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初让你背个书你都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现在怎么想这么多?”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当初不想背书是因为我不喜欢那些,而且…我也不喜欢你这个老师,一天到晚板着脸。现在这些都是我不得不想的事,如果我不把想的远一点,说不定哪天就被人逼上绝路而不自知。”
    云意抬起藕节般白皙的手臂,双手撑着自己的脸,看着魏颐言,似乎不惧他眼中探究的目光。
    “看来你对我当初的行为依然耿耿于怀,不过我不认为我做错了,如果换个人,只怕已经被人扔出国子监了,也就是你才让我耐着脾气好言相劝。”
    “你那叫好言相劝?分明就是欺负我人小,跟我逞威风来的。”
    “这些年究竟是谁吃的苦头多?因为你,我被人追杀……”
    一听这话,云意就头疼,最不想听他提起那件事,一说起来她的愧疚就收不住。
    “停,咱们就不要忆往昔了,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只怕这个狩猎就要结束了,我本来还想让皇妹嫁去疏秋国当皇子妃,看来是机会不大了。”
    “你只顾着自己的事便好,旁的事不要瞎操心。”
    他就怕云意折腾过了,把自己折腾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不知道为什么发现大家对魏公子意见蛮大的,可能我之前的剧情没有把握好,让大家不喜欢他,抱歉。
    第68章
    外面是兵荒马乱,而云意的帐子里氛围倒是刚刚好,一壶清茶,一盏灯,一双人。
    “我心中有数,不会出事。”
    “我不放心,后宫以后什么都别管。除非景贵妃彻底失势,不然和亲之事永远不可能落到九公主身上。”
    “如果…如果疏秋国使臣非她莫属呢?”
    “你别太想当然,没有什么是非她莫属的,除非疏秋国皇子自己来陈国求娶九公主,否则以景家的势力一定不会允许九公主去和亲。”
    魏颐言常年在外,对各国的局势要比云意一个久居深宫的公主掌握的更清楚,虽然近几年陈国国力衰退,但也不是疏秋国一个北方小国可以撼动的,和亲的人选自然不能让疏秋国决定。
    “疏秋,祁月,北芪,大月,这些国家…你都去过吗?”
    从出生到现在,云意走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围猎场,但她也不羡慕可以自由出入他国的魏颐言,只是对外面的世界有些许的好奇。
    “去过”
    从十二岁起,魏颐言就跟随自己的师父踏上的一条不归路,除了最初在国子监督促云意学习的日子,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各地奔波。
    “哪个国家好玩些?”
    想想她到这个世界十多年,除了京城哪里都没有去过,有的时候会来了兴趣翻翻地方志,但那些东西也都是很多年前的版本,写的也不尽详细。
    “过几年,我带你去,这些国家,也只有你自己去过,才知道好不好。”
    “不必了,我不爱远行,也许此生都不会离开陈国,甚至离不开京城。”
    说着,她就低下了脑袋,看着自己面前的青玉茶杯。有的人,一辈子也走不出一个牢笼。
    “你只是懒,等过些年这边的情况稳定了,我就带你到处走走,你的一辈子还很长,有我在,不会让你像寻常人一样过完一生。”
    他的云意不该被困在这一个小小的京城里,从最初相遇到现在,他一直都知道云意是一个表面安于现状,骨子里却格外渴望自由的人,魏颐言相信:如果给云意一个展翅高飞的机会,她将再不会踏入京城一步,因为她对锦衣华服、金银珠宝从没有多少兴趣。
    “魏颐言,你可知我生在帝王家,许多事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虽然我只是一个女子,可我却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兄长,我的余生是与他紧紧绑在一起的。”
    她的命运大概是从出生的起就已经写好,云颢的未来,纤悉着她此生的荣耀、平和以及自由。
    曾经,云意有无数次机会甩开魏颐言,在他们还不是那么熟悉的时候,只是为了魏家、魏颐言手中的权势,她并没有按照自己的内心来选择,只是偶尔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对他大喊大叫、甚至于故意出言伤他。
    “我知晓你是何意,我无论帮他或是不帮他,其实都是因为你。”
    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云意,魏颐言忍不住揉了揉她披在肩上的秀发。
    “前些日子,官媒都快将我家的门槛踏坏了,母亲也总是追问我打算什么时候成家。云意,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面对魏颐言的含情脉脉,云意相当不给面子,一点不配合的说:“我这些年抄写经书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跳出这万丈红尘,故本宫可能铰了头发,出家去。”
    她以为这样说,会让魏颐言勃然大怒,再不济也会沉着脸色威胁她一番,但事实证明她完全想多了。
    只见魏颐言浅笑吟吟端起面前的茶杯,放至唇边啄了一口说:“你可知,你没有头发的样子会有多丑?本来世界上能相中你的人就只剩下我一人,我虽不嫌你样貌蠢笨,但我真的会嫌你没有头发。”
    “逐兰,送客!”
    她怕自己会拿起面前的筷子直接插在魏颐言的胸口,简直就是来搞事情的。
    见云意炸毛的模样,魏颐言笑着起身弹了弹自己的衣服,弯下腰在云意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轻轻的在她散发着清香的发间留下一吻,紧接着就蜻蜓点水一般的用薄唇微微触碰了她白皙柔滑的脸蛋。
    “早些休息,不要忘记服药。”
    魏颐言带着穆离离开后,云意捂着自己的脸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慢慢的她的脸上就有一层淡淡的红色从她的手心开始蔓延开,到最后整张脸都是红扑扑的。
    顾忌到逐兰还在,她根本不能发泄,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啊!啊!啊!!!又被魏颐言那个混蛋占便宜了,王八蛋!欺负小孩子,臭不要脸!下次一点要提前备好防狼专用辣椒水再放他进门,没有节操!没有下限!有本事你回来,姑奶奶我今天把你扎成刺猬,混蛋!!!
    逐兰见云意神色有异叫了她几声也没有反应,只好抬手在云意眼前晃了晃。刚才逐兰和穆离站的较远,且以她们的角度看过来,只能看到魏颐言弯腰和云意说悄悄话的背影,根本看不见魏颐言刚才轻狂的动作。
    被眼前的玉手带回了思绪的云意一把抓住逐兰的手,咬牙切齿的说:“告诉本宫,怎么样才能把魏颐言好好的惩戒一番,不致命却能让他记一辈子的那种。”
    “奴婢觉得…没什么可以为难魏公子,您觉得他怕过吗?”
    这些年逐兰也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疯子,魏颐言似乎真的是不知道恐惧,不说远的,就说之前游学途中,他就被至少四股势力追杀,但是依然没有阻碍他前进的速度,依然按时完成了游学的计划。
    “你…说得很有道理,是本宫想多了,把这些东西撤下去,本宫吃饱了。”
    准确来说,是被气饱了。
    出了云意帐子,魏颐言在夜色下回自己的帐篷。
    “穆离,通知京里人,把公主府的那个荀公子处理掉。”
    “奴婢明白,这就找人送信。”
    两个人的帐子离得有些远,但是这个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未婚先孕还滑胎的大公主那边,除了几个走动的侍卫,很少有人在外,步行一会儿到了自己和父亲的帐子,一掀帘子就看见正在灯光下看书的父亲。
    “你这是去哪里了?”
    “帐内有些闷就出门走走,父亲为何还没有歇下?”
    说着,人就走到了魏延身边。
    魏延依旧看着手中的书卷,没有抬头,平静的说:“八公主不合适”。
    猜到父亲会发现一些端倪,但是没有想到会查的这么彻底,魏颐言一掀衣袍坐了下去。
    “当初祖母也说过母亲和您不合适,婚姻和生活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可以把这话说给你母亲听,我一向不操心你的事,你的婚姻大事从来都是你母亲张罗的。”
    虽然听父亲这样说,但是魏颐言知道这并不代表着父亲认同了他的想法,果然就见父亲翻了一页纸张说:“但,我这次不会站在你这边,我们二房不参与皇室的争权夺利,如果是三公主那样只是一个孤零零、无依无靠的公主我倒是不会这般反对,八公主身后有七皇子,更有曾经的秦家。”
    “父亲也请放心,儿子心意已决,不会轻易改变,母亲若是不喜,那儿子只好做个大逆不道之人。父亲这些年,不也过得挺好吗?”
    魏颐言知道自己的父亲当初是有多执着才娶了母亲回魏家,因为祖母不喜世家女,大房又担心二房得了世家的外力一飞冲天,都前来阻挠,到最后连孔家也有了为女儿另择良夫的打算,只是这些都没有阻挡父母的感情。
    “我和你母亲,是自幼相熟。你与八公主可不比我们,你能保证他也是真的想与你执手一生?你能确定她不会在他日获得权势之后对你和整个魏家弃之如履,甚至于痛下杀手。”
    “她不会”
    其实,他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虽然感觉到云意不像她小时候那样排斥自己,可是他也能感受到云意已经不喜欢自己,甚至是厌烦。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想赌一回,怪只怪在那个寒凉的永安街头,无聊的他遇上了出宫许愿的她,当初只是觉得这个小孩子有趣罢了,可这些年一点一滴的积累,不知不觉这种有趣已经变了味道。
    当他已经深陷其中时,她却一边想着如何摆脱他,一边靠近他、利用他手中的资源,他吧一切都看在眼里,三年多以前的赌局,其实在一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现在,魏颐言只想尽快把云意收到自己身边,被她算计、被她嫌弃,他都甘之如饴,只要她还在身边。明明每次两个人之间只是隔了一张几尺宽的桌子,他却觉得她远如天边。
    魏延作为一个过来人,把这些天儿子的举动以及八公主的事都看在了眼里,有些话他也只说一次,至于听不听就是魏颐言自己的事,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只有当你老了才能分辨那究竟是错还是对。
    “你的事,我不管。过些日子就该回京,你母亲那里你最好乘早与她说个明白,免得她再整日为你的终身大事茶饭不思,至于她能不能接受你的想法,那就与我无关。”
    “儿子明白,回京之后就找个机会与母亲挑明,这次围猎,您为何没有带母亲前来?”
    以魏家的权势,魏延如果带妻一起来参加狩猎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当,不少公卿侯爵都带了夫人前来。
    魏延放下书,接过魏颐言递过来的茶,叹了口气说:“她不想来,我还能把她绑过来不成?不过现在想想不来也是对的,这些天围场里发生了太多事,万一她出点意外,我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这些年世人都说母亲被父亲骗了,我倒是觉得不然。”
    “其实他们没有说错,你母亲确实是被我骗过来的,这些年她操持着府里的事务,还要接受大房和你祖母的白眼,再加上扶舟…还有你这个不省心的儿子,确实是辛苦了。”
    魏延对于自己的爱妻一直都是又愧疚又感激,曾经的孔家大小姐,为了他一个不能袭承爵位的魏府嫡次子,吃了许多苦。
    一听父亲提起自己的庶弟,魏颐言沉默下来,犹豫一番才开口。
    “扶舟…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大概是能猜到几分的,你要保护好你弟弟,就算有天他已经不姓魏,他也依然是你的兄弟。”
    “儿子明白,无论到什么时候,扶舟都是我的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宝宝们,两天没有更新,今天我会好好码字的,说不定今天有二更。
    祝大家五一劳动节快乐,么么哒!
    第69章
    直到烛台上的红烛已经燃尽,魏家父子两人才放下茶杯各自去休息,躺在简易的床榻上,魏颐言却难以入眠,满脑子都是父亲的劝诫以及云意的脸,九岁到十四岁,他也算是看着她长大,却一直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云意,你会吗?”
    不同于魏颐言的思绪万千,云意在魏颐言离开后不久就找周公约会去了。
    第二天,云意神清气爽的起床,收拾利索后出了帐子,先去给太后请安,却被李嬷嬷告知太后还未醒,云意客套了一番就离开了。
    于是就调转方向去帝后的帐子,结果却在路上看见了带队巡逻的秦逸唐。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秦大人请起,这些天秦大人辛苦了。回京之后,本宫当好好答谢当日的救命之恩。”
    “殿下言重了,保护殿下的安危是微臣的使命。”
    想起了逐兰查到的结果,云意笑了笑说:“秦大人去忙吧,本宫要去给父皇母后请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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