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治病的方法,有些看不明白。
    “这还是几年前她在这里解毒的时候我们一起研究的,只是她说有些人的血不能放到一起,不然会死人。当初闲来无事就取了我们几个人的做了个实验,她和这傻小子的刚好可以相容。”
    逐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把魏颐言的血换到云意身上,那样的话…云意就不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了。
    “你别乱动,鹅毛管若是掉了,我可就不好放回去了。”
    于是,魏颐言保持那个扭曲的姿势至少一柱香的时间,等徐老取下鹅毛管时,魏颐言的血已经流到了地上,他的脸也像是在面粉中滚过的一样,白得让人生畏。
    “你会熬汤吗?”
    “奴婢会。”
    “去取些活血的药材,给他们二人熬一碗补气血的汤来。”
    “是。”
    逐兰离开后,徐老捋着胡子走到魏颐言身边。
    “我当初就说过,你早晚会被她害死。”
    魏颐言用那只没有伤口的右手帮云意顺了顺头发,苍白的脸勾起一抹他人无法体会的笑容。
    “可能,是我上辈子欠她的,今生遇见她,我是来还债的。”
    徐老拍了拍魏颐言的肩膀,有几分感慨、也有几分惋惜。
    “罢了,你若是撑不住了,就在她身边躺一会儿,那个丫头下手有些狠,你的伤虽然已经止血了,但是最近都不能提重物,更不能打打杀杀。”
    “好,我明白了。今日多谢徐先生搭救,他日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不必了,我一个江湖郎中,能惹上什么麻烦,还需要你出手?你们大婚之日,别忘了给我送一壶好酒来就行。”
    魏颐言看着云意没有说话,大婚之日?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云意是被疼醒的,睁开眼睛看见魏颐言时,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只是手上的疼痛让她知道那不是幻觉。
    “这是哪?你怎么在这里?逐兰呢?”
    云意一开口就是三个问题,魏颐言从椅子上起身,坐到床沿上把她扶起来,让她倚着自己的胸口。
    “这是我的别院,逐兰还在煎药。”
    因为那难以忽视的疼痛,云意把自己的手抬了起来,看见了那个黑乎乎的血痂,有气无力的问身边的人:“怎么回事?我被又被刺杀了?”
    魏颐言轻轻的握住云意的手臂,把手放在被子上保持最轻松的状态,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是,你还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失血过多的云意根本没有想要去躲开他的亲昵,就那样懒懒的靠在他胸口,低着脑袋开始回忆。
    “我竟然被人下药了?”
    想想云意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在宫里天天给别人下毒的她,竟然也有被人暗算的一天,还是这么狠毒的药。
    “想起来是谁做的了吗?”
    看云意脸上只有无奈、懊恼的神情,魏颐言觉得她是知道谁做了今天的事。
    “除了她,也没有谁了。我在永寿宫里也只有逐兰可以近我身,和大皇姐也只是客套了几句,唯一有肌肤接触的就只是五皇姐和云嫱了。”
    云意想不通云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她是想在大公主的婚宴上毁几个人?
    “今天…出事的不只有我一个吧?”
    “嗯,九公主…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了。大公主带人赶到时,当场就提剑砍伤了两个人。”
    “她为什么啊?我们和她无怨无仇,她凭什么用这么恶毒的方法来毁掉一个女子的一生。”
    云意的眼中流出泪水,她很难想象那个画面,云婧比她还要小一些,现在也才十三岁…还是一个小孩子,云嫱就用这种方式毁看她的贞洁,还是被几个人□□,是个女子,都撑不过…这一关。
    “别哭,别哭。”
    魏颐言听说了公主府发生的惨剧后,心中也开始后怕,如果今天不是魏延强制性的带他去参加宴会,那她…是不是就是另一个九公主?
    “魏颐言。”
    “你说,我在的。”
    魏颐言把手穿过她的身前,大掌贴在她的腹部,把她紧紧的圈在怀里,不住的低头去轻吻她的眼角、发梢,希望能让她忘记那些事,让她振作起来。
    “我是不是很没有用?不光没有用,我还傻,还总是自以为是……”
    “没有,你不傻。你只是习惯性的把人往善良的方向想。因为你比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要善良,所以你看见的世界永远都是好的那一面。”
    “究竟是人之初性本善,还是人之初性本恶?我已经分不清了,我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但是我却从没有去伤害无辜的人,她怎么那么狠心?”
    “没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没有事,她的计划落空了一半。”
    现在云意的身体情况不算太好,魏颐言不想再刺激她,也不想现在和她提关于如何复仇的事,那些事他有时间慢慢做。
    “她是不是笃定自己要去和亲,所以就没有人能拿她怎样?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做的很小心,就不会有人知道是她所为?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得不到想要的,全世界都该给她陪葬?”
    魏颐言不提,不代表云意不会恨,云嫱的计谋之歹毒,已经超过了她的底线。
    “你要做什么?别乱来。”
    魏颐言也想过报复云嫱,但却不能是现在,陈国还需要人去和亲,若是她死了,就要换一个公主,以云帝的尿性,谁也不能保证那个代替云嫱出嫁的人不会是云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她喜欢看自己的姊妹被人那样对待,那我也让她自己好好体会一下,参与这件事的绝不止她一个,她就算有那份歹毒,也没有那个手段。我要挖出她身后的那个人,这个仇我没有理由不报。”
    “如果你决定了,那就去做吧。记住,别太莽撞了,打草惊蛇往往容易功亏一篑。需要什么就和我说。如果想杀人,那还是叫我来吧,不想你的手沾染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那些想看我开车的主动面壁去,公主还小呢,你们别老想一些有的没的,今天就一章,一章比两章还长,从今天起大概都这样更新了,每天一章六千多,存稿准备端午节的时候万更几天,么么!
    第85章
    “哐啷”一声,门开了。
    床上坐着的两个人寻声看过去,发现是五公主云笙,在她身后的是孔楠秋,云笙早上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看起来来已经乱了不少,胸前的起伏也较大,看起来是一路小跑进来的。
    一看见云意,云笙就扑了过去,坐在床边,把人从魏颐言怀里抢了出来。
    “意儿。”
    伏在云笙肩头,云意感觉到了对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也听到了云笙声音里的颤抖。
    “皇姐”
    熟悉而温暖的怀抱,让云意放下了所有的坚持,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流到了唇边。
    听着云意的哭声,云笙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她以为云意也像云婧一样出了意外,只好出声安慰她,免得她想不开。
    “没事,不怕姐姐在这里,没有人伤害你,不怕、不怕。”
    云笙一边拍着云意的背,一边用声音去抚慰她。
    孔楠秋觉得云笙怕是想多了,以他这么多年对魏颐言的了解来说,他虽然没什么同情心、也不算是什么好人,但是对于云意,魏颐言真的是护到心里去了。
    旁边被云意冷落的魏颐言只好安静的站起来,往孔楠秋身边走,只是还才刚迈出脚就被云笙叫住了。
    “魏颐言,从今天起,你若是胆敢有半点对她不好,本宫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魏颐言苦涩的耸耸肩,心想自己这是被云笙当成登徒子了,但是他今天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反倒又落了一身的伤,心里着实有些委屈。
    “皇姐。”
    云意听出来了云笙话语里的意思,知道她是想歪了,就很小声的提醒她,只是她这样反倒是被云笙当做了不好意思。
    “你不用怕,有我给你做主,你如果敢不负责任,我就把他送去敬事房。”
    魏颐言拧着眉看向了孔楠秋,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同情:五公主这么大脾气,你将来要是不小心和别的女人有牵连了,可该怎么办啊?
    孔楠秋斜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就是欠揍。
    “皇姐,我…我没有,魏公子找了大夫来给我解毒,你若是不信可以看看的我的手。”
    云笙愣了一下,随即而来的就是漫天的欢喜,她根本没有去看云意的手,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我信,我信。”
    其实,云笙心里已经开始念阿弥陀佛了,幸好,幸好云意没有出那种事,就算她已经和魏颐言订了婚约,但也要等几年以后才能出阁。
    逐兰端着汤药回来,发现屋子里多了几个人,虽然有片刻的诧异,她还是稳稳的走到了屋子里那张俭朴的木头桌子边,放下托盘先端了一碗大补汤给魏颐言。
    “魏公子,请。”
    “多谢。”
    之后,逐兰就端着汤往云意身边走,五公主在听见逐兰的声音时就松开了云意。等逐兰来到她们二人身边时,她就顺手接过了逐兰手里的碗,拿起勺子开始给云意喂汤。
    “慢点,烫不烫?”
    云意笑着摇头,云笙喂汤之前都会吹一下,到她这里时根本不会烫。
    喝完了汤,时间也差不多了,不管云意身体是否依然虚弱,她都该回宫去,今天的事…短时间内不会平息下来,她若是在这个时候离宫,反倒是遭人诟病。
    逐兰给云意穿好鞋子后,云意才慢慢的站在地上,只是因为被药物侵蚀过的身体一时半会难以恢复,从刚走一步,让就往地上倒。
    一直在旁边的魏颐言直接挤开了五公主,把云意打横报了起来往外走,快到门口时,魏颐言低头说:“把眼睛先闭上,免得刺到眼。”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徐老的屋子刚好朝西,橘色的光容易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况且云意又和他一起在屋子里待了很久,就这样直面夕阳,难免伤到眼。
    云意没有闭眼,而是直接扭动脖子,把脸埋在了他胸口。
    按理说把人送到马车上魏颐言就该离开,但是因为云意一直没有说话,魏颐言就抱着云意坐在了马车里。
    随后敢来的云笙一掀帘子,看见了在里面端坐其中的魏颐言,最后无奈的去了另一辆马车。她看得出来,除非她冲进去把魏颐言赶出来,否则他是不会主动的下车。
    孔楠秋看着马车的帘子,仿佛能看见里面魏颐言现在的动作和表情一样,不由得低头一笑,最后跟着五公主上了另一驾马车。
    和魏颐言他们同乘一架马车的逐兰,坐也不是,跪也不是。因为那边的两个人实在是太惹眼了,虽然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动作,但就是云意倚在魏颐言怀里的画面,也是足够虐到旁人。
    云意的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抓住了魏颐言的袖子,慢慢的把他垂在身体一侧的右手放到了自己腿上,把他的袖子撩上去,那个猩红而狰狞的伤口就完完整整的暴露在了她眼前。
    魏颐言又把袖子弄了下来,不想让她看见那条疤,但云意又再次把袖子给他掀了上去,拗不过她,所以他就由着她去了。
    看着那条疤,云意就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救活的,刚才在屋子里她就注意到了,他接东西、做事都是在用左臂,而他并不是左撇子。
    云意坐在魏颐言腿上低着头,看着那条疤,眼泪不知不觉一滴一滴的汇聚起来,砸到了她的衣服上。
    她发现自己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不会白痴的去问他疼不疼,因为就算他逞强说不疼,她也知道那是假的。她也不敢说谢,因为一个谢字,根本不足以回报他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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