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在于继承镖局的不是林远图的亲生儿子,亲子若是没本事,做父亲的把家当传下去,也能算是顾忌到血脉传承。
    王怜花说继承林家家业的林仲雄是林远图的义子,那么为什么不选一个资质更好的孩子传授剑法?如此卓绝的剑法,就这样失传了?
    云善渊虽然才听了寥寥数语,所知不详,但也发现了林家的辟邪剑法传承可能存在某种隐情。
    她看向王怜花,只见他一脸感叹的神色,很难说他是故意透露口风引她同去,还是纯粹就被劫棺材板一事而说了几句。
    不论王怜花是故意还是无心,云善渊确实起了去福建看一看的想法,或者稍稍打听一下关于辟邪剑法的事情。
    “难怪王公子的生意做得不错,你对江湖事还知道的不少。”
    王怜花大方承认了,“谁让我开的是棺材铺子,我的生意少不了江湖人关照,我自然也要多了解,才能财源广进。”
    江湖中人可不就是刀口舔血,也就成了棺材铺子的最大主顾。
    云善渊答应了与王怜花同行去欣赏海上的美景,至于他们到底是否为美景而去,各自有各自的思量。她谢绝了王怜花的留客,客栈也许比不得王森记的环境好,可她还没有留宿棺材铺子的爱好。
    在月色中,云善渊离开了王森记。她看着站在白事一条街中的王怜花,那一身红衣在清冷的棺材铺子前显得格外鲜红,像是血的颜色,又像是花的颜色。
    两人第二天下午就乘船离开了金陵,走水路先去杭州湾,再由那里入海前往福建。
    对于云善渊来说,这一路颇有旧日重现之感。
    不过与王怜花在一条船上,云善渊也没功夫去回想那些旧景。因为王怜花若不想让谁觉得无聊,他能从天文地理说到人情风俗,所学广博让云善渊也佩服。
    人如果不觉得无聊,那么时间也就会匆匆过去,转眼间海船就到了福建港口。
    依照王怜花所言,他前来福建只是好奇是哪路劫镖的人,如此口味奇特盯上了棺材板。买家既是选择了让福威镖局送货,而不是王森记送货,从责任来说,王森记不必承担赔偿,而是福威镖局要赔偿买家的损失。
    可是王森记服务到位,派出了两个跟镖的伙计,他们也失踪了,多半是凶多吉少,自家的伙计出事了,王怜花作为当家人总要查清才行。
    云善渊作为陪客,会随着王怜花走一次福威镖局。
    只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海船南下用了七日,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在他们下船后,王怜花的属下来接船,就说到三日前福威镖局被灭门了。
    “下手的是青城派,起因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之子余人彦,被林震南的儿子林平之杀了。余沧海点齐人马去了福威镖局报杀子之仇。”
    这位属下说得简洁,可是一桩灭门之案,会是那么简单吗?
    王怜花听到林家别灭门,他惋惜地摇了摇头,“福威镖局被灭,我去问谁是从哪一条路押送的货物。那两个伙计还有那一车棺材板去向,恐怕也是成谜了。”
    此时此刻,王怜花关心的也只是一车棺材板与两位伙计。
    云善渊不会说王怜花无情,王怜花本就不是正义侠士。而她作为与林家素不相识之人,也不会有一分悲哀,至多是觉得余沧海手段太狠。
    王怜花看了一眼云善渊,他又问那位属下,“林平之为什么要杀余人彦?”
    “听说是见义勇为,也就是在前几日,余人彦在酒肆里调戏了一个女子,林平之出手帮忙杀了余人彦。没想到余沧海竟是这么快就找上了门。”
    那个属下接着又说,“眼下,林震南夫妇以及林平之也不知道是否逃脱,更是不知生死如何。如今福威镖局里都是青城派的人,将那福威镖局的钱财都洗劫一空。”
    云善渊听了这番话,她只能说年轻气盛是要付出代价的。
    杀了一个大门派掌门的儿子,若非本人强大到了无须在意,那就要有一个能与之抗衡的家庭背景,或者就是斩草除根的把余沧海也给端了。
    如非这样,极有可能惹祸上身。毕竟不顾亲子死活,而能赞同旁人大义灭亲者少之又少。
    不过,林家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家破人亡,会仅仅是因为余沧海的儿子死了吗?
    余沧海的报复来得太快,快得让人起疑。
    自古就有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林家到底有没有辟邪剑谱?
    如果有,后人为什么如此不济,如果没有,那又为什么遗失,遗失到了何处?
    云善渊所知的情报太少,无法进行分析,她也是随意问了王怜花一句,“那个余掌门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矮子,很矮。”王怜花如此说到。
    “原来王公子也是注重皮相之人。”云善渊似是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回答,王怜花也是答非所问。
    王怜花理所当然地点头,“我喜欢美人,这不早就告诉云姑娘了,正如我喜欢你啊。”
    王怜花的如此喜欢,也是让云善渊无言以对。
    她看着王怜花满含笑意的眼睛,却看不出这双眼睛里有半点喜欢一个人时会透出的温暖,“承蒙王公子喜欢,我当是荣幸才对。不错,世人多半爱美人,我亦如是,没什么需要遮掩的。”
    王怜花赞同地点头,“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如此相互喜欢,才有结伴而行不是吗?”
    “对,我们是相互喜欢。”云善渊说着笑出了声,她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相互喜欢’。
    王怜花见云善渊笑得坦然,就眼中一冷。他真的好想看到云善渊除洒脱随性之外的表情,如果这张脸上能有痛苦的神情,想来她就更美了。
    云善渊没有追问余沧海的事情,福威镖局被灭,她本想见见林震南探一探他的深浅,这些现在都不可能了。如今青城派占着福威镖局,也许在寻找辟邪剑谱,那剑谱可能被找到,也可能找不到。她都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关于辟邪剑谱存在的问题只能放一放。
    如此说来,就没有必要与王怜花继续同行下去。
    也许该去了解一些日月神教之事,毕竟东方不败与《葵花宝典》有关,是她目前唯一知道的线索。
    直接去找东方不败显然不妥,需从旁人入手,最好神教中某个不介意与所谓名门正派结交的人物。那样的人会是性情中人,她才有可能得知一二神教的内情,当然也只是有可能而已。或者是前往黑木崖的周围,以而寻找某些契机。
    只是不管怎么样,这事情不能和王怜花一起做,不然就有的她忙了。
    云善渊就在福州城与王怜花告辞。
    王怜花表现的是有七分不舍,他还说了待到日后可去洛阳寻他,找准王森记即可。
    等到云善渊离去,王怜花脸上再无多余的表情,唤来属下问起了被劫货物一事,“是余沧海做的?”
    “我们追查到了事发地,找到了铺子里两位伙计的尸体,看样子不像是青城派为了截杀福威镖局的镖师而半路拦截。”
    那位属下说到,“伤口都是一刀毙命,更像是冲着那批货去的,尸体都在,东西半点都没留下。”
    王怜花勾起了一抹冷笑,劫走一批可作机关的货物,也不知对方是误打误撞,还是查清了这批货物的内情才下了手。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些人都要付出死的代价。
    “谁负责这批货物,谁就把它找回来。若是在十天内还没消息,你该知道该怎么做。”
    那位属下应是,“十天后,都按照规矩办事。”
    规矩就是货在人在,货失人偿,这偿还的方式绝对不会好过就对了。
    云善渊离开了王怜花后,她从陆路前往黑木崖,去到黑木崖周围是大致的目标,不过她并不急,所以也不必匆匆赶路。慢慢走,顺道打听一些消息也好。
    这日,在茶铺里听人说起了衡山的刘正风,他在月余后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
    云善渊在想着一个人一脚踏入江湖,这辈子就都走不出去了,江湖是没有回头路的。刘正风真能金盆洗手,他愿意,旁人也愿意吗?
    正在这样随意想着,她就觉得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很久了,很不巧的是,她不太喜欢这样的目光。
    云善渊走出了茶铺,穿行了几条街道后,在一个没有前路的死巷中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望向来路,“身后的这位,你也跟了我一路,此处僻静,有话就说吧。”
    巷口走出了一个三十几许的男人,他的目光在云善渊身上来回扫视着,“我只是被姑娘的美貌所吸引,忍不住就追了上来。”
    云善渊看着这个男人,来人是个粗犷大汉,若是他的目中少些放肆的淫.意,或是没有一路尾随,她倒也不是那么容易与人计较。
    “你追了上来,然后呢?”
    男人看着云善渊手中的剑,他却还是欺身迎了上来,“然后就是做美好的事情,我们能都快活的。”
    “上次,想要快活的那个人死了。你说,你会是什么下场?”云善渊语罢就拔出剑,与那男人对上了。
    男人手中有刀,还是快刀,两人交手之后,他是眼中一惊,没有想到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女子,剑法卓绝到如此地步。
    那时,转而就想要逃。他的轻功也是不错,可还是在跑出三条街之后,被云善渊一剑横在了脖子上。
    “说吧,你的名字,我总要知道杀了谁。”
    云善渊这样说着,眼下她也没有必下杀心的想法。“别编假名骗我,虽然我不是听不得谎言,可那也要分人,你不在我的耐心范围内。”
    男人感到脖子上的剑紧了紧,他讪笑着说,“田伯光。”
    “万里独行的采花大盗。”云善渊的目光下移,比起杀人,阉了一个采花大盗似乎更有意思。不过,江湖传闻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假,随意见血不是她的风格。
    于是,云善渊以老妪教授的独到手法封住了田伯光身上的穴道,这让他倏然变色。他这是被封住了内力,更要命的是身下之物也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你是自己撞上来的,有道是地狱无门要硬闯,你的眼光还不错。”
    云善渊以剑柄拍了拍田伯光的脸,“我正缺一个通晓江湖事的说书人,你既是万里独行,走过的地方不少。那就说说,说得我满意了,一开心说不定能对你从轻发落。”
    第三章
    田伯光被封住了内功, 更让他感到可怕的是身下之物没有了反应后,他竟是连一丝欲念都生不起来了, 这到底是何种诡异的点穴手法。
    “姑娘, 凡事好商量。你想听江湖事,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包你满意。你让我没了男人的本事已经是苦煞我了, 可是你又封住了我一身内力,没了内力,我怎么能跟上你的脚程,不跟上你的脚程,怎么与你说故事?”
    云善渊看着田伯光, 这人还挺会讨价还价,“所以, 你是想说你是个讲信用的人, 我为你解开被封的内力,你会老实地跟着我,顺带为我打理一切杂事?”
    “我田伯光是好色不假,可我确实是个将信用的人。”
    田伯光觉得云善渊才是很会讨价还价的人, 刚才还只是让他说江湖轶事,这才说了几句话, 他就得把杂事都包揽了。
    “姑娘, 人在江湖飘,没有了功夫注定会挨刀。我答应你,跟着你, 为直到你让我离开的那一天。在那之前,不会再多看其它女人一眼,心里什么歪心思都不动。一个能打的属下,总好过一个拖后腿的人吧。”
    云善渊沉思了几秒钟,在田伯光期待的眼神中摇头了。
    “我也许需要一个能打的属下,但我更需要一个不惹事的属下。这样吧,我也是个讲信用的人,你跟着我的这段时间,只要你不惹事,我就保你安全。”
    田伯光无奈地云善渊收回了剑,他也尝试冲破穴道,可是一身内力犹如石沉大海,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现在是不惹事,可你也知道我的名声,很难说会不会有事找到我。”
    云善渊点点头,“既是要说江湖事,那就从你结下的那些仇人说起吧,免得我对上了你的老仇人还一无所知。”
    田伯光看到云善渊如同平静无波的眼神,这是要让他说那采花之事,他还从没对一个女子说起过那些事情。
    此刻,他竟是觉得有些尴尬了,“我初入江湖时,就喜欢清纯柔弱的女子,可在第一次之后,再也不喜那样的女人了。”
    田伯光说那是七八年的事情,他路遇了一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一眼就起了淫.心,仗着好身手夜间潜入了那女子的家中。
    一切都进行得顺利,他也成功地采花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在他翻身准备离去事,那女子竟是主动又抱住了他,完全不似刚才惶恐害怕的模样,而是一反常态地竟是要榨干他,而见那女子的神色,美丽依旧却更多了让人心惊胆战的鬼魅之态。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我算是知道了,越是柔弱的、会哭的女人就越可怕。”
    田伯光说着打了一个哆嗦,显然是对第一次作案的情况记忆犹新,也不知道是他采花了,还是他自己被采了。“那是发生在峨眉山附近的事情,这八年来,我就没敢在靠近巴蜀一步。”
    果然,看到了开头并不一定能料到结尾。
    云善渊对那女子也是好奇,为何起初楚楚可怜,之后又变得犹如鬼魅?想来田伯光是遭到了很大的惊吓,可是若他不起淫.心,又怎么会反而被采。
    “后来呢?你并没被吓得吃斋念佛,从此戒掉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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