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皇宫到处灯火通明,御书房内此时更是亮如白昼,吏部尚书谢狄以及几名大臣满脸阴沉的站在大殿中央。而横陈在地上的十数只担架上的正是将希雨他们绑去的那些浪荡的纨绔子弟。个个身上脸上鞭痕遍布惨不忍睹,其中两个则是白布铺面。而那之中一个便是谢狄的嫡长子。
    坐在案首的北周皇慕容明宇,看着下面的人亦是一脸的凝重,他不明白处理事情一向谨慎的慕容紫轩怎会做出这等易激的事来。这必然会激起这些朝臣的不满,会使本就暗潮汹涌的朝堂更加难以控制,也许就差这一点风,就会掀起滔天的巨浪。
    就在御书房里的人各有所思的时候,便看见身着一袭月牙白散袍外穿黑色大氅,长相俊美俊伦,气质优雅却又霸气超然的男子,手牵着一个清秀少年闲庭雅步的走了进来。
    这些人个个眼里露出了惊色,没想到八年未见的轩王竟让人不敢仰视。慕容紫轩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走到案前冲慕容明宇只微微一颔首,喊了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还未待其示意身边的希雨磕头觐见,就听身后谢狄苍老浑厚的声音想起,“轩王殿下,你也太嚣张了吧?见了皇上竟敢不下跪磕头,你这是藐视君王犯了大不敬之罪。皇上,按律法应当坐斩!”
    谢狄的话刚一出口其身后的人紧跟着随声附和,声讨之声不绝于耳。他们恨透了这个不回来是不回来,一回来就把他们的儿孙打成重残不说更要了其命的慕容紫轩。这等报仇的好时机傻子才会放着不用。
    呦呵,这刚上来还没怎么着呢就要判慕容紫轩的死罪,未免也太心急了点吧?坐斩?什么叫坐斩,是坐着斩头吗?可不管怎么斩都不行呀。虽知慕容紫轩既然敢做就会有完全的准备,可希雨还是很担心的紧紧地攥了攥慕容紫轩的手。得到大掌有力的回握,小人儿的心这才稍稍平静了一点。
    此时看着一脸淡然的慕容紫轩,慕容明宇并没有接众人的话,而是沉沉的说道:“轩王可有话说?”
    慕容明宇此话一出众人均支楞起耳朵倒要听听慕容紫轩会怎样为自己开脱。只见面对杀头的罪名,慕容紫轩脸上见不到应有的慌张也就罢了,谁知其竟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那可以称得上倾城倾国的美颜则是让谢狄他们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邪魅。
    而希雨则是一脸的嘚瑟,有慕容紫轩这样的绝色美男在旁自己都觉得光芒万丈。
    慕容紫轩扫视了一周,慢悠悠的说道:“既然谢大人与众位大臣要与我慕容紫轩论律法,那本王就与众位好好的论上一论。”
    他这话一出,。浸淫官场多年的谢狄的心立即一沉,本想为被活活打死的儿子报仇而借机除去慕容紫轩,可他似乎忘记了,这个轩王可是自小就聪明过人,像这样的人是不会在这种时刻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的。看这意思自己是给自己挖了个坑掉了进去。如若真的按律法来讲——。想到此处,谢狄看了看盖着白布的尸体,眼里立时隐着无奈与悲伤。
    不过,在慕容紫轩开口之前其立即抢声道:“既然轩王殿下要讲律法,那老臣就与殿下论上一论。”
    “即使殿下,身为王爷也不能私闯我民宅,更不能对我儿实施私刑,更不能将我儿活活打死。”说完,扑通一声跪向慕容明宇痛哭出声:“恳请皇上,为老臣做主,吾儿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呀。”
    其余众人也纷纷跪下,恳求慕容明宇能为其做主。面对众位大臣的哭诉,慕容明宇凝着脸沉声道:“各位大臣且先请起身,北周让任何一人都是眹的子民,眹不会因其身份的差异而待之不同,查明事实眹必会做个明断。不过话听两头,众卿家就与眹听听轩王殿下有何话说。”
    然而就在这时忽见一太监走了进来,站在慕容明宇身后的李德全立即迎了上去,两人低声耳语了一番后,那名太监就退了下去,而李德全在与慕容明宇低声说了两句后,慕容明宇的目光看向了一脸淡然的慕容紫轩,其中尽显怨色。随后开口道:“叫人进来。”随即边听李德全尖声高传:“吾皇有旨,萧逸箫侍卫带人前来觐见——”
    话声未落,谢狄以及其身后的大臣纷纷站了起来退到一边,均是一脸的不明所以。就在他们左右揣摩的时候,就见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走在前面,起身后则是数十黑衣大汉端着担架走了进来。谢狄一看顿时心就一沉没有了先前声势夺人的气势噤若寒蝉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着底下躺了一地伤势严重的孩童,以及一具男孩的尸体,慕容明宇浓黑的眉头拧成了疙瘩,隧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希雨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让先前还在疑惑这么重要的场合慕容紫轩为何还带着个侍童来此的慕容明宇感到更加的好奇。
    就见那小童一指那些孩童哭诉道:“启禀皇上,今日下午小的就是和这些孩子一起被绑到了谢大人的府上,被这些人残酷的蹂躏伤害。是轩王殿下救了我们,要不然,要不然我们的小命恐难保全。皇上只要验验的些孩童身上的伤就知道小的所说是危言耸听还是确实凿凿了。”
    说完咚咚的磕着响头道:“皇上,可要为我们这些小民做主呀!”
    “你先起来。”看着慕容紫轩盯着小侍童满眼的心疼,慕容明宇赶紧将希雨唤起,哪还敢让其磕个没完,这下他知道慕容紫轩为何会下这么重的手了,那日在轩王府他就看出慕容紫轩对这小侍童很不一般。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细细说来?”
    希雨听皇上如此一问就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诉说了一遍。她的话刚一说完,慕容紫轩就立即接口道:“谢大人,按律法,其子当铢不说,你这纵子行凶之人更是要当斩!”
    “皇上明察呀。”慕容紫轩话一出口,谢狄众人立即跪倒在地大呼冤枉,“皇上,臣却是不知是这么一回事,臣若知道犬子做出这种有辱门庭的大逆不道之罪,臣是万万不会将此家门丑事搬到皇上面前来的,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豁,推得还真叫干净,为了保全自己,现在儿子都可推得远远的了。不知道?哼,骗鬼鬼都不信。希雨看着这些刚才还气势汹汹不为儿子报仇誓不罢休的丑恶嘴脸不禁嗤鼻。
    “即使这样,谢大人也推不掉治家不严,养子不教之过。”此刻,慕容紫轩紧盯着谢狄那双浑浊的老眼片刻后,转身向坐在案首的慕容明宇说道:“今日被抬来的孩子只是受害的一小部分,据臣调查,这两年来,受此伤害致残致死的不在少数,就因这些犯案之人都是些身份高贵的氏族纨绔子弟,更有其像谢大人这样位居高官的父辈偏袒致使其更加为所欲为。百姓已是怨声载道,皇上,不治其罪不已平民愤。若因此而使我北周社会动荡不安,其谢大人一干人等更是难辞其咎。”
    其实,像这样的事情,在北周上流社会中比比皆是,随处可见。要怪也要怪自己儿子的运气太背,怎么就会绑了他慕容紫轩的人。以前先皇在位时,象这样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慕容明宇上位以后碍于士族强大的势力也是小惩大诫,意思意思就得。
    一向不把皇权放在眼里的谢狄这次也是失了算,本想出口气,可看这形势自己是不但讨不到丝毫的好处,反而令自己深陷其中,若真叫起板来,暗存争斗的各个士族阀阅也只会看自己笑话,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更别指望其会真心帮衬自己了。
    既然自己逃不掉,我谢狄也要拉你轩王下地狱。于是就见其一脸慷慨就义似的仰脸说道:“臣恳请皇上明察,此事亦非我等所愿,实属卑职疏忽管教,还请皇上从轻发落。但在此之前,臣亦恳请皇上对轩王殿下所犯的大不敬,以及对吾儿私自用刑,予以按我大周律历严惩不怠,否则臣等不服。”
    此时,希雨的小手心滋滋冒汗,就在其担心不止的时候就见慕容紫轩悠悠说道:“谢大人请放心,我慕容紫轩从来都是按章办事,不用你说,我也自会给谢大人一个公平合理,令大人口服心服的交代。”说着,就见其从怀中掏出一物后,举在手中俯身在谢狄众人的面前一晃后,高举起来大声问道:“谢大人可认识这个?”
    慕容明宇看到底下众臣见了慕容紫轩手中的东西个个是大惊失色,随即便是满脸的灰败不堪,其眼神立即就跟着扫了过去,当其看清慕容紫轩手里的东西后,匆忙走了下来,一撩龙袍下摆就跪了下去,并扬声高呼:“先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慕容紫轩手里竟持有父皇钦赐的金牌,凭这个就是他慕容紫轩想对他这个北周皇做点什么,于理也是无可厚非的。父皇,您是对我慕容明宇就那么不放心吗?看着总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慕容紫轩,慕容明宇眼里的亮色一闪而逝。
    除了慕容紫轩众人皆是跟着跪地随着高呼,就连不懂规矩的希雨见皇上都跪下了,自己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慕容紫轩添乱立即傻子过年瞧人家的跟着跪了下去。
    却原来慕容紫轩手里的竟是金灿灿的其上镌刻着“如朕亲临,先斩后奏”八个大字的金牌,其上还有慕容昊天的龙印。
    “谢大人,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在官场多年,你说我慕容紫轩凭着手里的这枚金牌能不能进你谢府,有没有资格惩罚这些作孽多端的纨绔子弟,我慕容紫轩又是否犯了大不敬之罪?”
    就在慕容紫轩说话的时候,谢狄等众人早已瘫倒在地上,两眼如死鱼般黯淡无神全是一副听天如命的模样。
    而最终,按照当时北周的律例,谢狄等大臣几乎倾尽家产才换来连降三级官职,而那些作奸犯科的士族子弟不仅白白挨了一顿毒打,更是得到了已阉割代替死刑的重罚下场。
    而遭受残酷蹂躏以及惨死的孩童都得到了丰厚的补偿。谢狄做梦都没有想到,这场仅仅半个时辰的争斗,儿子白白死掉不说,输了的不仅仅是自己,而输了的更是谢氏整个士族的势力。
    就当谢狄等人灰溜溜的退下去,仅剩慕容明宇慕容紫轩以及希雨时,就见小人儿无所惧的仰脸冲当今北周皇帝慕容明宇道:“皇上,小民有话要说。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容明宇听希雨如此一说马上看向一旁的慕容紫轩,见其也是一脸不知其欲所言的模样,隧好奇地说道:“哦,眹允你随便说。”
    希雨看了看慕容紫轩后,眼里隐着一丝不悦道:“皇上,这么会功夫,我家王爷不仅帮您平了民怨,还为您充盈了国库,您怎么着也要给我家王爷意思意思吧?”
    “意思意思是什么意思?”慕容明宇不解的问道。
    “皇上,您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同是北周王,黎王殿下手拥四十万大军,雄踞西北:晨王殿下亦是在朝的文官,享有不低的官饷:为什么独独我家王爷那么悲惨,一身无职不说,饷银还少得可怜。只能靠自己拼了命的挣钱才能养活自己,这岂不对我家王爷太不公平了。您这碗水端的也太歪了吧。”
    希雨的话刚一落,就见慕容明宇笑得直抽抽,待其缓过气来就听其说道:“你家王爷惨给他最大的官,是他自己不愿做。更何况,全北周最富饶的城池都给了他,他还会在乎那点饷银嘛?”
    希雨眨了眨大眼后,急忙去看慕容紫轩的脸,见其没有否认小脸立即好看多了。
    “眹是应该好好想想,以后每年轩王应上缴国库多少银子才算合适?”慕容明宇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思索着说道。
    希雨听了立马拉着慕容紫轩的手就走,并随口说道:“一个皇帝,整个北周都是你的,还好意思再榨亲弟弟的血汗钱,说出来也不嫌害臊。”
    “嘿,你这胆大包天的小子,这是怎么跟眹说话呢?”
    “一口一个眹,谁说我这是跟皇上说话呢,我这是在跟我家王爷的大哥说话呢。”
    此话一出,慕容明宇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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