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绍有些突兀的笑出声:“白神,您高高在上了这么些年,什么时候肯下凡体会一下普通人的想法?知道smk为什么一定要在亚洲邀请赛上摁死你们吗?”
    smk自亚洲邀请赛后便宣布,除了队长mres以外,一队连带两名替补,全员退役。
    所有人都把这件事归结为smk在亚洲邀请赛的失利上,毕竟被venuson连打带踹的,脸面那是撕得一丁点都不剩了。
    可问题是,除去同venuson作对以外,smk的成绩并不差,亚洲邀请赛一共十八只队伍,smk排名第二。
    天地良心,如果拿到第二就算是比赛失利,需要全员退役作为终结的话,那除了venuson以外的十七支队伍也不用活了。
    几个大赛区的首发、替补、教练赶紧找根粱吊死为上。
    邢绍点了根烟,靠坐在椅子上,缭缭的烟雾遮住了他眼底的嘲讽之色。
    “smk俱乐部引入了新资本,新的资方认为smk一队的几名队员能力不足,应该趁早换掉,打造新的战神队。”
    白起心不在焉的在旁边坐下,闻言眸光微动:“他们家的几名队员都是跟着mres的老将,从次级联赛几经起伏一步步打上来,pubg的选手23岁后才会着手退役,smk的那几个还能用几年,两个替补也才19岁。”
    “白神,电子竞技,菜是原罪,能力不行,资本管你是老将还是天选?打不出成绩就得趁早滚蛋。在赛区挂牌卖掉,被次一级的退伍挑挑拣拣,你们这群豪门战队捧出来的选手,心气比天高,能接受这种命运?”
    邢绍意味莫名的笑了笑:“mres想留住老队员,就得向新来的老板证明战队的能力,smk首发四人并两个替补,缺一不可。”
    白起霎时就明白了此间关节:“mres跟管理层签了对赌协议?”
    邢绍:“如果smk能顺利拿下亚洲邀请赛的冠军,足以证明战队此时就是处于巅峰,为另外几名选手续一口命。为了拿出同等的赌注,mres承诺自降薪酬,并交出一队队员管理权。”
    一队队长由于是职业老将,最熟悉电竞职业圈的原因,因此对于队员的选拔、去留,拥有最高决策权。正是因此,mres才能同管理层拍板。
    而mres选择自降薪酬,让出管理权,到时候别说是保住嫡系。没有管理权的队长,自身都难保,只能成为管理层手中的傀儡,任人鱼肉。
    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smk还是原先的smk。
    赌输了,按照资本谁牛逼买谁,老子最不差钱的尿性。
    smk定然是被拆得七零八落,以后打个比赛,说不定一队里能出现四国语言进行交流。
    而显然,mres赌输了,smk全员大换血。
    这是一件非常令人无可奈何的事情。
    按照venuson上个赛季的状态,前有四个莽夫枪男,背后有谢元在不停的戳洞,拿冠军的概率等同于白起现在就生个崽出来。
    今天亚冠不说十成,最起码八成就得落在smk身上。
    可天降南槐,连同邢绍直接把谢元抓包,战队运营策略从头到尾能换的全部换了个遍,焕如新生的venuson直接把smk捶懵了。
    这是mres,乃至整个smk都未曾料到的。
    邢绍漫不经心的点着桌板,随手摁灭了烟:“白起,你从不畏惧资本,从不被资本制约,是因为,你就是资本。这大概就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其他人绞尽脑汁想要得到的东西,你一出生就有了。”
    就好比白起不理解,smk打个比赛而已,却阴谋阳谋齐发,掐得跟宫斗一样。谢元拿着百万年薪不要,只因一句“我嫉妒你”,不惜自毁前程,也要毁了venuson。
    这些白起通通不理解,甚至从未想过要去探寻。
    毕竟旁人的事,与他何干?
    而现在,这句话用到了他和南槐身上。
    他不理解南槐,可以说是从未懂过他。
    他那些自以为是的贴心疼宠,也不过是停留在表面的浮萍,南槐与他,终究还是如一团浓雾,虚虚实实从未看真澈过。
    邢绍道:“你年少成名,追求者无数,家境殷实,父母又开明,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是人生赢家。白起,你太完美了。”
    完美到南槐只能一层一层,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裹紧,不留一丝缝隙。将所有的真实糊上了十层水泥埋进心底,表现出与之匹敌的变态完美。
    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一种“我配得上他”的安心感。
    而这些还不够,白起对他越包容,南槐便忍不住对他更好,十倍百倍的更好一些,只要白起想要,什么都可以。
    南槐自己的感受?
    这不重要,甚至南槐隐隐乐在其中,这种由于存在感而产生的巨大无比的安心,让南槐得以在白起身边生存。
    因此,南槐的难言之隐,且不说他本身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告知任何人。
    让他在白起面前自剖其短,这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绝望百倍。
    南槐近日的焦虑,不止是因为郁宗青等人的原因,更因为白起的探寻让他察觉到,自己死也要瞒住的秘密即将暴露在天光之下,暴露在白起跟前。
    其中百般滋味,无异于日日夜夜的对他进行凌迟。
    “所以,关于南槐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同告诉你,况且,我也是一知半解。”邢绍神色无奈的说。
    “如果你执意追溯南槐的过往,我希望你们尽快分手,不要再为难他。毕竟事后你依旧是江城首富白家的独子,坐拥财富与地位,而南槐却经不起你折腾。”
    白起抬眸猛地看向他,邢绍把“早分手早了断”这几个字哐哐的写在脑门上,白起心头的火噌的便直燃脑门,一个字一个字的从他紧咬的牙关间蹦出来。
    “你做梦。”
    邢绍:“?”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白神再一次展现了他清奇的脑回路。
    一般人听到这里,一定会是觉得邢绍这么个娘家人,就像是拿了一个亿来要挟未来女婿一样,让他赶紧滚蛋,别嚯嚯自家崽。
    其中包含的,是对于白起本人的不看重与蔑视,以及对二人未来的不看好。
    但白起不一样。
    他跟南槐你侬我侬的时候,邢绍都能横插一杠,动不动就偷偷摸摸的说个小话,带着南槐潜逃,撺掇着南槐同他冷战,点火能力牛逼大发了。
    邢绍这个伪君子。
    就是他白起的头号情敌!
    情敌跟我说,你俩赶紧分手?!
    这他妈能忍?
    把南槐拱手让给你这么个老狗逼,他白起就是个真圣人,对不起他白家的列祖列宗!
    故而邢绍那一腔好心,看在白起眼里却充满了跃跃欲试的阴损,如果不是看在南槐的面子上——
    白起心想,我套麻袋揍你一顿都算是轻的。
    然而白神到底是从白家出来,爹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的人,纵使他本人大学肄业,但是素质极高,极有涵养。
    因此,白起在心里把邢绍从头到尾鄙夷了个遍,面上还是压着口气,自以为非常温和,忍耐的警告他:“你别想打南槐主意。”
    邢绍:这是我亲表弟,我他妈要解释多少遍,这个二愣子才能明白我们真的只是普通亲情?!
    就因为取向原因,所以就要失去交友的权利,甚至连正常亲友都不能靠近?
    这他妈是什么鬼才?!
    还是说天下醋逼看所有人都是三十年老陈醋?!
    “我给你个机会,想清楚了再说话。”
    白起心说我想得很清楚,前所未有的清楚。
    我就是死!
    南小槐也是跟我合葬!
    去不了你邢家的祖坟!
    但邢绍显然是硬的不吃,那么白起忖度着便只能来软的。
    故而他非常郑重的向邢绍表示了自己的决心:“我白起,活了二十三年,头一次为一个人动心,人生还有几十年,未来和意外到底哪个先来,谁也不知道。但我能肯定是,这辈子,南槐只能跟我姓。”
    所以你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
    白起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不管南槐做过什么,想隐瞒的又是什么,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他的一切,无论长短,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邢绍忍不住泼他冷水:“如果南槐主动要同你分手呢?”
    白起劈手躲过他的烟,心说你他妈抽着霸霸留在分析室的烟,却见不得霸霸好,莫非是要霸霸教你学做人?
    白起把烟一段段的撇成碎末,从从容容道:“那我就把他捆在屋里,直到他认清事实为止。况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崽爱我爱得要死,连小小的违背我一下都舍不得。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两个能分手?金星炸了这事儿都不可能发生,懂?”
    “我觉得南槐有一天会真的忍不了你。”
    白起:“不,你想多了。”
    “毕竟你这么无脑自恋的,世上真的不多见。”
    白起冷笑着看他。
    邢绍:感谢南槐牺牲自己,为民除害。
    为了让邢绍全方位了解南槐对他的一片真心,白起强按着自己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沉下心来同他科普。
    “你知道南崽睡着的样子多好看吗?眼睫毛很长,每次都装睡,就等我来亲他。”
    “而且南崽多没大没小啊!我比他大了四岁,除了在床上讨饶的时候叫我两声哥,下地的时候从来都是白起白起的叫,我他妈竟然还觉得特别有情.趣,真的是病了。”
    邢绍:“什么病?”
    白起捶胸口:“一种名叫南槐的病!”
    邢绍:“......”
    “你见过南崽害羞的样子吗?别看他整天不出声,其实脸皮薄得很,我亲他一口,他就忍不住揉耳根。”
    邢绍:感谢南槐牺牲自己,收了这么个为祸人间的妖孽。
    邢绍礼貌的请他出去:“所以白队,您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白起一愣:“为什么?我还没说完?”
    邢绍:“我对你和南槐之间的那些事不感兴趣。”
    白起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邢绍这个王八蛋果然对南槐居心叵测!
    羡慕吧?
    嫉妒不死你!
    “您可以滚了吧?”
    “不,我还没说完!”
    邢绍砰的一声把他关在门外。
    白起叹气:“啧,就这么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想同霸霸抢人?现在的年轻人不行,越来越浮躁了。”
    白起没有发现的是,在他开门的同时,转角处有黑色衣角一闪而过。
    ※※※※※※※※※※※※※※※※※※※※
    一年生起子和槐槐
    起子和槐槐打赌下跳棋。
    常胜之王起子:“我随手一丢就是个六,要是输了我就跟你姓!”
    倒霉之王槐槐:我感觉到了起子浓浓的蔑视之情。
    虽然我运气不好,从来只能丢到一!
    但是不争馒头争口气!
    起子不是要跟我姓吗?
    那就跟我姓啊!
    槐槐很是勉强的答应:“好吧。”
    乐极生悲的王霸起子沉浸在即将碾压槐槐的快乐中,
    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赌局,他已经将赌注放上了台桌。
    可是槐槐的赌注是什么?
    两个字——好吧。
    好吧是什么意思?!
    跟他起子姓还是跟自己姓啊!
    这场赌局从头到尾都不公平!
    于是槐槐卯足力气扔色子,幸运之神终于眷顾了槐槐。
    槐槐碾压式胜利。
    槐槐微笑:“南起?”
    起子:“不是,我——”
    槐槐快速扭头:“白妈妈,起子言而无信!”
    白爸闻声而来:“发生什么事啦?”
    槐槐:“起子要跟我姓啦!”
    当天槐槐离家后,白爸差点抽死起子。
    白爸:“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起子:“我也不想啊!qaq”
    于是起子处心积虑的艰难前进在名为“让槐槐跟我姓”的道路上,并为之付出了一生的努力!2333333
    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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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过头了,抱歉抱歉!qaq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引用的是鲁迅先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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