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道这场让李世民震惊的叛逆自立,发生的太快太扯淡,以至于李董开会时候听到这个消息,还觉得这是个玩笑。
    妈的老子不久前才平了崔氏的煽风点火,现在你特么跟老子说巨野县县城都被人攻打下来了?
    县令吃什么?府兵吃什么?杜如晦吃……吃点好的。
    “巨野县怎么会被打下来?这是上县!”
    重臣会议上,李董暴怒,“当年拆分巨野、金乡,二者皆为富庶之地。依杨续每年考绩,此地堪称民风淳朴!难道巨野县的淳朴民风,就是如此吗?”
    作为尚书左仆射,房乔瞄了一眼李天王。李天王手里没有托着个塔,边上也没站着个莲花做的三太子儿子。本来李天王是要装怂往后缩的,然房乔怎么可能给他机会,眼神直接跟放电一样,充满了丰富的情感,饱满的言语。
    去!去你妈的!去!
    房乔的眼神,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作为四大天王之一,默默无闻的李靖是不想出头的。但如果这时候不站出来一个能说得上话的,那么老板可能要发飙,发飙就是说不定就想起当年谁埋汰过他。
    而李靖,正是一个曾经嘴上没有埋汰但实际行动非常果断的老司机。
    “陛下,杨孝存虽有失察之责,但巨野沦陷,却有外因。”
    硬着头皮上的李靖,瞬间在重臣们眼中充满了光辉,几十号老爷们儿偷偷地给李药师竖起大拇指:有种!
    “攻打县城,居然只是失察之责!李靖!你莫非还怀念前隋!要为杨氏求情——”
    咆哮起来的李世民让李靖差点尿了,不过他和别的大臣不一样,不能立刻就大叫“臣冤枉”,因为他是李靖,他是李药师,不是张亮,不是侯君集,他得要脸。要脸,是皇帝钦定的一个李天王设定,如果他不要脸,皇帝会跟讨厌他。
    “臣语出无状,臣有罪……”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李天王完成了任务,站那儿装死。他是一个胖子,站那儿缩着脑袋,看上去萌萌的,连皇帝都不忍心让这样一个胖子太过苦逼。
    于是,李董不耐烦地挥挥手,李靖如蒙大赦,赶紧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好好地站着,跟个木偶似的。
    郓州刺史杨续也是观王杨雄的儿子,所以,李靖得给他求情,不然就是没人味。当然了,满朝文武,只要是上点年纪的,都是前隋的“乱臣贼子”,但都有给杨氏求情的“义务”,只是李靖的“义务”稍微大一点。
    不过,李靖开了个头,这事儿就算缓和下来,能心平气和地讨论。外因是什么?自然是有呈报的。
    李董又不是没有收到消息,公司这么大,秘书班子得服务周到啊。
    事情很简单,巨野人问金乡人借钱做生意,但是因为某些不能描述的原因,巨野县的商业成本暴涨……嗯,暴涨。
    这事儿,李董是不会认账的。
    老子不过是收点过路费,怎么可能让你做不下去生意?所以错的不是朕!
    于是事情的问题又回归到借钱上,按照呈报上来的消息,金乡人他有钱,而且还有权贵作保。
    这个权贵呢,他还是曾经的兖州刺史,他还是董事长的亲兄弟。
    作为上半年一直跟老板玩“冷暴力”的宰相,房玄龄也是有脾气的啊,于是给李董上眼药。
    先是兖州有人带头放高利贷,这是公然对抗中央政策。
    接着又是兖州有人不按合同办事,不讲商业信用,合同没到期求催收债务,导致了郓州巨野县的广大人民群众破产。
    最后破产的广大人民群众铤而走险,想要跟人讨个说法,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郓州杨刺史被请去兖州看新罗婢表演脱衣舞……而举办这个演出的,正是前兖州刺史。与陪人员有巨野县令和金乡县令。
    那末,前任兖州刺史是谁呢?
    李元懿。
    上玩眼药的房玄龄内心笑的像个孩子……
    总之,既然李董自己不愿意认账,不愿意背锅,那么,让你的十三弟去背锅吧。
    然而李元懿也想大哭一场:妈的我当兖州刺史的时候,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啊,兖州,兖州在哪儿我特么都不知道啊。
    但是作为四大天王,不管李靖还是房乔都想好了,将来见了郑王殿下,就会指点他一点人生经验:十三岁怎么了?没瞧见有人十三岁就开始倒卖诗词发家致富吗?就算你现在十九岁,十九岁怎么了?没瞧见有人二十三岁就是一个下州长史?比你大多少?
    天家脸皮皇族体面,因为杀哥宰弟软禁亲爹的行径,李董在上位之后,对剩下的兄弟们那是相当的友好相当的温柔。所有一切可能影响“兄友弟恭”的可能性,都会被扼杀在摇篮里。
    在李董看来,这不仅仅是他的脸面,更是“贞观”的直接体现。
    “正”还是“不正”,这很重要。
    虽然李董内心上来说,他完全不想鸟那些杂七杂八的“天命”“国运”,可有人逼着他玩这套,哪怕他上位之后限制了三省的权柄,也不让人满意。
    巨野县被攻陷,这是个极大的难题。
    平叛是要平叛的,但后续怎么处理,却是一个大问题。
    在李董看来,就巨野县那些行脚商那些土鳖,还能比崔氏更厉害?真正的麻烦,是如何解决观望杨雄之后,和太皇之后的“小黑点儿”。
    长安广大人民群众又开始了一场狂欢,各种小道消息在一个时辰之后,就传播的大街小巷所有拉车的车把式都知道。
    沔州长史府中,老张听说这消息整个人都愣了:“卧槽房玄龄够坏的啊,反正要么是皇帝背锅要么皇帝兄弟背锅,最次都是前朝王爷之子背锅。挑哪个都不好搞啊。”
    一旁崔珏听他说的轻佻,难得翻了个白眼:“阿郎怎可如此背后说人?房相不过是提醒陛下小心处理巨野一事罢了。”
    “妇人之见!”
    老张当即斥责,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崔娘子说道,“能做当朝宰辅的,能是省油的灯?能是好人?就算本心是好的,可为了击溃娘子所想的那些‘恶人’,本心好的好人,也得手段比‘恶人’更恶,方能无往不利。”
    崔娘子一双大眼睛盯了张德好一会儿,让老张浑身难受,这是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很有深度,很有内涵。
    “唉,就是不知巨野县此次会有多少人遭罪。”
    崔珏终究是“苦聊生”这种文青,一想起有人要颠沛流离,乃至流离失所,她就难以释怀。
    然而老张却突然沉声道:“娘子,这一回,和崔氏那次,大不相同啊。若只巨野县一地,倒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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