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揉了把衣服,白芷刚坐起身,拓跋烈便一把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白芷目光跟着他游走,看着他拉着夏清走到桌案旁,又去点亮了灯,这才看着床上的自己。
    白芷面上看着平静淡漠,但走进了就能听到他咚咚直跳,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
    喉结上下滚动咽了下唾液,若无其事地挑眉看着他“大晚上的,你来找我聊天?”
    拓跋烈一直在打量着白芷,听到这话后,将目光在帐内游走了一圈,然后又回到白芷身上这才道“找你处理伤口”
    白芷看着他,淡漠的瞳孔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冷然笑了声“太子殿下还会受伤?可真是稀奇”
    拓跋烈与白芷对视上,幽深的瞳孔看得白芷心里发毛,却又不得不对上“殿下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我可没那本事,不然也不会待在这儿了”
    拓跋烈勾了勾嘴角,突然笑了声,他错开半步,将身后的夏清露出来“自然没人伤的了我,是夏清手划破了”
    白芷目光这才落在桌案旁的夏清身上,挑了挑眉。
    “随行军医不用,却来我这病秧子这里处理?殿下在想什么呢?”
    嘴上虽这样说着,不过还是下床过去了,看了眼夏清血肉模糊的手,忍不住皱眉看向他,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难怪刚才听到他的吸气声,他还以为只是破了一道小口。
    夏清应该是很怕疼的,清秀的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眉头拧在一起,额角还有些薄汗。
    他看着夏清,夏清也也正好抬眼看着他,挂着汗珠的脸颊有些苍白,他看着白芷笑了一下“麻烦了。”
    白芷垂眸,放开夏清的手去取来了药箱,这些药都是他前两日去找夏清要来的,他自己身上也有伤,但他并不想让那些军医给他上药,所以那日才找了夏清,没想到这才没过几日便给他也用上了。
    白芷将他手上沾的血和油渍清理干净,这才看到他手心的伤口,大小都有,深浅不一,想来是那一摔得极重的。
    他的动作很轻,但夏清还是忍不住疼得轻颤。
    白芷抬眼,见他疼得眉头都快皱一起了,眼睛也死死闭着,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被他牙齿咬出了红印。
    恍眼一过,给他处理伤口的手下意识更小心了。
    “忍着点,药撒上去会很疼”白芷提醒道,淡漠的声音难得有了一丝温度。
    “嗯”夏清闭着眼点头。
    白芷将药撒上去,夏清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闷哼了一声。
    “你轻点……”拓跋烈在帐内转着,听到夏清的闷哼对白芷有些不满。
    白芷对上他的视线,眼神及其冷漠“你自己来”
    拓跋烈看着白芷,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了。
    白芷这才拿过纱布给夏清将手包好,叮嘱道“不要沾水,明日去找军医拿消炎的药换就行了”
    夏清白着小脸点头“好,麻烦公子了”
    白芷看了眼背对着他们打量帐内的拓跋烈,快速对夏清无声地道了声谢。
    夏清笑了笑没说话。
    拓跋烈对白芷大概还是有所怀疑的,只是没有找到头绪而已,不然也不会将夏清带到他这里来了。
    白芷看着拓跋烈伸手想要去掀床上的被子,手指猛地一颤,冷然道:
    “殿下对我的被子有兴趣?”
    拓跋烈手指捏着被子的一角,听到白芷的话后笑着松了手,转身看了他一眼,笑道“啧,我对夏清的被子会更敢兴趣。”
    白芷挑眉。
    夏清耳尖微红,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包好了?”拓跋烈走了过来。
    白芷错开身给他让出位置“好了,伤口有些深,明日让军医给他看看最好”
    拓跋烈牵过夏清的手翻看着,“包扎得不错,这些年没少练手吧!”
    白芷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床铺走去“用自己练吗?”
    “噗,哈哈哈”拓跋烈突然大笑起来,“谁不知道你是个狠人?”
    “是吗?”白芷坐在床边,放在身侧的手悄悄地将那瓶没来得及藏好的瓷瓶往被子里推了推,神色自若地又说道“我倒是才发现”
    拓跋烈看着他,忽地扯了嘴角笑了声,抱着夏清出了营帐。
    拓跋烈将夏清带走之后,白芷直接瘫倒在了床上,背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他抬起一只手遮住脸,重重呼出一口气,好险,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明明已经是夏日了,但今年莫名地多雨,早晨起来是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白芷看着莫名有些心慌。
    这雨大概是昨夜就开始下了,地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积水,脚落在上面会“嗒嗒”地发出响声。
    白芷循声看过去,拓跋烈一身暗色铁甲,手握弯刀正向他走来。
    大概是铠甲颜色的缘故,也或许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白芷看着拓跋烈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煞气,竟有一种恶鬼闯入人间的错觉。
    暗色的瞳孔满是戾气,拓跋烈在白芷面前停下来,勾起一遍嘴角,戏虐而又阴森。
    “小宠物,今日可得让我大开眼界呀!”
    白芷瞥了他一眼,继续看着远处的细雨,对拓跋烈的自虐恍若未闻。
    许久,白芷开口淡淡说了句“天要下雨”
    拓跋烈看了眼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细雨,挑眉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白芷也看着他,轻轻一笑“你拦得住吗?”
    笑容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捕捉不到。
    拓跋烈拧了一下眉,却没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异样,眉头不由皱得更深。
    白芷小时候有多倔犟,心有多冷,嘴有多硬他可是最清楚不过了,他可不相信白芷会这么容易就答应回来,所以他才会冒险让他去与尹决明对战。
    只要他对尹决明下手了,那一定是不会再有回去的念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做了决定,死也不会回头,哪怕再次坠入深渊。
    恶鬼本就是没有心的,向往那点温暖只会让人变得懦弱,就跟他死去的弟弟一样,飞蛾扑火而已,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同类残害,只有做一个孤独冰冷的恶鬼才能无比强大。
    “探子来报,说今日南楚带队的是尹决明和赵百胜”拓跋烈微眯着眼看向白芷,似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白芷眨了眨眼,却是依旧淡漠,连眼神都未变过“这不正和殿下的意?今日由我出战?”
    冷漠的五官毫无感情,淡漠疏离的气息还真是与以前一般无二。
    拓跋烈笑了声“的确,我想看看我的小宠物如今有多厉害了,毕竟花了我那么多的心血”
    “是啊!十多个人的内力强行灌入我的体内,不是爆体而亡便是横扫一方,真是幸运啊!我竟能成了第二种”白芷看着他似嘲似讽地勾了勾嘴角。
    “那也得多亏了我养在你体内的千蚕蛊,那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拓跋烈说。
    “亏它没将我折磨死吗?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白芷问道。
    “哈”
    拓跋烈突然大笑出声“你死不了的,你还没发现吗?”
    “……”
    拓跋烈磨擦着下巴看他,突然问道“你怀里放着什么?”
    白芷一顿,看向他“怎么?你这么不放心,还想要搜身?”
    拓跋烈看着白芷浅淡琉璃般冰冷的眼瞳,笑了笑“你这个人一般不能全信的,十年前我就见识过了,不是吗?”
    白芷看着他,嗤笑出声“你可真是够了解我”
    伸手将怀里的小锦盒拿出来扔了过去。
    拓跋烈接住,却没立即打开,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白芷。
    “怎么?怕我暗算你?”白芷扯了扯嘴角,有些讽刺地笑着。
    拓跋烈挑了下眉“啧!你的命都还在我手上,我会怕你暗算?”
    说着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根红色的手绳,拓跋烈笑着将东西还给了白芷,笑容深了几分“真放下了?”
    “不然呢?”白芷看着他,淡漠地语气在这雨中散开直至消失殆尽“今日为取他性命,结情丝这东西我可配不上了,自然一并还给他”
    “哈哈哈”拓跋烈大笑两声,一手拍向白芷的肩膀“果然冷血无情,这才是我们恶鬼该有的心性”
    白芷神色淡漠地将锦盒放回怀里,似乎对这一切当真没有半丝感情,只是在拓跋烈看不见的地方,捏着锦盒的手指用力地已经发白。
    促而,拓跋烈凑在白芷耳边轻声问了句“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将你带回去吗?”
    白芷看向他,有些嘲讽地微眯着眼“因为你想要皇宫禁地的东西”
    “啧”拓跋烈咂舌,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还知道多少?”
    “就这些”白芷说。
    “哈,真是个聪明的小宠物”拓跋烈眼中暗光一闪,看着白芷的目光更深了几分。
    紫庸军队在这场绵绵不绝的细雨中压至南楚边境。
    白芷站在拓跋烈身边,身形纤瘦,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那细雨打湿融化,他神情冷漠疏离,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身白衣在这黑压压的紫庸军队中格外引人注目。
    尹决明骑着飘飘,远远就见到了那日思夜想逼得他几经疯狂的人,拽着缰绳的手慢慢收紧。
    白芷也看到了尹决明,少年身穿银甲手持长剑,迎着细雨踏马而来,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最喜欢的人。
    但过了今日,就只是曾今了……
    尹恬,对不起啊!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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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加班太晚了没来得及更新,今天补回来,晚上还会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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