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说的。”苏烟染自知失言,忙补救。
    “不可能,”宇文弦矢口否认,目光紧紧的攫住苏烟染,他可以肯定宇文筝不会说这种事情,虽有救命之恩,但是他们还没有亲密到能将家里的事情说出来的地步,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是隐瞒身份的,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年龄。
    苏烟染暗咒一声自己居然为了这么点小事惊讶,龙廷轲这二十七的大龄青年光棍还在优哉游哉的晃着,何况宇文弦才不过是二十四岁,真是太大惊小怪,露了这么大哥破绽。
    这种露出破绽让自己解释说出自己是谁和故意露出小破绽让别人猜出自己是谁,完全是两码事,而且效果也不一样。
    在宇文弦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苏烟染勾唇轻笑,手掳了掳长发,随意的说道:“宇文公子,何必再隐瞒着身份呢?”
    宇文弦眼睛危险的眯起,俊逸的娃娃脸变得肃杀起来,“你是什么人!”
    在北陵国行走,他从来没有暴露过身份,她怎么会知道他是谁?
    苏烟染见着宇文弦露出了戒备的神情,恨不得一巴掌拍扁他,这什么人啊,几年不见,越发的讨厌了,只是缺根弦的毛病好像好了,对她这个“外人”如此小心防备,不交真心。
    “不是说了吗?你家药材既是珍贵质量又好,不少还是难得的珍稀,皇宫中都未必有这样的珍品,如此大手笔也不见多眨两下眼,而且又是姓宇文的,如此富贵人家其实并不难猜,不是吗?”说完,苏烟染对宇文弦露出一个很是了然的微笑,“宇文弦,宇文公子。”
    宇文弦戒备不减,目光紧紧的盯着苏烟染妍丽的脸庞,想要从她明媚的笑容,笑弯了的眼眸中看出些不同来。
    “既然知道我是宇文弦,怎会对我二十四未娶亲如此惊讶?”
    这件事是世人皆知的,他身为第一首富,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的,他的婚姻大事可以说是被万众瞩目,不仅是达官贵人,乡绅富豪想将女儿嫁给他,更是几国君主都有把皇室宗女嫁予他的意图,有些女子甚至愿意委身为妾。
    二十四岁,尚未娶亲,关于他的谣言四起,以前被他最为恶心而避讳的话题竟然现在是成了最为可信的谣言版本,他,宇文弦,天下第一首富,是个断袖。
    传的如此沸沸扬扬,可是他却是发现他对这个谣言不甚在意,任由这个谣言一步步加深,甚至有男子开始有人给他送少年,更有甚者,男子来勾引。
    原来他在乎的从来不是断袖这个名称,而是说他是断袖的那个人,他在乎的是她会把他看做断袖,只是不会了,就算他真的成了断袖,她也不会跳出来嘲笑他。
    心中苦涩,仿佛刺了一下,目光迥然,但见对面的女子仍是微笑,声音软乎,“宇文公子,知道不代表了解……看来我是猜对了不是?”
    说着,还向宇文弦眨了下眼睛,她容易吗?不能去搜集消息,明明一无所知还不能表现出来,假装自己很在行,真是越发的装逼了……呸,怎么能给自己安这么个破词。
    宇文弦深意的望着苏烟染,再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既然她都说出了他的身份,即使她说是猜的,但是他也不全然相信,原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的人,但是现在看来却有透着几分不寻常的问题来,从最开始的遇到到提议要跟着他们一道去云苍国。
    她是不是故意接近他们的?她是孙流弥的人还是楚云清的人还是苏烟火的人还是……无数种可能,但是每一种可能都昭示着一种不好的结果,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这个女子并不像是会受人摆布的人,但是哪有像不像的,调查不出一丝的蛛丝马迹,要么是真的是巧合,但是也有一种可能,是把这些背景消灭的太过彻底……
    一瞬间,心思百转千回,宇文弦握紧了拳头,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特意让她模仿了这种性格?模仿了苏烟染的性格。
    虽然无人知道苏烟染的真实身份,但是不少人却是知道“染儿”这个人物的性格的,即使她很低调,但是她和小师叔这一对是声名显赫的,想要低调也是低调不成的,两人是事迹可以说是是街头巷尾皆知,而他和他们交好的消息不胫而走。
    苏烟染不知宇文弦已经对她的出现和所为进行了一番彻头彻尾的阴谋论,但是却看出了他对他的敌意,不知道他想了番什么,他倒是没有缺根弦了,可是心眼长的是不是多了点,就知道他没对她打什么好想法。
    “宇文公子这问题真好笑,我还能是谁?我就是我了……”苏烟染怡然的饮了口茶。
    晏霖嗤了一声,这种回答真想让龙一尾巴抽过去,和没回答有什么两样。
    宇文弦现在的想法和晏霖一般,而且他也真的出手了,手掌拍上桌子,桌子带着起劲向着安然而坐的苏烟染逼近。
    “水姑娘不介意和在下过两招吧……”宇文弦被苏烟染兜圈子的回答方式和逗趣他的无所谓态度逼的出手了,他要探一探她的底。
    苏烟染没想到宇文弦会突然发难,桌子已然靠近,她扔出茶杯,向后一个翻转,离开了桌子前两丈远,桌子却也跟着一道而来。
    丫的,这厮居然来真的,素手一扬,抵住了瞬间袭到身前的桌子,宇文弦是用了真实力。
    她怎么和人重逢都要上演这种厮杀的剧情,上次和叶南珏重逢是一场大屠杀的节奏,现在换做了单打独斗,擦,就不能好好的来一场相见欢两眼泪汪汪的正常剧情吗?
    好吧,她也有错,她没有一开始就表明身份,可是她其实不确定他们会不会相信,说真的,她是害怕他们不信,当然可以解释,但是解释起来太麻烦,迫切的想让他们知道她是谁,可是又要作怪的让他们自己猜。
    其实她就是在作,真是nozuonodie……可是她更加不想说了!
    酒杯落地,砰的一声破裂,惊动了龙廷轲和宇文筝等人,纷纷跑了过来,龙廷轲一脚踹开了门,就见两人在较着内劲,不相上下。
    龙廷轲出手就要上前帮忙,苏烟染大吼一声,“别过来。”
    “阿弦,你在做什么?”宇文筝喝道,虽是喝道,但是她人已经站在宇文弦身边,一副维护之姿。
    虽然弄不清楚此时的情况,方才他才从她的房间出来,不过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两人竟然打斗了起来,知宇文弦一路上被水姑娘气的不轻,但是不至于大打出手,其中必有其它缘由。
    “三姐,无事……”
    “是啊,宇文小姐无需担心,我和宇文公子一时来了兴致,此时不过切磋切磋,饭后消消食。”苏烟染笑道,眯着眼睛望向宇文弦,意思是我们可以收手了吧。
    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测,他不过是试探一二,此时确实没有撕破最后的脸皮的必要,这个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思却不能小觑,她这么说,却是先让了步。
    两人对望一眼,默数一二三,两人默契的同时松了手,只是那张桌子在两人松手之际碎成了木块,报废了。
    “你一个男子欺负水姑娘一个女子做什么?”宇文筝上前拉住了宇文弦的胳膊,训斥道,“还要不要脸了?”随即转首对着苏烟染关心道:“水姑娘你没事吧?家弟唐突了。”
    苏烟染跨过一堆木块,低声说道:“宇文小姐多虑了,水某虽然是个弱女子,但是自保还是可能的,更何况我方才和宇文公子只是切磋武艺而已,哪有唐突之礼,我是江湖之人,不拘如此多礼。”
    “那就好,”宇文筝不管宇文弦扯她手的动作,笑的亲切道,“要是有什么冒犯之处,我代家弟向水姑娘赔个不是。”
    “宇文小姐你这么客气做什么?说了没有了,就算真的有什么,宇文公子都这么大个人了,哪里还需要宇文小姐来替他道歉,”苏烟染撇了一眼宇文弦,“又不是没断奶的奶娃子。”
    宇文弦咬牙,瞪向苏烟染,虽然被她又是一番嘲弄,但是他却是赞同她的话,他拉着宇文筝就是不让她说话,这件事情他来处理,但是自从生死一线回来之后的宇文筝护犊子的情节更加严重,
    她对他的嘱咐照料完全是将他当做一个小孩子看,他以为他是思念小侄子,所以将那份母爱有些泛滥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但是不然,她是在对他这么多年为她奔波的补偿,只是她却忽略了他早已不是要她照顾总是被逮着才肯乖乖听话的弟弟了。
    宇文筝在半个月的行路里,干枯的身材日渐丰腴,脸上长了不少肉气色很是不错,连头发都变得顺滑了,只是原本风风火火的性子此时已是温润,徒留一分。
    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刻痕,不是肉身,而是灵魂,那种沉寂的沧桑,让人揪心而动容,这几年她身上发生的肯定都是不愉快的事情。
    宇文筝拉着宇文弦离开了房间,众人才从苏烟染的房门前退开。
    楼下在打瞌睡的小二和在算账的掌柜的,方才见一群人都冲出来,砰砰的响动,第一时间就纷纷找地方躲了起来,颤巍巍的想这些人看起来都是富家人家的,出手大方,不会是劫匪也看不上他们这间小不丁的客栈吧。
    见到人从苏烟染房间门口退开散了才松了口气,就说看不上他们客栈,楼上好像有什么损坏了,但是已经被刚才的阵势给吓的腿软了,没人敢上去望一眼,只要不把客栈拆了就好。
    “小二,上来收拾。”水萝站在楼上唤道。
    才庆幸的松口气,小二们一下子提起了心,你推我我退你才推出一个人上去,目不斜视的将桌子碎成的木块捡起来抱在怀里逃也似的离开了,像是身后有人要追着他砍似的。
    “主子,宇文公子没对你怎么样吧?”水萝担忧问道。
    “他能对我怎么样?”苏烟染拍了拍衣服,“我这不好好的,你们在这里瞎操什么心,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赶路。”
    “宇文公子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和你起了冲突?”龙廷轲皱眉问道,他对苏烟染了解的太少了,她有太多的秘密。
    “不然你以为呢?”苏烟染挑眉看着龙廷轲,就算他看出些什么有什么怀疑,她都是不会告诉他的,当然误会什么的她就更加不会去解释了,“真是够小气的,水萝明天拿个两锭金子给宇文公子。”
    水萝没弄清楚情况,但是只要苏烟染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当即就点头应下。
    龙廷轲心里烦闷,又是这种被排斥的感觉,她根本就没有心,或者从来没有想要像他敞开心扉,什么事情都放自个儿心里,独自一人想办法来解决却从来不和他商量个一二。
    越发的烦闷。龙廷轲看着苏烟染的脸好一会儿,看的苏烟染以为自己脸上长出了一朵花来了才收回目光,然后脸色阴沉,不发一言的离开了房间。
    苏烟染莫名其妙,他是终于发现她和他一点都不配,觉得她最近已经是恶劣到欺人太甚了,所以对她所有的美好的幻想都破灭了……那真是太好了。
    再说被宇文筝拉着走掉的宇文弦觉得很是是失了面子,而且还是在外人面前,心中就这样堵了一口气,郁闷不能舒。
    “三姐,我真没欺负她,你要相信我。”宇文弦保证道,只有她欺负他的份,他最近就一直被她打击着,而且是丝毫不顾及他这个本人的打击,这样的人真的会是是受人指使的吗?话说,这样的女子有哪个主子能管的住……
    “我当然相信你,说吧,是怎么回事?水姑娘哪里有问题让你要和她大打出手?”宇文筝突然笑道:“你不会是看上水姑娘却被她拒绝,然后恼羞成怒的打了起来吧?”
    宇文弦被吓了一跳,退后一步,“姐,你别乱说?就那个母老虎……”
    对,形容她就是用这个词,之前怎么都没想到,还是一只毒舌的母老虎,能有谁看得上她,即使长的再好看也能把男人都给吓跑了……呃,他想什么呢?替她担什么心,他现在要弄清楚她的身份!。
    “水姑娘脾气是不算好,但是人却是不坏的,你别这么说她,是不是想说三姐以前也是母老虎?”她的岁月里也曾这样的恣意过,完全就按着自己的脾气来。
    “三姐你可比她好多了,她就是一颗炮仗,不点也能爆炸,逮谁炸谁。”宇文弦结论道,随即低声道:“三姐,你注意点,我觉得她有古怪。”
    “什么古怪?”宇文筝亦是压低声音,知道宇文弦要说的重点来了。
    宇文弦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提到孙流弥的时候,宇文筝的脸色变得不好,一瞬间失了血色。
    “不会是他的人,他巴不得我死,怎么会派这么一位过来,而且还如此大费周章的,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我还活着,不是吗?”宇文筝的声音有些飘渺,“我在那个小城没有人知道,除非有人……”
    “不可能,在你那里的都是死卫,小师叔有多重视这事你不会不知道,所以在那个小城的都是一批优秀的死卫,整个小阵都在监控之中,如果有外人进去查探,不管是谁都是杀无赦……那就有可能是给你请的大夫,也不能啊……”宇文弦沉吟,“医仙谷的前辈不问江湖事……”
    “阿弦,你说水姑娘的师傅会是谁?这世间可有比医仙谷还要来的医术高明之处?”宇文筝问道,医仙谷的人都束手无策,但是一个突然从海上带回来的女子却有这本事,“还有,你去看过她的船没有?那个划桨的机括可不是出自玄机阁的,你难道没觉得这才是古怪之处吗?医术一流又熟通机关的女子一点传闻均无,而且有哪个人会将这样的人扔在海上几个月只为设一个局?”
    要是她知道有这么一个宝贝,她肯定是将她藏起来为自己所用,各种周密保护不让她有任何的闪失,海上风云变幻,危险重重,六年前龙王祭那日的灾难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听之却已然觉得异常恐怖。
    宇文弦沉默了,皱眉沉思,被宇文筝这么一说他越发觉得此人诡异起来,她到底是哪里来的?
    “烟染,你到底是谁?”
    屋中安静,但闻屋外的蝉鸣蛙叫合奏着一曲独属于夏夜的乐章,洗漱完,躺倒在床上,晏霖从苏烟染的手臂上游了出来,浮在她的面前,认真的问道。
    “我是谁对你重要吗?你难道还和我攀亲带故了?”苏烟染闭着眼睛答道,宇文弦的表现让她觉得此时的形势一点都不乐观,她一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只不过露了个小破绽,还给圆回去了,但是却让他戒备如斯。
    ------题外话------
    明天万更来一发,尘努力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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