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听他发问,几乎是瞬间感觉脸上一红只恨手上没有茶盏也没有东西,否则肯定就冲他脸上砸过去了。
    明明已经决定把昨天的事情都抛到脑后了你现在问这个是想做什么?
    不高兴的扭了一下身子,躺了下去,将脸朝着床内留了一个背影给凌绝尘,才淡淡的道;“还好。”
    自然说不上好受的,不过还好被清丽干净了,虽然第二天起来身上疲累些,但是有那神秘泉水,倒是尴尬羞涩占了上风让白蒹葭不想面对眼前的男人。
    “我不是故意的。”沉默了许久,在白蒹葭迷迷糊糊的都快睡过去了以后,却忽然听见凌绝尘开口道。
    真难得啊,以凌绝尘的/性/子,居然会开口道歉。
    念头未绝,白蒹葭心中却蓦然升起一股凉气,不过比起这种道歉,她却更宁愿自己没有听到。
    她伸手咬住了一下被角,定了定神,只感觉眼圈一红,心中却忽然想起那山洞里那少年眉目如画,轻声道;“小仙女,你好香啊。”
    如今却听那少年用同样的声音道;“我不是故意的。”
    同一个人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白蒹葭迷迷糊糊的想到。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爱凌绝尘俊美无俦的容颜,还是爱他傲雪凌风的,甚至只是爱他从字句里走出来时那漂亮的惊人的眼睛。
    爱就爱了,能嫁给他本来就是心满意足的。
    此时却觉得一阵悲凉的感觉从心头冒了出来。
    她闭上眼睛,忽然觉得好像大病一场之后,那种浑身乏力的感觉,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瞬间都没有了。
    下意识的往被窝里缩了缩,咬住被角才能制止自己的悲伤蔓延。
    伸手曲了曲手指,睡过去吧,安心的睡过去,不要想太多,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了。
    本来以为睡不着的,但是却意外的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凌绝尘看着浑身都透露出拒绝气息的少女背影一眼,又看了一眼那空落落的药碗和还剩下大半的巧家点心,脸上神情微凝,又呆了片刻,听着白蒹葭呼吸已经渐渐平稳,分明是沉睡的样子,才将那巧家点心收好放回食盒里,又垂头看了那药碗一眼,只剩下小半口的样子,漆黑的药汁在白色的瓷碗底部,看上去竟然隐隐约约的有一丝可怜兮兮的感觉。
    他垂目看了一阵,伸手将那药碗端了起来,然后又偏头看了一眼白蒹葭,脸上露出一点难以言喻的神色,却将剩下的小半口尽数喝了下去,才走到床边,又看了白蒹葭一眼。
    仍然是侧身缩成一团的样子,看上去乖巧又可怜。
    他伸手提白蒹葭拉了拉被角,才转身拿着药碗走了出去。
    白蒹葭再次醒来的时候,竟然有一丝恍惚。
    眼前一片暗黑,她眯了眯眼睛,又定了定神,想不到今天一天竟然是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的。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莫名的有几分可怜。
    白蒹葭想了想,又闭上了眼睛,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身边果然没有谁睡过的痕迹。
    日子过的竟然异常的平顺安静,除了身边没有素问外,竟然跟以前还没有出嫁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又过了几日,便得到了一个消息,果然是举行的乡试了,只是那乡试平时都在秋天也被叫做秋闱,如今倒是放在春天了。
    白蒹葭做了一套考试用的东西,她本来刺绣就学自顾娘子,只是前世身体孱弱,不堪劳神,手上的东西并不多,这倒是这么些年来正正经经头一回做东西,拿出来便让白抒怀爱不释手。
    为了预防作弊,乡试都是连考三天,以初九、十二、十五日为正场,每一场都是提前一天进场,延迟一日出场,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除了考究学子的才学外,也非常的考验学子的身体,那考完出门就一头栽倒的学子,也不在少数。
    而且为了预防夹带,对于学子的要求也是极高的,要穿拆缝衣服,单层鞋袜,皮衣不得有面,毡毯不得有里;禁止携带木柜木盒、双层板凳、装棉被褥;砚台不许过厚,笔管须镂空,蜡台须空心通底,糕饼饽饽都要切开……
    林林总总,若是仔细说起来,只能感叹作弊这种事情,只有你做不到,自打有了科举之后,作弊的法子真是推成出新层出不穷,之所以后来有。
    衣服缝儿,鞋袜里头,皮衣里面,笔管蜡台……
    说起来也是另外一种‘功夫却在文章外’,只是这种文章外的功夫被人发现了。
    虽然因为拆缝衣服这件事情有辱斯文,若不是那行事实在是太惹人怀疑,寻常人不会去做这些事情——若是当场人赃俱获便也罢了,如果那书生是无辜的,日后免不得记恨上——白抒怀这样的身份和声望,寻常人自然不会扒他的衣服,但是白抒怀自负清高,又知道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明里暗里的看着自己,所以对于自己的要求却是格外的高,那拆缝单层,自然也单薄的很。
    而且往往因为在秋天考试的缘故,天气寒凉下,又穿的单薄,染上风寒的也不少。
    只是今年倒是春闱,对于学子来说,倒是一件好事,至少天气好了不少。
    白蒹葭所做的便是那拆缝衣服和单层鞋袜,前世的时候,她记得白抒怀因为这秋闱倒是病了一场,这些东西她倒是废了不少心思,都是精选的料子,轻薄又保暖,青色的底料上用颜色略深的丝线刺绣了几片简单的竹叶,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跟白抒怀一样。
    那些笔墨纸砚自然有白三思等人备好的,只是眼看这衣衫,却觉得实在是对自己的胃口。
    白蒹葭还在家里的时候,偶然也会给亲人们做一点衣衫鞋袜,只是也不多,白抒怀知道妹妹的身体不好,自然十分珍惜,平时都不肯多穿,其实眼看白蒹葭回来没几天就拿出这么一套衣服,惊喜之余,却不由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白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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