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样取名的!”
    “有什么不好?”
    老张挤眉弄眼的,然后低头看着还在熟睡的婴孩,手指蜷着,没有舒展开来,就这样放在胸前,像一只大号的猫儿,微不可查的呼吸声,显露着纤细的生命力。
    “哪有这样取名的!”
    安平又嘟囔了起来,“人在沧州,所以就叫张沧?”
    “不好么?”
    老张还在挤眉弄眼,可惜婴孩还睡着,刚喝了一通初乳,只怕是要睡上好一会儿。
    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孕期就开始涨奶的李芷儿带着欣喜的心情,看了一眼低头在那里观察孩儿的张德,轻声道:“那小名妾来取?”
    “除了春桥,爱叫什么叫什么?”
    婴儿床是自己设计的,有暗扣,能取下床板,把护栏放下来之后,看上去就跟晒鱼干用的直通甲板似的。
    又揉了揉肩膀,裹的严实的安平靠着暖垫,得亏她勤于锻炼,这才生产顺利,连稳婆都是头一回见过这等顺利的产妇。不过母子平安,还是拿了一封金银,而不是一把剁脑袋用的快刀。
    “元宵就要走?”
    “急个什么?再等等也不迟,正旦大朝会,总得定下出征的日子。再者,新罗遣唐使也该请愿一番,再有新罗使者痛哭流涕,流程要走的。”
    张德见安平一直在揉肩,眉头微皱,“这般酸?”
    “涨乳之后,便一直酸,也不知怎地。”
    “来,为夫帮你揉揉……”
    也不知道基因好还是吃的好,总之奶水很足,小郎君吃一只奶便是够了。李芷儿被涨奶搞的心烦意乱,睡也睡不好,好在张德早就预备了这种情况,提前做了吸奶器。
    这天气也不需要冰箱,奶水吸出来之后,放置几个时辰也没什么问题。等到婴孩醒了,用温水些微热一下,就能直接喂了喝。
    杜仲胶做的奶嘴,开模也不费事情,很是便当。
    “那吸奶水的物件,用起来有些疼痛,便没有更好的法子?郎君极善工器,再想个好点的法子……”
    李芷儿快被涨奶搞疯了,秀眉微蹙在那里央着。
    见自家婆娘这般难受,张操之咂吧着嘴,想了想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且试一试吧。”
    过了几日,长孙冲过了禁足期,从长安赶来沧州。
    “伯舒兄,怎么又来了?”
    “入冬的利市,总得盯着,万一船工不长眼,岂不是打了水漂?”长孙冲喝了一口热茶,然后皱着眉毛看着张德,“怎地一身的奶腥味?操之,你不是说不饮羊乳么?怎么入冬冷的厉害,也要喝了暖身子?”
    “滋补一番,滋补一番……”
    老张悻悻然地说道。
    “也该滋补,若是去了长安,便没这等爽快。”长孙冲看着张德,突然沉声道,“三百万石粮食的事体,总计是揭过去了。姑母担了干系,大人复出有望。陛下已经定了章程,皇银组建,就在今年。”
    贞观八年,十八岁的老张,知道这历史的车轮,特么被他用精钢打造,还用上了充气的橡胶轮胎,然后发卡弯连续漂移,不知道漂哪儿嘎啦去了。
    内帑改制,只是一小步,但皇银组建后的结果,就是皇权要发生一点点变质。或许李董察觉到了,或许没察觉到,但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权衡李唐这个概念股能延续三百年还是四百年还是万万年,李董认清了一个现实,人性是没办法衡量的。
    自己的忠犬,在尝到甜头之后,也会护食,也会咬主人的手,哪怕其实内心上来说,忠犬们并不打算要咬主人的手,但那是本能。护食的本能。
    所以李董作为天可汗,作为千古一帝,他要进化,成为杨坚一样的圣人可汗,然后尽可能地把“家天下”这个噱头,延续的更加长一些。
    大唐续命到什么程度,就看这一波了。
    “姑母的意思,华润农庄,怎么算。”
    大表哥很兴奋,激动地看着张德。
    “皇后的意思是如何?”
    “六成。”
    六成的意思,是皇后喊的价钱。但实际上,皇家拿到的,估计是六成总的六成,也就是三成多。剩下的两成多,是皇后留给长孙氏的。
    这也是大表哥为什么这么激动,这么兴奋。能够提高粮食产出的华润农庄,一年就能干翻五姓七望任何一家产出的农庄,显然不一样,不一般!
    “小弟须前往山东,同房相会晤之后,才能答复。”
    张德沉吟一番,郑重对长孙冲道。
    “为兄和操之同往。”
    “这样最好不过。”
    张德然后又道,“杜公那里,早有言语,故而不须多说。房相这边打点,还需照顾房相妻族,故而不可随性。”
    “杜公看得远啊。”
    “哪有高低之分,不过是各取所需。”
    房谋杜断所需是不一样的,房玄龄只巩固家族的发展,但杜如晦则是崛起复兴,性质不同,所以决断也就不同。
    正如长孙无忌一样,长孙无忌是看皇太子上台后的第三代第四代变化,眼门前的这点利益,是为了第三代之后的保驾护航,才这般的努力。
    至于张德自己,一如往昔:小霸王其乐无穷啊!
    “对了操之,此次回京,皇后会摆宴,京中勋贵,不拘是余孽之流,皆有入会资格。届时,兴许姑母会邀请青年才俊,与宗室同乐……”
    “唉……”
    老张感慨万千,这特么还是不死心。也是,换他他也不死心。
    “也罢,便是多认识几个公主,也是好的。”
    “贤弟有这等潇洒心思,最好不过了。”
    “方才兄长提到余孽之流,莫非是……”
    “不错,余孽太子妃郑观音,亦在邀请之列。”
    李建成的人可以被放出来了?这不科学啊。
    不过老张仔细想了想,觉得这大概是李董的实力膨胀太多,已经彻底可以碾压任何潜在的争夺正统的人,所以才松开了钳制吧。
    想到这里,老张暗暗琢磨:不过皇后邀请郑观音,难道不怕闹出事端来?这要是有人哭一场,恐怕不好收场啊。
    然而这些都不是老张应该考虑的,大表哥扇了扇风:“操之,身上奶腥味太重了。”
    “让兄长见笑,见笑了,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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