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嬷嬷自鼻息间哼出一口气:“老奴适才已经见识过郡主的口齿之伶俐,老奴不与郡主辩解,老奴只尽职责!”说完抬起杖锯,狠狠的向苏紫衣肩头打去。麺魗芈晓
    杖锯尚未至肩头,苏紫衣侧身一闪,反手擒拿,只一个折手便夺了迟嬷嬷手里的杖锯,单手一转在迟嬷嬷腰眼上一点,在迟嬷嬷被迫转身之际,将手里的杖锯狠狠的敲在迟嬷嬷肩头,随着迟嬷嬷的痛呼声,苏紫衣高举杖锯,掷地有声的说道:“杖锯,是责品行不端之人!你明知本郡面目可怖,你仍让本郡摘下面纱,造成此果,却让本郡受责,此乃栽赃陷害之行!”说完--,杖锯一扫,狠击一下!
    “御史大夫之女晕厥,你不着人救助,先想着推卸责任给本郡,此乃不仁之行!”杖锯起落,狠狠的又一下!
    苏紫衣手中杖锯一转,指着晕倒在地的吴怡清那洁白的群裾上一个清晰的脚印:“御史大夫之女晕厥,是因为有人故意踩了她的裙裾,致使她摔倒撞晕,你身为教导嬷嬷不查明事由便伸手责罚本郡,此为办事不公之行!”
    打完最后一下,苏紫衣将杖锯用力的置于迟嬷嬷怀里:“本郡所说,可有不妥之处?”
    直到杖锯掉在石砖上的声音响起,迟嬷嬷才放下抱住肩膀的手,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紫衣,尖锐的嗓子因不能置信而多了些破锣音:“你竟然打……打……打我?”
    “本郡面前不用敬语,本郡宽厚,就不予责罚了!”苏紫衣冷哼一声,眸子里的笑意和冷意夹杂,在亮若星辰的眸子里划过潋滟的光彩。
    自苏紫衣夺过杖锯到打完迟嬷嬷,整个过程也不过片刻的时间,周围的储女们都惊呆了,而其他的教导嬷嬷都离的远,等挤过来,打都打完了!
    十几个教导嬷嬷都吃惊的看着站在一旁一脸淡然、如事不关己般的苏紫衣,如果不是迟嬷嬷疼的头冒虚汗、到抽着气,都不能相信一个储女会动手打教导嬷嬷!
    在储秀宫当差,虽然每年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有储女入住,却是个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差事!不仅不用伺候主子,而且储女们为了能得到更多的展露的机会,通常都会大把大把的银子往教导嬷嬷兜里送,无论多高的身份,在储秀宫对教导嬷嬷都是毕恭毕敬的,在别的地方是千金之躯,可在储秀宫挨杖锯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曾见过教导嬷嬷被储女打了?!何况还是储秀宫的管事嬷嬷,淑妃娘娘前面的红人!
    迟嬷嬷如枯树枝般的手按压着被打的肩头,干瘦黯哑的脸上因怒火而泛出红意,眼里似能喷出火来,金属般的嗓音更为尖锐:“郡主竟然动手打老奴,老奴一定要上禀……”
    “上禀淑妃娘娘吗?”苏紫衣快速的截了迟嬷嬷的话,迈前一步贴近迟嬷嬷面前站定,直视着迟嬷嬷眼里的怒火,冷声道:“别忘了告诉淑妃娘娘你刚才污蔑皇后娘娘品行不端的事!当然--,就算你不说,等淑妃娘娘问起,本郡也会如实上奏!”
    说完,苏紫衣嘴角一勾,冷冷看着脸色复杂的迟嬷嬷,心中冷笑,从动手的那一刻就是要打的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纵使内力所剩无几,对付一个老嬷嬷也绰绰有余,而刚才发生了九尾凤钗的事,淑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正是芥蒂最深的时候,这个时候迟嬷嬷再去参上一本,只要苏紫衣扯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为了不再生事端,唯一的作法便是杖毙迟嬷嬷,以迟嬷嬷的精明,是绝对不会想不到这点的!也绝对不会去告自己的状,所以--打了也是白打!
    迟嬷嬷也想到了这一层,这个时候去参这样的本,无疑是去送死!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口气又咽不下去,顿时气的脸色由红变紫,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直冷眼旁观的苏玲玉,见状轻移莲步走了上去,在苏紫衣身侧盈盈一拜,脸上的淡雅笑容如沐春风,开口软语温言的劝说道:“姐姐,就算嬷嬷有错,也无需姐姐动手教训,姐姐还是给嬷嬷认个错,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迟嬷嬷应该谢谢妹妹如此善解人意的提醒了!”苏紫衣冲苏玲玉讽刺的一笑,在苏玲玉面色一寒之际,躬身捡起地上的杖锯,强行拉过迟嬷嬷的手,将杖锯用力拍在迟嬷嬷干枯的大手里,迈前一步紧贴在迟嬷嬷面前站定,呼吸几乎喷在迟嬷嬷脸上:“迟嬷嬷若觉得本郡没资格处罚,本郡让你打回来就是!”
    苏紫衣说完,一侧身,将肩头凑近迟嬷嬷面前,目光却带着丝丝寒意,冷的如渗了毒般对上迟嬷嬷泛着精光的视线,脸上的一条条疤痕合着阴毒的视线在迟嬷嬷面前无限放大。
    “郡主是没资格惩处老奴的!”迟嬷嬷尖锐的声音吼在苏紫衣耳边。
    似要借助声音找回些勇气,迟嬷嬷吼的声音格外的响,却更让人听出了她底气的不足,与苏紫衣对视的目光虽未退缩,可手中高高扬起的杖锯,却不知为何迟疑在半空中。
    借着这迟疑的片刻,苏紫衣随即后退一步身子:“既然迟嬷嬷不打,那就算了!”冷眼看着迟嬷嬷青红交替的老脸,和高高抬起还没落下的杖锯,苏紫衣很‘给台阶’的按下迟嬷嬷抬起的手臂,轻笑着开口:“多谢迟嬷嬷不罚之恩!”
    迟嬷嬷虽垂下了手臂,可握着杖锯的手微微发抖,干瘦的脸上嘴角隐隐抽动着,如果说苏紫衣没有惩罚自己的资格,自己又怎么有资格惩罚郡主,何况苏紫衣站的离自己这么近,根本无法施力,这哪里是让自己打,不过是给自己个脸面罢了!
    苏紫衣嘴角勾笑,冰冷的目光在迟嬷嬷故作平静的脸上扫了一圈,脸上的笑容猛的一敛,锐利的视线划过众人,仰头对着众人铿锵有力的说道:“自今日起,本郡在储秀宫这三个月,但凡有胡乱惩戒储女的,让本郡看到,本郡仍会夺杖锯而责之,事后本郡自会领罚!”意思很明白,谁敢再对我动手,我还会夺了杖锯先开打!
    就因为这番话,事后的三个月间,但凡有教导嬷嬷要处罚储女,都会下意识的先看看苏紫衣的脸色!当然,这都是后话--
    苏紫衣掷地有声的说完,冷冷的扫了眼目露失望的苏玲玉,转而再次俯身上前,低头压低了声音在迟嬷嬷耳畔说道:“迟嬷嬷该知道了,本郡伶俐的不止口齿,还有身手!下次--,本郡绝不会手软,也绝不会再给嬷嬷扬起手臂的机会!”
    出乎意料,迟嬷嬷很是平静的应声道:“老奴明白!”说着欠身做了个万福,面色早已平静,只是重叠的眼皮遮住了眼里的阴狠,心中怒意翻滚,这张老脸算是丢在这了,但不消片刻,便会在你苏紫衣身上找回来的,到时候看看是谁更惨些!
    迟嬷嬷直起身子,转身冲着身后的教导嬷嬷们喝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将吴小姐扶下去找太医医治?其余的储女们都跟我来!”
    几个教导嬷嬷均惊讶的看着迟嬷嬷,都难以相信平素阴狠毒辣的迟嬷嬷会这么就算完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有几个去扶起了吴怡清,可怜那吴小姐就这么在冰冷的地上躺了这么久!
    九皇子的城阳宫--
    “你说什么?”段千黎自卧榻上弹了起来,独具亲和力的脸上已经做好了爆笑的准备:“把迟嬷嬷给打了?”在确定是真的后,仰头便是一阵爆笑:“太合本皇子的胃口了!”
    “九爷,这茹婉郡主的脸,那也是太吓人了!”作着揖的太监见段千黎心情如此之好,便大着胆子说道。
    “吓人吗?”段千黎收了笑容:“本皇子见过!也不算太吓人,带上个面纱也无所谓!”
    “是!”太监紧忙符合道。
    段千黎嘴角的笑意再次扩大,喃喃自语道:“反正她已经没了琉璃碧玉簪,估计五哥是巴不得甩出手的,本皇子就勉为其难的收了她得了!”
    身边的几个太监同时一惊,齐齐诧异的看着自说自话的九皇子,九爷在说笑吧?!先别说那是个郡主,就算是普通宫女,那样的丑颜,以皇上对九皇子的宠爱,也是断然不会将她赐给九爷的!
    “走--,跟爷去储秀宫瞧瞧去!”说着,段千黎率先阔步走了出去,几个太监这才傻傻的惊觉,九爷这是在当真事办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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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迟嬷嬷的带领下,一群储女们窃窃私语的边议论边走着,偶有几个时不时壮着胆子往苏紫衣脸上看上一眼,随即又紧忙吓的捂住了脸,一脸恶心的低着头,却没一个敢在苏紫衣面前说一个字的。
    对此,苏紫衣很满意,巴不得所有的人都离自己远点,却没想到还有往自己跟前凑的,真让苏紫衣不得不佩服她的胆量,要知道自己照镜子时,对自己这张脸也觉得恶心!
    “郡主--,你刚才那一招是不是叫游龙出水?太利落了!”女子边说边比划着苏紫衣夺下迟嬷嬷杖锯的那一招,整个人几乎半帖在苏紫衣身侧,头上梳着最简单结实的盘髻,浓密的剑眉,眼睛又大又圆,皮肤似在日光下晒的足了,成健康的小麦色,腮上透着苹果般的红润,比苏紫衣矮上半个头,拖地的裙摆被她拉起来别在腰上,露出穿着中裤的半截小腿,走的昂首阔步、英气十足!
    苏紫衣像看不明生物一般看着这个活蹦乱跳、一脸英气的女子,片刻后自她洪亮有力的声音中想起,这是镇远将军刘汉山的独女刘凯旋,也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在适才一群莺莺燕燕的自报家门中,这位刘大小姐的大嗓门洪亮的吓人,想记不住都难。
    听说这个刘凯旋十二岁便随父出征,被刘将军一直当男孩养着的,经常代父领兵作战,也是这次刘将军凯旋归来,才跟着一起回来的,本来是没有资格入储秀宫的,据说是刘将军在上朝时鼻一把泪一把哭来的一个名额!引得朝野一片笑论!
    一个刚立了功,班师回朝的大将军,在大殿上哭,说是为女请命,苏紫衣暗自一笑,不过是借机表明忠心,减少皇上对他居功自傲的猜忌罢了!倒是个外粗内细的将军。
    “郡主--,有时间我们切磋一番如何?”刘凯旋仍旧一脸的兴奋,眼里闪着热切,期待的看着苏紫衣,就像一个等着骨头的小狗,圆圆的眼睛亮的逼人。
    “你为什么来储秀宫?”在刘凯旋又巴拉巴拉的自说自话了半天后,苏紫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直觉这样一个直率阳光的少女,不会喜欢来这储秀宫的。
    刘凯旋撇了撇嘴,浓密的眉头微微耸起,眼里瞬间凝结起一股锐气,一种沙场点兵的锐气,英气十足的脸上也换上了一脸正色:“我是来为我娘报仇的!”转头对上苏紫衣眸子里的不解,开口解释道:“我娘说,她这辈子唯一吃过亏的地方就是这储秀宫,我爹都不舍得动我娘一指头,结果被这储秀宫的嬷嬷给打了好几下,我爹没办法进来替我娘报仇,所以就让我来了!”
    “你娘被打的很重吗?”苏紫衣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奇心十足的人,只是这个问题就这么涌了出来,许是因为这个刘凯旋的直率,也或者是因为她是自重生后第一个没有任何原因,不抱有任何目的靠近自己且对自己没有敌意的人吧!
    “当时我是不知道,但是这几天我娘天天磨叨这事,说是被打了三下,”刘凯旋说完眼里多了份戾气:“我爹说了,一下顶十下!务必给我娘找回来!”
    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呀!苏紫衣忍不住嘴角勾起了笑,能感觉到刘凯旋这一家子的感情,一定很让人羡慕!“你爹就为了这个把你送进来?”刘将军找的这个借口真的很烂,但是对刘凯旋来说,却很是管用,估计是知女莫若父了!
    “当然!我爹就我娘这一个婆娘,还指望着我娘生儿子呢,大夫说心有郁结是生不了儿子的,所以我必须来!”刘凯旋腰杆挺的倍儿直,说这话时,脸上有着领了军令状般的视死如归!
    苏紫衣忍不住咳了两声:“这么说你的任务很艰巨!”
    “你刚才已经替我打了三下了!”刘凯旋一脸窃笑的说道,说着伸手便要楼上苏紫衣的肩头,在察觉自己的动作有些逾越后,快速的收回胳膊,改成用肩头撞了下苏紫衣的肩头,一副咱俩是战友的表情。
    苏紫衣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可是对于这个率真豪爽的女子,却又无从讨厌,甚至有种不自觉的喜欢和羡慕,喜欢她的直率和豪爽,羡慕她的阳光和洒脱,也许有一天,自己也能脱离这里的一切,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过那不需要动心思和算计的慵懒日子!
    说话间,迟嬷嬷带着储女们穿过了回廊,在一个不大的院子中驻了脚,院子对面是个圆形拱门,拱门两侧是个偌大的笼子,通过笼子的缝隙看去,两个笼子里各趴着半人高的白毛犬。
    见到有人来,那白毛犬缓慢的站了起来,用力的抖了抖身上的毛,硕大的身子半趴在笼子前,趴立起来竟比成年男子还高,一双如牛大眼微眯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狂兽低吼声,左面的那只更是时不时的呲着獠牙,目露凶光的看着院子里的人,一看就是性情凶猛的!
    迟嬷嬷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院子里有些惊恐的小姐们,冷冷的开口道:“这两只是圣上赐名的麒麟犬,从这里过去便是查验身体的舒芳阁,只要你们身上没有带禁药,这麒麟犬是绝对不会咬你们的,但是想带禁药入内,那后果便自负吧!”
    迟嬷嬷说完,率先走向那圆形拱门,两只麒麟犬自笼子里窜出来,在迟嬷嬷身侧徘徊了两步便重新回到了笼子,众人这才发现,那笼子在回廊经过的位置根本就没有门,那麒麟犬是可以走出来的,但看样子却绝不出圆门。
    所谓禁药,是私尝禁果的小姐们,为了掩盖非完璧之身,利用药物将一片动物的肉浸泡后,养在私处,检查时因为保不齐哪个就是身份高贵的,所以嬷嬷们是不能触摸的,只能大体看看,是根本不易被发现的,但有个条件便是必须口服药物配合,否则那肉便很容易脱落。
    而麒麟犬嗅觉极为敏锐,尤其是吃食都是用这种药物喂养的,便是对这药物的味道极为敏感,但凡身上沾有这味道,便会被嗅到并咬烂其下体吞噬。
    走到回廊对面的迟嬷嬷扬声问道:“谁先来?只要不带禁药,只管走过来便是!”
    迟嬷嬷这一说,站在前面的储女们惊吓之余,纷纷后退,纵使身上没带禁药,对那两只半人高的凶猛麒麟犬也难免心中发憷。
    前面的储女们互相推搡,胆小的都纷纷后撤,几番后退下来,原本站在后面的苏紫衣和刘凯旋反倒成了前排,一旁的齐将军之女齐晓颜上前推了刘凯旋一把,手则快速在刘凯旋的腰际怼了一下,开口道:“刘小姐是将门虎女,不如先带个头吧!”
    苏紫衣拧起眉头,看着刘凯旋的腰际,那腰封处已然鼓起了一包东西。
    刘凯旋扭头冲齐晓颜笑着道:“你也是将门之女,就会推我出来试水!”笑的露出的两颗小虎牙,在那英气十足的脸上添了份可爱。
    将裙摆全都撩到腰上别住,刘凯旋如上战场般,昂首阔步、英气逼人:“那我就先来了!”说着便往圆门走去,圆门两旁的麒麟犬顿时直起身子,随即在笼子内躁动不安的转着圈。
    苏紫衣眸光一暗,突然捂着肚子,冲刘凯旋道:“刘小姐,本郡肚子突然疼的厉害,能不能扶本郡一把!”说完弯下了腰,低垂着头,看样子肚子疼的不轻。
    周围的小姐们都纷纷的躲着这个丑人多百态的郡主,甚至有人想起了苏紫衣之前说过脸上的伤会传染的事,更是大声的嚷嚷了起来。
    暗处--,一直关注在那淡紫色身影上的狭长眸子,此刻闪过一丝担忧,难道她带着禁药?只这一想,如点漆般的眸子更暗,目光在那两只白色的麒麟犬上扫了一圈,思率片刻,转身而去……
    刘凯旋一个箭步窜了回来,一手托着苏紫衣的腰,一手将苏紫衣的一只肩膀横跨在自己肩头,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这是?我扶你去找太医瞧瞧去!”
    “不用了!”苏紫衣笑着侧头看向刘凯旋,眼角余光自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苏玲玉、苏玲绯和陆青鸾身上扫过,怀疑自己如此多事会不会再招来个祸害,可抬头迎上刘凯旋英气的剑眉中拧起的担忧,苏紫衣再次笑了笑:“让我在你身侧靠一靠便好了!”
    刘凯旋点了点头,身量没有苏紫衣高,却尽力的翘着脚以便苏紫衣能将所有的重心都落在自己身上。
    苏紫衣毫不客气的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刘凯旋肩头,见她倒也脸不红气不喘,苏紫衣微阖眼帘,低声开口问道:“不怕我脸上的伤传染给你吗?”
    刘凯旋爽朗的一笑:“这伤怎么会传染呢?我在战场上见得多了,只要能活下来,多大的伤都是小事!”
    只有开拓了眼界的女子,才会说出如此洒脱的话!这是走出了深宅大院的女子,才会有的豪爽!苏紫衣笑着点了点头,笑意直达眼底,使得星眸卸下了冰冷从而多了份耀眼,趴在刘凯旋肩头,苏紫衣低声说道:“我刚才看到那个女子,在推你的时候往你腰际塞了包东西!我虽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保险点好!”抬眼看了看刘凯旋近在咫尺的侧脸:“你打算怎么办?”
    刘凯旋圆圆的眼睛缓缓的眯了起来,粉嫩的脸上,此刻竟然多了份边关军人独有的肃穆,抬手摸向自己的后腰,在确定了后腰里的东西后,剑眉深深一锁,扶在苏紫衣腰际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一下。
    在苏紫衣以为刘凯旋会怒发冲冠之际,刘凯旋仰头扯着大嗓门吆喝道:“齐晓颜,你我都是将门之女,我要照顾郡主,你就带个头先过吧!在那等着本姑娘就是了!”说完,当着众人的面,将后腰上的纸包掏了出来,狠狠的摔在地上,脸上没有怒火,只有开战前的肃杀之气!
    摔在地上的纸包散开,纸包里是明显的几味禁药!
    齐晓颜脸色一变,看着地上的纸包,神色变了几变,自己早已和刘凯旋的未婚夫有了夫妻之实,如今想通过这两头麒麟犬,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将禁药放在刘凯旋的身上,如果刘凯旋过不了麒麟犬那一关,必然会被麒麟犬咬死,到时候自己只需假装晕倒退出储秀宫,直接接收了徐郎便行了,还能毁了刘凯旋的声誉,可谓一举两得!如果刘凯旋侥幸过了,自己就更安全了!却没想到被一贯粗枝大叶的她在最后关头发现了!
    既然如此,齐晓颜冷哼一声,竟然扬起头冲刘凯旋讽刺的一笑:“怎么?刘妹妹不是完璧之身了吗?怎么还需带个禁药到这来?”
    这一声,让原本惊讶之余的一群小姐们全都忘了害怕,齐齐竖起耳朵,发挥了本质里的三八精神,期待一场好戏般看向刘凯旋。
    “我刘凯旋行得正坐得直,待会舒云阁一查便知,你刚才推我一把,在我后腰上放上这么个东西,你等着--,出了舒云阁我们再算这笔帐!”刘凯旋说话的语速不快,嗓门却极高,圆圆的眼睛炯炯有神,一脸的英气,往那一站全身便有种浑然天成的威慑感,是那种只有经历过沙场厮杀的将领才会有的威慑力。
    “刘凯旋,你不要污蔑人,你哪只眼睛看见这污秽的东西是本小姐放在你身上的?自己不知检点反而要诬陷本小姐?”齐晓颜气急败坏的吼道,看着刘凯旋那副正义言辞的样就来气,每次她露出这副表情,徐郎便转不动眼珠子了,就是因为这个才至今不肯退婚娶自己。
    苏紫衣以为刘凯旋会在这时推出自己这个证人,将重心自刘凯旋肩头移开之际,却见刘凯旋冲齐晓颜一抬手臂:“无须多言!我现在揍你,别人道我是心虚,待会你我出了舒云阁再说这事!”说完,刘凯旋扶着苏紫衣走向树下的石凳,不再理会齐晓颜的言语攻击!
    “真是岂有此理!本小姐和你自小一起长大,一直敬你是姐姐,你竟然如此污蔑我,你跟随你父亲在军营里长大,谁知道都干了些什么事?”齐晓颜尤不解恨的冲刘凯旋吼道。
    苏紫衣坐在石凳上,偷眼打量着刘凯旋,见她跨坐在石凳上,垂着眼帘一言不发,只是放在石桌上的手,紧紧的撰着拳头,拳头上青筋突起,右手虎口上一道延至袖口内、小指宽的疤跟着撰紧的拳头狂跳!
    齐晓颜见刘凯旋如无事人般坐在远处不再搭理自己,独骂下去也觉无趣,进而冷哼一声,转身便向圆形拱门走去,冲门内的迟嬷嬷道:“嬷嬷,我先来吧!”说完迈步走进了圆门。
    圆门内,原本趴在笼子上的两只麒麟犬,白色的毛微微竖起,半人高的身子在笼子里跳跃着,显得有些躁动不安,待齐晓颜一步入圆门,两只麒麟犬从两面如两道白色的闪电,‘嗖--’的一声冲了出来--
    迟嬷嬷适时出声安慰:“没事--,它只是闻闻你身……”话音未落,迟嬷嬷惊在原地,耳边被一阵惨叫声刺痛耳膜。
    “啊--”极为毛骨悚然的惨叫,而这种惨叫不是一声,是无数声汇聚在一起……
    只片刻的功夫,齐晓颜左右手便被麒麟犬一口咬在嘴里啃食个干净,半个手臂上只剩下一段血肉模糊的残臂,森森白骨凸显在外,两个麒麟犬尤不算完,开始扑倒齐晓颜频频攻击齐晓颜的下体,转眼之间齐晓颜的下体也开始血肉模糊,偏偏齐晓颜意识极为清醒,将门出身使得她在求生*的促使下,拼尽全力一个纵身,翻出了圆门外。
    本来见到这一幕便惊叫连连的小姐们,在齐晓颜挥舞着残臂,血肉随着挥舞四溅,下身鲜血冒涌中,当即昏倒了数个,没昏倒的仍不遗余力的尖叫着,直到齐晓颜倒地不动晕死了过去。
    刘凯旋快速的冲向前,撕下衣裙的下摆为齐晓颜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随即神色复杂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齐晓颜。
    与此同时,迟嬷嬷一个箭步冲出圆门,将两个意犹未尽的麒麟犬赶入笼子,关上了圆门的大锁,转身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齐晓颜,干瘦的老脸上竟然快速的闪过一丝狰狞的笑意:“这就是私带禁药的下场,还有谁不知检点私带禁药入储秀宫,现在离开、认下欺君之罪,便免了这一关!”迟嬷嬷说完冷冷一笑,扫了眼坐在一旁的苏紫衣。
    苏紫衣一直面无表情的坐在石凳上看着这一幕,察觉到迟嬷嬷看过来的视线,苏紫衣迈步走了过去:“迟嬷嬷,照迟嬷嬷所说和齐小姐身上的伤看,是不是麒麟犬只啃食有禁药的人!”
    迟嬷嬷如死鱼般的眼睛看了苏紫衣片刻才回答道:“当然!”
    “那为什么会攻击齐小姐的下体?难道麒麟犬有什么特殊的喜好?”苏紫衣看了眼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齐晓颜,转而对迟嬷嬷问道。
    “郡主注意言辞!”迟嬷嬷反应强烈的怒吼道:“麒麟犬是有灵气的圣灵,齐小姐下体自然是有禁药的味道,麒麟犬当然会攻击那里的!”
    自迟嬷嬷走进圆门,苏紫衣便发现这两只麒麟犬对迟嬷嬷的亲昵,可以想象这麒麟犬平素必然是和迟嬷嬷关系极好,迟嬷嬷孤身一人在这深宫中有所寄托也是难免的,所以在迟嬷嬷看见齐小姐被麒麟犬咬伤后,脸上的笑容有种自家孩子做了件让她欣慰的事般的骄傲,虽一闪而过却被苏紫衣看了个正着,因此苏紫衣才会用‘特殊喜好’来刺激迟嬷嬷。
    “来人--,抬齐小姐着太医救治!”迟嬷嬷说完冷冷的瞥了苏紫衣一眼,眼里多了份阴狠。
    苏紫衣暗自一笑,就算自己是完璧之身,若想安然自麒麟犬身边走过,怕也是不可能的!估计只消迟嬷嬷一个手势,自己便会带着污名而死!
    “等一下!”苏紫衣拦住要抬走齐小姐的宫女们,转头对着惊吓的三三两两缩在一起的小姐们说的:“各位小姐,刚才本郡亲眼看见齐小姐将她身上带着的一包禁药塞到了刘小姐的腰封内,齐小姐以为自己身上没了禁药,便走入了圆门,却不知麒麟犬的嗅觉极灵,她手上沾染过禁药的味道,被麒麟犬闻到,便直接将齐小姐的双手啃食了!”
    原本就惊魂未定的小姐们,更加恐惧的看着笼子里嘴上和白色的毛上仍挂着血迹的麒麟犬。
    苏紫衣接着道:“麒麟犬果然是圣灵,嗅觉竟然如此灵敏,只是不知刚才齐小姐沾了禁药的手,可曾碰过其他的小姐?”
    “啊--,她刚才抓过我的衣服!”一个小姐在人群中惊呼!
    “她也拉过我的手!”
    “她也……”
    一时间院子里乱成了一团!谁会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齐晓颜!
    “郡主--,麒麟犬根本不会乱咬人!”迟嬷嬷如自己的孩子被人诬陷般,眼中的怒火中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痛恨。
    “正如嬷嬷所说,麒麟犬不乱咬人,但只咬有禁药的部位,不是吗?”苏紫衣反问一句,转而对周围的小姐们说道:“刘小姐刚才将禁药摔在了地上,粉末现在被踩的到处都是,各位小姐经过麒麟犬时,可要留意自己的一双脚!”
    话音刚落,院子里响起了一片哭声,凄惨无比--
    “这是怎么了?”一声戏谑中带着惊讶的男声突然闯了进来,抬眼在所有哭的花枝乱颤的小姐们身上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一脸淡然的苏紫衣身上,心中暗赞,还真是合爷的胃口。
    “参见九皇子!”整个院子的人都齐刷刷的躬身参拜,有的小姐们擦着脸上晕染了的妆扮,反应快的早已缓缓向前一步,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一脸期待的看着段千黎。
    迟嬷嬷上前将刚才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段千黎闻言诧异的看了齐晓颜一眼:“着人抬下去找太医,另通知齐府,好生安抚吧!”
    迟嬷嬷应声道:“是!”
    段千黎转身看了看那两只嘴角挂着血丝的麒麟犬,极具亲和力的笑容又勾在了嘴边:“如此,就将这两只畜生撤走吧!反正舒云阁也是要检查的!”
    段千黎此话一出,顿时成了在场小姐们眼中仗义执言、英雄救美的大英雄,各个目泛桃花,粉面飞霞的看着段千黎,在这绝境之地瞬间屡获了无数芳心。
    “这怎么行!”迟嬷嬷冲口而出,随即便觉失言,紧忙伏地而跪改口道:“老奴失言,九皇子恕罪,这麒麟犬是自圣祖皇帝时便设立的,如今已换了两代幼犬了,圣祖之命,万不敢违抗!”
    “你也说了,换了两代幼犬了!圣祖皇帝当初是命令它爷爷奶奶在那守着的,没命令它孙子接着守吧?着人撤了!”段千黎藏蓝色的衣袍一甩,在宫人们备好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迟嬷嬷抬眼冲一旁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随即道:“这麒麟犬自来便养在这圆门内,从出生便没出过圆门,根本无从将它撤走--,何况这是储秀宫的规矩,没有皇上的命令……”
    “你是拿皇上的命令来压本皇子吗?”段千黎猛的支起身子,自上而下的怒视着迟嬷嬷。
    “老奴不敢!只是这储秀宫的规矩不能破呀!”迟嬷嬷趴在地上,撕扯着尖锐的声音痛心疾首的哭喊了起来。
    “如果皇上要破呢?”一道冰冷的声音自院外响起,随即一身绛紫色朝服的段凛澈迈步走了进来。
    周围的小姐们见了段凛澈下意识的倒抽着气,脸红气虚的看着英挺如玉的六皇子如周身披着一层光束般走了进来,因为段凛澈常年在边关领兵,京城里的小姐大都没见过他,如今看来,都说五皇子是大夏朝的第一美男子,可这个六皇子的容貌也不逞多让,五官虽比五皇子少了些精致,眉宇间也不似五皇子般完美妖孽,但却多了份霸气凌然,尤其是剑眉下的一双点漆黑眸,如暗潮涌动的深潭,似能瞬间将灵魂吸入其中一般。
    “参见六皇子!”阵阵见礼声过后,段凛澈随手一抬:“都起来吧!”说完转身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迟嬷嬷:“本皇子奉父皇之命,将这两只麒麟犬送至西域,作为此次西域进贡的回礼,即刻送走!”说完一挥手,身后的冷脸的居然和黑着脸的巴尔东一个箭步窜至圆门,巴尔东一掌将大锁劈开,随即和居然一起进入院子,在麒麟犬扑上来的一瞬间,出手快速的一点一砍,两个庞然大物便瘫软在地,随即一人一个扛在肩头走了出去。
    迟嬷嬷痴傻般看着这一幕,随即大声哭嚎起来:“麒麟犬--,不可以带走它们,它们从没离开过这院子呀!老奴求求六皇子……,别带它们走……”哭着便跪行两步,冲段凛澈不停的磕头。
    “不是还要带这些个储女们入舒云阁吗?还不去?!”段凛澈冷冷的说道,时常挂在嘴角的笑意消失后,身上散发的冷意便更甚。
    储秀宫的几个嬷嬷紧忙上前将迟嬷嬷扶到一侧。
    得了消息赶过来的淑妃娘娘,在院外听到段凛澈那句‘父皇之命’后,便驻足而立,见此情景,转身对储秀宫的宫女道:“告诉迟嬷嬷安心办好本宫交代的事!还有--,本宫从未来过!”
    “奴婢明白!”那报信的宫女点头应道,转身进了院子,至迟嬷嬷身侧低声交代了一翻。
    迟嬷嬷随即眼光阴冷,心中发誓,无论苏紫衣是不是完璧之身,只要她进了舒云阁,自己就有办法将她身子破掉,让她破瓜之身传遍天下,让她声名扫地,以欺君之罪论处,何况--她绝非完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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