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 雅间内的男子发出了一声悦耳的低笑。
    云善渊没等他继续说什么, 轻扣了三声就推开了房门。她交了银子,总没过门不入的道理,何况潮音二师伯的伏魔杖传闻就是出现在此。
    暗香雅间内点着暖炉, 有两扇望湖而开的窗,沿窗是一张红木方桌,其旁左后两侧摆放着两把椅子。
    一只白瓷花瓶被放在西南角的黑檀木盆景凳上,其中插了三支红梅。屋内茶几上鎏金雕花香炉内,燃着梅花香, 升起了一缕缕轻烟。
    窗户半开,让外面的寒风吹了进来, 梅花香若隐若现地飘在屋中, 再看那窗外的雪湖,更有一番诗意。
    然而,这份诗意却都不及窗边的白衣男子。
    云善渊见他剑眉星目、俊美无俦,更把风流倜傥四字诠释地淋漓尽致。若用精准的词汇去描绘未免失了感觉, 而江湖上传言的踏月留香才得一番真意。
    若说十年前全书斋是初涉江湖,他的名字还未在江湖中流传开来, 十年后香帅一名已经是人尽皆知。姬冰雁偶在信中提到过全书斋, 他只用了六个个字‘冷静、聪明、风流’,不管什么难题都是难不住全书斋,可要留下他的人与心也是留不住。
    只是, 云善渊没想到这间屋内的客人竟然是全书斋,在这里遇到他对自己的计划有了一丝妨碍,毕竟她是冲着屋内美人去的,就是那位那适才与全书斋说话的女子。然而不管如何,该说的该做的还是要继续。
    “这位公子看上去有些面生,是第一次来杭州城吗?公子叫我琼玖便好,公子怎么称呼?”琼玖见云善渊进门就站起来迎了过去。
    “我姓云,名善渊。”云善渊对琼玖浅笑了一下,“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见了琼玖姑娘人,才知美玉就该这般模样。”
    琼玖一见云善渊的浅笑,竟是有些移不开目光,陌上人如玉该是云善渊才对。琼玖见过很多男子,最特别莫过全书斋,让人沉迷于他的俊美,冷静又温柔,多情似无情。
    今日,琼玖才知她见的人还不够多。云善渊不似全书斋散发着男性魅力,其美的清隽,不笑时就似天边的云透着三分疏离,但笑起来后却能让人怦然心动,仿佛在那一刻云雾散去见到昙花一现。
    “原谅我打扰了你们刚才的谈话,若是让我来答是人美还是雪美这一问,那就该是‘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如同琼玖姑娘一般。”
    云善渊见琼玖一时的失神,更向前靠近一步,状似要去撩起琼玖的一缕秀发,闻一闻她发丝间的梅花暗香。
    琼玖也在听雪阁待了四五年,她接过不少客人,本该是习惯了男人的调情手段,可在这一刻被云善渊靠近,尽是脸色微微有些泛红。等她回过神来,感觉到云善渊的手并未真的落下,还有了一分失望。
    然后,她的余光瞥见两根修长的手指从她耳畔温柔抚过,云善渊仿佛从空中一抓,凭空就拿到了一根琉璃步摇,非常精巧别致是粉梅吐蕾之态,下有几缕金丝坠着花苞般白玉坠子。
    琼玖惊讶地问,“这是怎么……”
    “这是见面礼,还希望琼玖姑娘笑纳。”云善渊拿着簪子示意琼玖问,“我可以帮忙吗?”
    琼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却已自发地微微低头,让云善渊把步摇插.入了发间。
    云善渊做完这一切才略带歉意地看向全书斋,两人目光相对,面上都是浅笑。“香帅可别介意,谁让屋内梅花的太美了。”
    全书斋不介意地摇头,他怎么能去介意有人为了美人冷落了他,虽然这确实是第一遭被人冷落,刚才云善渊就像是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一般。全书斋这样想着,举了举手中酒盅说,“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云善渊在全书斋的对面落了座。
    两人之间的桌上放着红泥小火炉,其上温着新酿的米酒,屋内酒香与梅花香的相融让这场赏雪更添一分悠然。米酒的度数并不高,正适合在天色未暗的下午饮着观雪,等到入夜后才饮那些会让人半醉的白酒。
    “一杯岂能罢,千觞可否予?” 云善渊似是回答了全书斋的问题,她斟了一杯酒,送入唇边喝了下去。米酒带着温温的甘甜,很像是江南的味道。
    全书斋看着云善渊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眼中染上了笑意,这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云善渊何止是美得与众不同,更是能当着他的面牵动了女子的心思。全书斋见其衣着浅灰,真似笼罩着一层薄烟。可是在云善渊低眉浅笑的一瞬,不仅是琼玖愣了,连他也是心中一动,仿佛见到了薄烟散去后的月下幽昙。
    “能陪云兄饮上千觞,那是楚某的幸运。”全书斋给彼此又斟了一杯,与云善渊轻轻碰杯,“这里有酒、有雪,岂能没有琴。不知云兄喜欢什么曲子,琼玖姑娘善琴,那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云善渊对于全书斋与琼玖较为相熟并不意外,这与姬冰雁说的风流很是吻合,但只希望近几日留在琼玖房里的人是她,而非全书斋。
    据闻两个月前伏魔杖出现的那一天,琼玖就是目击者,而想让一位青楼名妓开口说起当时事,需要动一番心思,可不是见面一问对方就会说的,要有很好的耐心才行,而她不缺耐心。
    “那就听一听《沧海龙吟》,不知香帅是否喜欢?”云善渊心中想着琼玖,却是看向了全书斋,在讨女人欢心方面,与全书斋一争短长,也是一桩趣事。
    全书斋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扫过了云善渊握着酒杯的手。云善渊进门后左手中一直都握着剑,而今把剑放在了其左侧的椅子边,从其右手虎口的薄茧也能看出练剑有些年头了。如此有意思的人物,该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看来江湖上又添新的故事了。
    此时,琼玖已经坐到了琴边,她双手抚到琴上,闭起眼睛静了静刚才泛起波澜的心,然后十指拨动了琴弦从她的指间响起了清婉的琴音,却能让人感到了澎湃之势。
    《沧海龙吟》又名《苍江夜雨》,传闻为诸葛武侯所作,长江雨夜中江涛拍岸,水天云雾中忽闻龙吟,以清冷和缓之调显飘忽动荡之势。
    听闻琴声响起,全书斋与云善渊就没有再说话,两人端起酒杯看向窗外西湖雪色,望远而去断桥上白茫茫一片,游人三两在西湖畔游览。
    琴音中,酒喝得总会慢一些。
    云善渊并不擅于琴。《沧海龙吟》是她听过、学过的唯一一首曲子,那年在潭拓寺中听胤禛弹过,胤禛也教她弹过,可是这首曲子的弹奏难度并不适合初学者。
    当年云善渊还不太能理解古琴好听在哪里,觉得古琴曲调太散,胤禛却说古琴听心,意境一词只有进入其中才能感悟,不可能直白地解释清楚。
    后来,云善渊辗转了时空,也渐渐懂了琴音,却仍未擅于琴,因为她没再遇上好的老师。
    在小寒山十年中,她买过一张普通材质的琴,反复弹奏地也只是这一曲《沧海龙吟》,谁让她只会这一首曲子,弹着弹着,她发现了自己指间琴音的变化,同一曲同一人尚有不同,何况是不同的人。
    那年,胤禛的琴音是潜龙出渊;今日,琼玖的琴音是夜雨滂沱。
    琼玖的琴音能让她想起从前,就足见全书斋赞其善琴之言不虚。
    全书斋收回了远望雪湖的目光,隔着红泥小炉煮酒冒起的些许水雾,他看着云善渊,见其神色淡然,眼中似有缅怀之意,就又给两人添了一杯酒。
    “云兄是我遇到的第二个喜欢《苍江夜雨》的人,若你与他有缘结识,说不定是另一番佳话。”
    云善渊也看向全书斋,微微挑起了眉,“哦?不知香帅所言何人?”
    “妙僧无花。云兄可曾听闻过?”全书斋提起无花时,笑意更深了一些,“无花是少林第一高才,何止是武艺卓群,下棋、弹琴、诗画、烧菜更是天下一绝。”
    云善渊一路向东而行的途中就听过了无花,七绝妙僧名冠江湖。可是江湖传闻,少林方丈天湖大师近年来欲册立下一任的掌门,却是不知为何他的属意之人似乎并非是无花,而是什么都比不上无花的无相。
    “听香帅之言,无花与你必是朋友,能让香帅引以为友,盛名之下必有其过人之处。如能相识,也是一件趣事。”
    全书斋见云善渊也不明说究竟是否知道无花此人,他是又喝了一口米酒,转而谈起了杭州城的风景。这些年来,他虽是四处行走江湖,但闲暇之时都还在江南一带暂歇,对这里的风花雪月是了然于心。
    “云兄可知我最爱杭州的何处美景?”全书斋在聊了几杯酒后,忽而这样问到。
    云善渊听着全书斋说的景色,她差不多都去过,除了有几处的美人之美并没有来得及见识,而全书斋问何处是他的最爱,“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我猜,香帅偏爱韬光寺观潮之景。”
    全书斋闻言伸手摸了摸鼻子,还真让云善渊一言道破了,比起西湖的淡妆浓抹总相宜,他确实更偏爱忽看千尺涌涛头。
    此时,云善渊也反问全书斋,“香帅不如也猜一猜,我更爱杭州的哪一处美景。”
    全书斋看了云善渊几秒,然后他调侃地一笑,“此时此刻,我猜云兄是独爱听雪一支梅了。”
    此话落下,琼玖的琴音也停了下来,她也看向了云善渊。
    云善渊先对琼玖举杯笑了笑,又对全书斋说,“香帅果然聪明,看来这次我来杭州看雪是走对了。”
    云善渊会是为了等一场冬雪,而特意前来杭州吗?全书斋不信。他也不信云善渊是因为慕名琼玖而来。这些也许是某部分的原因,却不会是全部。若问为何,只能归结于直觉。直觉他们是有些相似的人,都是爱而不执。
    “今日,我也是来对了。”全书斋与云善渊碰了碰杯,“多了云兄,这杭州城的雪也不再那么冷了。”
    天色将晚,两人在暗香雅间里又共用了一顿晚饭。然后全书斋很识趣地把时间留给了云善渊与琼玖,离开了听雪阁。
    云善渊打算在听雪阁留宿七天,都是在琼玖的房里。七天里,要从琼玖嘴里问出有关伏魔杖的所有事情。
    琼玖作为听雪阁的头牌之一,她的房间自是不小,是一个含有两间卧房的套间。一进门就看墙上挂着琼玖自己的画作——红梅,红梅似是傲雪之姿,却也到了片片凋零,零落成泥之时。以画技与意境来说,此画均是不俗,看来琼玖确实喜欢梅花。
    “让云公子见笑了,这是我四五年前画的。”琼玖站在云善渊身侧,她今日选了云善渊入房而非全书斋,这时却是紧张了。梅花象征高洁坚贞,可是以她的身份地位来看,喜欢梅花似乎是多此一举。从前不觉喜欢梅花有何不妥,此刻却怕从云善渊眼中看到不屑之色。
    云善渊摇摇头,“既无可笑之事,何来见笑一说。琼玖姑娘不必妄自菲薄。”
    琼玖见云善渊神色认真,不是吹捧而是实话,心中竟是有些悲伤。四五年前,她到了挂牌接客的年纪,那时所画是红梅凋零,可如今已经不会如此作画了。
    在书案上有一副她尚未题字的新作,琼玖将云善渊引到书案前,“云公子若是不嫌弃,可否请为此画题字?”
    云善渊还能闻到宣纸上散发出来的新鲜墨香,这幅画不再以朱红入色,就是一幅取墨汁而作的梅花图。云善渊看了看琼玖,见她神情不自然地忐忑起来,轻轻一叹,“是琼玖姑娘不嫌弃才好。”
    云善渊以一笔瘦金体在留白处提了一首《墨梅》。
    “梦里清江醉墨香,蕊寒枝瘦凛冰霜。如今白黑浑休问,且作人间时世妆。”琼玖念着朱熹的这首诗,她眼睛一酸,这正是她作画时所思。
    寒梅敖风雪只能是在梦中之境,而现实是她身在青楼,白雪墨梅早就难以分清,就把这当做妆容,让世人觉得她是与众不同的梅花,吸引更多的入幕之宾又有何不好。只是,真能毫不悲哀吗?
    云善渊取出一方丝帕为琼玖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琼玖姑娘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既然已选此作时世妆,又何必再流泪。人总会有一些求而不得,生不由己,但已经选了一条路,自怜自艾就没有意义了。”
    琼玖的脸微微发烫,想如往日对其他恩客一般侧身靠进云善渊的怀中,但此刻却僵直了身体,不敢做出此番举动来,只是握住了云善渊给的丝帕,“云公子所言极是,是我魔障了。不看这些了,不知云公子喜欢什么,琼玖陪您一起。”
    两人都坐在了软塌上,云善渊示意琼玖不必再倒酒,“今日与香帅喝得够了,清水就好。琼玖姑娘也不必忙,我们随便聊聊。下午听香帅说了杭州城的美景,还没听他说这里的趣事。琼玖姑娘可知一二?杭州城里商人络绎不绝,人来人往,定有不少趣闻。”
    青楼酒馆本就是消息流通之处。
    云善渊没有单刀直入地问起伏魔杖的事情。琼玖这样的名妓,自身才华过人,她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早就能守口如瓶,即便是官府相逼、刀横脖颈,如果她不愿就一定不会说真话。
    想让一个聪明又冷静的女人开口,只能打动她的心。在这方面,全书斋深谙其道。所谓打动一个人的心,不全是计谋,这是落了下乘。真心假意,聪明人难道还分辨不出?所以,全书斋是个多情温柔的人,但他也是个无情冷静的人。
    云善渊也懂这一点,她虽是怀有目的而来,可对琼玖并无半分轻视。琼玖能在杭州城最雅的青楼里成为头牌之一,必有她的过人之处。易地而处,云善渊自问是做不到的。
    这一晚,琼玖说了不少趣事。
    大概是到了二更时分,云善渊结束了这场聊天,“时间不早了,我们也早点休息吧,通宵达旦对你的身体没什么好处。”
    琼玖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这个时间点了,她闻言也随着云善渊站了起来,“那我为公子更衣。”
    云善渊握住了琼玖伸向她衣服的手,“不必如此,我习惯了自己来。你手有些凉,那要把卧房里的暖炉烧得更旺一些。我在侧卧里再看一会书,你让人烧些洗澡水端去那里就行。”
    琼玖愣了愣,这是要分开睡的意思,所以云善渊今夜真是来找她聊聊天就够了。
    “公子,既是怕我着凉,怎么不来同我挤挤,反倒是让我孤枕独眠。”
    “我喜欢开窗看书。”云善渊笑着摸了摸琼玖的头发,“冬夜风冷,又岂能让你吹风,暖炉这时候比我管用多了。好了,让小桃为你洗漱,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琼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地走进了主卧,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主动去客卧的恩客。她记得全书斋在此留宿,也最多也就是睡在主卧的侧塌上。而那客卧本就是为了应对某些客人的怪癖,比如欢好之后把她赶下了床,非要一人独霸主卧的那种人,而侧卧是给她自己准备的。
    琼玖想到这里,心跳快了一拍,这样说来比起主卧的床迎来送往了不知几人,客卧的那张床,反而只有她一人睡过,只是今夜又多了一人。
    云善渊不知琼玖的内心戏进行到了那种程度,既然有客卧,她也没打算与琼玖挤一张床。何况夜色正好,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比如说摸清听雪阁的布局。
    先不谈潮音二师伯是个和尚不会去青楼,就说他那直爽的性子,也没有与琼玖谈诗词歌赋的可能。如此一来,使用伏魔杖的人出现在此处,那人就不会是潮音。如果姬冰雁的消息无误,伏魔杖确实出现过,那么使用伏魔杖的人会是谁,独门兵器岂会轻易交于他人,潮音和尚又去了哪里?
    翌日上午,琼玖简单装扮后出了卧室,她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只见那桌上已经放好几碟早点,被一个纱网罩罩住了。
    “小桃,你今天怎么想到去极味斋买早点了?你也太糊涂了,怎么只有一人份,没给云公子准备。”
    小桃有些兴奋地指了指侧卧的方向,然后又指了指桌上的粥、包子、小菜,“不是我买的,是云公子为梅姐买的。云公子起得早,问了我梅姐喜欢吃什么点心,大概什么时候起床,我就都说了,他算着时间买回来的。
    云公子说是刚好放一盏茶的时间,让这粥凉一下别烫着梅姐,而这小菜与汤包则用小炉隔水暖着,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琼玖打开了沙网罩,她的表情温柔得能滴水,却又是当即就摇了摇头。“那云公子吃过了吗?”
    “云公子说白天去杭州城转转,让梅姐不必等他吃中饭了。”小桃说到这里凑近了琼玖,“梅姐,我从来没见过会为女子买早点的男人。既然云公子在你这里留宿七天,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昨天,我见云公子并不是急色之人,对梅姐是真的有几分关心,可不考虑让他带梅姐离开?”
    琼玖听了小桃的话失神了片刻,然后似笑非笑地坐到了饭桌边,舀了一勺粥送入嘴中,极味斋的早点味道名副其实的好,今天厨子更是超常发挥,让她觉得小小一口粥都能回味无穷了。
    琼玖不作声地吃了这顿早饭,一口一口慢慢品,吃完才发现比平时吃得多了几分。然后,她才看向还只有十二三岁的小桃,“小桃,你说云公子相貌如何?”
    “美。”小桃想也不想地就说,“和香帅能一较高下,但他们不是一个类型的。香帅是男人的美,云公子是美人的美。”
    “那么,你看他是否是有钱人?”
    “是啊。不只有钱,更是气度非凡,像是大家出身。”
    “那你觉得他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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