇到啥恐怖事似的!
    这让我心里感到愈加地不安起来!所谓的阴戏……到底是啥玩意?既然是唱给鬼听的,那我这活人在场,真的没关系么?
    万一等会看台来了脏东西,我该咋办?
    正瞎琢磨呢,那戏班老板走过来和我打了个招呼:
    “小伙子,听老邢说,你是他家派来看戏的?”
    这戏班老板是个秃顶中年人,面相看上去挺和善的,听老板这么问,我嗯了声,给他递了根烟。
    老板接过烟点着抽了口,眯着眼睛道:“咱们这戏班子,是专门给农村唱阴戏的,干了有些年头了!”
    “小伙子把心放宽,看戏就行!啥事都不会有的!”
    说着,老板笑眯眯地掏出个木牌,塞到我手中,道:“这木牌咱们戏班子人手一块!等会看戏时,你把它捏在手里,万一有脏东西来,它就知道你是请来的看戏人,这样它们就不会害你的!”
    我低头瞧了眼,只见那木牌做工粗擦,上面用黑笔画了个骷髅图案,倒也没啥特别的。
    收好木牌,我指着戏台下的空板凳,问道:
    “老板,这些板凳上的蜡烛,是咋回事?”
    老板回头,指了下刑言的遗相,道:“按理说,这阴戏是唱给这位死者听的!但难免会引来路过的孤魂野鬼听戏!”
    “而这些空座位啊,就是给它们准备的!等会戏开演了,要是哪张板凳上的蜡烛亮了,就说明有鬼……坐上去了!”
    听老板这么说,我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阴戏!难怪摆了这么多板凳!都是给鬼坐的!
    想象下,等会所有板凳上的蜡烛全亮……那画面得有多恐怖啊?
    望着戏台下的空板凳,我后脊梁一阵发凉,就问那老板:
    “来看戏的鬼……多么?”
    老板是过来人了,听我这么问,他倒显得不咋害怕,摇头道:
    “那可说不准!至少来七八个吧?而且来的也不一定都是鬼……可能会有别的脏东西!”
    “所以说啊!这阴戏必须要有一个活人观众才行!有阳气,那才能镇住场子!不然你想……戏台下全是鬼的话,那咱们这戏也不敢往下唱啊!”
    也许是怕我被吓住,老板拍着胸脯对我道:
    “小伙子别怕!你木牌拿稳了,啥事都没有!咱们戏班可不是闹着玩的,几百场的阴戏唱过来,也没出过啥事!”
    “而且,你真要有啥闪失,我跟老邢没法交待不说,以后这行我也就做不成了!”
    老板话都讲到这份上了,我也就没再说啥,找了个靠后的板凳坐下,开始等待阴戏的开演。
    放眼望去,在我前方的那些板凳上,蜡烛静悄悄地伫立,戏台上的人正在忙碌着。
    再往前看,村子的轮廓模糊地笼罩在夜色中,这会还不到睡觉时间,但村子里却黑压压的一片。完全看不到灯火。
    回头瞧,在我背后是无尽的旷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刑言!兄弟我帮你到这份上,也不枉同事一场了!”
    面对着斜对面的遗相,我心里默念道,现在这情况,我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感觉这么做有些对不起刑言家人。
    毕竟我和刑言的遭遇几乎完全相同,他身上发生的事,我最身有体会,直觉告诉我,这场阴戏我有参与的必要。
    相同的两个人,相同的蛇祸,那我能否摆脱刑言的命运呢?
    没多久,阴戏正式开演,只见戏班老板走上台,朝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道:
    “感谢各位阴仙赏脸,来观看这场戏!咱们是小戏班,水平有限,要是唱的不好,还请各位阴仙多包含!”
    老板说这话的语气,就好比是对长辈说话一般,客气无比,而且我听他管鬼叫“阴仙”?这里面可能也有讲究。
    再次鞠躬,老板又道:“阴阳两路,愿各位阴仙早入轮回!”
    当时观众席上就我一活人,所有板凳上的蜡烛还都是灭着的!老板对着戏台下的空板凳鞠躬,画面看上去有些诡异。
    话音落下,老板从怀里摸出把纸钱,点着了,猛地撒向空中!
    漫天火星飞舞,画面看上起有种阴森的美,当纸灰缓缓落下时,老板退场,一个穿花衣的女演员走上台,轻声道:
    “第一场戏是……鬼媳妇过夜河!”
    在一阵诡异的敲锣打鼓中,阴戏正式开演,就听那戏子唱了句:
    “负心郎啊!我怀胎十月,你怎忍心与那狐狸精合谋……来害我?”
    第一句刚唱完,我就瞅见刑言遗相对着的板凳上……蜡烛唰地点着了!
    刑言!他来看戏了!注视着前方的火密,它点亮了阴暗的观众席,火苗子给风吹的乱闪,可就是倔强地不熄灭!
    那一刻,我心里除了恐惧以外,更多了些好奇,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阴戏!
    和传统戏剧不同,阴戏是完全唱给鬼听的,所以曲调忽高忽低,听上去阴嗖嗖的,戏词更是幽怨而阴暗。
    对此,我倒也能理解,这些天我经历了太多常人无法想象的恐惧,眼下这场景对我而言,怕是怕,勉强还能扛的住。
    瞧了眼刑言板凳上的蜡烛,我深吸一口气,继续看戏。
    那台上女演员唱的很卖力,边唱着,旁边还有人不停往戏台撒纸钱,看了会,我琢磨这阴戏还真不是谁想唱就能唱的。
    首先,心理素质一定要强,否则这大晚上的,在这种偏僻地儿唱戏,面对着台下那些空板凳,一般人肯定不敢。
    第一场戏唱完,我往周围扫了圈,看观众席上也就亮了刑言一盏蜡,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那些孤魂野鬼呢?咋就一个都没来啊?
    按理说这十字路口,夜里阴气最重的,本来我以为肯定会来不少鬼看戏,那场景固然吓人,但比起那,眼前的画面却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有点不对劲!
    第二场戏紧接着上演,这次换了个戴假胡须的男人表情,就见他朝空座位拱了拱手,道:
    “这场戏名叫……阎王爷怒判负心汉!”
    戏词和之前没啥大区别,都是些鬼媳妇和负心汉之间的事,什么过阴河,小鬼抓去下油锅之类的。
    硬着头皮把第二场戏看完,我感觉有些做不住了!当时观众席上黑黝黝的一片,除了刑言以外,剩下的蜡烛愣是一盏都没亮!
    我慌了!看到这你可能要说,没鬼还不好么?你慌啥?
    你们不知道,那么大的观众席,那么多座位,却偏偏就亮了一盏蜡!惨黄色的烛火在黑暗中疯狂摇摆!在烛光的照射下,遗相里的刑言面无表情,直愣愣地注视着我!
    那画面真的很吓人!我多希望再亮一盏蜡,赶走黑暗,也能将我的注意力,从刑言那里挪开!
    连续两场戏唱完,观众席还是老样子,第二盏蜡始终没亮。
    “下面请欣赏-无名氏上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上台介绍道,然后开始唱了起来。
    戏词我这里就不写出来了,无非就是些套绳,勒断气,下阴间之类的东西。
    我对戏剧了解的不多,再说当时我也没心思听戏,光顾着瞅那些板凳上的蜡烛呢,可惜从头到尾,一直等到第三场戏唱完了,孤魂野鬼愣是一个都没来。
    等老大爷下台后,我瞧那戏班子开始收拾东西,竟然准备收场了!
    这就完了?所谓的阴戏,也不过如此啊!之前刑叔他们还给我说的那么玄乎,早说这么简单,我当时也没必要拒绝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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