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嬿儿,你也要仔细身边的人。”
    “姐姐,我们在宫中并无错处,怕什么。”我目光在周遭游弋,像是在寻找什么。
    三姐姐摸了一下我的脸颊,她道:“总之万事小心。”
    我称是。
    抬望眼,乌云蔽月,九重宫阙之下,有多少孤魂游荡,不知所终。
    她渐渐松开我的手,道:“明日见。”“明日见。”像是一句承诺,一句珍而重之的承诺。
    三姐姐身影远去,在朦胧浅淡的夜光中,好似一片孤鸿影。
    我连忙照着先前过来的路线回去,却没有意识到在身后的黯淡宫灯边上一个消瘦伶仃的身影,正如鹰隼灼灼地盯着腐肉似的盯住我们。
    第二日,晴光大好,明媚可与春日争锋,只是刺骨寒气仍在提醒着我,现在还是冬日。
    春吉悄声凑过来:“你昨日出去了?”
    我心下一惊,明明我出去的时候她们都在熟睡。我眄她一眼,道:“起身上恭房了。”
    春吉道:“那可去了太长时间了。你肚子不舒服?”
    我从善如流道:“是啊,每日饭菜都未必准时,吃的也都是简单的米饭、青菜,有时候去得迟了,饭菜都馊了。”
    春吉舔了舔干裂的双唇:“哪里是饭菜馊了,是那些司膳房的惯会看人下菜碟。知道我们掖庭没有油水好捞,连个热汤热菜都没有。你说要是漪兰殿、仙居殿的去说吃点甚么,看他们一个个还不上赶着去做,还得变着花样儿来哄娘娘们开心呢。”
    春吉此话不错,宫中跟红顶白、拜高踩低乃是常事。人人都是势利眼,见风使舵的本事比任何地方的人都强。
    莳薇巡视过来,冷着眼、冷着声,道:“噤声。”
    春吉埋首,仿佛刚才是别的宫女在说话。
    我在盘算去和三姐姐相会的事情,如何支开春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人知道不如少一人知道,以免日后牵连到她。
    转眼到午间,莳薇问昨日景春宫需要两个做粗使活计的掖庭女,谁愿前往?
    我上前一步,而春吉见我如此做,也立刻效仿。
    此时一个名叫之秋的宫女也站起来,道:“秦掌事,我也去吧。”随后,又有几个站起来。
    莳薇忽地笑了,那笑像是夹着寒冬细雪,非但未能让人感受到融融暖意,竟还是透骨冰寒。
    她道:“前几日叫你们去元清殿搬运、打扫,个个推三阻四,今日倒是勤快起来了。”
    景春宫娘娘受宠,在东西六宫之中地位超然,而元清殿里住着的也位列嫔妃,却无恩无宠,门庭冷落。莳薇意在指责掖庭众人见利忘义,尽是奔着甜头去,不肯老老实实做事。
    我看了看春吉,心中想道,原是为与三姐姐见一面,无得到赏赐的打算,此时也不敢辩驳,只希冀得到机会。
    之秋福了福身,脸上带笑:“秦掌事,景春宫的大宫女与奴婢是旧识,奴婢想,掖庭若是能与景春宫交好,不失为一件美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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