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在场之人都沉默了,而太后看向一脸惊愕娄蜜,心头不知为何竟生出了怪异的感觉。这是上天的安排吗?
    就在她为娄蜜指婚之时,娄世昌竟然死了?
    大齐何等重孝,家中祖父去世,按道理要守孝三年,不得嫁娶。她叹了口气,再看娄蜜那鼻青脸肿的模样,顿觉得浑身疲乏地很。
    抬了抬手,只道:“哀家累了。”
    梁娇立马接过太后的手,扶着太后就往外走去。
    太后抬眼,见梁娇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台阶,眸色平静,却乖巧可爱,心头难免也好受了些,竟也没去理会娄蜜便离开了。
    娄阳愕然怔住,大夫不是说还可以撑些日子的吗?怎么就走了?
    顿觉得心中大恸,娄城脸色一变,他最先想到的并非是爹走了,而是,娄府的诅咒怕是再也祛除不了了。
    娄蜜怔忪,颓然坐在地上,一双玉手紧紧扣住膝盖上的绫罗裙摆,脸色因为愤慨而变得尤为难看。
    怎么会这样?
    方瑶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闹剧,好一出闹剧。
    她回头拉着娄锦道:“快看,真是笑话,处心积虑要嫁给三皇子,偏偏老天爷不成全,不过真是怪了,前几天娄府收了个棺材,怎么这么快就有人去了?”
    难道真是诅咒难除?
    萧琴看了眼娄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在方瑶不注意之时,问了一句话。
    “锦儿,那娄世昌?”
    娄锦从方才就一路镇定,像是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一样,所以,她不得不怀疑……
    “姐姐不必担心,我只是听闻娄爷爷身子不适,想来也是不长久的。”她朝不远处的娄蜜看去,现在太后还坚持信娄蜜乃福星?
    就算太后愿意,皇上呢?
    皇上的脸色青黑,他瞪了眼正在人群后的娄阳一眼,此刻就算娄蜜真是福星,他也无福消受。
    “散了吧。”皇上道了这话,便拂袖而去。
    众人跪拜后,几个年轻男子先是赶着走了,他们可不敢留下来,免得娄蜜看上了,到时候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好事。
    低着头的娄蜜见众人都离她几米远,甚至抬腿就走。就连藏空相士只和娄阳打了声招呼也就离开了。
    太邪门了。
    按着大夫说的话,娄世昌大概还能撑半个月之久,如何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去?
    藏空相士自己研究道学,每每遇到坎的时候总觉得学艺未精,深怕真有什么东西他尚未钻研透彻,以至于尚未被掌握。
    或许,真有什么邪门怪事。
    很快,殿内只剩下几人。
    方瑶和萧琴正要拉着娄锦走,娄锦笑了笑,摇头道:“我要和我妹妹说两句话再走。”
    大殿的人少了,靡软的嗓音绕梁过后传入了娄蜜的耳朵,娄蜜呆愣着嗤笑,她猛地站了起来,“滚!都是你这个贱人!”
    殿内刮入一阵冷风,娄锦站在殿门口,冷风吹散她的青丝,黑发绕在她皎洁如玉的脸庞上,衬地她唇角娇艳若梅。
    看得娄蜜眼眸含恨。
    “你又再一次犯了同样的错误,所以姐姐不得不提醒你。”娄锦缓缓走上前去,眼角却瞥了眼娄阳,听得娄锦自称姐姐,娄阳心头一紧,顿觉得胸肺都难受了起来。
    娄锦抬起娄蜜的下巴,对上她面目全非的脸,她道:“你又再一次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娄蜜的唇已然咬出了血迹,她怒目而视,猛地呵呵大笑,“既然我能赢过你一次,自然也能赢了你第二次。”
    “哦?你以为那次赢了?是谁在观音庙前被当场退婚?是谁在大殿前被众人鄙弃?想来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娄锦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高阳和她身后的武世杰,不再多看娄蜜,起身旋儿走了出去。
    清风冷冽,外头阳光刺眼,娄蜜抬头,正看得那一袭碧青在阳光下散发出朦胧的青影,而那女子步履轻缓,却并未有丝毫停顿,只这般远远走去,末了,却回头,对着娄蜜盈盈一笑。
    她张了口,没人听到她在说什么,只见她神色清冷,隐约中听得几个模糊的字。
    “蜜儿,二娘很想你。”
    这几个字,当即就让娄蜜脸色大变,她颤巍巍地站起来,正欲追出去喝打娄锦。胸口却一陡然一痛,一口腥甜涌出喉咙,她惊愕地张了张嘴,却喷出了一口鲜血。
    “爹,爹爹救我。”恐惧让她瞬间蔫灭,她恍若一朵娇艳玫瑰瞬间萎靡而成的干枯花枝,她惧怕地摇头,已无力再站着,她半闭着眸子,眼珠子一翻,便见她颤抖地说出破碎的字眼。
    “爹,救我,救我!”
    蜜儿这是怎么了?娄阳忙上前,拉住她,一脸惊慌道:“蜜儿,快看看爹。”
    娄蜜摇头,她看不到,眼前一片朦胧胧的白,她害怕地伸手胡乱抓了一把,却摇头道:“爹,你在哪儿?蜜儿看不到你,你在哪儿?”
    一道闷雷在娄阳心中炸开,他怔忪地站在娄蜜面前,蓦地,他抬手在娄蜜面前摇晃,而娄蜜竟毫无反应。
    一时间,长风涌入,他觉得后背森凉,双唇颤抖地厉害,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高阳嗤笑了声,对着身后的武世杰道:“世杰,我该吃药了。大夫说只要我再吃个两个月的药,应该很快就能站起来的。”
    这话没人去查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武世杰低头,他看了眼娄蜜,此时,却发现竟无半分忧伤,也无半分怜悯。这种感觉好似全然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不知道是什么磨灭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他记得不久前,他还对娄蜜动了恻隐之心,而此时,他摇了摇头,他看向高阳的腿,心中一片愧疚,若非是惹上自己,高阳何须得娄蜜如此暗害。
    这会儿便应道:“那我推你回宫。”
    高阳点了下头,正想着方才三哥还在这的,回头欲唤,却不见他的人影。高阳抿唇一笑,想来,那人一走,他也走了。
    殿内,很快就只剩下娄家一门。
    而此时,娄阳道:“蜜儿,跟我回府,我派人好好给你看看。”
    娄蜜听言,猛地推开娄阳,眼中一片惊慌,她不能回府,一旦回府,便是被娄锦打回原形,她好不容易才取得太后的信任,她要让太后为她做主!
    “我不要回府,我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这一定是那贱人出的手。”她顿了下,脑海中浮现出她这几日吃的蜂蜜,这会儿忙道:“爹爹,回国子监把我柜子里的琉璃蜂蜜罐带来。我要让太医查看。”
    蜂蜜?
    娄阳眸子一沉,娄蜜只吃一人酿制的蜂蜜,只是,这个当会儿,娄锦早与她势同水火,她又如何能吃娄锦酿制的蜂蜜?
    可当他再询问之时,娄蜜已然晕了过去。
    殿外倒是空旷地很,她望向那高高的台阶,眉间却舒展开来。
    不远处绿意缓步走来,经过娄锦身侧的时候,只低头行了一礼,便离开了去。
    行人皆不知,绿意手中多了一张纸条。
    方瑶与萧琴站在娄锦身旁,两人都略带了点喜色。方瑶一双眸子都染上了点点笑意,“我看,老天还是有眼的。”
    娄蜜无端端地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长眼,收了她的骄傲。只觉得今天这一幕愣生生把国子监的初考给挡了回去,想来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而且,江子文太傅下了命令,若非必要,谁都不可随意出入国子监。学子们更不能以非重要原因随意离开国子监。
    如此,国子监学子都长叹了声,娄锦倒是不以为然。
    就在娄锦与方瑶萧琴三人正欲走出皇宫之际,一直巴掌大的狗窜上了娄锦的衣服,一爪子巴在了娄锦的腰间,汪汪叫了几声,然后朝着一个地方不停地回头。
    娄锦寻着它奋斗的方向看去,正见刘韬低头站在不远处朝着她笑。
    方瑶笑了笑,这会儿扯了萧琴就先走了。
    而娄锦却被留了下来。
    阿狸狗腿地在娄锦身上扒了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感激她让自己找到了主子,难得地给了娄锦好脸色看。
    娄锦见它扒着爪子,摇头晃脑地样子挺有意思,便笑道:“你怎么不跟着你主子去?”
    阿狸旺旺叫了声,最后还是呜咽地看向刘韬。
    刘韬走了过来,对娄锦道:“娄小姐,万贵人与三皇子有话要谈,三皇子命了属下在这等小姐。”
    听闻是万贵人与三皇子说话,娄锦面上不显,心里却一动,这会儿笑着对刘韬说道:“那就一道在华清宫外等着吧。”
    刘韬也是有些担心,今日万贵人的脸色不是很好,这会儿犹疑了下,见娄锦执意,他点了点头,二人就前往华清宫。
    和上一次来华清宫的感觉不同,许是因为万贵人来了,这外头伺候的宫人多了许多。
    娄锦一双眸子转了转,低着头跟着刘韬入了耳房。
    耳房处有一个大的碧色孔雀屏风,虽能隐约见到主屋里的人,却听不见二人的说话声。
    那华贵着服的妇人坐在榻上,神色冷淡地望着正立在她面前的三皇子。
    “义熙,你知道这一次让太后多失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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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娄蜜参加葬礼哦,很隆重,很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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