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氏看着女儿含怒的脸,口中答应,心里却直叹气。陆夫人自己出身低,乃是陆大将军未发迹前所娶,自不似崔夫人那般高傲。可是陆家儿子今年才只十岁,与蒋莲华实在年纪不配,不比崔敬年近弱冠且又未婚,否则她又岂是生来就愿意奉承人的?
    桃华笑着打了个圆场:“二姐姐也别生气,好歹今日这脉诊过了,以后再不关我们事了。”
    “对了——”在崔家不好问,这会儿景氏才道,“崔大姑娘的病到底是怎样?”
    “不过是思虑过重。”桃华淡淡地道,“心中郁结,自己闷出来的。前头太医开的方子都是不错的,只是她自己不肯好,谁也治不得。”
    “这倒奇了。要嫁做郡王妃了,却是闷些什么?”
    桃华心里明白,嘴上只说:“想来是怕嫁到西北举目无亲罢。从未离过父母身边的,一下子就去了千里之外,难免害怕。”
    景氏以己度人,若是蒋莲华远嫁,她也不舍,便点头道:“这是难免。可如此一来,若是怀抱不开,这病岂不是也难治?”
    桃华心想多半不只是怀抱不开,或许药也没好生吃,今日她拿话狠狠吓了崔秀婉一下,若是能吓住了她老实吃药,想来也没什么大碍。不过这些话不好说出来,便只随口应付了过去。
    这边蒋家三人谈话,那边文氏的马车却已经回了江府,才回了自己屋里,就听见女儿又在小声哼哼着哭,乳母和丫鬟们围着手忙脚乱,见文氏回来,忙道:“夫人,姑娘又有些腹泻了,还不肯吃奶。”自有了第三代,江府里称呼都升了一级,外头一时还没改过来,家里人已称文氏为夫人了。
    这乳母进府没几日,听说前头已经换了两人,心里一直惴惴,唯恐姑娘不肯吃她的奶水,这酬劳丰厚的差使便归了别人,是以每日都按时吃喝,唯恐奶水不够浓厚。
    文氏看她白胖的样子,一边去抱女儿,一边示意碧春。碧春会意,连忙将乳母带到隔壁,照着桃华嘱咐的,让乳母将乳汁挤进碗里,果然一会儿上头就凝成厚厚的一层乳皮,将这乳皮揭了去,隔水温了,才端来给孩子一勺勺喂下。
    小姑娘饿了好一会儿,这会儿便吃得香甜。文氏看着女儿小小的脸,心里简直要化了。待小姑娘吃完,抱起来拍了嗝,见孩子很快睡了过去,便守在床边上,一眼不眨地瞧着。
    往常孩子吃过奶后,总是没睡多久就会醒来,哼哼叽叽地哭闹,再过些时候就会腹泻。可今日却睡得比往常都沉,碧秋在一旁惊喜道:“姑娘今日多睡了一个时辰呢。”
    文氏心里也是又惊又喜,面上却还端得住道:“还要看看醒来会不会再腹泻。”
    碧秋却没这么沉得住气,欢喜道:“但得姑娘能多睡些便是好的。”太医来时也说过,刚满月的孩子每日就要睡得多睡得香,才会长身子,之前孩子因总是肠胃不适所以睡不好,身子才会这般弱。碧秋虽不聪明,却将这些话都记在心里,此时见孩子两个时辰都不曾醒,便欢喜起来。
    正说着,便听外头靴声响起来,文氏忙起身迎出去,果是夫君江悟回来了,忙放轻了声音道:“轻些,宝姐儿还在睡呢。”
    江悟这些日子回来,总见女儿哼哼地闹着不自在,这会儿听说还在睡,不由有些奇怪:“怎的今日睡得晚?”
    文氏一面服侍他更衣,一面悄声将如何遇了桃华,回来如何又将乳汁再加工的事说了,正说着,里面碧秋便道:“大爷,夫人,姑娘醒了。”
    夫妻两个一同进去,果见小姑娘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哼哼了两声。文氏心里方一紧,嬷嬷已给小姑娘换了尿布,这哭闹便停了,只转着眼睛四处地看。
    这次不待文氏吩咐,碧春早已经去让乳母挤出乳汁炮制了,这会儿端了重新温热过的奶水来喂了,一屋子人又眼巴巴地守了小半个时辰,仍未见小姑娘哭闹表示不适,便不由得都惊喜地面面相觑:“这是——当真有用?”
    乳母却吓坏了。如此说来,难道是她的乳水不好,才导致了姑娘身子不适?扑通一声跪下,也不知该说什么。
    文氏看她这样子,便笑道:“你起来吧。且先这样喂两日,若果然姑娘无事了,你日后的饮食便清淡一些。”
    乳母听了还要用她,大喜过望,忙磕头谢了出去。江悟也不禁道:“如此说来,这乳水太丰厚了竟也不好?只这位蒋三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文氏不觉拭起泪来:“是我身子弱,才将宝姐儿生得也弱,乳汁丰厚不是不好,只是宝姐儿受不住。”她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桃华说起婴儿肠胃娇弱的时候先要给她诊脉,原是从母亲身子上就看出了孩儿体弱,才建议她将乳汁中的油水去掉。
    江悟忙搂了她安慰道:“如今宝姐儿要好了,你这当娘的怎倒哭了。你放心,宝姐儿将来定能养得壮壮的,就跟小牛犊一般的。”
    文氏破涕笑道:“什么小牛犊,女孩子家哪里好生成那副样子。”又道,“待宝姐儿好了,我总要好生谢谢蒋姑娘。”
    夫妻两人说着话,就听外头碧秋叫了一声:“二爷。”接着便是江恒的声音道:“宝姐儿今日可好些?”
    江悟便笑了,走出去道:“二弟来了?”江恒极喜欢这个小侄女的,每日都要来看看,宝姐儿身子不适,他也着急。
    文氏连忙在屋里拭干了泪,又对镜整整衣裳,才叫嬷嬷抱了女儿到外屋去给江恒看,顺便又将乳汁之事说了一遍。
    “蒋姑娘?”江恒伸手指逗了逗小姑娘,听了文氏的话不由得抬起头来,“今日蒋姑娘也去了崔家?”
    “正是。”文氏看着女儿咧了咧小嘴,像是个笑的样子,便不由得欢喜起来,“果然世家相传,医术就是不凡!”
    江恒同意地点头,叹道:“在无锡那时我便发现了,望月桥塌那晚,她救了好些人。真可惜,我们还不曾走过三桥呢。”
    江悟在旁看着弟弟,忽道:“过些日子靖海侯生辰,你也与我一起去道贺。”
    江恒顿时做了个鬼脸:“真不想去。我见着曹鸣,定要与他打架的。”
    江悟笑骂道:“你们都多大了,还打架呢。总之那日一定要去的,你给我老老实实的。”
    江恒笑道:“大哥放心,我就是说说而已。”忽然想起一事,“我记得蒋姑娘跟靖海侯府也是亲戚的?”
    江悟是个仔细人,在行人司也素以细心周全得皇帝嘉许,何况自己的弟弟,最是了解性情的,闻言便又多看了他两眼道:“你倒关心蒋家,这也知道?”
    江恒随口道:“上回在宫里见了一次,没来得及说话她便去看蒋婕妤了,后来听宫里黄公公说起,才知道的。算起来,靖海侯还是她舅舅呢,靖海侯生辰,她也该去的吧?”
    江悟心里越发肯定了几分,淡淡道:“蒋姑娘去不去,与你何干。你也仔细些,不要将姑娘家放在口上,没得坏了人家的名声。母亲这都要给你择亲事了,你若在外头蒋姑娘长蒋姑娘短的,岂不教人误会?”
    江恒呆了一呆道:“大哥,母亲当真在替我择亲事?”
    “自然。上回进宫,还托太后娘娘替你择选呢。”江悟板着脸道,“你也收收心,明年秋闱下场考个举人回来,母亲也好替你去提亲。”
    江恒险些跳起来:“大哥,读书应考是应该的,可也别跟提亲掺和起来呀!”
    文氏看得好笑,柔声道:“二弟,你若有了举人的功名在身上,提亲也好说呢。”
    “母亲急什么呢……”江恒嘀咕了一句,闷头去逗小侄女了,直到小姑娘打个呵欠,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文氏将女儿安置好,回头见江悟眉头皱着,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江悟沉声道:“那位蒋姑娘,竟跟二弟很熟悉的?”
    文氏也不是个笨人,闻弦音而知雅意,沉吟着道:“在无锡是见过几回的,也只中秋那日,二弟跟着蒋家两位姑娘去走三桥——身边也是都带了人的。二弟固然不是那等没规矩的人,蒋姑娘也是有分寸的。”
    江悟皱着眉道:“你可知道,母亲看中了靖海侯家的大姑娘。”
    文氏也早看出点端倪了:“曹大姑娘自然是好的。品貌俱佳,二弟前些年也见过的。”
    “可方才说起曹家,他却只提蒋家姑娘。”
    “夫君是说——”文氏小心地道,“也未必如此吧?二弟,其实还是小孩子心性。”上头有哥哥,做弟弟的难免就孩子气一点,比不得江悟自小就老成。
    “我只是防患于未然。”江悟看了妻子一眼,“若二弟真是——那母亲是万万不会允许的。”
    蒋桃华还跟文氏不同。文氏娘家虽清贫,却有翰林的清贵名声,怎么也是书香门第。蒋桃华却是医家女,仔细算起来是属下九流的。
    “虽则有两个叔叔……可还有当年的事呢。若不是先帝后来不曾下明诏议罪,那便是罪人之后了。”也亏得蒋方回夫妇自尽得快,消了先帝的气,否则说不定整个蒋家二房都要牵连。
    文氏不敢说话,半晌才道:“或许只是夫君疑心呢,二弟未必就如此的。”
    “但愿如此。”江悟沉吟了一下,“倘若蒋姑娘也去了靖海侯府,你也要注意看一看……”
    ☆、第74章 风波
    靖海侯的生辰宴并没如期举行,因为京城又出事了,而且事情一直牵连到内宫,连皇帝太后都连缀上了,靖海侯哪还敢办什么生辰宴呢?
    五月可能注定是个热闹的月份,端午节的安郡王被罚抄书事件尚未完全冷却,就又有一件事闹了出来,无巧不巧的,还与安郡王有关——为他建造的郡王府被查出来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原宗人府拨出来的十万两银子,按已经翻建的那一半来看,全部完工之后应该也花不了五万两,那么剩下的那五万两会去哪里呢?答案显而易见:贪污!
    管这事儿的是宗人府,可贪污的人却不只是宗人府的人。安郡王本人不知人间疾苦,连药材真假都分不出来,可是定北侯府新送来的账房却是个识货的精明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列出来的证据条理分明,贪污的数目任谁也抵赖不过去。
    这把火首先是烧在宗人府头上的,因为监工是他们派去的。之后烧到了工部,因为负责翻修的太监从工部贱价买了些已经在帐上列为损耗的东西,拿来糊弄郡王府。
    这就有趣了。既然已经列为损耗,那就是没有了,又如何能送到郡王府去呢?于是工部也查。
    所谓顺藤摸瓜,有时候一根藤摸下去,能牵萝卜带泥地拖出一大串来,这件案子就是如此。宗人府派来的太监贪钱,那么别的太监贪不贪呢?
    自然是贪的。太监是身残之人,人生的乐趣大概也就只剩下钱和权了。尤其是那些在宫内得势的太监,他们不但在宫内有钱可收,在宫外更买房置地,有些甚至连老婆和假儿子都有。若只是置产还好说,还有人的亲戚借了权势欺男霸女,甚至逼出了人命来!
    五月的后半个月,以及整个六月,京城都在查查查。谁都知道今上是个崇尚俭朴的人,除了供奉太后格外丰厚之外,后宫嫔妃都是要跟着节俭的,没想到主子节俭了,奴婢倒在忙着发财,皇帝岂能容忍呢?
    “你干的好事!”寿仙宫里,太后用力把一个杯子扔出去,正砸在黄公公头上。
    黄公公直挺挺地跪着,躲也不敢躲:“奴婢死罪,奴婢死罪。”
    太后狠狠地喘了口气:“真该把你也砍了!”
    这次的贪污事件,朝廷中的官员处置得还轻些,毕竟那是有功名的官员,按贪污多少或降级或免职,因银钱数目还没有大到惊人的程度,最多也就是罚没家产以抵赃银,掉脑袋的还没有。
    然而内监却是天子家奴,与官员是没法比的。奴婢贪主子的家财,打死没商量!哪怕你赔出两三倍的钱来都没用,盖因你一个奴婢本不该有私财,所得的一切都是主人家给的。
    宫里真有权势的太监并不多,寿仙宫太后身边的黄公公,凤仪宫皇后身边的李公公,还有皇帝身边的两个大太监苏公公与赵公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宫外有家有业,还有亲戚横行霸道。
    “你,你怎么就做出这种事来!”黄公公看中了一处坟地,原是某家人的田地,父母都埋在其中,据说风水极好。那家人自然不肯卖,却被诬所开的小酒铺卖的酒喝死了人,最终男人家死于狱中,女人上了吊,坟地自然是归了黄公公,连原来的坟也被掘了。
    “做也罢了,还留下证据——”太后气得手都在抖,眼前都有些发黑。
    黄公公吓得顾不上磕头,忙跪爬上来扶住太后:“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啊!”
    占人坟地,掘人坟墓,这简直太令人发指了。就算是官员干出这样事来恐怕都保不住,何况是个太监呢。只是黄公公没有死,因为皇帝示意,把这个罪名安到了在他身边伺候的苏太监头上,把黄公公开脱出来了,甚至连他名下最大的产业都分给了赵公公,剩给他的就是一处小宅子,够不上大罪。
    苏太监已经被公开砍头,赵太监本来罪没这么重,却被皇帝坚持一并处置了。皇帝还因此自责:“朕疏于御下,以致残民,朕之过也。”而对有些人对黄公公的质疑则坚定地表示,“母后素来宽仁,身边断不会用出此等奴婢。”
    如此一来,皇帝名声大损,而太后却保住了脸面。黄公公则保住了性命,虽然他的财产被充公了十之八九。当然,苏赵二位的财产也都抄没,而皇后身边的李公公则是更精明一些,他没有太多仗势欺民的事儿,又利索地把家产都献了出来,皇帝顾及皇后的脸面,也轻轻放过了他。
    太后揉了揉眼睛,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花。黄公公眼巴巴看着她:“太后保重,太后保重呀!太后若损伤凤体,奴婢百死莫赎!”
    心腹宫女青玉端了茶来,太后喝了几口,这才慢慢缓过来:“你真是把我的脸面都丢光了!”虽然对外黄公公是没大罪,可这宫里谁不知道呢?就算太后坐在寿仙宫里还能假装不知,黄公公自己可还能有脸替太后到处去传话吗?这再过几个月就太后的圣寿节了,这时候闹成这样,太后都觉得没脸见那些外命妇们。
    黄公公不敢说话,看太后脸色平静了些,才小心翼翼地道:“幸好皇上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给奴婢留了脸……”
    太后揉着额头,闷闷地道:“是啊,幸好皇帝孝顺我……”可是如此一来,皇帝身边的两个大太监就全完蛋了,那两个,可是她安排给皇帝的。都正是三十多岁,正顶用的时候,如今一下子死了,她一时根本找不出来合适的人顶替。寿仙宫的内监,除了黄公公之外资历都浅,就是给了皇帝,也当不得大太监的位置。
    青玉看太后难受地眯着眼睛,忙轻声道:“娘娘,是不是用一服药?”
    太后的眉毛顿时皱得更紧了,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儿,还是道:“把药端来罢。”
    这说的还是治眼睛的药。前一阵子太后用着药效果不错,可自打太监贪污这事儿闹出来,太后的眼疾也重了。太医来诊过脉,说是肝火上炎,药还要吃,因此小宫女们早就备下了,听了这话便忙跑去端来。
    太后带着厌恶的神色看着那碗褐色的药汤,半天皱着眉头一口气咽了下去。可是没过多久,她忽然往前一倾身子,哇地一声刚喝下去的汤药哗地全吐了出来,正吐了黄公公一头一脸。
    寿仙宫忙着传太医的时候,皇帝正在明光殿里批奏折。新升上来的杜太监站在他身边,低声说着后宫的消息:“……皇后娘娘说,陆宝林咳嗽不止,服药不效,恐是女儿痨,须得从群香殿挪出来,免得连王充媛也过了病气。原是要直接挪进冷宫的,后来改了主意,挪到听雨居去了。”
    皇帝冷笑了一声:“她竟也知道脸面了。”身边的大太监险些也被处置掉,皇帝给皇后留了脸面,才换来了陆盈没有进冷宫。
    杜太监躬身站着,低声道:“去给陆宝林诊脉的几个太医,开的都是痨病方子,或许——”或许陆宝林真的是肺痨呢?如果那样,皇帝可不能再去看她了。
    “这些太医有几个管用的!”皇帝有些焦躁。到了今时今日,他终于可以痛快一点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再换个太医过去!”
    杜太监腰弯得更低:“前头这几个,都是太医院里长于内症的太医,若再换,就怕要惊动到院判了。”宫里嫔妃能用的太医也是有分级的,如陆宝林这等低位妃嫔,也就只能用用普通太医,如院使、院判这些太医院的正副头领,素来是只伺候皇帝皇后以及太后的,平常连袁淑妃都不敢随意唤他们来请脉。若是陆宝林用了,别的不说,皇后立刻就可以给她扣一个张狂逾越的罪名。
    皇帝抬手想拍一下几案,手才提起来,又缓缓放了下去。他自幼在太后面前就被教着各种各样的规矩,到登基之后,更是刻意收敛。到如今足足十年,谨慎二字已经在这日日夜夜之中深入骨髓,即使如今可以放松些了,仍旧下意识地不会忘形。
    “皇上,依奴婢的愚见,不如想办法从宫外召个懂医术的来给陆宝林诊一诊脉。”
    这个建议很好,然而操作起来十分困难。后宫是妃嫔所居,太医院的太医们入宫请个平安脉尚有手续,若妃嫔们临时请太医更是需要上档存记,想从宫外悄悄弄个人进宫,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何想办法?”皇帝苦笑了一下。现在只是除掉了身边几个眼线,离着他能事事做主的时候还早着呢,难道说他又得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女子离他而去吗?
    “把那盒高丽参给陆宝林悄悄送一支去,另外,也去敲打一下太医院,叫他们用心给陆宝林治病!”一国之君,现在也只能做做这个了。
    宫里没有什么事是能够真正瞒过所有人的,玉卉阁离听雨居不远,杜太监去了听雨居的事,玉卉阁是第一个知道的。
    “娘娘别急。”檀香看蒋梅华坐在镜子前面端详自己,以为她因皇帝关切听雨居而难过,“皇上也没有去听雨居呢。再说,陆宝林得的怕是女儿痨,皇上多照顾着她点,也是……”得了痨病的人怕是没有多少活头了,就照顾一些又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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