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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如墨,无星无月。
    今儿本该是满月如盘挂在老天爷脸上的,可惜老天爷的脸让黑云全遮了去,全成了包公的脸儿——黑炭。
    一个褐色粗布衣裳的小丫头躺在怀瑜宫屋顶上,翘着二郎腿,手执一壶相柳佳酿。只见她昂起脑袋,撅起小嘴儿,对着酒壶嘴子,便牛饮起来。酒液顺着嘴角流淌而下,湿了脸颊,湿了衣襟,她也浑不在意。夏风拂过,带来缕缕冷热交替的气浪,她微闭了凤眸儿,很是享受这等张狂恣肆的感觉。
    她打了个饱嗝儿,揉了揉小胸脯子,笑道:“春酿丫头的酿酒功夫,越发的有弯弯的风骨了,若能天天儿这样喝着,撑坏了肚皮儿也无妨!白狸老兽儿,你说呢?”
    后头一只独角白狸正慢腾腾地接近她,突地被点了名,唬得脚下一滑,险些掉下屋顶。唉,忒丢面儿了!
    它四肢贴附着琉璃瓦,很是恭顺:“梅神大人说的是。”
    九明媚将酒壶递过去:“来一口?”
    “不不不,不必了。”白狸道,“酒量不行,喝醉了事小,耽误了梅神大人的大事儿,那可罪大恶极啦!”
    “唔,也是。”九明媚促狭地笑道,“喝醉酒将东君带进天后澡堂子的神兽坐骑,这三界之中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当年有一回参加仙酬宴,白狸头一回尝到天界新研制的仙桃佳酿,觉着那滋味儿酸甜凉辣,很是好喝。天界有禁止酒驾的传统。神兽坐骑乃是不准饮酒的。这白狸贪了一会子,便喝了半杯,仅仅是半杯,便昏头转向了。
    仙酬宴结束后,东君也饮了不少酒,有些醉了。他乘上坐骑,道了句“回风扬涧”便闭眼小憩。哪知道一睁开眼。竟是在天后的澡堂子里。唉呀妈呀。尴尬癌都犯了。幸而天后彼时在送客,并未在澡堂子里,否则……
    最后。众仙家便见着了一幅奇景:一向冷面无情的东君大神,竟晕红着脸颊子,肩头扛着自家的神兽坐骑,腾了一片云。便飞也似的跑了,连招呼都不带打的。
    “东君大神这是在……锻炼臂力?”一个小仙疑惑。
    “当是……肩力罢?”另一个小仙搔了搔脑袋。
    “唔……有道理的。”
    能让东君大神显出些不同的神色。也算得白狸的一项功绩。九明媚笑嘻嘻地瞅着它,只是它不晓得,当年的仙桃佳酿,乃是出自师姐酒弯弯的手笔。因了酒弯弯自个儿酿的酒总不被认可。她索性跑去仙酬宴,把酒给换了,非显示显示自个儿的酿酒本事不可。高浓度版本的仙桃佳酿。可不得醉出点儿别样的境界来?
    提及当年囧事儿,白狸颇有些讪讪。只得转了话题道:“听闻蔓居草灰已有了反应,钟赤水的行踪近在眼前,八皇子让我来襄助一二。”
    九明媚摊开手心儿,那里一个草灰圈儿忽闪忽闪,正是感应到了魔气的反应。
    “他人呢?”
    “八皇子人在九歌坊,呃……还有些要事需得处理好。”
    在九歌坊能有甚么要事?温香软玉,妙歌甜音,满屋子的美人儿怕是勾得他动也动不得了罢!果真去寻爱他的姑娘了,这混账男人,做什么竟恁般听话!
    尤记得头一回见面时,便是幅活色生香的盛景。十五个娇艳绝色的美人儿堆着统一的笑脸子,又是喂水果又是揉大腿,一齐讨好侧躺在中间软榻上的风千霁。彼时并未觉怎样不痛快,不过是个风流的凡间娘炮,有甚么稀奇。可今儿不知怎了,一想到他如同舔舐她的耳垂子一般,去如此亲近另一个甚至是几个女人,一股子火气便猛窜上来。
    恁些个凡俗女子,有个什么好?风千霁若胆敢做同样的事,折辱了她梅神,她便将他的舌头割下来泡这相柳佳酿,再将那些个凡俗女人的耳朵割下来,风干了喂巴蛇!
    白狸瞧见梅神很是个狠模样儿,不由得抖了三抖。
    “白狸老兽儿。”
    “在在在!”
    “咱们出发!”
    “去往何处?”
    “凤瑾宫。”
    世人皆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知道是知道,却往往想不到这处去。
    在钟赤水逃出岐国皇陵,虐杀丰紫英之后,九明媚因了调查丰紫英之死,头一个到的便是这皇后方淑影的凤瑾宫。在这里,只有皇后的阴险对峙,和满屋子的漂亮摆饰,压根儿没有甚么魔气踪影。
    皇后奉命追查凶手,而九明媚又经常来那小院子里见柳春酿,出来进去很是寻常。所以,在九明媚后来追踪钟赤水时,下意识地忽略了此处。
    九明媚曾设想,钟赤水最可能躲藏的,是皇帝风烈的中皇殿和政襄殿,却未想到,蔓居草灰最后指向的,竟是皇后娘娘的凤瑾宫,这果真是个盲点。
    乘风而飞,九明媚同白狸降落在凤瑾宫屋顶上头,嗅着风烈的大脚丫子味儿,寻到了皇后的寝宫。她掀开一片瓦,干脆利落地趴着便瞅。白狸微汗,梅神做这扒瓦偷窥的龌龊事儿,咋恁的熟练。
    皇帝同皇后的寝床上,铺着金丝龙凤纹的被褥,罩着金丝纱帐子,床下小榻上摆放了两双鞋,一双是皇后的盘凤红丝莲花绣鞋,另一双散发着浓郁的咸鱼味儿,不用瞧那模样儿也知道是风烈专属。
    “陛下……”皇后跪坐在床上,伸了双皱巴巴的老手给皇帝宽衣,“陛下每月今日不是惯常要去殷妃妹妹那处么?”
    “怎么,皇后不愿朕来?”风烈的外衣早没了,剩的里衣也被皇后扒开,露出里头雪白精瘦的胸脯儿。噫,瞧那胸脯,平滑光溜,肌肉都化成了雪白松软的皮肉了,跟他的脸似的,娘炮得很。
    “臣妾不敢,”皇后温顺地低了老脸,“只是宫中姐妹众多,臣妾不敢仅顾念自个儿的相思之情。身为后宫之首,还得为众妹妹们考虑,劝陛下雨露均沾才是。”
    风烈一听,阴测测地笑道:“殷妃问了不该问的,朕已让她下去陪她女儿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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