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堂两兄妹出了国子监就上了马车,借着灯笼的光,他们吃下了丫鬟递上来的解药,紫堂才微微舒缓,被强行喂下解药的紫晓也睁开双眼,此刻与紫堂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暴戾之色。
    车夫抽打着马,马儿走动,车轱辘的声音在这巷子口哒哒哒地响了起来。
    紫堂沉默了几许,道:“娄锦那妇人很是阴险,往后你当小心。”
    紫晓皱着眉头,她心中早已视三皇子妃为囊中物,如何,都不会退缩的。更何况,娄锦何德何能?就因为她会医术?
    可偏偏,国子监从没有医术这一科目,纵使她成绩斐然,那如何能进入评测。
    她一双明媚的眼眯了起来,“不过,此番她误了事,怕往后再下手便难了。”
    一双手按在她的肩侧,“往后这事就交给哥来,你只管负责取悦三皇子,别忘了姑妈交代的事。”
    紫晓点了点头。萧琴也罢,娄锦也罢,与她三人势均力敌。一人得了万贵人的心,一人得了三皇子的意,她却得了皇上与皇后两人的属意。
    紫堂笑了笑,正要商量接下来的事宜,却不想府中一阵剧烈的疼痛,这疼痛让他几乎晕眩了过去,他咬牙道:“怎么回事?”
    “哥?”紫晓愕然,不是吃过解药了吗?可这个疑惑在接踵而至的腹痛时顿时化为无力的震惊。
    丫鬟看着他们二人,脸色顿变。
    “公子?小姐?”
    二人眉头紧蹙,冷汗涔涔,她不敢掉以轻心,忙冲车夫道:“快,回府。”
    窦公府的门被敲地砰砰响,管家恼怒地喝了声,开门却见是小姐与公子,不敢耽误,忙叫人扶着二人入了大厅。
    此时守夜的丫鬟婆子得了消息忙唤醒窦国公夫妇,全府一阵轰动。
    窦国公冷着脸等着正在把脉的大夫开口,怎么两兄妹一副中了毒的样子?
    窦老夫人坐在窦国公身旁,面上淡然,若不注意她略微紧蹙的眉眼,端是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
    大夫看了会儿,便道:“回国公爷,少爷小姐这是中了毒,不过具体是什么毒草民查不出来。”他为难道:“不若求了宫中御医看看。”
    一直站在紫晓身侧的夏雪凝气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抹犀利的目光将她牢牢锁定,她瑟缩着脑袋,知道这是国公爷看了过来,心道:“这事不和盘托出必然不利于小姐公子。”
    “那我这孙子孙女可有性命之忧?”
    大夫摇了摇头,“那倒没有,脉相有些乱,但还是比较有力。”
    窦老夫人点了下头,她也察觉到夏雪有什么事瞒着,所以让管家送了大夫出门。
    “说,到底怎么回事。”见大夫走了,窦国公猛地喝道。
    夏雪咬紧下唇,跪了下来。
    “国公爷,公子与小姐在萧家公子的桂花糕上下了药,他们又误食了桂花糕,奴婢拿了解药给他们吃,刚刚还恢复了点,可后来他们又痛晕了过去。奴婢实在不知。”
    按理说,这吃了解药不会有这症状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
    感觉身边笼罩着一股雷霆之势,她忙低下头去,窦国公定是怒了。
    窦国公与窦老夫人只生下一对儿女,儿子窦先与媳妇在外游历之时死于疫病,窦老夫人伤心之余把紫晓紫堂疼到心窝子里,窦国公却更偏向唯一的女儿窦皇后。
    “给萧家公子下药?”何时的事?为何他全然不知。
    夏雪只知道这事,却不知道原因。只能摇头称,“依着方才我与公子小姐的观察,萧家已经知道是公子与小姐下的药。如今也正在追查原因。”
    这话一出,窦国公与窦老夫人都站了起来。
    两人神色凝重,皆蹙眉道:“把事情说个清楚!”
    夏雪把对娄锦的怀疑都说了出来,并详细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个清楚。提及娄锦,她心中不忿,却依旧是有些忌惮。
    细想从娄锦说出那香炉里的香料有问题之时,就已经埋下伏笔。不敢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女子,何来的这般心机。
    窦国公听完,板着脸沉默了会儿。
    他盯着躺着的紫晓与紫堂,唇角紧紧抿成直线。萧府与将军府联姻,如今如日中天,紫堂也不是糊涂的孩子,这事必定内有蹊跷。
    “带了我的帖子,去寻花太医来。”
    花太医是宫中难得的明眼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一直拿捏地很好。
    他微微眯起了眼,不过萧府虽也是百年世家,但地位却不能与窦公府来比。那娄锦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能给她这么大胆子的无非就是方宏。
    方宏,即便是国公府也忌惮三分。
    他皱了下眉,虽不知道紫堂因何要对萧匕安下手,但,娄锦真真是嚣张过了头。
    派去请花太医的人走了许久,终于看到管家从抄手回廊处走来,他身后跟着的正是花医正。
    花太医弯腰行礼,面上不露,心中却是疑惑了起来。
    窦公府的下人为何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又是什么秘辛不成?
    “花太医,我孙子孙女不知道怎么回事,腹痛难忍,如今已经晕过去了。”
    窦老夫人让了开来,花太医也不客气跟了上去。
    在探查了紫晓与紫堂的脉搏之后,他的眉头几不可闻一跳,这,这是中毒的征兆,可是,中的是什么毒,他一时间还有些摸不着头绪。
    只问道:“不知道公子小姐之前吃过或者喝过什么?”
    夏雪道:“之前误用了一种药,后面吃了解药,却不见好。”
    “哦?可否把解药与药都交给我一看?”
    夏雪看了眼窦国公,见窦国公点了下头,她才转身去取了药。
    花太医闻了闻,眉头却蹙得更深了。
    他道:“这解药不假,吃了当没事。可这毒是那种毒,我还真没见过。”他顿了下,只道:“眼下,就只能开一些解毒的药剂,虽不能对症下药,也能减轻点。”
    窦老夫人愣住了,难道连花太医也不知道这毒是什么?
    “那,我孙子孙女中毒后会如何?”她焦急问道。
    “这个我也不好说。”
    窦国公沉默了,低眉敛目地望着花太医开着药方,心头却是暗暗发沉。若真如夏雪所言,娄锦早就知道紫堂下毒,而紫堂又只喝了她经手的茶水。那么,解药只有她有。
    他顿觉得气闷,娄锦下这药没让紫堂兄妹立即就死,难道就等着他这张老脸贴过去不成?
    他这么想,眉头就快打成结了。
    偏偏,他这次还真是想对了。
    回到萧府的娄锦,萧琴四人刚一入府,就被萧郡公萧县公请到堂上。
    方芸儿扶着腰在小桃的搀扶下,也到了堂上,见娄锦回来,忙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关切道:“可有哪里受伤了?查出来是谁下药了吗?娘听下人传来的消息,真真是吓死了。”
    得知娄锦与娄蜜高阳住在同一个屋,她一颗心就七上八下,入了夜也不好睡。萧县公被她折腾地无法,只好命了人去国子监问问,没想到这一问,竟问出了萧匕安被人下药之事,一时间整个府都打起了精神,睡意全无。
    萧郡公走过去细细观察了眼萧匕安,见他无事,这才舒展了下眉头。
    现在萧府就等着匕安继承,对匕安出手,那便是对萧府出手,这口气让他如何忍得下来。
    “琴儿,查出是谁下手的吗?”
    萧琴看了娄锦一眼,心底也惊疑难定,按着娄锦的意思,下手的就是紫堂和紫晓。
    方清雅见萧琴看娄锦,便道:“锦儿,快说说。”
    娄锦朝萧匕安努了努嘴,当时并没有直接查实紫晓兄妹,她自然是不能在萧家人面前说出,毕竟她并不想给萧家树敌。
    她摇头,“尚未查出。”
    萧匕安唇角一扯,暗道,这贼丫头必定打着什么算盘。
    看娄锦巧笑的模样,那紫晓兄妹定没有好果子吃。否则以娄锦的性子,怎么可能放他们离开。
    他静静地望着,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娄锦为了他与众人周旋,暴露了医术,顿时,漆黑的眸子变得深邃难懂。妹妹?这会是他妹妹?
    他凝眉,会吗?或许并非事事都如她所料。
    可怜的三皇子不知道,自己守护的东西,已经开始被人肖想了。
    听娄锦这么说,萧琴愣了下,却见萧匕安也陪着娄锦点了下头,这才思索了起来。紫堂兄妹的行动究竟是窦公府的命令,还是他们二人擅自下手?
    她思索再三,抬眼时,娄锦朝她眨了眨眼,她才跟着道:“着实不知。”
    爹是睚眦必报之人,若是知道了是窦公府,直面相击不见得得什么好。
    方芸儿不禁摇头道:“锦儿,你要小心,最近你舅舅,瑶儿,匕安都遭遇不测,你与琴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对身边的事要多留心,莫要让人下了暗手。”
    萧县公听言,突然有个念头冲了出来,“像是挟怨报复。锦儿,方才我听说你会医术,在国子监定要好好照顾你哥哥姐姐。”
    萧郡公与方清雅对视了一眼,都诧异地望着娄锦。
    “这是真的?”
    娄锦点了下头,众人皆叹道:“你何时拜的师?”
    方芸儿最清楚娄锦,自然道:“自从两年前她就每日捧着医书念,从没见她跟谁学,我那时候以为她只是看看,没想到竟然学会了。”
    就连萧匕安都忍不住多看了娄锦一眼,当真是不可小觑。
    萧琴垂眸,心中也不免有些失落。
    娄锦却在想些别的,对付羊氏并不容易,对付娄蜜,其中有太后,仅凭着外祖父出手,怕也只是震慑而已,要让娄蜜失了羊氏的倚仗,更需要窦国公的一句话。当然,还有被刺激的高阳。
    她眯起了笑,一双眼像笑弯了的月牙,霎是好看。
    熟悉她的流萤知道,小姐这是要整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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