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贯!
    皇帝到底赏了阿史那思摩多少东西?就为了安抚劼利残部?嚓,这种好事,换成疯狗也能做啊。
    程处弼眼睛斜瞄李毅,然后嘿嘿一笑,低声道:“五郎,衡之,你能拿出五万贯来?这可不是小数目,上县一年的收成,也就这个数。”
    “三哥放心,小弟别的不敢说,钱还是有的。”
    挺起了胸膛,李毅很是得意,然后又冲张德点头哈腰,“不过这都是哥哥仁义,赏脸给口饭吃。”
    “诶?”
    程三郎一愣,心说哥哥给了什么当口,居然五万贯都眉头都不皱一下?
    “能不能说说?”
    压低了声音,程处弼一肚子的好奇。
    “这……”
    李毅有些吃不准,看了一眼张德,算是征求意见。张德点点头,李毅才对程处弼道,“三哥附耳过来。”
    然后就见李毅在程处弼耳边说了什么,程三郎就跳了起来,大叫道:“什么?!居然整整一个……入娘的,还真有啊!”
    程处弼箭步蹿过来,一把攥住张德的胳膊:“哥哥,哥哥怎地不爱我了?”
    你特么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三郎何出此言?”
    “那为何五郎家能落下偌大的好处,怪不得,怪不得郡王财大气粗盖个大宅子,比河间王府都要大!齐国公府都没法比,二十万匹方砖才盖了几间房。”
    “啧,郡王要给陛下守河套,你懂个甚。些许小利,不值当。”
    张德摆摆手,程处弼却死拽着不放,一脸的幽怨:“哥哥,好哥哥,你怎地不分内外了?耶耶和世叔几十年的交情,咱们更是莫逆之交,比亲兄弟还亲。怎地偌大的财源,都不分一些过来。”
    “凯旋白糖你家没少捞吧?整个山东就你家和孔家在那里分,更别说苏州市舶使那边你们还没出力,都是我们张家使钱。唉,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好了好了,你也别太惦记,这才多少钱。跟着为兄混,为兄亏待过你吗?记住,眼光要放长远。”
    然后张德拍了拍一旁惴惴不安的李毅,“五郎头次到长安的时候,人生地不熟,除了我等忠义社愿意接纳,长安权贵,有几个看得起他的?库结沙普纳沙茫茫戈壁,北上还要过河,九原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走门路的。这个利钱,是五郎兄弟几个在北边给咱们看护财路的辛苦钱。想必五郎他们不会拿了钱不办事吧?”
    李毅顿时叫道:“哥哥宽心,小弟在长安受尽冷暖,谁对我们兄弟好,谁瞧不起我们兄弟,小弟心知肚明。父王再三叮嘱过我们兄弟几人,要知恩图报。”
    张德呵呵一笑,对李毅道:“来日方长,吾等正值少年,还有数十年风流呢。”
    “哥哥洒脱,小弟佩服。”
    拍着马匹,然而李毅却觉得毫无压力。当初劼利被擒,他爹对劼利忠心耿耿,可以说准备好了跟着去死。但是劼利没种就不说了,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哪里还有突厥大汗该有的气量风骨。
    后来李董诚心诚意让思摩归顺,又给了承诺,绝对不会杀了劼利,还安顿好了劼利的残部。这让思摩心悦诚服,不得不承认,在草原上,根本出不了宽恕对手的英雄。思摩归顺之后,儿女们也算是熬出了头,当年在草原,简直就是下等人。
    现如今,虽说长安权贵瞧不起他们突厥人,可自打张德带着人手来了怀远城,加上张公谨出任定襄都督府都督,灵州夏州那些个清高的名流,居然还跟李思摩攀扯起了交情。
    这等人情冷暖的变化,对十二岁的李毅,冲击力实在是太大。所以自打认识张德之后,他就苦学汉语勤练书法,风度仪表,扔长安谁能说不是世家贵公子,饱读诗书的那种?
    珍珠弘忽在旁边看着他们秀恩爱,胃里泛酸道:“好不痛快,张大郎,咱们定好了时间,约吗?”
    约,怎么不约?老子功能发育到百分之七十了,来一炮绝对没问题!
    老子保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梦遗落在草原上!
    “公主何时有空?”
    “呵,你个南人,操船厉害,我就信了。骑马还敢跟我们突厥人比?你不知道我们连出生都是在马背上的吗?”
    对,你们都是操马的汉子行了吧?你才操船,你们全家都操船!
    老张想起了三年前一个不太好的回忆。他还有点挺想念尉迟尤因的。
    “行了,公主定时间吧。”
    “明日辰时,河东草场,如何?”
    “还要过河啊。”
    “河西有良田,纵马扰民,会被天可汗陛下叱责的。”
    我特么服了,你们这群突厥人,到底是被干爽了啊。李董人都不在这里,你们忠君任事是给谁看呐!
    “行行行,过河就过河。”
    怀远城东边黄河之上,还是架了浮桥的,两边设了怀远津,津口丞和津口大使,都是淮南道人士,算张德半个老乡。原本两人在这里基本上仕途无望,又是微末小官,差点就不入流。
    但因为张德在此搞羊毛纺织,河东道的麻料又是打这儿过,顿时一切都不一样了。原本的苦差事,一下子变成了肥差。
    慢说灵州的那班官吏,就是夏州的都盯着,关内道的大小王八蛋现在还不知道行情,毕竟也没见着张大郎捞着开元通宝,所以还没下手。毕竟,万一就是个一锤子买卖呢?
    可是财神附体的张大郎,现在还没回长安,莫非真有什么当口?官僚们还在观望,千里做官为的吃穿,为人民服务这种高端行径,是要被官场同僚唾弃的。有权不用枉做官,才是官员们的天条。
    “哼,把你的乌骓马,好好洗干净吧!”
    洗干净了等着?你特么想干嘛?莫非你是德国人重生投胎?
    老张不无恶意地揣测着,然后默默地骂道:蛮子公主果然还真是不讲理,不过真当老子不会骑马?有你哭的。
    等珍珠弘忽走了之后,兄弟们在大河工坊的坊主办公室聚会。院墙一丈高,都是红砖,用粘土加黄沙做粘合剂,外墙用石灰粉刷,又白又漂亮。墙上打着广告:无工不富,大河工坊,诚聘织布女工,日薪四十文,熟练工六十文起,可以日结。
    “三郎,适才怎地那般失态?”
    李奉诫进了屋子,抓了一把果盘里的阿月浑子剥了起来,好奇地问道。
    “怎能不失态!”
    程处弼大叫一声,然后指着李毅,“你知道五郎家捞着什么了吗?”
    “五郎,你自己说。”
    程老三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李毅,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咳,也没什么。就是哥哥在之前去九原,过河看了看狼山,然后不小心发现了一个矿。”
    “啥矿?”
    “银矿。”
    李毅的声音很低,整个屋子一片死寂。这年头,银子比黄金还贵啊。
    “驴……驴日的……”
    李奉诫这么实诚的人,也爆了一句粗口。安菩更是双眼瞪圆了,刺激的浑身发抖,银矿啊!银矿!
    然后看着张德,一脸的淡定。安菩更是佩服的无以复加,连连几个深呼吸,这才安抚了心情,然后声音发颤地说道:“哥哥,你……你真是……太让人佩服了。”
    张德笑了笑:“你们几个,莫要惦记。真以为这个银矿你们能沾光?过不了手的,小心掉脑袋。”
    “为何这般说?”
    “三郎,你可记得,四门小学的朋友,每个月要交给我例钱?”
    张德不答反问。
    “记得,哥哥的意思是……”
    “你问五郎看,他们每个月能落袋多少。”
    “什么意思?五郎,这里面还有内情?”
    李毅扭扭捏捏,一脸羞涩道:“每个月给长安运八成炼制的白银。”
    程三郎眼睛眨了眨:“长安?长安?!”
    李奉诫舔舔嘴唇:“那……五郎的意思是,这个银子,是……是给那位的?”
    李大郎拱拱手,朝天指了指。
    “嗯。”
    卧槽!
    小伙伴们都震惊了!富有四海的那位怎么有脸收这个例钱的?
    张德喝了一口加了生姜的雀舌,味道糟糕但是祛湿,然后咂咂嘴道:“所以说,安心做羊毛买卖,月底瀚海那边应该也来了人。这一笔,咱们捞个够本!”
    保护费这个事儿,就看你怎么交,李思摩不是傻逼,天可汗就是了?想要愉快地玩耍,当然要给老大交保护费了。目前最大的有活力社会团体是谁?当然是随便就招呼二十万打手横扫任何不服帖帮派的李氏为首唐军喽。
    所以说,程三郎他们这些小家伙,还是没有弄明白,在中央集权帝国厮混,你肯上贡,上头才肯抬抬手,松松口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张上辈子,貌似行情也是这样的。唉,人类果然是没有任何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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