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敏儿眯眯笑笑:“忙吗,吴掌柜?”
    “啧啧,二娘,你这样叫我,吴婶我可要不高兴啦。”吴许氏故意扁嘴。
    麻敏儿一笑:“吴婶——”
    “哎,这就对了,咱们之间干嘛搞得这么生分。”
    “吴婶有空吗,咱们聊聊。”
    吴许氏感觉到了小娘子的严肃劲,“有什么事吗?”
    “有点,有空吗?”
    “还行,我让伙计看着铺子,咱们进去聊聊。”
    “好。”
    两人进了后院面对面坐下,“吴婶,最近有没不遇到烦心事?”
    “怎么会没呢?”吴许氏长长叹口气。
    “是不是为你们小东家?”
    “你们都知道啦?”吴许氏难堪极了。
    麻敏儿说道:“我也是当事人。”
    “当……什么?”
    “传闻中的那个鳏夫就是我爹。”
    吴许氏直接立起身,“什么,是麻兄弟?”
    “嗯。”吴许氏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你们家大人的态度你应当知道了吧?”麻敏儿轻问。
    吴许氏尴尬的坐下来,不知道回什么才好。
    麻敏儿也不管她回不回,直接说道:“我爹呢,跟吴婶接触也好长时间了,他是个怎么样的为人,你心里应当有数,我说……如果,如果你家大人非要把你小东家嫁给我父亲,我说句难听的话,要是她有什么……”
    吴许氏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麻二娘,先不说我家大娘子是县府千金,她也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人品、德性,可不是我自夸,县城里还真没几个能及得上她,要不是被柳氏……”
    吴许氏直接哭了,她替小东家难过。
    夏臻带着刘载离在大营里走了一圈,走马观花,午饭后,又跟各部曲校尉等官员见了见。
    果然是经常打实战的军队,跟京里的禁军还真不太一样,整个大营充斥着勇莽气,神气活气,让人见之精神振奋。
    田先生见差不多了,拱手道,“郡王,累了一天,咱们回府歇歇脚吧。”
    客随主变嘛,他懂,刘载离点点头,“行,那就明天再来。”
    明……田先生抽抽嘴角,“是,郡王,这边请——”
    夏臻瞄了眼刘载离,嘴角冷勾。一行人,坐上骏马打道回府。
    小将军府里,凌夫人寸不离的拍着夏老夫人的马屁,终于把话扯到小将军婚事上,“老夫人,你真不急?”一脸笑意的问道。
    “说不急,那是假的,子安都二十了,我当然希望他早点成家,让我们抱上重孙子。”夏老夫人叹口气,“可惜啊,子安不急,我跟他祖父能怎么办?”
    “唉……”凌夫人道:“要是姐姐能出来劝劝小将军就好了。”
    夏老夫人听到这话,脸色变了。
    凌夫人发现自己的试探过火了,连忙改口道:“天色就要晚了,小将军该带着郡王回来了。”
    老夫人扫了眼凌赵氏,目光凌锐,看得凌赵氏脸色讪讪。
    吴许氏絮絮叨叨把自己小东家可怜的身世及在家中的情况跟麻敏儿讲了一遍,擦擦眼泪,“要不是为了小公子,我们家大娘子都要去庵里做尼姑了。”
    原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麻敏儿同情归同情,可关系到自家老爹的幸福,她没吭声。
    吴许氏又止不住的哭了一会:“二娘,说句良心话,我家大娘子是县府千金啊,要不是柳氏作妖,怎么可能嫁一个鳏夫。”
    这倒是真的,麻敏儿不得不承认。
    “我家大娘子温婉端庄,识大体,懂进退,什么样的人配不上,现在居然被县城的人传成这样,这是要逼死我们大娘子啊。”吴许氏的眼泪就没有断过。
    麻敏儿一边同情,一边在内心想,长姐如母,她为了弟弟什么都忍了,这样好的脾性,要是嫁给爹好像也不错,不过似乎委屈她了,不仅要做人家后娘,还是这么大孩子的后娘,好像在这件事当中,占便宜的确实是自家。
    只是小娘子想嫁吗?爹想娶吗?
    凌如雅带着丫头青锦坐在许氏绣坊对面,从下午等到傍晚,“有没有打听错?”
    “没有,三娘子,我们的人看着她进去的,后院门口也留了人,不可能的。”青锦肯定的回道。
    两人一直东拉西扯到天抹黑,麻敏儿才从许氏绣坊出来,单小单的哥哥单小山牵过马车,她正准备上车,身后传来声音,“麻二娘,我家三娘子有请——”
    三娘子?麻敏儿转头,看到说话之人有些印象,好像是夏臻的表妹,“找我有事?”
    “没事找你做什么?”青锦下额高抬,高门大府里的气派十足。
    麻二娘看向街对面,一位漂亮妩媚的小娘子立在一辆华贵的马车边上,正望着自己,垂了下眼皮,朝她走了过去。
    “你找我?”
    凌如雅轻轻一笑,“你认识我吧。”
    “咱们见过,我有些印象。”
    听到麻二娘敷衍自己的话,凌如雅也不生气,轻扯嘴角,转身朝前走。
    麻敏儿顿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年前年后,我一直在小将军府里帮他主持家事。”
    麻敏儿与她并齐,看向她,“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你这么聪明,会不明白我说的意思?”凌如雅停下脚步,讥笑一声。
    “我不明白。”
    凌如雅哼道:“我知道表哥喜欢你,整个平定县城的人也知道表哥喜欢你,那又怎么样,你充其量只是一个外边的女人而以。”
    麻敏儿面色沉沉,“所以呢?”
    “所以别缠着我表哥,该干嘛干嘛去。”凌如雅冷言冷语。
    “我缠着他?”麻敏儿好笑般的冷哼一声。
    凌如雅不屑道:“别把自己看得多精贵,表哥喜欢你,最多把你纳进府里做个妾,但你也得懂分寸,别总出来丢人现眼。”
    “呵呵……”麻敏儿都懒得跟她扯,转身就朝街道对面走。
    凌如雅看着气急败坏的麻敏儿得意的昂了昂头,不过是个没落的庶子女而以。
    青锦从后面上来,“三娘,怎么样?”
    “气得跑了。”
    青锦高兴的说道:“那就好,别让她觉得有小将军喜欢就了不得了,充其量不过是个妾。”
    “走,咱们回去。”
    “是,三娘。”
    由于天晚,麻敏儿没有回小旺村,住进了自家在县城的小院子,单小单跟在她身后,感觉到她心情不好,连忙到厨房做了些简单的晚饭,喊她过来吃。
    “二娘……”
    麻敏儿坐在廊下发呆。
    “二娘……”
    “啊……”终于被人叫醒了,“怎么啦!”
    “吃晚饭了。”
    “哦。”麻敏儿去了厨房边的小餐厅,饭还没吃几口,来了个不速之客:“咦,你怎么来了?”
    夏臻嘴角上翘,也不言语,一下子就坐到麻敏儿对面。
    单小单看向小东家。
    “吃了吗?”麻敏儿问。
    夏臻摇头。
    “给他盛一碗。”
    “哦。”单小单连忙去盛饭。
    厨房外,单小山见小东家没说话,转身回头去看院门。
    夏臻端起碗才吃一口,就放下了。
    “怎么啦?”麻敏儿觉得不解。
    “不好吃。”
    呃……单小单连忙缩到锅灶后面了。
    麻敏儿低头吃一口,“味道还行啊!”
    “不好吃。”夏臻固执的又说了一遍。
    大爷的,麻敏儿翻了个白眼,前有表妹来示威,后有表哥来折腾我,呸呸,什么表哥、表妹的,跟我没关系,立起身问:“夏大爷,想吃什么?”
    “只要你煮得就行。”夏臻好像没听到麻敏儿生气,微微一笑。
    “我煮……”狗屎,你吃不吃,到底没敢说出来,麻敏儿问单小单,“有什么现成方便的食材吗?”
    “刚才擀了些云吞皮,准备给你做夜宵。”
    “肉沫剁了吗?”
    “还没。”
    麻敏儿道:“把肉拿给我,帮我备些香葱、姜汁。”
    “是,小东家。”
    刘载离每次洗澡都要洗很长时间,左一遍又一遍,那仔细、讲究的程度连女人都不及他,穿着袍子,顶着湿湿的头发到了厢房榻边,二郎腿又翘起。
    暗卫终于等到他坐定,连忙立到他面前:“郡王,小将军出去了。”
    “哪里?”
    “麻二娘在平定的小院子。”
    刘载离抬眼,“多久了?”
    “在你进澡间洗澡时。”
    刘载离眯眯眼。
    没过一会,又有暗卫进来,“郡王,京里绝密信。”
    慵懒的刘载离,神情迅速切换成猎豹状,“拿过来。”
    暗卫立即把密信呈上。
    刘载离迅速看了密信,看完之后,马上扔到了油灯里化为灰烬,“竟……”仰起头,面色阴冷,“让我们的人手小心些。”
    “是,郡王。”
    小将军不见他,凌千言干着急,转回了客院,来回不停的走,“难道不见我,就能撇清我们之间的亲戚关系了?”
    “主人,我们现在夹在中间不好办哪,这可怎么办?”
    凌千言粗放的眉头紧凑,“夫人那边怎么样?”
    “夏老夫人不吐口,以在下以看,三娘子怕是做侧室的多。”
    “侧室?”
    “是,主人。”
    凌千言道:“要真是侧室倒也不错,我就怕到头什么也没有。”
    “主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凌千言抿嘴道:“姓田的整天跟我打机锋,真让人心寒,他们怎么都忘了,翼襄与突厥之战,要不是我顶力相助,怎么可能这么快结束战事,怎么让他姓夏的成名,在皇帝那里挂上名号?”
    “主人,现在他们过河拆桥,我们怎么办?”
    “他们无情,休怪我不义。”
    “主人,你终于肯另谋出路啦!”幕僚高兴的叫道。
    “还没呢!”
    幕僚笑笑,暗道,只要有矛盾就好。
    京城的郡王,襄州府的凌校尉,每一样都让田先生头疼,“小庄,你觉得现在我们该怎么样?”
    “田先生现在处理的就很好。”
    田先生摇头,“这并不是最好的方法。”
    庄颢叹气:“当然,大将军就不应当同意夫人的庶妹嫁给襄州府的军官,弄得现在这么被动。”
    “大将军那时有他的考量。”
    庄颢道:“可这考量像块鸡肋一样,吃吧,皇帝为了将军府之间相互制肘,不希望将军府之间有什么联姻举动;不吃吧,下次再有外敌来犯,想得到襄州的支持怕是不易了。”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先生担心他站队。”
    “嗯。”
    “可他现在不过是个六品校尉。”
    田先生摇头,“别忘了前朝的教训,多个六品校尉也不得了。”
    庄颢不吭声了。
    “如果可以,让小将军纳了凌三娘做妾,也未偿不可。”田先生突然出声。
    “先生,姓刘的还在呢?”
    “等他走后。”
    庄颢怎么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呢?
    煮了三大碗云吞,结果夏大爷吃了两大碗,“还有一碗,惊将军与晓侍卫怎么分?”麻敏儿别了眼夏臻。
    “他们吃过了。”
    “那你为何不吃?”
    “就想吃你煮的。”
    “你……”
    麻敏儿翻白眼,“小单姐——”
    “只有一碗了,给你哥端过去。”
    单小单没敢动。
    “赶紧,要不然云吞糊了。”
    单小单见小将军没反对的意思,连忙上灶台,把云吞盛给自己哥哥了,出了餐厅门,遇到小将军的两个侍卫,只见他们朝他手中的云吞盯了几眼,硬着头皮端走了。
    吃饱喝足,麻敏儿和夏臻走在小院内消食,“没陪京里来的那位?”
    “今天陪了一天了。”
    “哦,我说呢?”麻敏儿又问,“那你怎么有空出来?”
    “想出来就出来。”
    呃……是啊,估计皇帝来了,夏大爷也是想出来就出来,麻敏儿暗暗撇嘴,说道:“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我也要睡了。”说完,打了个哈欠。
    夏臻老不高兴了,皱眉,可惜月色下,想睡觉的麻敏儿并没有看到他皱眉,也许看到了,也想忽略,此刻她心思都在莫府大娘子身上,都在父亲能不能娶她这个问题上。
    “敏……”
    “嗯,什么事?”麻敏儿一边考虑事情,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夏臻。
    板正的夏臻好像不容易叫了小娘子的名字,结果叫了之后,他不知说什么了,闭着嘴。
    没听到回答,对于夏臻这样的木葫芦来说太正常了,麻敏儿不以为意,慢慢走着,不知不觉竟把他送到了小院门口。
    惊墨和晓文相视一眼,缩缩头。站在门口,夏臻脚步不动了,微微低头看向小媳妇。
    多么美丽的夏夜,虫儿在草丛中、池塘边、树隙上轻轻呤唱,辽阔的田野在静静中沉沉睡去,那碧绿的庄稼,潺潺流动的小河,静静的躺在夜色中,亦安然入梦。
    夏风习习吹来,拂上脸庞,带来原野的清新香气,让人沉醉。晓文悄悄挡走了所有的人,小院门口只余下年轻的小将军和明媚的麻二娘。
    “天色不早了,回去睡吧,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嗯。”难得开金口的人回道。
    惊讶的麻敏儿抬起头,“那你脚步倒是动啊!”
    一双眼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晶亮,贼贼的看向他,“嗯。”
    晶亮的眼眸,即便没有时间恋爱的麻敏儿也看懂了,那是浓烈的爱慕啊!浓到需要用肢体语言去表达,吓得她立即转身,手被人拉住了。
    “敏儿……”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以下省略n字。
    凌如雅如斗赢的孔雀,高傲的回来了,连忙给表哥准备洗漱衣裳、晚上的夜宵,忙得不亦乐呼,等人到‘居然居’时,却发现晓文等人都不在,只有普通的侍卫守着门口。
    “小将军呢?”青锦急切上前问道。
    “小将军不在,具体去了那里,我等不知道。”
    青锦转头,“三娘,难道小将军在燕成郡王那里?”
    “不可能!”凌如雅说道:“他们两人合不到一快。”
    夏臻和燕成郡王两人的状态连凌如雅这样的人都看出来了,但燕成郡王浑然不在意,穿好衣袍,束起头发,“走,咱们去平定县城逛逛夜市。”
    “郡王,要不要田先生找人陪陪你?”
    “嗯。”
    幕僚罗先生见主人同意了,马上让人去找田先生。
    田先生头疼,“年美,你去。”
    “干嘛是我?”
    “平定各个楼子、夜市,就你最熟。”
    “我……”章年美瘪嘴,“好吧。”不情不愿的跟着燕成郡王出了府。
    出门的路上,章年美马上露出职业微笑:“郡王,是先看美人呢,还是先觅美食?”
    “当然是美食,而且是那种京城没有的小吃食。”
    “哈哈,郡王也是个吃货啊!”
    吃货,“你骂谁呢?”燕成郡王的手下马上上前,一脸怒气的冲章年美叫道。
    “嘿嘿……别怒,别怒,在我这里,吃货是个褒义词,褒义词……”章年美连忙陪笑,暗道,他娘的,爷陪个客人容易嘛。
    ‘货’在传统使用中,一般是对人的贬称、蔑称,如:蠢货、二货等,但在现代,吃货更多特指对美食的爱好者,意义高于一般吃客。
    甚至可以这样诠释这个词条:喜欢吃各种美食,并对美食有一种独特向往、追求和品位的美食爱好者。
    这是麻敏儿经常笑称章年美的词条,章年美一时兴起,随口说了出来。
    “是嘛!”刘载离眼角都是不满。
    “那当然,我老妹经常骂我‘你这个吃货’,然后笑嘻嘻的为我准备各式好吃的。”章年美笑着解释。
    “老妹?”
    “嗯,就是二娘。”想到老妹的美食,章年美就神往,都不知道自己给老妹带来了个麻烦。
    “麻二娘?”
    “啊……嗯,是……是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给老妹带去麻烦的章年美终于后知后觉。
    真愁没借口接近呢,吃货、好吃的,好啊……好啊……
    “哈哈……吃货,我这词,我喜欢。”刘载离眉角一挑,一扬手,马儿马上嘚嘚跑动起来。
    章年美捋了一把头,哎呀,我这是……拉着缰绳跟了过去。
    n字过后,麻敏儿从震惊中惊喜过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你……”
    夏臻如犯错的孩子,“本……来要……额头的,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就……”说完,双眼又晶晶亮的看向麻敏儿的小嘴。
    吓得麻敏儿一个激棱,连忙转身进院子,小手再次被拉住了,甩手,“你干嘛!”
    “我……我们走……对,走走……随便走走……”窘迫的夏臻突然找到了粘乎在一起的办法。
    娘啊,老天爷,你们放过我吧,麻敏儿想大骂,俺还是十二岁的小姑娘啊,不想早恋啊!老天爷说,可你内芯都三十二了,都大人家小将军十多岁了,矫情什么?
    呃……
    压马路,原来千年以前的恋爱也是这样开始的。
    夏臻一会右手拉小媳妇,一会儿又用左手接小媳妇,一个人自娱自乐,不要太开心哟!
    麻敏儿除了翻翻白眼,任由他牵手,还能做什么?无语望天,你说一个二十岁的将军,怎么能幼稚成这样呢,跟女孩压马路,不说句嘛!
    情窦初开的夏臻确实不知道怎么恋爱,凭着本能、跟着自己的感觉往前走,心雀跃的如同漫步云端,美妙极了!
    小媳妇的手上居然有小窝窝,肉乎乎的,摸着真舒服,他都不想放下,一个人低头傻傻的上翘着嘴角,玩得不亦乐乎,甚至在无人时,偷偷送到嘴边亲一下。
    小媳妇要挣扎开,那能让她离开呢,送上一个讨好般的笑容,小媳妇气得别开眼。嘻嘻,小媳妇生气都这么可爱。
    走着走着,居然出了巷子,竟转到了大街上,大街不如现代一样灯火通明,但一些大酒楼、小夜市,还是有亮的。
    远远的看过去,明明灭灭倒是朦胧,给醉人的夏夜增添了几分繁华气息。
    偶尔路过一泓灯火通明的酒楼,里面或是传出男人的喝酒声,或是有歌姬弹奏着淡雅宜人的古琴,檀香轻扬,琴声飘出,在空空的大街上空回旋。
    酒楼门口,有酒鬼,或是流浪之人,他盘坐在青石板上,或是手中端着酒盏,闭目聆听着清心的琴声,或是讨到一口吃的,正在大块朵颐。
    一路继续,或有妓馆,门口有脸上带着娇媚微笑的丰腴少女,在尚未褪去酒意的娇颜上,铺陈着人间夜色,恍惚间,夜色卷起满城烟尘喧哗。
    “夏臻……”
    “嗯。”
    “你经常去吗?”
    夏臻从小媳妇的小手中抬起头,看向大酒楼,“嗯。”
    麻敏儿一甩手,挣脱了他的手。
    “媳妇,你干嘛?”
    “谁是你媳妇。”
    “你啊!”
    “八字连一撇都没有呢,别乱叫。”
    “玉水滴在你脖子上,你就我小媳妇。”
    “小……”麻敏儿气呼呼的直朝前走。
    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就生气了呢,夏臻搞不明白,转头看了眼酒楼,跟上小媳妇:“那我以后不来这家酒楼吃饭了。”
    麻敏儿转头,“真的?”
    “嗯。”夏臻说道:“我换一家。”
    “切!”麻敏儿转身就走。
    “喂,媳妇?”
    “不准叫媳妇。”
    “敏儿……”
    麻敏儿不理人继续朝走。
    夏臻皱皱眉,“那我就吃你做的饭菜。”
    “谁稀罕。”麻敏儿哼哼。
    二十岁就统领二十万大军的小将军,听出了哼声中的小喜悦,连忙上前,低头而笑,“以后,我就吃你做的饭,你做的菜。”
    麻敏儿撇嘴:“难道去打仗,去出差,我不在,你就不吃了?”
    “……”夏臻想想,“反正就是在可以的情况下,都不出去,都在家里吃。”
    “甜言蜜语。”
    “……”我明明说的是实话,那来的甜言蜜语?
    麻敏儿把夏臻领到了自家夜市小铺前,却发现了熟人:“章大哥……”
    章年美正在点菜,转头看向门口,“老妹……”
    刘载离亦转头看向门口,明明暗暗的夜色中,一个清色空灵的小娘子出现在他眼中,明眸善睐,温婉可人!没有了男装时的腊黄和大大咧咧,亦不像小娘子家那种端庄中带着几人羞涩,她明媚大方的看向众人。
    “你们也来吃独人份拔霞供?”麻敏儿笑道,把冒菜说成了独人份拔霞供。
    “是啊,老妹,你也带小将军来啦!”章年美笑着把挑选食材的小竹篮给了伙计,转身出了小店铺,给家主人行礼,“小将军——”
    夏臻朝店内的刘载离抬了一下手,两个年轻的权贵,在无言中过了一招。
    店内掌柜也跟着出来,给贵人、小东家行礼。
    “里面人多不多?”
    掌柜挤出笑。
    麻敏儿明白了,铺子的食客被清了,也罢,谁让人家是权贵呢,跨进店门,“夏臻,赶紧过来挑自己喜欢的食材,让伙计给你烫好。”
    夏臻跟了进来,贴在小媳妇身边,“你看着挑,我不挑食。”
    “哦。”麻敏儿道,“那我就拿双人份了。”
    “嗯。”
    直呼其名,夏臻也不生气,倒是有些意思。刘载离坐到小长桌跟前,小伙计把他烫的菜端了上来,“贵人,你要的已经好,请慢慢吃,有些烫。”
    刘载离看了眼白瓷筒里的筷子,没动声色,随从连忙拿出自己身上带的银筷子,递给了自家主人,他拿到手里也没动。
    麻敏儿转头,笑道,“燕郡王,不要等我们啊,这种单人份的拔霞拱,就要趁热吃,吃完了,冒一身汗,才叫爽快呢!”
    “不等人就吃,岂不是失礼?”刘载离眨了一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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