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孙义正自己却不这么想,他表情激动面色发红,看上去十分亢奋。
    “陛下,老道觉得,我去瀛洲还是有点用处的。”孙义正侃侃而谈道:“老道去了可以建道观,以清静无为而安人心。若是那些当地的土人愿意信老道,老道岂不是功德无量。”
    朱载坖眉头一挑,这孙老道很有想法啊。道门向来清静无为,肯主动传道的道士并不多。但现在西方的弗朗机人,都跟着殖民者满世界的乱蹿,到了一地除了抢东西,还给当地人洗脑,这就是文化扩张啊。
    如果让孙老道去瀛洲传道,那岂不是给当地人灌输了我中华文化?至少他们那边的什么万物有灵,不如道门传说活灵活现更加系统。
    “孙真人,你既然是认真的,那朕可以准你前往。”朱载坖点点头道:“不过,你若传道之时,有些事情不可不注意。”
    “陛下尽管吩咐,老道一定谨记在心。”孙老道现在积极的很,看着朱载坖,等他发话。
    朱载坖笑道:“孙真人如今也已经是道门真人,朕可再封你为长青道主。只是你这道主可不好当,要负起传道之责。凡是我大明海外所有的土地,你便要有传道于化外之民的责任。道门向来不好主动传道,你这一脉要在海外积极一些才是。”
    孙义正大喜,长青道主,这等于是陛下封他为一脉道祖。那是什么概念,那是和正一张道陵、全真王重阳同一地位的。
    “老道明白,我这一脉从今日起,便是长青道。”孙义正老道心中激动不已。
    “你若有徒弟,便派去海外四岛。若无徒弟,便去瀛洲收几个。”朱载坖点点头道:“要找自律之人,莫要坏了长青道的门风。”
    孙义正立时肃穆道:“今得陛下金口亲封,老道要从自身做起了。”
    朱载坖对于孙义正老道的态度,很是赞赏。当即便命人拟旨,对孙老道进行封赏,将此事明发邸报,并刊登于大明报上。
    说起来,孙义正这两年,也收了不少徒弟。只不过朱载坖登基后,并不宠信道士,孙老道的这些徒弟,也没养成娇纵的习气。也幸好如此,否则他还真怕其中出现一两个不屑之徒,那就坏了大事。
    朱载坖到了码头上,他看着港口中众多巨大的船只,不由得感叹。自己这是第几次来送人了,每一次都是一场远行,都是对于大明来说意义重大之事。
    王崇古也已经到了码头,与张元德一同迎驾。
    朱载坖让两人免礼,叮嘱道:“朕这已是第二次来送元德,希望你能一路平安,早日到达瀛洲,宣扬我大明威严。还是王卿,你也一样,朕对你们都报有厚望。大明未来几百年的兴旺,全在你们能做到哪一步。弗朗机人虽然航海晚于郑公公的时期,可是比我大明探索的更多。他们这些人,做事不择手段,更不学儒学没有信义之说。你们若与弗朗机人打交道,可要多个心眼,该处置之时更要毫不留情。”
    张元德还没什么,他本就与弗朗机人打过交道。而王崇古并不一样,听到朱载坖说要毫不留情,不由得心中一颤。但一想到,这些弗朗机人并不读儒学,便明白这些家伙没有什么道德约束。
    “臣等必戮力同心,为我大明开拓万世基业!”张元德与王崇古齐声道。
    “不错,你们莫要做守成之臣,朕也不算一个守成之君。我们君臣,便要为大明开一个万世基业出来,让全天下都要尊重我大明的声音。”朱载坖哈哈大笑道。
    王崇古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躬身道:“臣明白了,陛下登基以来的所做所为,都不是守成之君所能为。臣必竭尽全力,以为陛下马前之卒。”
    朱载坖笑道:“记得,数年前,朕曾送过李成梁半阙词,如今便将后半阙也想了出来。”
    张元德眼中一亮,“陛下说的,可是‘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痭……’这半阙词?”
    英国公张溶在一旁听了,不由得暗暗给自己儿子比大拇指。逢迎陛下的功夫,这小子已经得了本国公的真传,简直老怀大慰。
    “正是。”朱载坖眼望海上远方,想了想才接道:“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众人皆是一静,陛下竟能在顷刻之间,便做出如此好词。而且此词豪迈雄烈气象万千,若云气排空若沧海桑田,让人不由心旌摇动不能自已。
    “好词!陛下此全词,尽显一代雄主之象,必可流芳百世而不坠陛下之文名!好一个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那大雕应是陛下的!”英国公张溶喝道。
    这老头最后一句,让朱载坖不由得失笑,“英国公谬赞,不过是为了元德与王卿二人壮行,算不得什么。”
    张元德急忙拜倒,“谢陛下隆恩,臣亦必因陛下之词,而名垂于汗青。”
    “陛下胸怀如天才深如海,臣实是幸甚。”王崇古也从震撼中缓过来,急忙拜倒道。
    朱载坖一手一个,将两搀起,“不必如此,朕不过一人之力罢了,更要朝中众卿出力。我大明如今蒸蒸日上,皆赖众臣用命。治国如海上行船,朕只是舵手而已。”
    他盗用了老人家的词,顺便将大海航行靠舵手的话也拿过来用了。
    孙义正在旁听到了朱载坖的词,便知道朱载坖不是普通帝王可比,自己可要做出些成绩来,才好交待。
    送张元德、王崇古,还有老道孙义正等人登船,朱载坖才回返。
    待他回到京城的宫中,忽然有小黄门来报,说李太医入宫,想要求见陛下。朱载坖便让人将李时珍请了进来。
    李时珍见到朱载坖,便要求给他把脉。朱载坖点头允了,伸出手腕。
    一边给朱载坖把脉,李时珍一边道:“陛下脉象平稳,显然是听了臣的劝告。但是近些日子,陛下还是要节制一些。”
    “为何?”朱载坖一听,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并没好利索,不由得关心起来,“可是朕的病情有了反复?”
    李时珍笑着摇头道:“不不不,臣是向陛下报喜。前一日皇后曾命臣把脉,竟是喜脉,陛下有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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