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六的夏天,天气异常的干旱。种了几亩薄田,划根火柴都能点着了。还好在村砖厂谋了个差事,谁都不愿意干的出窑。收入固然可观,那份罪也不是人受的。大热的天,每日都是面对着火头辛苦的工作着。最热的时候早晨三点便早早的起来,八、九点钟再回去休息,下午四、五点钟再干,当然是干到看不见才算收工了。母亲去逝三年了,凭着自己的一腔干劲,硬是还上了债物,今年还将旧房子翻盖了一下。村子里许多的婶子、大娘们总是热心的帮我张罗着对象。说实在的年轻时长的帅气,家里又没有什么罗嗦,当然成了许多姑娘们首选对象了。
    砖厂是村里唯一一个企业了,自然而然的也成了我们这些男女青年们工作与恋爱的乐园了。
    “淑贤:怎么不去看看你的梦中情人,他可能正在“火炉”里等着你去幽会哪?”连花贱兮兮的凑到了淑贤的面前,笑嘻嘻的说。
    “说你自己吧?要是不好意思去,看在咱俩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可以陪你到窑门口去。”淑贤口不饶人的反驳着。
    她们俩人是扒地罐(别人推过来黄土,她们负责将土用铁锨推到传送带上)的,活计相对的轻松一点,很适合女孩们的体力。
    “我看你们就是闲的,不行咱们换换,看你俩还有那个闲心吗?”王敏子和郭华子俩是抬板(砖坯子从机器里出来后,她俩负责抬到平板单轮车上。)
    “怎么啦?抢了你俩的好事了?”连花正生着淑贤的气,一股火撒在了她俩的头上。
    “哟!哟!真不上线,闹个笑话还火了哪?”郭华子嘴尖舌快的接过了话题,挖苦着说:“看来你是真喜欢小李子呀?姐帮你介绍一下怎么样?”
    “小李子有啥了不起的?哥们论长相与条件那样比他差,怎么没有陪我唠嗑搞对相的哪?”上土(用单轮车在地里挖土在推到机器上。)组组长王长贵笑呵呵的看着她们几个,慢条细语的说着。
    “你这驸马爷,我们可不敢动你的心思。还怕打了饭碗哪?”淑贤说着向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要说起来,王长贵可真是村里的驸马爷。村书记的女儿马玉琴,虽然人长的平常,可架子却大的很。狗尿苔不济,却长在金銮殿上。同龄的伙伴们都上了那么几天学,可一到了砖厂,人家摇身一变却成了坐办公室的出纳员。水涨船高,自然也不把那些出大力的朋友们放在了眼里啦!可每次看到了小王组长却有着质的变化。就算是有女孩子们跟小王亲亲热热的说句话,她都不是心思。不是拿话刺挠你几句,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久而久之别人也自然而然的懂了一个规矩,只要有公主在跟前,女孩子的尽量不于王长贵说话。当然也不搭理马玉琴了?
    “大家伙都是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朋友,为什么要搞得跟个生人似的哪?”王长贵心里也知道马玉琴喜欢自己,可自己对她却一点电都不来。甚至有些反感,有时候故意在她的面前与别的女孩们起腻耍贫。
    “我们可要生活呀!得罪了土皇帝,还有好啊!”淑贤撇了下嘴,可眼神却是火辣辣的。王长贵无论是个头还是长相,在村里可是出类拔萃。更何况人家也是村里有名的富裕户,刚刚包产到户时,他家便是第一个万元户。
    “就你事多,整天里歪三落四的。我可跟你说好了,那天休息可去你家吃瓜啊!”王长贵看着淑贤那张姣美的面容,心里总是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可一想起马玉琴心里就特别的反感。干巴拉瘦的来阵风就能乱走了似的,而且是有事没事的总是来家里玩。弄得大家都误会自己跟她搞对象,要不是父母一在的维护着她,自己早就跟她挑明了。
    虽然是初秋时节,可早晨还是挺凉瘦的。出窑的活只有这时才也享点福,五点钟我早早的来到了砖厂。给单轮车打了点气便跟着同伴们一起进入的窑池。出窑的共有四伙人,去了我这个单身外,其余的三帮都是两口子。特别是孙福林两口子,村子里有名的财迷。那个仔细劲就象貔貅一样,只进不出。就连买个油盐酱醋什么的都要进城里去批发,更别提买鱼买肉了。肖罗锅两口子却恰恰相反,就怕自己死了,钱没花了一样。买的啤酒熟食的堆在风机跟前,只要是一到了休息的时间便连吃带喝了起来。有时我也真佩服他,大热的天中午都能喝上一斤,而且还是照干不误。我呀喝上一两就找不到北了。
    “喂!你是谁呀?怎么在窑里睡觉啊?”刚进了窑门便听到黄婶大声豪气的质问着什么人。
    “怎么子黄皮子,一大早的抽什么疯?”肖罗锅子贱兮兮的问到。
    “不知那来傻子,在窑里睡觉。你们过来瞧瞧她还挺会享福的,铺了好几个草帘子哪?”黄婶嘴里呱呱的说着,手戴了皮手套不停的比划着。
    这时大家都围拢了过来,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刚刚从睡梦中被吵了起来。一只手揉着眼睛,诚惶诚恐的看着我们几个陌生人发呆。脸己经看不出什么样子来了,满满的都是一层尘土。衣服更是破旧不堪,有的地方都快露出了肉来。脚下的鞋子是一只黑、一只黄,连大小都不一样。也许是看见了人多,发了一会呆便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拿起了几个草帘子向着坯棚走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同情的心里。特别是那双眼睛里即有着羞愧、也有着几丝的慌恐。大家看着她走了一边干活,一边议论了起来。从砖厂开办以来,每年夏天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更可笑的是有个傻子竟然从春到秋住了半年之久。饿了便到村子里去要饭,晚上便住在窑来。可我怎么看她也不象个傻子,岁数也不象太大。
    “这年头真是的,好好的一个人却要四处流浪,干点什么不能混口饭吃?”孙福林边说边干着活。
    “别瞎操心了,管好自己的事得了。也真是的看她体格虽然单薄了些,可象是很年轻的样子。一会儿我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要不介绍给俺表弟得了。”孙福林的老婆手不闲着,嘴也不停的唠叨着。
    “快打住吧?就他那样子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一天到晚懒的连屁股都带不动,还聚媳妇哪?鬼才愿意嫁给他哪?一斗豆没吃了,半彪啷唧的。”孙福林的头摇的跟个货郎鼓似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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