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同国主娶吐蕃国主之妹,已有数年。”
    至肃州时,本地华润号主事给李淳风介绍着雪原西北的一些事情,“旧年因吐蕃国主之妹日渐冷落,吐蕃国主曾欲兴兵讨伐羊同国主。”
    “羊同可是象雄别称?”
    “正是。”
    李淳风得到了答案,点点头道,“如此倒是知晓象雄国主一二,其人名叫李迷夏,武德年曾入贡西突厥,贞观五年进贡中国。”
    “真人所言甚是,去年……前年,前年马队绕道勃律,前往象雄交易金珠,对此雪原之国,略有所知。”
    “勃律可是北天竺以北钵罗国别称?”
    “回真人,确为旧时钵罗国,乃汉时大月氏别种,亦称波伦。因六年进贡大唐,定名为勃律。”
    这等历史由来,驼队马队最是熟悉,而华润号正好在西域有这个实力。李思摩手上掌握的骆驼,数量上已经超过了西突厥,当然驼队的真正主人,却不是他。
    “陇右修建乌堡时,曾和吐蕃交手过?其战力如何?”
    “不堪一击。”
    肃州华润号主事乃是张氏同宗,能在陇右西域待得住的人,眼光自然不一般,“当时吐蕃有兵马约十五万上下,其阵中敢战精锐有两万,于紫山试探。为薛大将军所败,只一日,共射箭七十余万支,昼夜不停。”
    “……”
    “如今紫山以南河道,皆为唐军所控。东女国汤滂氏震怖,择兵五千,入紫山西南为从属。又有党项义从七千,择老辣悍卒,于河道上游兴建军寨。”
    “这是甚么时候的事情?”
    “八年。”
    李淳风拂须思量,连连点头,如今直面唐军兵锋的,就是吐蕃。雪原上为数不多能战敢战的部族。可惜这时候的吐蕃兵器不利,牛马不壮,象雄尚且不能吞并,又哪来的气力和唐军较量。
    几番试探后,发觉破解不了“堡垒政策”,贞观七年的时候,就已经称臣纳贡过。
    不过听完这些消息后,李淳风没有想着去吐蕃,而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绕道丝路,先去勃律,再去象雄。
    正当李淳风颇有打算的时候,吐蕃大相正在宫中唉声叹气:“若非唐人在侧,今日象雄当为奴仆。”
    “不知何时,才会有下一次机会啊。”
    吐蕃赞普感慨万千,象雄国主李迷夏冷落他妹妹的做法,原本是个很好的借口,并且还能和妹妹里应外合。
    可惜万万没想到的是,唐军的“堡垒政策”,居然最远处,都快要顺着牦牛河抵达悉诺罗。除唐人之外,吐谷浑人、党项人、东女人、东苏毗人……都出现在了唐军的阵列中。
    这是前所未有的强敌,作为勇者,不会怯于更勇者。可令人悲观的是,那个更勇者,有着无穷无尽的资源,一日射箭七十万支,只为震慑两万吐蕃精锐……听都没听说过。
    大部分轻甲吐蕃兵,根本没有得到休息,就在薛万彻的昼夜不停轮射中莫名其妙中箭而死。
    整个试探交锋,薛万彻连他的精锐都没有出动。
    最重要的是,当时并非是薛万彻有意要这么做,而是上司下达了指令,在杀伤吐蕃的同时,还要震慑仆从军。
    根子其实是为了震慑从属,而吐蕃只是适逢其会,正好做了对手。
    李淳风从这些情报中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吐蕃短期内不会再来试探东北的出入口,一定会选择从唐朝这里损失的,从更弱者那里补回来。这也是为什么李淳风决定先去勃律看看,再转而去象雄。
    “黄冠子”道长踏上了前往西域的行程,而很快,他的消息也传递到了汉阳城。又一次损失了几十只信鸽之后,张德拿到了李淳风的行踪。
    “他竟然没去吐蕃而是去了西域,有点意思啊。”
    和玄奘不一样,李淳风手上是有圣旨的,可以说光靠那些空白圣旨,就能让此刻的西域诸国为之起舞。玄奘需要靠博学靠知识靠聪慧来解决的问题,在李淳风这里,只需要亮个相装个逼,一切都会有那些可怜虫自行解决。
    “李淳风果然非同常人,能跋涉苦寒,所图也就更大。”
    这个牛鼻子道士随着见识眼光的拔升,最后会变成如何,张德的确很想知道。
    不过这些都是几年后的事情,张德并不关心,眼下汉阳城以西又多了几个码头,更是兴建了两个新的船厂。除此之外,已经有四十余万斤生丝库存等候进入长安,吴王李恪知道了这个消息,马不停蹄地奔赴沔州,理由是要来表彰一下沔州长史的能干。
    “张郎,吴王竟然亲赴沔州,可见对你极为重视。”
    “那又如何?太子也对我极为重视,你看我绕着太子转了吗?”
    张德从玻璃作坊出来,捎带了一些小玩意儿,萧姝和崔珏爱不释手,欢欣之余,又对张德受亲王看重而激动。
    只是哪里想到,老张压根就不打算和亲王们一起玩。
    “听说太子爱极了你,怎么就如此生分?”
    萧二娘子好奇的很,崔珏也是星眸闪烁,想要知道究竟。
    “事涉国本,敬而远之才是正道。”
    张德摇摇头,当然不会和她们说李承乾一见面就会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那感觉……太特么恐怖了。
    这几日崔珏心思定了下来,也无谓外人揣测,径直住在张德府中。虽偶有流言,却也因事涉崔氏,无人敢嘴碎,倒是让她捡了清静。
    钻进张德被窝前,她也曾想过日后的生活会是如何,只此时当真不要再去思量家族焦虑婚姻,顿时颇有一种轻松。她这才暗忖:早知如此,便在山东顺水推舟的好。
    自是有些私心,却也觉得张操之着实不错。在这汉阳城中,在这临漳山里,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着实快活。
    “兄长可要见那吴王?”
    崔珏给张德倒了一杯凉茶,柔声问道。
    伸手将崔明月揽在怀中,这女子顺势坐在张德大腿上,一双玉手捧着茶杯,喂茶于张德于口中,她自是羞怯,萧姝同样面红耳赤,只心道崔姐姐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见总是要见的,只是他差人过来,说要送我一件礼物,这着实让人愁恼,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礼。”
    “总计不过是字画金玉之类,兄长备些稀罕特产,回了便是。”
    知道张德有些想法,崔珏见多识广,给张德出了主意。
    老张颇为意动,点点头道:“他堂堂亲王,寻常物件只怕是打动不了,恰好前几日我做了个稀罕物,正好给他。”
    “是个甚么?”
    “能见水中四万八千毛虫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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