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流把我送回了旧货铺子,要我等在这儿便是。
    随意的坐在沙发上,左腿搭在了右腿上,握着手机的手还有些颤抖。我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觉得每一秒都是煎熬,直至萧流的身影出现,手中拎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姑娘,小姑娘正昏迷着。萧流随手将小姑娘丢在了沙发上,对我说道:“嘿,第一个,看好了,不会醒,你放心。”
    我把小姑娘小小的身子抱在了怀里,小家伙睡的正香,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昏暗的灯光,在眼睑下留下了一个扇形的阴影,睡着的小家伙嘟着嘴,很可爱。我点了点头,萧流转身准备走,我出声叫住了他:“萧流,你怎么带她出来的?”
    萧流回头朝我笑了笑,说道:“偷出来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又走了出去。我看了萧流的背影半晌,一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怀里软软的小家伙却仿佛变成了炙热的火炭,我见小姑娘放在了沙发上,静静地注视着她,却坐在了距离她最远的距离。
    萧流把她偷了过来,这小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家里的娇娇女,养的白白胖胖,穿的不是特别好,但是干净整洁。小姑娘当然不懂的怎么收拾自己,自然都是她父母做的,能有这样子的父母,孩子长大了也不会差的。可惜了,她的生命,要终结在这里了。
    我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一个,两个,三个,我不知道萧流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在第二天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出现了二十三个小女孩,没有一个小女孩醒过来,全部像是睡着了一样。
    四十九个小女孩,已经捉到了二十三个,还有二十六个。萧流撩起黑色的风衣拉了一把椅子坐着,环顾一周看了看这屋子里的孩子,随即说道:“我们离开后,我会在这里设下结界,没人能进来。这些孩子的家都很远,这几天暂时不会被发现,等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救活了连家主了,你大可以放心。”
    我麻木的点了点头,事实上我发觉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萧流,她们怎么了?为什么不会醒??”
    萧流又站起了身子准备出去,听到我的问题,转过头对我笑了笑,随后说道:“如果她们醒了,岂不是天下大乱??你等着吧,明晚,明晚我们就可以医治连家主了。”
    萧流说完就离开了,我面对着一屋子的孩子,地上,凳子上,沙发上,到处都是。沉睡不醒的孩子,我心底的良知在告诉我,不可以那么做,这些孩子都是无辜的,我怎么能因为我想要救连笙就去扼杀了她们的生命??
    可我的心也在告诉我,连笙不能死,连笙不能死。萧家欠了连家那么多,连笙决不能出事!更何况……连笙是我的丈夫啊,连笙不能出事!
    连笙是我的丈夫,这一切都是因为萧家。如果满身的罪恶就能让连笙好好活着,哪怕以这种方式存活。所有的一切,都该让萧家的后人来承担了。
    对,就是这样。那些女孩死去不是还会投胎的吗?那么就为连笙牺牲一次吧,所有的过错我来承担。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为自己寻找着借口,但是至少这是现在能让我安慰的唯一理由了。
    萧流又离开了,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但是我知道我现在不能走,萧流说这些孩子的家离这里很远,也就是说警方暂时不会发现这里。明晚,只要过了明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大概我是在安慰自己,可是我真的没有其他任何一丝一毫的办法了,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用这种阴狠的招数。
    我想我会一直记得这一晚,我跟许多孩子一起度过。她们睡着,而我正马不停蹄的将自己推入了万丈深渊。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萧流告诉我可以离开了,他会在这里守着。这里的孩子,也已经从二十三个,变成了三十六个。
    我不敢看那些昏睡着的小姑娘,逃跑一般的从旧货铺子离开了。不敢多做停留,我打了出租回到了别墅。
    站在别墅门口,我忽然眼眶酸涩,有些胆怯不敢进去。昨晚上……我都做了什么啊。夏季,清晨的风也不会很凉,可我真的觉得凉的透骨,冷的打哆嗦。
    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间别墅里的人,哪怕我早已让他们对我厌恶,乃至失望。可二楼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的那个男人,他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里。我不能退缩,我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钥匙开了门。
    我刚一进门,就看见我爸和连青玉坐在沙发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学会了演戏,一瞬间便面带笑容的笑说道:“啧,早上好啊。”
    连青玉一看我回来,立刻努力的扬起了笑容说道:“你看,然妹妹这不是回来了吗?”
    刚说完,又对我说道:“然妹妹啊,你这一晚上去哪儿了?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萧叔急得等了你一晚上呢。”
    连青玉努力活络着气氛,我知道她是好意,心里泛着苦涩,面上却是讽刺的笑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说道:“啧,等我做什么?你们该睡就睡呗,我不回来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连青玉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即更加僵硬的挑了挑唇角,笑的比哭还难看:“……然妹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一个女孩子,萧叔是担心你呀。”
    “哦,那不劳费心。”我摊了摊手,转身就往楼上走,走了一半顿了顿,对楼下尴尬着的连青玉和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我爸说道:“哦对,欠了你一句谢谢嗯,以后不需要为了我做这种蠢事,毕竟我也不需要。”
    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剧痛,握拳的双手骨节已然泛白,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疼痛敢强烈却盖不住心里的痛苦。
    直到我推开了连笙房间的门,连笙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尸斑,怕是再等上两三天,就要开始腐烂了。我不知道连笙是否胡感觉到疼痛,但是看见这样子的他,恐怕他自己也会生不如死吧。
    我收拾好了情绪,还没等说话,就听见连笙嘶哑但却着急的声音:“然儿,你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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