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相国寺的时候,正是年底祭天的前两天。
    当她偷偷摸摸,风尘仆仆地跑到后山的时候,被一脸和煦的主持师傅挡了去路。
    她讨好地笑:“师傅大人,我回来啦~”
    言子润依旧是那一脸温柔的表情,仿佛可以包容万物,只不过说出口的话让云望雅想去死一死:“你要是再晚回来两天,我都打算和父皇与丞相说你不小心跌下山崖失踪了。”
    云望雅:师傅,你好狠!
    言子润淡淡道:“这次回来可还走了?”
    云望雅讪讪,双手合十,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道:“不走了,小雅决心向师傅学习,修身养性,还望师傅多多包容小雅的错处。”
    “自然。”言子润端的是大师风范。
    云望雅看着言子润离去的身影,觉得这样也挺好,接下来只要守着她的姐姐大人找个如意郎君就好了。
    系统却头晕了:主人,你不去北塞了?那男主大人怎么办?
    云望雅迎着清爽的山风,笑了,她心里说:不去了。
    系统:主人,你认真的?不去男主大人很危险啊。
    云望雅:那绢帛上的是《孙武兵法》,我原世的世界三大兵书之一,况且我还给了他三颗还魂丹,要是这样他还不能活着回来,我去北塞也没有用。
    系统:主人,您别任性啊!
    云望雅闭眼,感受这山顶徐徐的清风:别打扰我修身养性。
    系统:……
    —分界线—
    四年后,镇北大元帅凤德清,率大军凯旋而归,皇帝亲迎。
    高耸的城楼上,鼓风猎猎,吹的人发丝凌乱,却能升起一股豪情。
    皇帝站在城楼的正中间,看着远处飞扬的旗帜,脸上露出了一种名为满意的神色,皇帝低头对着旁边蒙着面纱的云望雅道:“五年的时间收复北塞,就算是功高震主我也认了。”
    云望雅偷偷白了皇帝一眼道:“你可能会成为历史上最和善的皇帝,没有之一。”
    皇帝把它当作夸奖,也不说话,只是他的开心是要溢出眼眸了。
    没错站在皇帝边上迎接军队凯旋的不是当朝丞相,也不是当今皇后,而是云望雅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只是这个小姑娘现在已是十五岁的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脸上的面纱也难掩其倾国之色。
    这四年,云望雅在相国寺不像是思过,倒像是享受,丞相、姐姐、皇帝、凤君瑞,这几个人有事是没事就来找她喝茶、聊天、下棋、谈人生,甚至是国事。
    这几年,闹过旱灾,闹过蝗灾,皇帝差点愁白头,云望雅也不藏拙,她乐意帮助这位皇帝成为盛世明君。
    结果是,皇帝是这四个人里面来相国寺来的最勤的。
    渐渐的,大荆变得政愈通、人愈和,因着皇帝经常出入相国寺,朝臣百姓们也愈发觉得相国寺能保佑国运昌盛,相国寺的香火也愈发的好了。
    言子润曾与云望雅说:“众人拜菩萨,望雅望国运。”
    云望雅记得她说的是:“众人拜菩萨,帝王佑国昌。”云望雅虽然很多时候对待皇帝都没大没小,但是她始终觉得,最为这国费心费力的人,还是那位皇帝。百姓觉得他们安泰顺遂,是因为菩萨保佑,是因为战神护国;知道云望雅存在的人,觉得是因为天赐福星,觉得是因为她聪慧过人;只有云望雅她,觉得这一切唯因当今帝王尔!她想,或许正是因为这位皇帝知道她的想法,所以才一再包容她吧,毕竟没有哪个皇帝真的愿意为天下百姓付出一切,而默默无闻的吧。
    这时姗姗来迟的丞相,终于爬上了城楼,他对皇帝道:“皇上,都安排妥当了。”
    皇帝应声:“辛苦丞相了。”
    云望雅转身对着丞相行了一礼,笑眯眯道:“小女云望雅,见过丞相大人。”
    丞相一时没反应过来,胡须一抖,眼睛一瞪,才道:“你在这干嘛?别捣乱赶紧回去。”
    皇帝回头过来解围道:“好了丞相,是我带小雅来的,别为难她了。”
    丞相无奈道:“皇上,您这样会把她宠坏的。”
    云望雅的坑爹属性那是杠杠的:“我说丞相老爹啊,您是不是害怕您那‘皇帝面前第一大红人’的地位不保啊?”
    丞相虎目一瞪:“臭丫头好好说话。”
    “哦~”云望雅明显不上心。
    皇帝是永远的和事佬:“好了好了,丞相你怎么还和你女儿计较啊。”
    丞相默:他还是辞官回乡吧……
    至于云望雅为什么会来城楼,当然是四年前,她离开军营时说过的,“若你日后凯旋而归,我自会相迎,清王殿下!”。
    其实之前皇帝就问她要不要回去。她怎么说的来着?她说:“我觉得这里挺好的,风清日明,月朗星辰,清王殿下凯旋而归那天是个好日子,那时我便下山回家。”
    清王离紫荆城愈发近了,他身负银盔,战袍猎猎,五年的时间,却未在容颜上刻下痕迹,云望雅笑了,清王回归,皇子夺嫡,真是一刻都不得平静。
    清王看到了紫荆城楼上的人影,因为身负武学的原因,他的视力极好,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那明黄的身影,而是明黄旁边的那一抹粉色。
    即使带着面纱,他也一眼便认出了那人便是当日说“凯旋而归,自会相迎”的小姑娘,他以为她会在人群中相迎,却不想竟是直直地站在人前,站在皇兄的身边。
    看着距离差不多了,皇帝便带着几人下了城楼,城楼下等着的还有一众朝臣,众人看着皇帝身旁的小姑娘,神色皆有异,却并未多言。
    但是他们的心里却思绪万千:皇帝亲迎清王凯旋,身边跟着的唯一一个女人竟然不是皇后,而是一个从未露过脸的小姑娘,这……
    他们不敢深想下去,显然丞相也意识到了,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他一直都知道皇帝对自家小丫头的态度比较特别,这几年因为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模式也没觉着有着什么不对,只是今日众臣的脸色终于让他意识到,这样的相处其实是不合规矩的。
    以前小雅在相国寺,他们私下里还好说,只是今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与皇帝并肩而立的人竟然不是皇后,甚至不是宫妃,丞相惊惧: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帝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清王骑着马在距离皇帝还有十多米的距离时下马,走上前朗声参拜道:“皇兄!臣弟幸不辱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后面的将士们齐齐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铿锵有力,豪气冲天。
    皇帝满面笑容,宽袖一挥,朗声道:“众将士平身!”
    “谢皇上!”伴随着浪潮一般扑面而来的声音,皇帝的笑容愈发大了。
    起身后的清王将视线移向了云望雅,温声道:“小雅,我回来了。”
    皇帝诧异地看向云望雅,他记得在清王离开前,他们两的关系是极差的,如今这倒是有意思了。
    云望雅不理会皇帝诧异的眼神,摘下了面纱,眼带笑意,唇角勾起,向着清王缓缓行了一礼道:“清王殿下,我说过的,您若凯旋,我必相迎。”
    说罢,不理会愣神的清王,向着皇帝伏了伏身,道:“皇上,我便不在这里碍事了,先行告退了。”
    皇帝不顾众人异样的视线,忍不住掐了掐她的小脸蛋道:“行,晚宴别迟到了。”说完,皇帝的手从云望雅的脸上拿下来,还流氓地想:唔~小姑娘皮肤真好,水嫩嫩的,如果他再年轻十岁,绝对要把小姑娘拐回皇宫。
    今年已经37的皇帝大叔,觉得好心酸!这颗水晶大白菜以后不知道便宜了哪头猪?(丞相:皇上,这种事情还是我来操心吧!)
    清王看着面前15岁的少女,削肩细腰,身姿玲珑,面如凝脂,吹弹可破,朱唇皓齿,柳眉如黛,更别说那一翦水瞳,顾盼神飞,当是倾国倾城之色。只不过,看着她脸上被皇兄掐出的红痕,虽是丽色,却碍眼的很。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少女向他伏了伏身,转身离去了。
    清王看着那抹离去的身影,脑海里莫名想到了四年前,她离去的第二天果真流言肆起,他想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离去的云望雅表示:清王殿下,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不想碍事而已……)
    少女的倾城之色惊了众人,却鲜有人知其身份,再多的疑问也只能先压在心底了,毕竟接下来的事情确实还有很多。
    在这些人中,也只有丞相大人忧心忡忡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了。
    经过一番简单的接风洗尘仪式之后,皇帝也先行回宫了,只余清王带着他的将士们,缓缓进入紫荆城,迎接百姓的热情。
    然而此时的清王却满心思扑在小姑娘身上,他直觉晚宴上他就能揭开她的身份,他也终于想好了他要什么赏赐了,他要请皇兄为他和小姑娘赐婚!
    清王身边的将士,有不少已经认出了那小姑娘,现在看着骑在高大的骏马上的王爷,一会儿恍惚,一会儿满面春风,他们也大概猜到了什么,跟着划拉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只是他们不知,有一句话叫做——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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