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顿时煎熬起来,他居然会对他说出这种话?资本?和他父亲说的一样。是,她自己毫无资本,在他父亲面前,至少她还可以稍微保留尊严地说自己还有能力,可是在陆一阳这里,她什么资本都没有。她更想不到,他会把她想成这样。上床?
    她无话可说,他在言语上获胜了,也在动作上获胜了,因为他把她逼到了泳池的边缘上,再多一步,她便能轻易仰入池内,感受他刚才感受过的温度。
    “怎么?做不到?”他微微讽刺地笑了笑,“那就不要轻易承诺。你没有资本,苏晓沐。”他的语气稍重,她有些承受不住。
    她心想,如果他再多逼她一步,她倒进这池水里就好了。感受一下这水里的刺骨,也许就会理解他的心情。
    她不愿再面对他的目光,微闭眼睛,不去想水面上微寒的水雾。她不是来乞求原谅的,只是为他们之间短暂又长久的爱情做一些弥补。
    她丝毫未犹豫地倒退一步向后仰去,就要感受到他的痛了。
    可是,腰间突然被什么拦住了,右肩被钳住。
    她睁眼,恍惚地看着他增添些微哀愁的眼神,以为他是不忍心。
    可是,这念头还未完全形成,她就感觉到整个人重心不稳,然后视线做了抛物线运动后在几秒内降至最低点,整个人倒进了池里。
    一瞬间寒冷席卷全身。
    他真的在这样冰冷的水里游泳吗?如冷冻室一般的温度,刺骨的温度。扑腾了几秒,她从水里站起来,尽量保持不哆嗦。
    可是寒冷还是战胜了她。
    她一点都不想在他面前这样狼狈。只有曾许毅才见过如此狼狈或是更狼狈的她。
    她看见他蹲下身来,只是蹲下来,扬着嘴角。冷吗?
    她没有回答。
    他又笑了笑:“如果是他,绝对不舍得这样对你吧?我这么残忍,你心里应该窃喜和我说分手了吧!”
    “陆一阳,是我没拿真心对待我们的感情。你怎样对我,我都无话可说。”她依旧站在水里,似是习惯了这温度,竟然麻木了。
    “你当然无话可说,因为我有真心。你没有心。我爱你。你不爱我,又假装爱我,想要怜悯。最后还是很残忍地放开。这就是你对我的真心做的所有事。”他的语气又变成深深的嘲讽。
    苏晓沐的头发湿漉漉的,不时有水珠从发丝上顺下来爬过她的眉眼,脸庞。她无法再接他的话,无论如何,是她对不起他。就算在他们三个人的关系里,有着更大的暗箱操作,有着陆一阳的参与,她也不在乎了。
    所有的故事,都该尘埃落定了。
    除去其他任何成分。在纯粹的感情面前,她欠陆一阳的太多了。
    陆一阳站起身,面色冰冷地说了一句:“给了希望,不如什么都不给对吧?被我松开手葬送了希望比你自己倒下去要让你心痛吧?哦——不,你没有心。”
    他说完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苏晓沐,你不会比我更痛。
    苏晓沐落寞地准备从水池里上来的时候。却看见泳池外容貌秀丽的女生欢笑着挽住陆一阳的胳膊。他并没有拒绝。
    陆一阳,不会再看向她的方向了吧。
    也好,尘埃落定了。
    分手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了他家的别墅,感觉灵魂被抽离了,又感觉获得了久违的畅快自由。
    她的脑子又开始混乱起来。竟然只想着递辞呈的事了。可是该到哪里去找伊宁姐呢?伊宁姐?这样叫,还合适吗?
    湿漉漉地回到京北的公寓,又感冒了。
    这公寓只住了一年不到,一年前和陆一阳重逢的时候,她和陆一阳各付了一半的钱。后来回到平南想要卖掉的,陆一阳却用苏晓沐的名字付了全款。现在想来,还是要卖掉的,钱,她会还给他的。
    可是她的门口,坐着曾许毅。她站着,迎上他的目光,微怔。
    他见到她,露出笑容,像是他们之间并未说过伤人的话语。他快速起身,微笑里又染上几丝担忧,因为她在他微笑的这瞬间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拉起她的手握住,刚准备搓一搓,她就毫不留情地甩开。
    “我不要你管我!”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曾许毅似是自动忽略这高分贝话语一般又直接拉住她的手,他知道这些事都是不能和她商量的,就得直接行动。
    她还是很拒绝,一直要甩开。
    曾许毅有些生气了:“为了陆一阳,觉得对不起才这样吗?”
    她没有回答。只觉得整个人很狼狈,因为坐出租回公寓的时候,司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她那时看向倒车镜里的自己,凌乱的水草一般湿漉漉地爬满几乎半张脸的发,半干半湿的衣服让她霎时衣衫不整起来,没有血色的脸晚上出门可以吓死个人。
    但是,她自己懒得改变,因为她的额已经有些微的滚烫起来,思维很受限,只限于思考离家的距离还有多远。
    “我在问你话,是不是因为他?”半晌没等到她的回答,他又有些愠怒起来。
    今天所有人都要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了吗?她抬着疲惫的眼:“曾许毅,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权力管我?就只因为小时候那些荒唐的约定吗?那些早就过期了,过期了!”最后三个字她说地很用力,她知道自己的眼眶又一次泛红了,这一次,却被他收进了眼底。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竟然有种血液向上翻腾的眩晕感,苏晓沐只觉得头晕晕沉沉的,然后整个人扑倒进他的怀里。
    多么熟悉的场景。
    苏晓沐,多年前,你不知道那个给你怀抱的人是我吧。
    最后一别,悄然一吻。这些都被岁月掩埋。但是,记忆不停歇。
    我一直记得你说过,要从平南去到京北,天南地北,越远越好。
    所以,我会一直在京北等着你。
    平南,京北,任何有你的地方,我都会等。我说过,我存在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除了漫无止境地等待你。
    他看着她湿漉漉的衣服,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就这样盖上被子越发容易感冒的吧。
    心里鼓捣了几秒,还是决定——
    他为她脱去衣服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触摸着她滑嫩的肌肤,甚至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醋意十足的念头,逼地他要发疯。她,和陆一阳做过那种事吗?这种事,他从来没想过。至少,在完全得到苏晓沐之前是绝对不会想的。
    所以,把相同的想法加在她身上当做是她的想法。他信任她,但是,不信任陆一阳。
    那天,贵宾休息室,他们?
    衣衫略有不整,头发凌乱的她,和陆一阳做了什么?那时候因为不信任因为心痛地麻木,竟然只能用无视她来忽略这一切。
    想到这点,他飞快地脱去她的衣服,可是那个东西,让他的手指僵硬了太多次。年幼初识时,帮咳嗽不止的她拍背,感触到那个东西时,也是类似的僵硬。只是,今天更加僵硬了。
    年幼从未想过这些事的。
    眼睛的紧闭度又加了一个档次,然后麻利地解开她的内衣扣。再帮她换上干衣服盖上被子的时候,睁开眼睛,感觉自己都要活在异次元空间了。眼部神经快要抽搐了。但是刚才碰到的某些东西实在是无心之过。
    总觉得躺床上这个人已经把他的兽性挑逗地蠢蠢欲动了。
    至于她醒过来要怀疑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事他就暂时不去想后果了。
    把毛巾好好敷在她额上之后,安静地看着她略微苍白的脸。
    趋利避害,不会有人做地比你更好。
    脑海里竟因为她的脸庞而一直盘旋这句话了。
    不辞而别四年,是我的不对。你恨我,也无妨。因为我无法要求你一直爱我。
    张爱玲说,想要忘记一个人,时间和新欢。
    可是时间对我来说竟像毒药了。似是越储藏越醇香的美酒。
    记忆里只有你的好,只有你与我紧紧依靠。可是,爱情不停站,开到天荒地老,需要多勇敢。
    他轻轻拨弄着她额前的发,刚刚被他用干毛巾擦了又擦,现在正安逸慵懒地凌乱在她的眉上。
    冲动为她,爱有多深才能这样毫无顾忌?
    曾许毅看着她睡着,在下飞机后直接赶往她公寓,他也有些疲倦了。他也慢慢伏在她的床边。照理说,他现在应该出现在陆长志的病床前卑微地请求他的原谅,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是,他突然不想这么做了。
    逃避青春十年,和逃避一辈子,总觉得青春这样更为浪费。宁愿可屈可伸地活一辈子也不要在人生最美时光委曲求全。大器晚成,他并不喜欢这个词,晚成之时,已错过最美时光里的相遇相知。这辈子,也就在那顶峰之时随之灰飞烟灭了。
    可是,他此时的年少轻狂,却与他的冷静成熟相融合。w,,这样竟如冰火交锋在心脏里而不得痛快了。就让我继续爱着你,从头开始,伴随着我从头开始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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