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煜华道:“是。我家丢的脸生的气不是章仪能够赔偿了的。劳烦你在状子里就这么写吧。”
    邓宇昨个还在做新郎官,接收亲朋好友的道贺,今个一早就成了苦主。
    他耷拉着脑袋,所有的话都让他爹说光了,他不用再说。
    云义黎望向邓宇,问道:“你已经与章氏有了肌肤之亲,这门亲事若毁了,你何曾想过章氏何去何从?”
    “章氏就当个妾。”邓宇想到昨天章氏以害羞为借口,不让众人到洞房看她的模样,今早事发之后,章氏还一脸无辜的表情说什么都不知道,真想一把将她的脖子拧断。
    可是他已经把章氏睡了,章氏也有落红,成为他的女人,他只能把这个骗人精章氏留下了。
    邓樱气道:“让章氏当个妾已是我们邓家慈悲。这样的骗子应该退回章府。”
    邓煜华重重跺脚道:“回头就把章氏禁足,省得在府里乱晃,让人看着闹心。”
    云义黎带着邓煜华父子去了书房。
    “我这个堂弟性子最是直爽,心胸也宽阔,最恨被人骗。这次章家真是把他骗惨了。”邓樱说着替邓宇难过,眼睛有些红。
    徐淼淼缓缓道:“我怎么觉得这件事透着几分蹊跷?”
    邓樱问道:“哪里蹊跷了?”
    徐淼淼道:“总而言之有点不对劲。你们应该派人悄悄去章府查一下。”
    邓樱唉声叹气,“来不及了。后天就该章氏回门,到时宇儿不带章氏回章府,全城人都会知晓。我娘家只能明个告到陛下跟前,由陛下亲口判了这门亲事不算数,这样就不用回门。”
    一个时辰之后,邓樱三人离开云府。
    邓煜华回到邓府,就把奏折交给了他的兄长也就是邓樱的生父邓侯爷。
    “你与宇儿随我一起进宫。”邓侯爷气得晚饭都没有吃,牛眼瞪得老大。
    三人入宫面圣,把奏折递上去之后,就跟着几位有国事要上报的大臣一起在偏殿里面候着。
    这样的事应该归大理寺管,不过李严看在邓侯爷的面上及奏折写得实在是让人很同情邓府,就召见了他们。
    邓家三人向李严禀报了事情的经过。
    李严蹙眉道:“来人,传章仪入宫。”
    章仪是从三品的御史,章族也是陕西道的大家族,章府离皇宫不远。
    不到半个时辰,宫人来报,“陛下,章大人的夫人说,章大人昨晚出长安了,等他回来,一定马上进宫见您。”
    李严瞧着快要气傻眼的邓家三人,温声道:“你们先回府去。朕等问过章仪之后,会给你们答复。”
    邓家三人回到府里,继续生气,一夜未眠等宫里的消息。
    期间邓樱还派人过来问,也是没有得到消息。
    早朝,李严把这份奏折压了下来。邓家、邓樱派人到宫里打听,才知道章仪还没有回长安。
    到了傍晚,李严宣三人入宫。
    来传口谕的大太监是经过李严示意的,特意透露道:“章大人已在宫里,语言混乱,有些失心疯。”
    邓侯爷骂道:“这个混帐东西竟是装疯。”
    大太监低声道:“章大人的嫡女章雪落崖没了。”章雪就是本该嫁给邓宇的章家嫡女。
    邓爷三人目瞪口呆。
    大太监接着道:“章大人是去收尸。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个惨啊。”
    邓宇没好气道:“他惨。我们就不惨吗?”
    邓煜华唉声叹气,“人死了。为何不跟我们直说。我们把亲事取消了就是。非要塞个庶女过来充数?”
    邓侯爷蹙眉道:“真是晦气。”
    三人到了皇宫,遇到了相熟的红袍太监,那人骑着马急匆匆要出宫办事,但是掉转马头,特意下马俯在邓侯爷耳边低声道:“侯爷,章家嫡女被吕族的庶子拐了,双双跳崖殉情。”
    邓侯爷气得差点晕过去。
    红袍太监连忙伸手搀扶了邓侯爷一把,劝道:“错在章家、吕族。您可别气怪了身子。”
    邓侯爷叫道:“瞎了眼了我,竟是给宇儿定了这门亲事,差点把不要脸的下贱女子娶回家门。”
    章雪的棺木已经抬到了章府,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邓宇娶的不是章家的嫡女章雪,而是庶女。
    章雪的死因也从宫里流传了出来。
    她与吕族的一个庶子相恋,立誓结为夫妻。
    章仪不想让章雪嫁给庶子,哪怕是吕族的庶子也不成,就给章雪定了邓家这门亲事。
    谁知,章雪与吕族庶子都是特别钻牛角尖的人,竟是在章雪与邓宇大婚的当日,私奔跑到相识的的骊山跳崖殉情。
    长安书院就在骊山脚下。
    书院巡山的人在山下的树林里面发现了两具尸体,就报了书院。
    尸体的怀里有遗书。书院院长赶紧派人把章仪及吕族的人叫来认尸。
    章仪到了事发地点,看到女儿的尸体及遗书,当时就不要命了跟吕族的人厮打起来。
    吕族来的人是庶子的嫡兄,会点武功,把章仪打伤了。
    章仪不会武功,但是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也把吕族庶子的嫡兄咬的手臂、脖颈鲜血淋淋。
    书院的人把两人拉开,让两人速去取棺木把尸体运走。
    章仪坐在地上抱着女儿的尸体痛哭了一夜,第二天精神就失常了,跟随他一同来的章府的人,把他与章雪的尸体一起带回章府。
    长安书院的师生几千,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
    邓樱知道消息后,特意回了趟娘家。
    已经出宫的邓家三人一个个阴沉着脸。
    邓宇道:“陛下口谕,章家以庶女代嫡女,背信弃义,这门亲事不算数。章家赔偿我们家黄金三千。体恤章仪丧女,罚他一年俸禄,闭门思过一年。”
    邓樱听到章雪人都死了,面色大变,半晌劝道:“爹、叔叔、宇弟,人死灯灭,又有了陛下的口谕,此事就算过去了。”
    邓侯爷无奈道:“不算了还能怎样?”
    邓宇气道:“可恨吕族的庶子勾引章雪。”
    邓煜华骂道:“一个巴掌拍不响,都不是好玩艺。”
    邓宇的生母呜呜的哭道:“我的宇儿以后怎么说亲事?”
    邓樱柔声道:“过些天我帮着宇弟寻门好亲事。”
    徐淼淼与云义黎已经从书院的朋友嘴里听说了章雪与吕族庶子跳崖的事。
    邓樱又亲自过府来说了结果,向二人道谢,“陛下说奏折写得让人落泪,对我娘家心生同情。”
    徐淼淼感慨道:“我们要引以为诫,在三个弟弟两个外甥的亲事上面要征求他们的意见,不能凭着自己的想法给他们定亲事。”
    云义黎特意把三个弟弟从宫皂作坊叫回府来,说了此事,特意嘱咐他们要是有了心上人,一定要给他说。
    三个弟弟在宫皂作坊学东西忙得要命,也没有功夫接触外面的人,哪里有这个心思。
    徐淼淼道:“总而言之,你们一定要珍惜生命。”
    云莫清道:“嫂子,我们很惜命。”
    云立飞有些激动的道:“我们当官奴残废了,过得那么苦,都活了下来。我们把小命看得很重要。”
    云子晨独眼眨了眨,“嫂子,人活在世上多好啊,能看天空、星星、花、鱼、鸟、亲人。我哥说的那个吕族的庶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呢?”
    徐淼淼柔声道:“我倒是忘记了你们曾经吃过那么苦都挺过来了。好,你们这么想,我与你们大哥就放心了。”
    云义黎问道:“你们在宫皂作坊如何?”
    云子晨微笑道:“好。”
    云莫清、云立飞都没有吭声。
    徐淼淼朝云义黎微微摇头,后者便道:“那就先在那里呆着,书院的学堂开课之后再回来上课。”
    没过几日,章仪的夫人以从三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写了奏折把吕族告了,一告吕族管教子弟不严,拐带小女子跳崖,二告吕族的嫡子把章仪打伤致疯。
    吕族开始跟章夫人开始了漫长的打官司之路。
    章夫人天天带着连人都认不清只会傻笑的章仪跑到吕族门口去大骂,从吕族的族长吕庆开始骂起,一直骂到吕族刚出生的小婴儿,一个都不放过。
    章夫人比章仪还能骂,一个脏字不说,骂一个时辰话都不带重复。
    章夫人骂累了就吃茶,让嫡长媳接着骂。
    嫡长媳骂着骂着也就把骂功练出来了。
    婆媳轮流骂。
    吕族的亲朋好友听说章夫人在吕族族门口骂人,竟是都怕惹着她,就不去吕族了。
    这个时候,乡试结束了,长安府试开始。
    吕族的学子受到章夫人大骂的影响,没有发挥好。
    长安府试喜榜公布,云义黎独占鳌头。
    云府上下因云义黎荣耀。
    吕族的学子只有两人上了榜。
    吕族的众位学子没有上榜,就给了别的学子机会。
    已经把户籍落到长安的赵明圆非常幸运的上了喜榜,名次是倒数第二,却是货真价实的举人。
    一个从北地偏僻小村子出来的小秀才竟是在人才济济的长安城府考中举人。
    赵家人狂喜,对徐府感恩不尽。
    赵德与花氏逢人便道:“我们家祖坟冒了青烟,让我们遇到了徐郡公这个大恩人,我们家的明圆才考取了举人。”
    赵明圆在永靖县城拜的先生胡全到了长安,先去拜见了徐淼淼,多谢提携之恩,表了一番忠心,去长安刺史那里报道,而后吃了赵家摆的谢师宴,就去长安县当县令去了。
    府试之后马上就是会试。
    会试是科考里面非常关键的考试。
    上榜之人,哪怕是最后一名,也会被朝廷任命为七品官员,从此成为有官身的人,地位比举人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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