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香的裙尾绕过院门,身影轻擦而去。
    内监们上前缚住澹光院众人,挑叶泪光潸然,她怔怔地看着寂静庭院,月色空落。
    我问道:“法不责众,瑛姬此举,无疑是冲着院史和我来的,可惜牵连到你们了。”说着,我挽住眉凝的双手,发现她的手冰冷,还有些汗。连忙起身,升起一炉火。
    眉凝拎来一小篓子银屑炭,用火钳子拣了三五块,投进炉中。银屑炭一遇见火,当即绽开几点飞星,腾旋而上,如乱红飞过秋千去。
    那火星在炉中,及至上空,仍旧是赤色,周遭镀着一圈微弱的黄色光亮,稍微偏离一些儿,就变作银色,周遭呈现黑色。不过这屑子极小,飞到上空之后,就转瞬即逝了,再也不落地,免去清扫之苦。
    新帝对宁王很信任,有许多事情都差他去办,宁王也摆出一副勤勤恳恳的模样,兄友弟恭、和乐融融。只是,他长长久久未来看我,去侍妾侧房的次数,也比到我这里多。
    难为他每次有些甚么好东西都能想着我,还派人送来。
    这芗居因他的照拂,也没层败落。我想,也许是因他会触景伤情,睹物思人吧。
    我所居之处,香料络绎不绝地配制、燃烧,屋里屋外,暖如春日,亦的花香缭绕,沁人心鼻。日子长了,似乎连书具座椅也可泌出那么一丝清香。
    聂容本是爱香之人,宁王有如何不知。此前我心中称他桓矾,是以为我既嫁予他,便成了他的人,从此祸福与共,风雨同舟。
    其实单靠那一张婚约,轻薄至随手即可撕碎。要我将身家性命全然托付,我有怎能安稳平定地去接受。
    宁王不常过来也好,省得他发觉,我出了宫,还与宫中有音信往来。他少看顾我,我的风险便少了一重。如此想来,亦觉得是好事一桩。
    眉凝低着头,火光照在她的端丽的面庞之上,好似粉霞晚辉,分外动人。
    我擦了擦她眼角泪水,对她说道:“我一定会为曲苑儿、挑叶沉冤的,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决不再可与他人说,以防走漏风声。”
    眉凝点点头,声音哽噎,她咽了咽,说道:“副史,即便你现在身为宁王妃,可在眉凝心中,你依然还是澹光院的副史。澹光院的宫人因瑛姬之故,去了大半,现金的澹光院,早已不是以前的澹光院。眉凝并非是一个寻求独善其身之人,副史所言,眉凝定听吩咐。”
    我喟然道:“苦了你了。”
    眉凝轻摇螓首,新月似的弯眉,慢慢垂落,她说道:“瑛姬大张旗鼓地来索诸人性命,皆是因皇帝之宠而有恃无恐。如果不是副史,眉凝哪里还能有生还的机会?眉凝只盼着在有生之年能见到诸位姐妹的冤情能得到昭雪,不算无辜枉死。”
    我道:“那你可曾想过,如何替她们洗刷冤屈呢?”
    眉凝目光如寒潭之水,格外凛冽,寒意瘆人,但闻伊朱唇轻启道:“必得以鲜血来洗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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