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开工修渠是在四月底,择了一个好日子正式开工了,平民百姓看得是热闹,关心的是这事真得能做成吗?在议论纷纷中,他们等待结果。
    对于内行的修渠人来说,他们看的是门道,整个凉州城的修渠师傅几乎都参与了,特别是顾家,他们祖上都是修暗渠、挖旱井的好手艺人,那顾老头下得一手好棋,没想到修渠也是一把好手,没有辜负大匠师的称谓。
    开工已经十天了,站在曾经废弃的旱井边,顾老头说道:“从北山到凉州城,再到凉州城南的小县城灵丘共计三百里,分了十段,每段工匠百人、修筑军卒五千人,我算过了,三个月时间,可以贯通。”
    黄君尧说:“郡王已经打过招呼了,如果战争起,兵卒要调去打仗,你得把这个算在内。”
    顾老头笑笑:“黄大人也不必担心,城内的几万人口正眼巴巴的等着参与呢,他们想赚钱得银子,应当无碍。”
    黄君尧点点头,“那我们就加油干。”
    顾老头高兴说道:“黄大人,咱们就像下棋一般,把这事做个轰烈烈。”
    “好。”
    一个月之后,修渠之事初见成效,结果还算令人满意,夏臻紧着的心终于松了松,与此同时,大小战事频出,夏臻父子带着章年美等人辗转于凉、青、宁三地,一直没有得闲。
    路途近的,麻敏儿有时会在夏臻身边,照顾他,远了,他不让她去,就让她呆在凉州,帮看着通渠。
    五月底时,麻敏儿收到了他大哥从京里来的信,说是考取了殿试第三名——探花,已被授官,在京城翰林院里做了最低的学士。
    麻敏儿真为他高兴,他终于开始了自己的仕途,不过从信中,她感受到大哥想到基层,不想留在京里,他说留在翰林院里,好像在混日子。她赶紧回了一封信给他,告诉他,这两年留在京城的必要性。
    麻大郎收到大妹的信已经快六月底了,他刚从翰林院下班回家,回到家里,风三娘等在院内,见到他微微一笑,“麻郎君——”
    “风三娘……”
    “在翰林院里怎么样?”风三娘说:“祖父让我问问!”
    其实麻大郎昨天刚见过江夫子,该说的已经都说了,他莞尔一笑,并不揭穿小娘子的谎言,问:“天色已晚,你吃过了吗?”
    “还没。”风三娘说道:“路过景丰楼时,我买了几样小菜!”边说边走到八仙桌边,伸手揭了提盒盖子,“还热乎呢,赶紧来吃啊。”
    “多谢三娘子,辛苦你了。”
    “麻公子太客气了。”风三娘微笑的小脸明艳动人。
    彭小禾已经打来水,让主人洗了手净了面,两人一起吃了顿饭,饭后又坐了一会儿,虽然都说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但两人还是聊得津津有味。
    一个坐在桌子这边,另一个坐在那一头,虽然很远,却仿佛靠得很近,风三娘爽利的性格,却在聊天谈话中露出些女儿家的差涩,让人不知不觉心动。
    “那……那个天色不早了,我……我送你回去吧。”
    “哦……好的。”
    一对年轻人在差涩中结束了对话,麻大朗把小娘子送回了家,只是送到风家巷子口,没敢送到院门口,风三娘一直来找自己的事,他想找个适合的机会找再夫子说,否则,就是对她的不尊重。
    回来时,看到了大妹给自己的信,赶紧拆了信:大哥你好,你的信,我已经收到了……
    每次看到亲人来信,麻大郎总感觉温心暖暖,除了日常问候、相互倾诉,妹妹还告诉他很多立世之道,还有怎样在浊世中活出自己的模样。
    ……大哥,赵小哥要来凉州做官之事已经被我劝回去了,我告诉他,既然有机会就先留在京里,以前你们要考学,并没有接触到深层的京里,何不趁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一翻,今天这话我也要同样对你说,留在京里,好好接触京城一番,无论是京城的风景,还是京里复杂的权门贵胄,你们都有必要好好了解一番,只有做到了然于心,你们出京城做基层小官时,才能更好的伸展拳脚……
    经妹妹这样一点拔,麻大麻仿佛豁然开朗,有了前进的目标,“对,还是妹妹想得周道。”
    彭小禾站在边上问,“大郎君,小东家让你留在京城吗?”
    “嗯。”
    彭小禾笑了,“太好了,这样,就能等到明年小东家来京城大婚了。”
    麻大郎看向小禾,“妹妹说并不一定哪,有可能在府城。”
    厚实的彭小禾道:“大郎君,你看着,北郡王肯定会被皇上招到京里来成婚。”
    麻大郎眉头皱皱,“难道是因为京里有郡王府吗?”
    彭小禾道:“我跟你去茶肆时,站在门外,听那些权贵人家的小厮说,做到‘王’,总是要被上头那位牵制住,他们在京城的时候多。”
    麻大郎惊讶的看向彭小禾,“你的意思是,妹妹以后的岁月在京城的多?”
    “我想应当是的。”
    麻大郎抿抿嘴,“可是边境上一直打仗,不至于吧。”
    彭小禾摇摇头,“那我就不懂了,反正被封的亲王、郡王,很少在封地,都在京里。”
    “那倒是。”
    状元簪花游街仿佛就是昨天的事,夫君英姿焕发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样子一直绕在麻眉儿的心头,这段时间,她一直处于兴奋之中,接到敏堂妹的信更是高兴,她没想到,敏堂妹会劝夫君留在六部做个小吏,抬头把信递给了夫君。
    “夫君,你看——”
    赵雨彦接过信,有些婉惜的叹气,“还想和她一起建设凉州城呢!”
    麻眉儿笑笑没接话,夫君做什么她都支持,但如果有人让他留在京里,她不反对,毕竟京城才是她的根,她喜欢这里。
    赵雨彦朝妻子的肚子看看,“也罢,你肚里又有孩子了,我暂且留在京里,在六部里做个小吏吧。”
    “你准备去那个部呢?”
    这个赵雨彦早有考量:“户部。”
    “为何不是兵部?”
    妻子的意思赵雨彦懂,“我进兵部也帮不了北郡王什么,相反,进户部能帮到他们。”
    “你的意思是,为北郡王争取粮饷,作他的后盾?”
    “如果可以,我希望还了他们的人情,当然,我也是给自己构建人脉。”
    麻眉儿点点头,“夫君说得是。”
    通奉大夫麻承祖的日子和在云水的差别仅仅是,那时他教学生,现在变成了喝茶、下棋,皇上,十天八日也能见到一次,但那是上早朝,单独相见的机会很少,他也没有主动找皇上,皇上更不会找他。
    麻老夫人已经居退二线,不做当家主母,当家之事已经交给了麻三夫人,开始时,她还暗自高兴,终于可以当家作主了,那曾想,公公的职位是个闲差,自家男人没有差事,那来的银子让她当家,现在仅靠云水的铺子,还有流放前存在娘家的两个小铺子过活,日子过得捉襟补肘,连像样的花会、聚会都不敢去。
    这也罢了,女儿虽成了宫中的娘娘,却是品极相对较低的四品美人(本文以宋朝后宫等级为范,除了皇后外,一等为妃,如贵、贤妃等,二等为嫔,如淑仪、淑容,三等为婕妤,四等是美人,五等才人,六等无),想要在宫中立足,还得贴钱让她打典,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可是如果不打典,女儿怎么在后宫中往上爬,又怎么有机会接近皇上怀上龙种,真是……没银了的日子真是难堪极了!
    麻老夫人坐在男人身边,看他端着茶杯发呆,开了口:“老爷……”
    麻承祖未动。
    “老爷,给三儿找个差事做做吧,一个要养家的男人,啥事不做,还要消耗银子,不是一回事。”麻老夫人也不管老头子听不听得到了,继续说道:“要不,你找风大人帮帮忙,看看行不行。”
    麻承祖转头看向老妻,眼皮动了一下,“奕初进翰林院了,有空让他到家里吃顿饭。”
    麻老夫人皱眉,“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
    麻承祖道:“他能做什么?”
    “随便找个散职,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
    麻承祖深吸一口气,“我典下不这个脸。”
    “你……”麻老夫人气呼呼的站起来,“那你也别想我请你孙子过来吃饭。”
    麻承祖冷笑一声,“你那宫中的孙女不指望老六家的女婿了?”
    “你……”麻老夫人气得一口老血就差吐出来。
    凉州城内的老百姓一部分参与到了暗渠修建,一部分开始整理田地,捡拾砂砾、翻耕土地。
    凉州城天气虽干少雨,但日照充足、非常利于农作物的生长,而且因为昼夜温差大,长成的农作物要比其他地方质量上乘。
    麻敏儿已经让秋白砚调了大量大、小麦的种子过来,除了主粮,还有黍(谓之黄米)、占城稻,而且她特别想抢种一季占城稻。
    由于黄君尧专注修渠,麻敏儿找到了沙知府,此时的沙知府不敢托大了,找都不找不来的精贵人主动找他,他高兴极了,暗道,我的官能保住了,“夫人,你找下官何事?”
    “现在已经是七月初了。”
    “是,下官知道,七月初,是咱们凉州城天气最热的时候。”
    谁跟你说天气热啊,麻敏儿看着滑头的沙知府,也不揭破,“我找了一处能种占城稻的地方,你给安排一下。”
    “……”沙知府没听懂,双眼看向未来王妃,等她解释。
    “灵丘知道吧?”
    沙知府点头哈腰:“知道,夫人,就在凉州城南的一个小县。”
    “去年雨水充沛,凉州城外还有些水……”
    “夫人,这些水可有三四万人在饮用,每天都有官军把守看着。”沙知府心道原本是富户家专用的,结果被北郡王强制公用,现在每个人都有水喝了,搞得城内卖水的都没有了,少了好大一笔银了,想到这里他就来气,却不敢发。
    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这家伙就打岔,“你能听我说完吗?”
    “对……对不住,下官失礼了,夫人,你请讲……”
    “我已经问过黄大人了……”
    不提姓黄的,沙知府不生气,一提那气就不打一处来,银子啊,大把的银子啊……
    “沙人,你这是什么表情?”
    “呃……没有……没有,夫人……你请讲——”沙知府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装孙子。
    麻敏儿皱头,耐着性子道:“我已经问过黄大了,主干道暗渠,八月底就能通上水,就能流到灵丘县,所以护城河里的水能用一些灌溉田地。”
    “那夫人想种什么?”
    麻敏儿回道:“丘灵的地比起其他地方来还算不错,我打算种一季占城稻,再种些应季的蔬菜,还有在田埂头种上果木,既可以防止水土流失,又能让农人得到实惠,你觉得怎么样?”
    今天,那怕麻敏儿说种狗屎,沙知府也会拍成一朵花,说她种得好,更何况是粮食呢,“那当然好,当然好……我马上就让他们去种。”
    “你让他们拿什么种?”
    “让他们去买种子种啊?”
    这话没毛病,麻敏儿真想骂人,看沙知府这样的态度,还有油滑程度,突然感觉到,种子等物不能落到他手里,一旦落到他手里,能被他扒了八成,出汗的大热天里,她背后发凉,挥挥手,“那你赶紧让他们去买种吧。”
    “哦,下官知道了,下官马上找知县,让他去落实。”
    “嗯,去吧。”
    沙知府刚走两步,又回头。
    麻敏儿皱眉,“沙大人这是……”
    “下官先把夫人送出去。”沙知府笑得一脸褶子。
    还真是气糊涂了,站在府衙里让人家知府先滚,除了自己怕是没人了,麻敏儿失笑,“多谢沙大人。”
    沙大人把夫人送到府衙门口,看到女儿站在一边,笑开的嘴又咧了咧,“夫人,那是小女。”
    麻敏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长得还算可以的小娘子落在视线里,瞄了一眼后,收回目光,朝姓沙的点了点头,“沙大人,你这是……”
    “夫人,听说郡王除了你,没有别的女人,小女虽然及不上你,但是伺候郡王,为你分担一些还是可以的。”
    麻敏儿就差没乍毛,不过她知道,在这个时代,下属送妾,太正常了,压住火气,轻声慢语道:“我也经常劝子安,让他多收几个女人在边上伺候,可是他不要,我也办法。”
    “郡王……郡王他不要?”沙知府根本不相信男人不好色,不要女人。
    “是呀!”麻敏儿一副我很贤慧的样子说道:“要不,这样吧,过几天,子安就回来了,你自己去试试看……”
    “那……那就不必了。”沙知府已经领教过北郡王的厉害了,那敢朝他面前凑。
    沙妙莹耳朵还挺尖,远远的听到了几句,好像未来王妃并不反对自己伺候郡王,连忙上前,“夫人……夫人……你今天的裙子真好看。”先打好关系,给未来的当家主母一个好印象。
    看着好似天真烂漫的小娘子,麻敏儿端直身子,微微一笑,“还行!”说完,转头朝沙知府道:“沙大人,那买种子的事,你就让下面的人赶紧行动起来吧。”
    “是是是,夫人!”沙大人笑得跟和事佬一样。
    “夫人……夫人……”眼见未来王妃走了,沙妙莹还想问几句,她的衣裙怎么做的呢,好漂亮。
    麻敏儿今天穿了一身棉麻修身连衣裙,襦裙改良后的样子,既简单又轻盈,关键上下连体,就是一件,天气太热,她没有像古装一样,左一件右一件,但是颜色有些深,还有宽松,怕里面简单的内衣透出来,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麻敏儿这一圈走,不仅头上带的遮阳草帽迅速在凉州府流行起来,就连她的一体透气棉麻连衣襦裙也同样流行的很广,几乎成了城内每个小娘子、小媳妇的必备单品。
    安隆商行没有想到,没在种子上先赚一笔,倒是在衣饰上先赚上了。
    麻敏儿马上找到秋白砚,说道:“秋掌柜,那沙知府靠不住,你直接把种子运到灵丘乡下,就站在田头卖。”
    “是,小东家,我明白了。”秋白砚道,“要是农人没钱怎么办?”
    “赊给他们,到收成时再收钱。”
    秋白砚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我准备卖种子和赊钱分两处做账。”
    “还是秋掌柜想到周到。”
    和凉州城一样,灵丘有很多百姓,但种田的并不多,他们都是无业游民,有商队时,为商队打零工,今年没商队,靠修渠而活,对于他们来说,修渠的概念是有水喝,但是种田……
    秋白砚的种子运到灵丘并且驻扎在乡下,却几乎没有人买,更不要说赊种子了,情况反馈到麻敏儿这里,她只能喊娘,“那只能我们亲自种了。”
    季节不等人,说干就干,麻敏儿找到了丘灵县县太爷,要了所有空置的闲田,“我就先种一季,试试看能不能种出粮食,要是能种出粮,还是还给你们丘灵县。”就是个抛砖引玉的事,希望农人看到能种粮,大家都能种田。
    闲田空着也是空着,丘灵县太爷无所谓,刚好送个人情给郡王的未来妃子。
    麻敏儿真是又气又想笑,“这些人居然一点经济头脑都没有,这么多田给我种,至少要点租吧!”
    秋白砚嗤笑一声:“因为这片土地从没有给过他们什么,所以他们也不指望能得到什么。”
    “秋掌柜说得没错。”麻敏儿道:“那就让我们给他们希望。”
    这些快饿死的老百姓有田不种,却在麻敏儿给出工钱时个个都来帮忙种田了。
    “你们还真……”麻敏儿摇头叹息。
    有农人站在她边上,听到她的叹息,“买种子要花钱,辛苦种一季不一定有收成,何苦去做这些没用的事。”
    “你也说了‘不一定’”
    老农人笑笑,“我这样说,怕你不种,我们拿不到工钱。”
    麻敏儿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在心底大叫,我要种出粮食让你们瞧瞧,只要肯下功夫,没有长不出粮的田。
    凉州又干又燥,但麻敏儿的种子刚下去,就下了一场雨,而且是一场滋润的夏雨,下得刚刚好,能湿地却并不冲走种子的那种。
    “老天啊,小东家说有雨下,还真有雨下,真是神了。”
    单小单对她感慨的老娘说道:“云水镇的人都说小东家是雨神娘娘,她只要种田,她只要想下雨,就会有雨下。”
    单婶伸手捂女儿的嘴,“行了,我们知道就好,不要到外面乱说。”
    “我知道,娘。”
    单婶站在屋檐下,见雨停了,笑道:“我去菜地里转转,看看有什么菜能做晚饭菜。”
    “娘,长豆角、黄瓜都能吃了吧?”
    “我去看看,可能太小。”
    “小的嫩,你摘些回来呗。”
    “那可舍不得!”单婶到了菜地,雨水冲刷下的菜绿油油的一片,青菜、白菜、苋菜、雍菜(空心菜)、生瓜、黄瓜、冬瓜、还有爬得老高的丝瓜、水灵灵的,看着就喜人。
    单婶却先割了一把鲜弗嫩嫩的韭菜,笑道:“今天晚上包韭菜猪肉饺子,肯定好吃。”又掐了一把雍菜,“清炒爽口。”又摘了几条丝瓜,烧丝瓜蛋汤,丝瓜皮青炒,一样也不浪费。
    单婶提了一篮菜喜滋滋的回院子,只见自己女儿迎在门口,避在一边,她悄悄伸头一看,原来是郡王回来了,怪不得女儿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
    夏臻身上的卫甲还没来得及换,双手举起了麻敏儿,引得她格格笑,“你放我下来,我又不是你女儿,儿子,你举什么举……”
    “小媳妇也可以举高高!”夏臻咧开一嘴白牙,顺手又抛了两下,这下不轻,抛得挺高,吓得小媳妇捂眼尖叫。
    单小单低头咧嘴,看到她娘正犹豫要不要上前行礼,悄悄挪过去,“娘,我们赶紧走吧。”
    “王爷回来,你不要伺候?”
    “人家小两口要腻歪呢,我站在那里碍事。”
    “那倒是。”单婶母女俩去厨房做晚饭去了。
    晓文和惊墨站在院角阴影里,整个小木院跟没人似的,夏臻和小媳妇两人笑着笑着就进屋了,然后……里面就没声音了,然后就省略n字。
    腻歪完,天太热,麻敏儿推夏臻去洗澡,他不肯动,累得仰在床上,“赶紧去呀!”
    “没力气。”
    “刚才举高高的力气不是瞒大的嘛。”
    “刚才是刚才。”
    麻敏儿气得能打人,双手把他往起来拽,“去吧,洗澡间靠近小泉,我做了个池子,洗起来又方便又舒服,试试吧,保管你满意。”
    夏臻歪过头,看小媳妇拉自己拉得满头大汗,不忍心,熬着歇气发累的身子爬起来,“好吧,好吧,去洗澡,这还没老呢,就嫌弃我汗臭了,到老了可咋整……”
    “大爷的,碎碎念倒是有力气,赶紧去洗澡。”麻敏儿从背后推他,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即便消瘦,也跟小山似的,还真重。
    夏臻洗了把澡,穿得清清爽爽的衣服出来了,低头看衣裳,麻敏儿正坐在小泉边上的石头边,一边乘凉一边等他,见他出来,连忙站起来。
    “衣服怎么样,合身吗?”
    “挺合身的,就是有点怪。
    “那里怪了?”
    “无袖无脚管。”
    “哈哈……”麻敏儿大笑,“凉州城的白天跟火笼一样,我特意给你做了无袖的中衣,腿管还短了一截,凉快吧。”
    “不觉得。”
    麻敏儿扁嘴。
    夏臻抬头,“我倒是觉得石边上立的这个玩意凉快。”
    麻敏儿得意的说,“这是我倒腾的风扇,凉快吧。”
    夏臻靠近那怪怪的东西,只见一根铁条顶端,有三片树叶一样的东西,不知怎么就转个不停。
    麻敏儿接着夏臻,“过来……过来,让你看看,它是怎么转个不停的。”
    夏臻看到泉水流到旱井里,流动的水带动了旱井边两个啮合的轮子,啮合的轮子又带动了那铁条顶端的树叶子。
    “原来这水流就相当于一个人在不停的摇动啊。”
    “对啊,我聪明吧。”
    夏臻顺手就把小媳妇搂到面前,“那当然,我家小媳妇不聪明,谁聪明。”
    “嘻嘻!”麻敏儿乐得咯咯笑,“今天晚上我们坐在风扇前一边吃饭一边看月亮,怎么样?”
    “好呀!”
    晓文从后面上前,递了一件薄外袍,夏臻到底是个传统的权贵,随意不起来,外袍一穿,手脖子、腿都不再露在外面。
    麻敏儿暗暗缩缩肩,幸好自己没有做短袖连衣裙,“走吧,我们吃饭。”
    晓文听到他们要吃饭,手朝外面挥了一下,单小单马上让她娘开饭。
    小圆桌上放了七八个菜,色香味俱全,关键在黄石满天的凉州城,这桌上的绿菜占了一半。
    夏臻看到绿叶菜,味口大开,忙拿起筷子吃起来,微微带笑的脸,表现出他的好心情。
    “外面怎么样,能在家里休息几天吗?”
    “天气炎热,马匹吃不消,对方歇战了。”
    麻敏儿道:“老是这样打来打去,也不是办法啊,难道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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