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儿,麻齐风一直发抖的身体才好些:“敏儿,悦儿已经不见了一天一夜……”
    “爹,别担心,子安已经派人手去找了,已经找到了些眉目。”麻敏儿安抚他,拉他坐到长椅上,端了茶给他,让他喝了杯水。
    麻齐风一口气就喝完了,抬眼看向女婿,“子安,啥时能……能找到悦儿?”
    “父亲,不必担心,这事我会尽快处理。”夏臻转头:“敏儿,我去找燕成郡王,与他合计一下,你呆在这里。”
    麻敏儿点点头,“嗯,好,那你快点。”
    夏臻带着手下快速出了麻宅,刚转到大街上,就遇到了刘载离,两人坐在马背上相互拱了拱手,也不寒喧,“城内你比我熟,我去城外。”
    听到夏臻这样分工,刘载离轻咧嘴角,“你已经查到贼人城外藏身之处?”
    “是!”夏臻并不否认。
    “都说你游离在京城之外,在西草沟过着世处桃源般的生活,也不尽然嘛!”刘载离微眯双眼,意味深长。
    夏臻一脸淡然,若不是涉及前朝贼子,他不可能与他多话,“我可不是清心寡欲的清道士。”说完,抬了一下手,拉起缰绳勒马而去。
    刘载离眯眼看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直到属下轻催:“爷,我们……”
    “去雅筑轩!”
    “是,爷!”
    ——
    风江逸到家时,魏府尹已经等了一个早上,看到他连忙上前,“老大人……”
    他伸手:“到书房。”
    “是,老大人!”
    二人快速到了书房,小厮关上门,书房内只余他二人:“老大人……”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讲讲。”
    “是,老大人!”魏大人用简短的语言把事情说了一下:“风大人的朋友翟让请他到一个中等酒楼吃饭,吃饭时叫了唱小曲的,不知为何,唱小曲的破了音,大人并没有说什么,那姓翟的上前踢了唱小曲的,唱小曲的有伴奏,那人上前护人,就扭打了起来,大人让姓翟的不要计较,结果可能是姓翟的喝醉了,并没有听,大人就上前劝阻,不知怎么回事,那伴奏的就死了,侍伺的小二大惊失叫,整个食肆的人都围了上来……”
    “于是局面就成了我儿之平杀了那伴奏的?”
    “是,老大人。”
    “这分明就是一个局。”风江逸揪眉心,他的税赋改革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这些人不想让他好过啊!
    “老大人,现在要想风大人无事,唱小曲的、店小二、还有那姓翟的,特别是那姓翟的是关键。”
    风江逸道:“姓翟的我知道一些,他祖上是福州的,翟家在京城虽富,官职不大,一直没能济身贵圈,听之平说,他这个朋友翟让几年前回祖籍处理祖产之事,最近倒是没听说他回京里之事,没想到再听到他,竟是……”
    “老大人,要不要让下官去查查……”
    “你不要去。”
    “老大人……”
    风江逸道:“我会找人,你现在要做的事,不要让别人抓把柄。”
    “老大人,你是担心有人对我下手?”
    风江逸点点头,“我儿之平这件事,那些人明白,凭我儿去拉友人,不管是造成他失手杀人还是故意杀人,没有真凭实据都站不住脚,我儿最后都会出来,不过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让我儿之平的名声、德行受损。”
    “老大人,他们好恶毒的心思。”
    “纯刀子杀人,这才是第一刀啊,虽然最后能放出来,但是证人我们还得努力,一个不小心让他们钻了空子,那我儿就不是损在他们纯刀子之下了。”
    “老大人,那些离得最近的几人已被我拘好。”
    “好。”风江逸道:“就算案子移到刑部了,但最基本的卷宗要以京兆府的为准,我们要把好这一关。”
    “是,老大人,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风江逸道:“我等一下就进宫面圣。”
    “好,老大人,那学生赶紧回去,调查此案的相关事宜。”
    “劳烦你了,道俊!”
    魏道俊道:“老大人,说那里话,要不是老大人对下官有知遇之恩,学生又何来今日成就。”
    风江逸点点头:“来人,给我更衣,我要进宫。”
    “是,大人。”
    ——
    天亮了,透过墙缝里的光,麻悦儿终于看到房间内大体样子,不,这根本不像房间,倒像她小时候住过的大牢,又阴暗又潮湿,还有老鼠……
    麻悦儿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就听到了隔壁的叫声,“啊……啊……有老鼠……有老鼠……”
    “嘭”一声,好像是破门被踢开了,“叫什么叫,没拿死老鼠喂你算老子心情好了,你还敢叫?”
    “小爷我要弄死你……”刘载呈刚喊完了,就被人踢趴在地,后背被人踩了一脚,“啊……啊……”
    “弄死我?我先弄死你。”
    “啊啊……”刘载呈疼得嗷嗷大叫。
    门口有人叫:“老四,你上来。”
    “哦,来人。”
    打人的男子踩着石级上去了,“干嘛不让我打,打死得了。”
    “动静不能太大,暂时忍一忍,等老大过来再动手杀人。”
    “老大人呢?”
    “正在把人朝这个地方引。”
    “哦。”
    麻悦儿感觉隔壁的人走了,连忙挪到墙边,轻轻叫道,“小王爷……”
    刘载呈听到小娘子叫他,忍住痛,高兴的把耳朵贴到墙边,“悦儿,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人打你?”
    “看到老鼠,我没叫,他们没有打我。”
    “……”自己竟不如一个小娘子,刘载呈羞愧的头撞墙,“哎呀……”
    “喂,小王爷,你怎么啦?”在凶险之中,平时看不顺眼的人,在此刻也变得亲切起来,不知不觉中,麻悦儿就担心起来。
    “没……没什么……”就算撞得眼泪都疼出来了,刘载呈再也不敢表示出来,直直身子,让自己成为男子汉。
    麻悦儿叹口气,“先前听你说来救我,我很感动,虽然你说是偶然遇到了,不过我仍然要感谢你……”
    “不……不要客气,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你跟我二姐是朋友,可不是我的朋友!”
    “嘻嘻……”套近乎没成,刘载呈不好意思,可惜手脚被捆,想用手挠头,不行。
    想起以前,刘载呈到麻家来做客,因为嫌他是纨绔子,麻悦儿可没给过他好印象,现下,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她真是挺感动的,“对……对不起!”
    “啊……”刘载呈正在想如何变得男子汉一点,听到隔墙的话,摸不着头脑,“你为何要对不起?”
    “以前……你来我们家做客时,我……我的态度不太好,请你不要介意。”
    “那……那个啊,我没觉得你态度不好啊!”
    居然遇到了个傻大冒,自己态度那么不好,他居然说没有,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麻悦儿松了口气,“你别急,我二姐和二姐夫肯定会来救我的。”
    “我家人也会来救我的,你也别急,到时我们一起出去。”
    “好。”
    ——
    雅筑轩的门僮刚想上前迎人,被刘载呈伸手制止了,他身后的卫卒迅速上前一队人马,快速进了内里,不一会儿,就把唱小曲的伶人梅若儿架到了他跟前。
    刘载离居然临下,垂眼道,“带路吧!”
    “带……带什么路?”梅若儿还在装傻。
    “哼!”刘载离轻勾嘴角,“处心积虑接近我,不就是为了此刻吗?”
    梅若儿别开脸。
    刘载离眸光寒凉,“带路。”
    梅若儿咬唇低头,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那就到大狱里偿偿刑具的滋味,我想那些会让你开口说话。”
    梅若儿蓦得抬眼,“你……”
    ——
    不知不觉中,午时已过,可是麻家人坐在正厅里,沉默的等待消息传回来了,麻敏儿看着急得嘴上已经生了火疮的爹,又端了杯水给他,“爹,喝杯水。”
    “我喝不下。”麻齐风推开了水杯。
    “爹,别担心,子安肯定会把悦儿带回来的。”
    “我……我相信子安!”麻齐风身心俱疲,强忍心力。
    麻敏儿放下水杯,对莫婉怡说:“婉姨,我们大人没事,可是小五不能跟着挨饿,你带小五去吃一些吧。”
    莫婉怡看向夫君。
    麻齐风拂拂手,“带孩子去吧。”
    “好。”莫婉怡抱起小五去了厨房。
    麻敏儿再次端起水杯,“爹,饭吃不下,喝些水吧。”
    麻齐风推不过,只好喝了一杯水,“都怪我啊,让悦儿一个人单独出去,让贼人钻了空子。”
    “父亲,这怎么能怪你呢,事情该发生总会发生的,挡也挡不住。”
    “不不,你不知道,我问老车夫,车夫说悦儿出去是准备给她娘上坟的。”
    “……”麻敏儿下意识抿了嘴,她这个半路而来的女儿,从没单独给这世娘亲上过坟。
    看到大女儿低下头,麻齐风拍拍她手,“是爹的不是,都把你们娘忘了。”
    “爹,你别这样说,我想悦儿绝不是这个意思,也许,她就是想娘亲了,想单独跟娘亲说说话,想告诉她,我们都过得很好,让她在天之灵放心。”
    麻齐风的双眼都红了,“爹知道,爹都知道!”
    ——
    皇宫里,风江逸已经站到了元泰帝面前,只见他悠悠而问,“听说你去西草沟了?”
    “是,圣上。”
    “那里景致怎么样?”
    “还不错,老臣还想再玩两天,不曾想……”
    元泰帝伸手拿了龙案上的折子,“失手杀人!”
    “回圣上,我儿绝不可能失手杀人。”
    元泰帝双眸微眯,“我记得麻老大人的嫡长子也是在酒楼喝酒失手打死了伶人,被先帝处置。”
    “圣上……”风江逸双腿齐齐跪下,“老臣以性命担保,我儿绝不可能杀人。”
    “以性命……”
    “是,圣上,老臣即刻起请辞所有职务,等待我儿被判无罪。”风江逸长揖伏地。
    元泰帝锐利眸子一眯,“你在威胁朕?”
    “回圣上,老臣不敢,只是身为人父,为儿心忧而以。”
    “为儿心忧?”元泰帝跟着喃喃。
    “是,圣上,”风江逸抬头,“臣虽不才,然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先修身,而臣的儿子资质虽愚,却也一直听从我的教导修身养性,决不会做出失德之事。”
    元泰帝眯眯眼,“恩,朕也相信老大人的人品,绝不会教育悖德之人,这样吧,这件案子,我让三法司一同会审,还风大人公平。”
    “多谢圣上。”风之平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让刑部独大,那么事情虽烦,相互之间却可以牵制,我儿暂且安全了,那么……我该如何反击这些家伙呢?
    ——
    夏臻带着部下到了城西之地,顾敦皱眉,“王爷,此地怎么这么熟悉?”
    夏臻转头,“当然熟悉了!”他的小媳妇曾被刘载离捋到了这里座小山里,他眸光冰冷,现在小媳妇的妹妹又被贼人关在此处,他真有铲平此山的冲动。
    “来人,按这幅图搜山。”
    “是,王爷。!”
    ——
    西草沟某小木屋,法空大师送走了与他一起下棋的麻承祖,回到了屋内,小僮端了杯水给他,“师傅,北郡王已经救出人了吧。”
    “也许吧!”
    小僮问:“师傅,你说那些把我们赶走的贼人会被北郡王都杀了吗?”
    “阿弥佗佛,世道有轮回,善恶终于有报!”
    “师傅,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小山寺呢?”
    法空没有回答小童的话,而是转头朝不远处的小山头看过去,“或许,我们该把小山寺移到此处了。”
    “师傅,小山脚下,都是村落,你不嫌吵吗?”
    “为师喜欢这里的烟火气。”
    “师傅,我也喜欢。”
    ——
    刘载呈想跟麻悦儿说话,可是肚子饿得他不得不闭了嘴,只是隔一段时间,叫一声,“悦儿……”听到她的回应,他就心安的休息。
    随着阴暗潮湿的屋子光线越来越暗,麻悦儿的恐惧感又上来,扯着没有力气的嗓子叫道:“小王爷,天又黑了,我怕……”
    “别怕……别怕……我在……”
    “也不知道二姐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快了,真的相信我……”刘载呈的话刚说完,就听到了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刀枪之声,“悦儿,悦儿,救我们的来人了。”
    “小……”麻悦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推搡着出了房间,被拖上了台阶,原来她们被关在地下室。
    等她到地面之时,上面打得不可开交,地上死伤无数,她正要寻找亲人的身影,被推到了人前,“姓夏的,这可是你小姨子,要是不让他们退下,我马上就杀了她。”
    夏臻正在杀敌,听到声音,蓦得转身收刀,看向对面,顾敦等人,把火把举到他边上,他清晰的看到了小姨子被贼人刀架着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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