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分,莫凡这才悠悠醒转过来,只觉得浑身都痛,睁开眼却瞧见了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玄一。
    “你回来了?!”她惊讶地直起了身子,伸手摸了摸玄一的脸,似乎要确定这是不是真的一样。
    玄一心头一酸,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沉着声音答道:“嗯,昨天晚上刚到,听说你跟流云宗的人打了一架,还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样的事情让玉轮安排人去做便好了,再不济还有朱红,我不是叫她陪着你么?哪里需要你亲自动手,让他们上不就完了么?”
    他的语气里头是浓浓的担忧和宠溺,责怪的意味淡得几乎听不出来。莫凡顺势靠在他的肩上,只觉得连日来压在心头的闷气也散尽了,心气儿也通畅了,就连身上的痛楚也没那么明显了。
    想到这里,莫凡才后知后觉地伸手摸到了胸前,怎么似乎感觉不到受的那处剑伤呢?
    玄一低头看着,又好气又好笑:“别摸了,昨日孙元青便取了治疗外伤的药给你服下,我看过,都已经好了。”
    “你看过?”莫凡咂摸了一下,觉得这句话似乎有哪里不对,随即反应过来涨红了脸,扭了身子就要拉起被子遮脸。他居然看了,自己可是伤在胸腹,他居然敢看!!
    玄一一把就把小幼崽连着被子抱在了怀里,压低了声音安抚她:“羞什么,你哪儿是我没有看过的,从小娃娃看到现在,还有什么好羞的?”
    话不能这样说啊!天啊地啊漫天神佛啊,姐不要活了,这没廉耻的死豹子也真说得出口!什么叫从小看到大?!什么叫哪儿都看过?!姐这名声……
    莫凡把头闷在被子里头,发出的声音也瓮声瓮气的:“那朱红他们应该不知道吧?”
    玄一嗤地笑了一声:“大概吧,反正昨日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朱红抱着你进门,之后便是我一手照顾着你,这些琐事,大概他们不知道的。”
    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换过了,按玄一这么说,毫无疑问就是他给换的,那朱红跟玉轮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姐的名声彻底没了。
    莫凡躲在被子里头哀悼自己死去的名声,玄一却想起昨天瞧见朱红抱着半身是血的莫凡进门时的样子,眼中一片冰寒,声音也凉了几分:“叫朱红陪着你就是怕你无聊,你倒好,居然跑去打擂台,还是跟人家合体修士对战,你是觉得自己修为陡然提升了便自满了,还是闲得无聊惹事生非呢?”
    他态度的转变莫凡躲在被子里头都能听得清楚,忙探出头道:“不是的,我没有自满,只是你往瑞昌那种地方去都不带上我,无非是因为我没什么能力,怕成了你的包袱。可是我不想做你的包袱,玄一,我想跟你站在一起。”
    听见这话,玄一的眸色渐渐回暖,凝视着小幼崽的眼睛道:“可是你知道我看见你昨日被朱红抱着进门,浑身是血,又是什么感觉么?”
    莫凡微微摇头。
    “比被天罚之时还要疼一千倍,一万倍。”玄一一字一顿,语气很轻,可是听在莫凡耳中却重若千钧,一字一字击打在她的心头之上,疼得她恍若又像前世发病似的,心脏紧紧缩做一团。
    “玄一,玄一……”除了喃喃他的名字,莫凡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不管你站在什么地方都不重要,因为我会护着你,疼着你,无论是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无论我们在不在一起,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才是最重要的。”
    莫凡已经说不出话来,她伸手捧住了玄一的脸,虔诚地吻了上去。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她此时满怀着感激、感动的心情。
    屋外朱红抖了一下,回头一看,玉轮也正搓着胳膊。
    见朱红朝自己望过来,玉轮没好气地道:“信了吧,咱们主上肉麻起来那比我还要肉麻,以往跟你们说你们还不信,这回自己听见了吧?总该信了吧?我就说不能我一个人掉鸡皮疙瘩啊,啧啧。”
    朱红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摇摇头走出了小院,对着跟上来的玉轮道:“你以为主上真不知道我们在外头?”
    “那可说不定,”玉轮斜了她一眼,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啪”一声打开,摇头晃脑地道:“情到深处,身外无物啊……”
    朱红冷笑一声:“傻子,主上这话可不止是说给莫姑娘听,也是说给你我听的。无论莫姑娘修为如何,相貌如何,反正主上就认定她了。待回了紫华宫,大家都把眼睛擦亮些,若是有人得罪了莫姑娘,只怕你我都要跟着受连累。”
    玉轮听了也合拢扇子歪头思索片刻,随即收了轻佻的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只不过我手上的差事还有几十年才会卸了回去,博文又镇守镇魔渊,你若是跟着回去,可要警惕一些,那几位也都不是好惹的,若是主上一时看顾不到,咱们可要打起精神来应付才行。”
    提起“那几位”,朱红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话,快步走了。
    莫凡跟流云宗蓝浩宇一战之后,名声更是扶摇直上,成为当今未都最佳风云人物。
    听说她在擂台比试中受了伤,郑家立即便送来了无数上好的伤药,郑十九亲自到访,奈何玄一看得紧,也没能见着莫凡的面,只是跟玉轮寒暄了几句便回去了。
    孙元青倒是又来过一次,刚刚确认莫凡的伤已经全好了之后,便被玄一给撵出了院子,气得他直跳脚,他还有些问题想问问莫凡的看法呢,可人家愣是一句话的时间也不给他。所以流云宗来请孙元青给蓝冰看伤的时候,被活魔王给迁怒了,毫不留情地给撵了出去,还冷嘲热讽一通。
    流云宗的人无奈至极。
    蓝浩宇到底已经是合体期的修士,调养几天之后,总算是将莫凡留在自己体内的两道灵力给慢慢磨得没了气劲,逼出了体外。可是这两道灵力实在霸道,蓝浩宇灵脉也受了点轻伤,看情形还要调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过来。
    加之蓝冰受伤颇重,便是不算灵脉的损伤,也要在床上躺一年半载才能养得回来。瞧着爱徒哀哀呼痛的模样,蓝浩宇气怒难消,黑长老一到,便气冲冲地跟黑长老告了状。
    谁知黑长老听了,只是冷着脸问:“那你要我如何?”
    蓝浩宇愤然道:“这莫凡也太不将我流云宗放在眼内,本来瞧在师叔您跟她相识的份上,我不欲与她计较,谁知她不识好歹,居然将冰儿伤成这般,还断了冰儿的灵脉!不过几句口角之争,居然下如此狠手,可见此女心性太邪,非我正道中人!师叔,铲除邪修本就是我正道弟子的本分,我觉得咱们流云宗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莫凡给个说法才行!”
    “给什么说法?你不就是为了讨个说法,才闹到如此地步么?”黑长老不为所动,心中却直叹气。
    他一到未都地面上,前来迎接他的郑方便将前因后果细细给他说了一番。虽然说对于莫凡能够这么快便修炼到元婴大圆满的境界很是好奇,但黑长老心中只有替莫凡欢喜的,又怎会因为蓝浩宇几句话便厌恶了莫凡呢?
    “可是师叔,难道就这么算了么?这次我们流云宗可是被那莫凡弄得一点面子也没有了,往后还怎么见正道同仁啊!”蓝浩宇绝口不提自己,只是拿着流云宗说事。因为他心中清楚得很,这莫凡跟黑长老交情匪浅,要是就随口说说,肯定是没用的,倒不如口口声声将流云宗顶在前头,师叔最是爱惜宗门声誉,一定不会置之不理。
    可是这回他显然料错了,黑长老闻言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面子?你堂堂合体期修士都被元婴境界的莫凡给打得跌落擂台,我们流云宗还有什么面子?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你跑到锦绣天外讨要玉壶冰清花的时候,可曾想过流云宗的面子?你纵容蓝冰胡作非为之时,可曾想过流云宗的面子?这会儿倒是知道拿着宗门说事了,可是我告诉你,别想动什么鬼心思!”
    蓝浩宇被他喝得一愣,随即低下头,掩去了眸中闪过的阴沉狠辣之色,似乎是在凝听黑长老的训斥一般。
    见他识相,黑长老这才和缓了口气:“浩宇,既然擂台比试输了,便是输了。我流云宗可不是小门小户的,输了也是光明正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的意思本是点拨蓝浩宇,不要因为一时气愤跟锦绣天外结下什么仇怨,到时势必影响即将召开的鉴宝盛会。
    但听在蓝浩宇的耳中,似乎是在讽刺他使了见不得人的招数,却还不敌莫凡一样,气得他攥紧了拳头,直到掌心传来微痛才惊觉。真不知道那个莫凡到底是哪里好,居然能得黑长老的另眼相待和庇护,难道真的就这么算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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