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洛州一般来说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而他们这么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前进,有娇贵的小姐,有脾气大的嬷嬷,而且丫鬟一多,这事儿就多了起来,行的速度比平时慢上很多。
    周嬷嬷见苏烟染一派懒散的模样,之前还教育一二,生了几回气,规劝几句,但是几回下来见苏烟染没有改善的迹象,后来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自己倚着马车壁上打起盹来,反正夫人交待的事都做了,是小王妃做不到,她没想到这么大岁数还能捞到这么个美差,可比在府里领着那点点俸禄还要和其余嬷嬷争来抢去轻松多了。
    洛州王府里只有宁王爷一个主子,听说是个身体不好的主,现在他们去了,王妃虽小,但是却是皇上钦赐的王妃,身份在那里,只要她拿捏得住,王妃手里的这份权还不是在她的手里,小孩子懂什么,周嬷嬷打着如意算盘美滋滋的睡着。
    苏烟染毕竟不是个真正的小孩,周嬷嬷那点心思她看在眼里,虽然面上恭敬,实则毫无敬意,眼里还有点嫌恶,和府里在乔淑曼面前完全是两个样,现在看起来颇有些仗势欺人的狗奴才嘴脸。
    真是不知道怎么就得了乔淑曼的信任器重,估计是有些手段的,只是面相长得不好,若是好上一些,她都忍不住想相府后院的女人中保不齐会添上她这么一个。
    只要周嬷嬷不超越她忍耐的底线她都可以当做没看见,相安无事,若是打起些什么坏主意可就怪不得她了,现在她是看在乔淑曼给她特意安排的份上不会怎么样她,而且除了对她不敬之外,她也没有什么别的错。
    天气一路晴好,开了春,虽然没有冬日那般严寒,但是还是有些春寒。
    古代的道路修建的不好,他们一路都是走的官道,垫起铺平的泥路,看起来平整,但是路况并不是很好,虽然马车里铺着软软的垫子,但是没有避震,木头轮子磕一下石子,遇上高低不平都得颠上一颠,颠的骨头都酥了。
    坐在马车上无事可做,但是苏烟染却是极其佩服采青和兰儿两个,她们居然能在颠簸中绣花,还绣得很好,这技艺是绝对的厉害啊,她无事就看着两人穿针引线,有的时候看得愣了神,两人就以为她很是有兴趣,张罗着要教她。
    她能拿刀拿剑,但是拿不起小小的一根绣花针儿,不是拿不起,而是她实在是没这耐心戳戳戳。
    不知道是不是侍卫们身上那一袭军装盔甲唬住了人,还是他们长得就是一副高大威猛样,一路上倒也是平平安安的,没有遇到抢匪强盗什么的。
    队伍行了半月,苏烟染都没有再见过楚凤宁,但是却收到了一封密信,附带着一份金丝卷儿。
    信上楚凤宁说他不能赶过来见她了,让她先到洛州安定下来,府里他已经安排好了,让她不用担心。
    送信来的是个从头黑到脚,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暗卫,他恭敬的称呼她为“王妃”。
    楚凤宁怎么可能只会是一个简单的悠闲王爷,她没有追问过多,收了东西,就把信给烧了,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字写的太好了,好到她看到了就是很自卑,好到她想毁尸灭迹了。
    嫉妒心要不得啊,不过他怎么就不是传口信,要写封信给她,怎么就认为她是个识字的?然他都安排好了,她还要愁什么?而且本来就没什么好愁的。
    因为是赶路,不是游山玩水,而且有的时候还要受地域限制,所以伙食质量不会很好,有的时候只能吃干粮,看到新鲜的精致糕点,苏烟染两眼冒光,享受起了楚凤宁给的独食。
    暗卫见苏烟染吃东西的猴急的模样,心想这位王妃难道一路上是被人给虐待了?他摸不着头脑,但是却将这个情况如实的汇报了上去。
    楚凤宁看完只是轻笑,还真是个贪吃的,吩咐暗卫每日给她送些不同的吃的,但是却不能多。
    苏烟染知道身边有楚凤宁的人跟着,比看着外面这一整队的侍卫都来得安心,每日吃吃睡睡,就这样她喜滋滋的在楚凤宁开的小灶下长了一圈肉,而其余一路跟随的人在长久的赶路中瘦了两圈,尤其是有些丫鬟原本水灵的模样变得面有菜色。
    她们在相府中虽然是丫鬟,但是也不做什么粗重的活,端茶送水扫扫地,像这般劳累的赶路对她们是超负荷的。
    身体一向健壮的周嬷嬷也在颠簸中腰酸背痛,病恹恹的,苏烟染就着这事把周嬷嬷安排到了另一辆马车上,使唤着两个小丫鬟给她捶背捏腿去了,周嬷嬷一离开她们的马车,马车中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采青兰儿两人开始寻着话题来讲,说着趣事。
    气温慢慢的回温,到达洛州的时候,正是阳春三月,厚重的棉袄衣服脱下,换上了鲜亮的春装。
    马车到达洛州城外,依然是傍晚十分,一轮红日西沉,淡金色的阳光照在古朴的青灰色的城楼之上。
    远远的看到城门口站着一群人,苏烟染开着窗子往外看去,这一队人应该就是宁王府的人了,楚凤宁昨日来信说,安排了宁王府的管家在门口接他们。
    远见,只见一个穿着赭色绸布衫的中年男人站在城门口,此时正和一人说着话,看衣服盔甲,应该是守城的将领,看到他们的车队过来,守城的将领上前做了停止的手势,护送她过来的那个将军立即勒令队伍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采青立即拉着苏烟染坐好,将窗子给拉了起来,叮嘱苏烟染莫要乱动,端正礼仪。
    苏烟染撇了撇嘴,端正的坐好了。
    不一会儿,有人来到马车旁边,恭声说道:“王妃,奴才是宁王府的管家,许正,特在此处恭迎王妃大驾。”
    几乎是话音方落的同时,苏烟染未及开口,周嬷嬷的声音响了起来。
    周嬷嬷在马车里见周正松走过来,立即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声音虽然还是那种刻板严厉,但是却是多了两分笑意。
    “许管家,王妃年幼,尚不知事,老奴先代王妃向您赔礼了,”周嬷嬷说着对着许正微微弯膝,福了一礼,虽然她是王妃府里带来的人,但是在整个宁王府统管总局的还是眼前的这位宁王府的管家。
    闻言,许正却是没动,仍是躬身对着马车处,周嬷嬷见他没动作,也不敢有所动作。
    外面静默了一会儿,马车的门被推了开来,苏烟染探出身子,走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看到的先是正面对她鞠躬行礼的许正,然后是他的侧方对着许正行礼的周嬷嬷。
    “许管家,免礼吧。”苏烟染沉声说道,以后在宁王府生活的是她,她怎么也得弄出几分主子的架势来,许正是宁王府的管家,楚凤宁向她说明过让她听他的安排。
    许正听到苏烟染的声音才缓缓的开口道:“谢王妃。”
    他直起身,抬头看着这位王爷交代他好生照顾的王妃,入眼的是一个面容妍丽的小女孩,苹果般的脸庞,水灵灵的黑眸,小巧的鼻子,粉色的唇,脸上带着几分浅浅笑意。
    穿着一件崭新的杏黄色春衫,撒花百褶罗裙,腰间粉色黄色的丝绦垂下,系着一个银底绣粉色桃花的荷包,外面披着一件桃粉色的绣花披风。
    只见她一手撑着马车的小门,侧身而立,和煦的微风吹拂,衣衫飘扬,长发翩跹,俏丽五双。
    许正看了会儿,对苏烟染的印象很好,漂亮可爱的孩子总是能让人心软一下。
    苏烟染侧头看了一眼周嬷嬷的位置,疑惑的问道:“周嬷嬷,你在做什么?”
    “王妃,老奴是在见过宁王府的管家。”周嬷嬷方开口说话,对许正完全没有将她看在眼里很是不满,但是却不得发作。
    “嬷嬷多礼了,你我同为奴才,你何需向我行礼,快快请起吧,莫要折煞了我。”许正连忙说道,却对这个在王妃未出声之前自作主张的周嬷嬷在心头记了一笔,作了这么多年的管家,他怎么在看人方面有些经验了,仅这事,他就知周嬷嬷未必是个恭敬王妃的下人。
    “许管家说的是,但是我初来乍道,不能失了礼数,以后在宁王府还需许管家多加关照。”周嬷嬷吃了个哑巴亏,立即起身说道。
    “王妃是宁王府的主子,我这个做奴才的就会尽职尽责的伺候着,”许正虽然说的温和,但是却自是有一份威严在里面,他转头对着苏烟染说道:“王妃,此时此地说话不方便,回府先安顿吧。”
    “好,有劳管家了,你来安排就好。”苏烟染淡声应道。
    巍峨的青石砖墙,上有一牌匾,上书“洛州”二字,字迹隽秀,不张扬也不苍劲,好似刚书上去不久,字迹犹新,但这字迹却也是熟悉,不正是楚凤宁给她的信中的字迹,显然“洛州”二字就是出自他之手。
    城门口来往行人不少,有背着包袱的行人,骑着马的公子哥,挑着菜篮子的小农……
    苏烟染坐进马车,而管家回到自己的马车之上,行在最前面,引着长长的车队进了洛州城内。
    洛州乃富庶之地,刚进城就听人声鼎沸,苏烟染打开窗子,瞧着外边的热闹街道,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是和京城是否一样。
    原本喧嚣的人声渐渐安静下来,原本悠闲走在街上的百姓纷纷退至两旁驻足,对着他们的车队行起了注目礼。
    苏烟染关起了窗子,看别人是有意思,但是被别人看就是别扭了,估计是觉得她的那一队嫁妆很是蔚为壮观。
    人声越来越小,行了没多久就听吁马的声音,马车停了下来。
    “王妃,王府到了,您可以下车了。”许正的声音再次在马车外响起。
    在采青的搀扶下,苏烟染下了马车,两座石狮镇守两边,几处石阶之上,两扇大红色的门扉洞开,两边各站着一位站姿笔挺的侍卫,门庭气派。
    不一会儿,一群小厮和丫鬟鱼贯而出,苏烟染正以为他们是出来帮忙搬行李的,却只见小厮和丫鬟分站两列,弯腰行李,恭敬的高声道:“欢迎王妃。”
    突然的阵仗把苏烟染吓了一跳,前一列是盈身福礼的丫鬟,一个个都是清秀,后一溜儿是躬身行礼的小厮,低着头,看不到是什么样貌来着,但是看起来,身板都不错。
    苏烟染嘴角抽了抽,这就是楚凤宁的安排。
    她暗自里清了清嗓子,然后沉着声音,道:“免礼,大家都起身吧。”
    其实此时她颇有一种皇上高呼众爱卿平身的感觉,如果她在将双手摊开做一个起的动作就更像了。
    宁王府门口这一出让跟着过来探寻的百姓都是一个惊吓,也恍然大悟起来,方知刚进城的这一支由着宁王府马车带领而来的声势浩大的队伍正是此位宁王妃,怪不得有这么大的阵仗,那么多口箱子里都装得都是嫁妆。
    京城百姓好八卦,当然洛州百姓也不例外,当初圣旨一下,远在千里之外的洛州也是很快的就得了消息,进入了一番讨论,觉得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么小的王妃配给宁王,颇有滑天下之大稽之感。
    此时望着这个只比马车车辕高不了多少的王妃,披着一件粉色的披风,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粉娃娃,他们都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不禁感叹不愧为当年京城第一美人和苏相的女儿,苏相虽然奸佞,但是不可否认,他年轻时候也是一美男,是当时不少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小王妃完全是继承了两人的好处。
    行礼的众人又是一阵高呼:“谢王妃。”
    “大家都过来帮忙搬东西吧。”许正下令道,然后弯身对着苏烟染道:“王妃,奴才带您进去。”
    “好,劳烦许管家了。”苏烟染低声说道,跟着许正踏进了宁王府。
    许正在旁边走着,弯着腰边走边对苏烟染说道,“王妃,您的院子已经给您收拾好了,若是您有什么不满意之处说出来,奴才让人重新布置……”
    “许管家,你不需要弯着腰和本王妃说话,站着就行,本王妃听得到。”苏烟染打断许正的话,淡声说道。
    看着许正这般和她说话,她很不习惯,虽然早已知道这是社会使然,但是还是看不得如许管家这般恭敬的,他应该是为了迁就她的身高,才弯着腰和她说话的。
    许正稍愣,先道了声谢,然后直起了身体,一路行去,一路向苏烟染介绍,而周嬷嬷胸口郁闷,一路默默无声的跟在其后,但是心中不免一紧,一路上王妃都是懒散的,就是个不听话的孩子,而从到了洛州城外,王妃就像是变一个人一样。
    王妃一反在路途中的懒散,就好比她反复纠正她要自称“本王妃”而她很多时候还是自称“我”,但是此时她却是不用提醒就自称起“本王妃”。
    她一直以为王妃是不怎么会说话的,不想开口说话或者是不善言辞,但是刚才和许正的几句话,却是礼数与威严恰到好处。
    周嬷嬷想了会儿,觉得这一定是她一路上的训话起了作用,是她教导有方才让王妃露出一个王妃该有的威严与气质来,只是她不禁又有些发愁起来,王妃若是太精明了些,对她似是有些不妥……
    天色已经暗了,整个王府中都高高挂起了灯笼,王府的下人在最前面打着灯笼,昏黄的灯光下,斑影驳驳。
    苏烟染顿住了脚步,抬头看着上方,门洞上方挂着两盏灯笼,在风中微微晃动着,依稀可见中间的一块牌匾上雕刻着“染烟阁”四个大字,原色木头上在字体上涂着黑色的漆,就像是在木头上书写的一般。
    许正跟着停住了脚步,随着苏烟染的目光抬头看了眼刚才挂上去没多久的木匾,低下头说道,“王妃,这里就是您的院子,染烟阁,是王爷亲自题字,前几日才让人雕刻好挂上去的。”
    “哦……”染烟,正是她的名字的一个颠倒,烟染,染烟,她突然觉得染烟比较好听起来。
    染烟阁虽然是叫做阁,但是并不是一座阁楼,而是一座院子。
    走进院子,一条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一旁是一丛郁郁葱葱的小竹林,大概两平米左右,而青石板路的另一旁栽着花卉,此时金黄色的迎春花开的烂漫,小小的花朵一串一串儿,点缀在绿色花丛中,有一个不大的池塘,可是却未栽种如荷花睡莲的植物,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养了一池锦鲤,只是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许正推开了房间的门,将苏烟染迎了进去,向她简单的介绍了屋子的布局。
    “王妃,奴才让下人传膳过来,您先用膳,然后让人送些热水过来,让您解解乏。”
    见苏烟染应下之后,许正退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就有王府中的下人端着食物进来了,摆放在桌上。
    四菜一汤,都是她爱吃的,苏烟染正准备动筷,却被周嬷嬷阻止了。
    “王妃,现在我们身在宁王府中,这里不比我们在相府中,也不是我们自己准备的食物,我们得小心才是。”周嬷嬷说的一本正经。
    苏烟染放下了筷子,定眸看着周嬷嬷,淡声道:“不知周嬷嬷有和高见?”
    周嬷嬷被苏烟染这一刻露出来的冷漠有些惊,蜡烛的火苗跳动,坐在位置上的王妃眼中似是也跳动着火苗,她垂了垂眸,从自己的袖子中摸出了一个荷包,只见她从荷包中抽出一块帕子,然后揭开帕子。
    看着被周嬷嬷托在手心里的帕子上几根明晃晃的银针,苏烟染有种想厥倒的冲动,她翻了个白眼,又是银针这一套,如果楚凤宁要害她,这一路上她绝对可以死个千八百回。
    她对毒药不会识别,尤其是这种武侠世界里各种无色无味名字千奇百怪的名字的毒药,她是完全不懂的,若是楚凤宁想让她死,随便一点鹤顶红就能把她给弄死了,何必要到宁王府里再把她弄死,这不是想着法子给自己添事吗?而且这银针效用不是很大啊。
    虽然她知道这些,但是周嬷嬷她们不知道,苏烟染只道:“周嬷嬷,你这银针打哪儿来?可是干净的?若是出了事,该说是宁王府的菜有问题还是你的针有问题?”
    苏烟染不是想要没事找茬,无理取闹,这么说只是煞煞周嬷嬷的威风,让她把她那套给收起来,她想要做大,但是她这个主子还在,还轮不到她,而且要是她这个主子不在了,她想要做大都做不起来,耀武扬威的资本都没有了。
    苏烟染说完不管周嬷嬷还有没有话要说,径自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古老肉塞进了嘴里,肉炸的刚刚好,味道酸酸甜甜,正是开胃。
    周嬷嬷被苏烟染的话惊的不行,虽然是几句简单的疑问,她的心陡然提了起来,这事情一下子被牵扯到谋害主子之上,身为奴才最怕就是这种事情,当即立时跪倒在地上,手里托着的手帕跌落,针掉落在地的声音也能清晰听到。
    周嬷嬷连忙告罪道:“王妃,老奴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王妃您要相信老奴,老奴怎么会有害您之心,亏得是富人的仁心提拔,老奴才能在这里伺候王妃,怎敢做出这样的事来,求王妃原谅,老奴只是想要提醒王妃防人之心不可无……”
    拿着东西进门来的采青和兰儿见到跪倒在地的周嬷嬷,再看到坐在桌前气定神闲吃着菜肴的苏烟染,互看了一眼,不知道刚才这么一会儿时间发生了事情?
    周嬷嬷打发她们两个出去帮忙收拾东西,她们自是不敢不从,可是就是出去搬了个首饰盒进来的功夫,一向严厉让人害怕的周嬷嬷就这么直挺挺的跪在了她们乖巧温驯的王妃面前,这让她们吃惊的做不出反应来。
    苏烟染见采青和兰儿两人来了,只道:“本王妃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要是让宁王府的人知道本王妃如此防备,他们认为本王妃不信任他们,未将王府当做家,对本王妃嫌恶起来,你说这可是如何是好?”
    “王妃说的是,是老奴愚钝,老奴考虑不周。”周嬷嬷冷汗涟涟,为突然变得如此精明的苏烟染,这样的转变吓到她了,之前她还可以当做是自己的幻觉,察觉错了,但是现在这么清晰的展露在眼前,她是再也怀疑不起来。
    更让周嬷嬷无法适从的是她原本一直在丫鬟下人面前是一副严厉模样,哪个不是看到她就是毕恭毕敬的,可是却让采青兰儿两个见到她此时如此狼狈的模样,让她一张老脸往哪摆,以后怎么让她在她们这些丫头小厮面前端谱子,况且之前她们看到她训斥过王妃,让她们对她更是敬畏,可是此时,不过片刻,她却跪在了王妃面前。
    周嬷嬷也闹不明白,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后院里的一个管事,这见过的市面也多了,连老爷夫人都未曾害怕成这样,然而此时怎么就被王妃这个七岁的小女孩几岁简简单单懒洋洋的话就给唬住了?
    “周嬷嬷,起来吧,你也一路舟车劳顿,快下去休息吧,”苏烟染说道,嘴里还塞着东西,说话就有些囫囵,“东西什么的明天后天不管是哪天收拾都好,反正都在这里了,丢不了了。”
    要是以往,周嬷嬷见苏烟染这般没有形象没有规矩的吃饭说话,肯定是要责骂训斥起来的,但是这一次她只是连忙道:“是,王妃。”
    答完,周嬷嬷手撑着地站了起来,却发现她的脚都是有些发软的。
    采青和兰儿两人还傻愣愣的站在门口,因为这样的情况让两人还未及转过弯来,此时见周嬷嬷走过来,两人不自觉的向两旁让出了一步,露出了门口的位置,目送着周嬷嬷慢吞吞的走出了屋外。
    “采青,兰儿,你们不用收拾了,快些去吃晚饭吧。”苏烟染看着两个惊讶过度的人,开口说道。
    采青和兰儿两人闻言,终于回过了神来,她们快步走到近前,采青眼尖的看到地上的几根银针,立马将手中捧着的首饰盒往桌子上一放,蹲下身来捡了起来。
    “王妃,周嬷嬷对您做了什么?这里怎么会有这针?”采青紧张的询问道,上前去就要检查苏烟染的身上有没有伤口,兰儿也是一急,要上前来了。
    苏烟染连忙摆手,阻止了采青的靠近,说道:“采青,我没事,这针是周嬷嬷说她有些头痛,想要银针刺穴的方法制制,但是被我阻止了,可是她执意要扎,这不扎到了腿,跪在了地上,我让她下去休息休息就好,以后啊,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苏烟染一口气说完,对自己编的故事很是满意的错漏百出。
    即使是错漏百出,采青和兰儿居然相信了,这让苏烟染这一次真得要昏倒过去了,这两姑娘是不是太单纯了点,这都不知道瞎到哪里的鬼话了,她们两个怎么会相信了呢,这样她还怎么放心让两人出门,保不齐就被人给拐卖了去。
    苏烟染不知道采青和兰儿之所以相信她说的话是因为她太乖了而周嬷嬷实在是太严厉不把人放在眼里的人,之前还可着劲儿一副要打苏烟染的样子,怎么可能突然的这么卑躬屈膝的跪在了苏烟染面前,加上两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事情的终场,自然而然的就信了苏烟染的鬼话。
    躲在暗处的暗卫看着这件事情从开始到结束,要不是有黑布蒙着,下巴就都要掉到了地上,他们家王爷到底是娶了怎么个王妃啊?惊讶过后,他手一拍自己的下巴,从怀中掏出笔墨纸,毛笔在舌尖上舔了舔,开始将此事从开头到结束丝毫不差的记录下来,洋洋洒洒写了两张纸,传信的简子差点被撑破。
    王爷说要把王妃身边的事告诉他,他觉得此事必须得告诉王爷,让王爷以后谨慎王妃说话,绝对要小心不能被王妃的编的鬼话给骗了,如果王爷被骗了,实在是太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收到信的楚凤宁,看着从信筒里费了很大劲儿才拖出来的纸,展开,一目十行的看完,轻笑起来,苏烟染果然没让他失望,果真是一个有趣的热,不过随即又肃了脸色,他觉得暗卫的文章需要再练练,练到能用一到两句话言简意赅的表达主要意思,要是在危急时刻,哪还来得及将这两页纸的内容看完。
    楚凤宁让何其照着他的意思给暗卫回信,拿着两张满满是字的纸纸走了出去。
    何其一手按着纸,一手握着笔,咬着笔杆,死死瞪着纸,他该怎么用怎样言简意赅的话语来将王爷方才的意思准确无误的表达出去?
    洛州,宁王府。
    苏烟染到了宁王府五日,没有了楚凤宁给她开的小灶,不过现在是给她开了大灶,府中的厨子听说是新请的,是从京城中的德聚楼挖来的,她觉得楚凤宁在一点上可能是被骗了。
    这个厨子可能只是在德聚楼呆过,但是却没有学到现代菜品的做法,虽然做的色香味俱全,但是还是少了那么点味道,毕竟现代的菜肴和这里的普通菜肴是有区别的,作为一个资深吃货的她在一点上有绝对的发言权。
    她独自一人走到廊檐下,站在阳光处,喃喃道:“你下次给你家王爷写信的时候和他说让他从德聚楼挖一个正宗的烧菜师傅回来,还有你啊,其实吧你没事也可以出去玩玩,我是不会介意的。”
    说完,她就转身向着池塘那边走去,看也没看廊檐下那一片阴影处。
    阴影处,暗卫很惊吓,小王妃居然发现了他,怎么可能?他一直都在的啊,他的隐匿不说是万里挑一,起码也是在一众暗卫中数一数二的,怎么会这样……
    暗卫暗自神伤,决定要继续重新学习怎样做好隐匿躲藏,但是没忘记给楚凤宁传信,让王爷给重新挖一个正宗点的德聚楼烧菜师傅来。
    苏烟染无所事事,又继续起了她在相府中的每日一事,喂鲤鱼,呃,不对,是喂鳄鱼。
    她院子里的池塘里养的不是别的,正是现代里生活在热带雨林中长相凶恶恐怖的鳄鱼,她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鳄鱼,不过这里毕竟是不知名的时空,她也没惊奇太久,比起现代那种看起来令人望而生畏的鳄鱼,这个池子里的几条鳄鱼看起来就是温驯很多,虽然嘴一张,吞起肉还是那般的暴力野生美。
    采青和兰儿看到了是吓的摔倒在地,连严厉的摆着刻板的脸的周嬷嬷也是花容失色,纷纷劝阻她不要靠近,生怕鳄鱼张开血盆大口将她给吞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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