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的周边平整干净,是被贴心收藏着的。我瞧了瞧,那信封上是金银花的样式,细细巧巧的,好似纤细的发丝。将信封拆开来,娟秀的字迹展露眼前:“万自珍重。”
    清爽的四个字,好似她人一般。我欣喜又悲痛,她对我的心意我都知道,可是,她对林医令的心意,林医令却永远不会知道的了。
    我看着这封信,一滴泪珠砸在信笺之上。
    信笺洇湿,好似剔透的玉壶裂开了条缝,那是如何也弥补不起来的裂痕。
    我望着窗外雨雪霏霏,一朵云飘过,它的边际镀上一层银色的光。
    侍女晓漪过来,回禀道:“娘娘,陛下来景春宫了。”
    我拭泪,淡淡地说道:“本宫稍后就到,你在门外候着。”
    她应诺,我整理了衣领与鬓发,对着镜中的女子,笑了一笑,嫣然大方。
    缺月挂上帘钩,一片光华流瓦。景春宫主殿点上一小抔檀香,烟气丝丝缕缕地袅袅上腾。
    我偏爱这些俗气的东西,香料、美玉、古玩、锦衣华缎、笔墨纸砚,不一而足,都是我心头好。
    晓漪已然捧了一壶茶水,轻轻地滗出一着,那些艰涩的气味在那一着中尽数除去。待到一弹指后,又重新倒了新烹热水,徐徐倾入杯中。
    我瞧着她行为得体细致,又独具匠心,很有过去眉凝的样子,因而也稍稍安下些许心,只道景春宫的事情暂且可以交由她来打理。可她毕竟还年轻,需要多多历练。我与眉凝从前走过的那段日子无穷无尽的黑暗,我们深陷如沼泽一般的地方也能奋力为自己去拼搏,她们又如何不能。宫中这个是非之地,向来是最锻炼人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无须让人多言,自己便能领会。
    桓矾握住我的手,问道:“璟妃?”
    我才从神游太虚的状态返回,微微地拧起眉毛:“怎么了?”
    桓矾这才歇了一口气,说道:“看你近来总是神思恍惚的。”游目四顾,然后道:“莫不是身边缺了得力的人?”他的意思大约是在指眉凝,但我不愿意就此多说,轻轻地一带而过,就说道:“晓漪是眉凝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做事自然是不会差的。”
    桓矾道:“也行,过两天朕挑几个好的,再给你送来伺候。”
    我含笑道:“劳陛下费心,臣妾宫里人少,也就臣妾与璋儿两人,实在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桓矾说道:“这景春宫是朕赐给你一人独住的,先帝是宜妃也是一人独住,表示的也是帝王的看重和心意。”
    我道:“臣妾知晓陛下的心意,但愿郎心似妾心,不负相思意。”
    皇帝轻笑,宛若春风和煦,朗朗清清。
    晓漪的茶已经泡好了,远远地就闻见了一股清香。皇帝的心情似乎晴好,就出言玩笑道:“你宫里的茶一直很好,和从前你制的香料一样好。”
    我道:“民间常说物华天宝,臣妾又不能上阵杀敌、舞文弄墨,只好志向于这些女儿家的玩意了。”
    皇帝道:“璟妃较之其他的女子,眼界俨然开阔许多。何必说些妄自菲薄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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