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识?也许连旧识都谈不上,秋白砚低头莞尔一笑,“有过几面之缘。”
    “那也是认识啊,不如请她喝杯暖茶?”黄意涵微仰小脸,她是江南人,身量并不高,站在清瞿修长的秋白砚身边,显得娇小玲珑,看到喜欢的人笑了,她激动的小脸都红了。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明明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却在那一刹那,感觉什么都对味了!
    仿佛有什么改变了秋白砚的心田草,抬眼,微笑朝商人拱手:“在下姓秋,是安隆……”
    “等等,你就是安隆商行的秋大管事?”商人惊讶道。
    “是,正是在下。”秋白砚温和一笑。
    “哎呀,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是秋大掌事,幸会……幸会……”敌视的商人瞬间就变了脸色,变得八面玲珑。
    秋白砚朝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娘子看了眼,只见她满脸雀跃,仿佛马上就能坐到茶楼里喝上一杯暖茶,这孩子,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嘛,怎么能和……商人喝茶,好像连自己也贬低了,他失笑。
    “秋大哥,你笑什么?”黄意涵天真的问。
    秋白砚手背不自觉的碰了一下鼻端,拿起放下的动作很快,却很优雅,特别招小娘子着迷,黄意涵都看呆了,“哇,秋大哥你好俊逸。”
    秋白砚被小娘子说得脸就差红了,还好阅历够深,不动声色道:“看这天气好像要下雪,赶紧回去吧。”
    “太阳这么好,怎么会下雪?”黄意涵仰头看天,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又在忽悠她,她很生气,撅起小嘴,粉嘟嘟的。
    “真要下雪,估计到半夜时。”
    “啊,这么好的太阳你怎么知道会下雪,还有,到半夜才下雪,你干嘛现在就让我回去?”小娘子连生气都俏生生的,惹人怜爱。
    青芷终于知道什么叫‘打棍蛇上’了,人家秋掌事好不容易态度好点,愿意搭理幺娘了,结果……她把人家当成很熟的人一样,随意极了。
    秋白砚眼角几不可见的动了动,确定不是在养女儿?看向她身后的丫头。
    青芷马上上前,“秋掌事,对不住了,我马上带幺娘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买好看衣裳呢!”黄意涵气呼呼的叫道。
    青芷扯了一下自家小主人,她根本不肯回去,她咸觉丢脸极了。
    “永平,把黄娘子带到安隆商行成衣铺子去,随意让她挑。”秋白砚对自己的长随道。
    “是,掌事。”长随伸手作请,“小娘子,这边请——”
    黄意涵未动,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秋白砚,气鼓鼓的特别生动。
    “你先去,我跟旧识说几句话。”
    听到这话,黄意涵的双眼唰一下亮了,脆生生的答道:“哦,那你快点哟!”说完,高高兴兴跟永平走了。
    商人见他处理完桃花,眯眼上前,“秋大掌事,鄙人姓肖,名家元。”
    “肖老爷,你到凉州东丘来是……”
    “我做木碳生意,秋掌柜,你们酒楼需要吗?”
    “可以考虑。”
    “哈哈,太好了,能跟秋掌柜合作,真是肖某的荣幸。”
    “我还点事,晚些时候,你到安隆酒楼找我。”
    肖家元一副我懂的样子,“明白,明白……”会小娘子嘛!
    秋白砚朝肖家元身边看过去,“她是你的……”
    “……”肖家元摸不透对方什么意思,龇着牙,“她……”
    秋白砚道:“她是我旧识的女儿,旧识曾托我照顾她一二……”
    “哦……原来如此!”肖家元的音拖得很长,“那个……我准备续弦,这次回去就办宴席。”
    秋白砚笑笑,但那笑容意味深长:“肖掌柜,旧识也是北郡王认识的人。”
    肖家元市侩的脸马上如一朵花一样绽开,“秋掌柜,你放心,回家肯定办宴席,不仅如此,还让她上家谱。”
    “这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秋白砚朝柔月说道:“有空过来坐坐。”
    柔月一直站边上没有说话,随着秋白砚的话,她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从小被人拐卖,无依无靠,如雨打浮萍叮零飘荡,从没有被人如此待过。
    感动之余,她又深深的自责,为何直到今天才看到这个男人的心意,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她总是这么狼狈的站在所慕男人的面前。
    是啊,为什么呢?总有人陷在过去无法自拔,就算身边有机会降临,也被视而不见,等到醒神,或是回头看时,发现那么好的机会,那么好的人已经悄悄溜走了。
    时光从不待人,站在人生的路口,一旦错过,就只能在各自的生命里安好!
    秋白砚抬手朝他们告别,转身而去,背影在寒冷的冬阳里,犹如挺直的松柏,青翠有力。
    肖家元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眼神已不似以前趾高气昂,亦没有走在前头,而是笑眯眯的和柔月并排走,“喜欢什么,我买给你?”
    “天太冷了,我想回客栈。”
    “没听秋掌柜说嘛,晚上要下雪,明天就不能出来了,咱们再逛逛。”
    “好。”柔月的声音很低,低下头,悄悄拭去了眼中的泪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那背影,也许从此咫尺天涯。
    章年美和卫仁二人从营地过来,看到东丘的商业街如此繁华,忍不住下了马车,“要不要逛逛去?”
    卫仁没心思逛,“你是不是想买些随手礼带给你老妹?”
    “知我者,卫仁也,对,总不能空手来看老妹吧。”
    “那倒是。”
    “我老妹啥也不缺,就跟我一样,好新奇的吃……”章年美的话停住了。
    卫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什么呀,又仔细看了他一眼,再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商人身边站着一个柔美标致的妇人,披着一身狐裘,显得格外妩媚,“章将军……”他轻声叫了一下。
    章年美收回目光,“我们买些酸乳酪吧,我老妹喜欢捣鼓蛋糕,这东西只有西域做的正宗。”
    卫仁凑到他边上,悄声细语:“我想起来在那里见过她了。”边说边捣了他胳膊一下,“花月楼被郡王查封后,听说她就不见了,原来跟了商人。”
    章年美没跟卫仁得瑟,这女人还在平定等了自己一年多,对于他们这样的人,不用自恋,也不用吹牛,十个八个女人暗恋他们是正常的事,女人们如飞娥扑火扑过来也见怪不怪。
    谁让他们不仅富且又贵呢?富还好说,就像刚才的那个肖商人,民间大把有钱的商人,但贵并不易见,贵是权力,拥有权力的人不是官员、就是皇亲国戚,这样的人谁能轻易攀上呢?而章年美就是这样的人。
    柔月感觉有人在看她,转头看过来,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就在刚才下楼出酒肆的那一刻,她还在期待,能偶到他,没想到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那背影依旧如她心目中的样子,挺拔潇洒,风流不羁,充满魅力,可她却从没有留住过这个背影,这一次也依然吧!
    “喜欢什么样?”商人指着一匹雪锻问。
    柔月快速收回目光,“很好看。”
    “那就买了。”
    “多谢老爷。”柔月趁空又看向背影,那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抬头看向寒冷的晴空,空留一腔余味……
    麻敏儿正在暖房里给菜烧水,菠菜和韭黄都长得不错,“今天中午可以炒两盘了。”
    单婶笑笑:“这菜没多少钱,可这碳火值钱。”
    麻敏儿抬头:“单婶,你是不是想说,穷人家怕是连开火的碳都没有,我们竟还长这玩意?”
    单婶摇摇头:“要是以前,我会这样说,可我跟着小东家东奔西走,也算是明白了,有些事啊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解决的。”
    “行啊,单婶,我刚有点负罪感,被你这么一说,好像又天经地义了。”
    “你呀……”单婶摇头失笑,“不说别的,就说咱们在东丘的铺子,至少给几百人提供了生存的机会,让他们有饭吃,不再受冻。”
    “可我请他们干活也是赚钱哪?”
    “别家铺子也请人,可没有我们家铺子待遇好。”单婶回道。
    “嘿嘿也是。”麻敏儿笑道:“那我就心安理得的享受败家生活啦!”
    单婶说道:“得了,你就不赚钱,王爷的银子也够你败的。”
    “哈哈……还是败自己的心安理得。”
    单婶看了眼小东家,心道还是你有本事,没本事赚不了钱,还不是要用王爷的。
    单小单进到暖房里,“小东家,章将军找你。”
    “哦。”麻敏儿边回话,边把手中瓢里的手浇完了,把东西放到了地上,“单婶,我只浇到了这一排。”
    “知道了,你放着,赶紧忙你的吧。”
    麻敏儿回到了小客厅,“章大哥,你怎么来了?”
    “老妹啊,你这是什么口气,是欣喜老哥来了呢,还是怪老哥没帮王爷干活?”
    “都有。”麻敏儿龇牙一笑。
    “哼。”章年美不满的指着桌上的酸乳酪道:“亏了大冷的天,我亲自去买酸乳酪给你。”
    “你嘴馋了,想吃蛋糕吧。”
    “你……就不能承我的情,谢一句啊。”
    “事实就是如此啊。”
    ……
    卫仁坐在边上,笑眯眯的看他们斗嘴,真是比亲兄妹还要亲昵,关系还真是好,只是他们这样王爷知道吗?
    章年美随意家长:“老妹,最近在干嘛,有没有搞什么新吃食?”
    “有!”
    “啥时请我吃?”章年美双眼一亮。
    麻敏儿回道:“菜谱给了酒楼,你到酒楼吃。”
    “你……”章年美瞪了眼后,又讨好的笑道,“能不能挂在你账上?”
    “不能,再说,我去吃也不欠账,你挂不了。”
    “老妹,你是不是不要你老哥了。”
    麻敏儿撇嘴:“我说老哥,你别贫了,想说啥就说呗。”
    章年美咧嘴一笑:“先搞定吃的呀,然后再说,我还能不能吃到新吃食?”
    “能啊!”麻敏儿道:“王爷过两天要请你们吃一顿。”
    “你连王爷的银子都要赚?”章年美惊叫。
    “那是当然,亲兄弟都要明算账。”
    “可你不是马上就要嫁给他了,还要算?”
    “也算啊,这是我的嫁妆。”
    “哈哈……”章年美大乐:“老妹啊,老哥算是见到真正财迷了,行,连王爷的银子都捞,我心里平衡了。”
    麻敏儿都懒得跟他扯,“什么事啊,老哥,你到说啊!”
    “最近,没什么战事,我手下那些兔崽子闲得慌,你有啥办法治治他们?”
    麻敏儿皱眉,“你们不训练吗?”
    “训啊,可也不能整天整日都训练吧。”
    “不是分了田给他们吗?”
    章年美啧嘴:“是啊,可这些家伙大部分都拿钱请人种,自己还是闲着。”
    “哦。”
    卫仁看着看着,发现他家未来的王妃脸色变了,从随意到严肃,自有一股气华。
    一直以来,如果不是顶着前帝师孙女的名头,这个未来王妃,多少被人瞧不重,包括他卫仁在内,可是王爷宠她,已经到了别人不敢嘀咕的地步,可打心里眼说,有多少人尊敬,还真是仁者见仁了。
    章年美看向老妹,等待她的主意。
    早饭时明明说让老妹给军卒娶媳妇的,却半个字都不提,卫仁有些奇怪。
    麻敏儿开口了,“章大哥,是不是所有种田的士兵都住在大营里?”
    章年美点点头。
    “我明白问题出在那里了?”麻敏儿道。
    “老妹,那咋解决?”
    麻敏儿回道:“他们没有归属感,让他们有归属感就可以解决了。”
    “归属感?”
    麻敏儿点头:“他们出银子请人种田,根本不可能有归属感,一个没有归属感的,无事就会生非。”
    “那怎么解决?”章年美嘴里似乎就这一句问话了。
    “当然是长期的自给自供。”
    “哦,那如何长期呢?”章年美微微倾身朝前。
    “当然是让他们造屋娶媳妇啦!”
    章年美听到这话,几不可见的朝卫仁得瑟,看吧,我啥也没说,我老妹就知道我来是为了啥。
    卫仁看到章年美的得瑟了,原来啥也不说,是为了向自己炫耀妹子聪明,好吧,他承认了,确实如此。
    “老妹啊,咋造屋娶媳妇啊,看起简单,做起来可难了,先不要说造屋了,就说找媳妇吧,军中十几二十万人,起码得十多万人要娶媳妇吧。”
    麻敏儿反问:“你跟王爷说过吗?”
    “他心思那会在这等小事上。”
    “这可不是小事。”麻敏儿严肃的说。
    “就算是大事,你让一个糙老爷们咋解决?”
    “他有幕僚团队啊。”
    “哦。”章年美转头就对卫仁说:“这些都是你的事,你找王爷吧。”
    呃……咋成我的事了,卫仁眨眼,不过他脑子转得很快,发现这确实是自己的事,因为没什么仗打了,一群热血沸腾的汉子已经给他生了不少事了,这些天,他没少解决。
    卫仁拱手:“夫……夫人,我……我也是糙汉子,还请不吝赐教。”
    “这跟糙汉子没关系吧,这是你们的军中大事……”
    “是是是,夫人,只是我们是男人,在娶媳妇上总是有点力不从心。”
    麻敏儿看着笑眯眯的章年美,讨好的卫仁,怀疑两人是合伙来的,一唱一合,就是想让自己出主意,好吧,那就出点,反正是娶媳妇,也不是什么军国大事,她也不算插手军务。
    “我觉得应当先造屋,形成村落。”
    卫仁点头:“夫人说得是。”
    麻敏儿想了一下,“既然现在士兵手中的地能请到人种,说明人口还是有余,那么这些士兵就重新分些地给他们。”
    “啊……”卫仁和章年美齐齐惊讶。
    麻敏儿道:“我听说突厥部没落了,被新起的辽、蒙、金所吞并,而这三族的实力,单个独打,现下不敢对大魏动武,到了大魏休生养息的时候,我们可以把这些士兵分散到边境线上,让他们一边屯田一边驻守,然后种田自给自足,既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也给朝庭减轻压力。”
    卫仁立身边,拱手行礼,“这正是我这段时间考虑的事情,没想到夫人短短几句就已经说出实质,在下佩服。”
    “我也是听王爷说起过。”麻敏儿面上笑,心里道,这些话都是场面的大话,应当没什么吧。
    唉,麻小姐,你是在资讯发达的现代穿越过来的,况且你又是社会精英阶层,在你认为简单的几句话,对于大魏朝的古人来说,那就是难题。
    卫仁请教:“夫人,边境线上分多少个小镇,驻守多少人,怎么驻守,我已经考虑好了,还请你详细说说如何解决造屋、娶媳妇之事。”
    “要造屋,先得造势。”
    “造势?”
    麻敏儿说:“对,卫先生,有家口的,你可以跟王爷商量,让家属于跟过来,在边境造屋安家,按人口多寡给银子,然后同样按人口分土地,不仅如此,为了防止有人过来骗银子走人,安家银可以分三年发。”
    “三年……”卫仁暗暗吸口冷气,这得要王爷多少银子,夫人,办法虽好,可也太轻飘飘了吧,不知道王爷会不会同意。
    “对,有三年时间,这些家属基本也在这里落脚,能逃回去的也不多了。”
    “那倒是,可那些光棍怎么娶新媳妇呢,新媳妇又从那里来呢?”
    麻敏儿龇牙一笑,“还是银子当头。”
    卫仁咽咽喉,“夫人请讲——”
    “这就要用鼓励制,第一,在军中说,找到媳妇成婚的,军中补给银子,补的银子,军卒拿七层,新媳妇拿三层,七层是给他造屋、办酒席用。”
    “那新媳妇的三层呢?”
    麻敏儿笑道:“小两口结婚后慢慢用呗,至于怎么用,银子在媳妇手里,媳妇说了算。”
    呃……
    卫仁和章年美相视一眼,那些糙军汉子岂不是都得听妻子的?
    仿佛知道他们想说什,麻敏儿哼道:“没银子傍身,谁敢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夫人说得是,夫人说得是!”
    军中主账,夏臻连打几个喷嚏,穆呈钰连忙递上手巾,“王爷,天气冷,是不是着凉了?”
    “没有,大概是你进来,带了冷气,有些不适应。”
    “对不住了,王爷。”
    “无防!”夏臻把布巾扔给了晓文,接到后,他退了出去,马上清空营账周围的人,这已经是惯例,只要穆先生来,他就得清场。
    夏臻感觉自己还想打喷嚏,生生忍住了,暗想道,难道有人说我坏话?呃……不是坏话,而是你的金子……哈哈……
    “王爷——”穆呈钰拱手。
    夏臻直接问:“怎么样了?”
    穆呈钰回道:“我们在襄州府试挖的金矿已经被皇上盯上了。”
    “那就好。”
    穆呈钰道:“现在,我们可以挖北山深处的金矿了。”
    “嗯,动手时小心,辽金等国人不时出现在大魏,小心被他们盯上。”
    “是,王爷,小的明白。”
    夏臻抬眼:“现在还有多少存金?”
    “回王爷,一百万两有的。”
    “嗯。”
    穆呈钰问:“王爷,要换成银子或是其他之物吗?”
    “我想想。”
    “是,王爷,要是没有别的事,小的下去了。”穆呈钰行礼退了出去。
    ——
    小木院客厅,卫仁说:“凉州城一直以来都是脚力活多,所以本地的男子多,小娘子少,原本就不够城内之人需求的,就更不要说给军卒们娶媳妇了。”
    麻敏儿道:“那就把消息散到北方五府,实在不行,就再朝南扩,看在银子的份上总有人愿意来的。”
    “可如何把消息传出去呢?”
    麻敏儿笑道:“东丘啊!”
    “东丘?”
    “是啊,东丘的商人来自五湖四海,只要你让人在酒楼、茶肆闲聊,我告诉你,这消息能比风还快。”
    卫仁失笑,“那倒是,可要是消息一下子失控不利于我们怎么办?”
    “娶个媳妇不至于吧?”麻敏儿道。
    “那不一定,京城都在传言王爷修渠用了一百万两银子,个个虎视耽耽想打王爷的主意呢?”
    听到这消息,麻敏儿瞬间皱眉:“这些不怕,就怕皇上知道子安有银子,那才不妙。”
    章年美马上明白卫子见这小子早上愁什么了,不过,这小子也太贼了吧,居然想让老妹帮他解决。
    “是啊,皇上知道了,肯定要跟郡王狮子大开口,这可怎么办?真是愁人?”卫仁边说边悄悄的看向沉思的夫人,心中既期待,又觉得她要是能解决,自己面子挂不住。
    “反其道而行之。”
    “何意,夫人——”
    “一百万两银子,那怕是假的,皇上也愿意相信。”
    这话卫仁懂。
    麻敏儿突然问:“最近,皇上有什么旨意过来吗?”
    卫仁摇头。
    “这不合常理。”麻敏儿眉头皱得更深了。
    卫仁轻轻吁了口气,夫人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可不就是不合常理,听到‘一百万两’至少来探探郡王吧,可皇上愣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没动静才是最可怕的动静。
    “看来皇上是相信了。”麻敏儿道。
    卫仁想说,不仅相信了,已经盯上王爷的金矿了,不过,他不可能说出来,继续看向夫人。
    夏臻已经把家里有矿的事告诉了麻敏儿,她想,也许皇上盯上夏家的金矿也说不定,抬眼:“不管了,先把流言掐掉再说。”
    “夫人,如何掐掉?”卫仁一直在等这句话。
    麻敏儿回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反其道而行之。”
    “夫人——”卫仁还是不解,“请夫人指点一二!”
    “你上一本一百万两银子的修渠清单。”麻敏儿咧嘴笑道:“上面的石料写个十两八两一斤。”
    卫仁思索。
    “不过,修渠图一定要完整、精确、详细,并且清单项目要一丝不差。”
    卫仁马上懂了,“多谢夫人指点。”
    大冬天的,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过年了,对于平常人来说,能做什么呢?
    平民说,能找到活计干,一晃眼就过年了,赚到的银子能过个肥年,吃得满嘴流油,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对于商人来说,多做几单生意,多多发财,回家修祖屋、纳小妾,富家翁的日子不要太爽哟!
    对于官员来说,要过年了,不是升迁、就是敛财之时,上下走动,忙碌的连打盹的时间都没有!
    但这个冬天,对大魏朝来说,有些不一样,咱们先说京城,夏臻上呈的折子很快到了元泰的龙案上,整理折子的内侍说道:“皇上,北郡王折子一共有十本。”
    元泰眉毛动动,“他一个人就有十本?”
    “是,皇上!”
    元泰帝点点头。
    内侍打开了最上面的那本,他一目十行,一眼还没扫完,折子就被他甩到了地上,“荒诞、胡扯……”气得面色发青。
    内侍吓得连忙跪下来,悄悄朝被甩的折子看过去,上面赫然写着:……圆木料二两一根,石头三两一斤……
    娘呀,这修的什么渠,分明是金道啊……
    元泰帝再次打开了第二本折子,这是关于凉州府城北迁的折子,他在修府衙,上面写道,由于我横征工匠民工,那些人不肯干活,有叛乱的迹像,臣正在竭力制止……还请皇上治臣的罪……啪……又一本被元泰帝甩到了地上。
    “朕倒要看看你夏子安搞的什么明堂!”元泰帝又拿起第三本,上面写道,臣都是北郡王了,在凉州城又怎能没有王府呢,那岂不是要被辽、金、蒙族之人看不起,想我堂堂大魏,居然连个像样的府邸都没有,成什么体统,臣又横征……啪……又一本被元泰帝甩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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