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有那么好看?”白十一看着出神的晏小山。
    “是,很好看。”晏小山由衷说道。
    这张脸要是搁现在,绝对秒杀各路小鲜肉。
    白十一看了看容引,他怎么平白无故地抚起了琴?
    一曲抚罢,容引抬眸看向两人。
    眉目如画,恍入画中,只是,面容太过冷峻。
    容引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们一眼,而后,转身,走了……
    晏小山想追,就听身后的高羽说道:“晏姑娘,先随我到房中等候片刻。”
    白十一一步步走向了容引的房间。
    他一推开门,酒香扑鼻,是花雕,容引只饮花雕,白十一看着容引摸着杯盏的手,缓缓走到桌旁,还未落座,就听见他的声音,“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白十一扶着桌子坐下,“我何止是不太好,我快要死了。”
    容引侧睨了他一眼,开口,“这个笑话不怎么好笑。”
    白十一可没跟他开玩笑,他此时更没气力同他斗嘴。
    “容引……”他开口,只叫了他的名字,血自唇角溢出,白十一脸色霎时惨白。
    从方才撑到此时,见了容引,白十一撑不住了。
    容引见白十一用袖口抹掉血痕,他微微皱眉。
    “受伤了?”他问白十一,语气淡淡的。
    白十一压抑翻腾的气血,过了会儿,才虚弱地说道:“‘蚀骨’……”
    容引又皱了皱眉,他倒了一杯酒,呷了一口,而后放下杯子,起身走至白十一的身侧。
    “我听说‘蚀骨’会令人痛不欲生,”他顿了顿,才说道:“忍得很辛苦吧,你若觉得疼,就喊出来,我会装作没听见。”
    白十一扯扯嘴角,很想笑,但他笑得实在是比哭还难看。
    “我不会喊……”他说道。
    “奥?莫非是因为那姑娘?”
    “是啊,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女人面前耍帅?”
    “呵……”容引轻笑,“看来江湖传言太过耸人听闻,这‘蚀骨’也不过如此。”他的话音刚落,忽然一掌打在了白十一的背上。
    若是平常,白十一一定能躲得开,但此时,他只有硬挨着。
    这一掌,容引用了七成功力,白十一自封穴道,阻断经脉,呼吸,心跳,血流降缓,虽能减弱痛苦,但逆自身之调和,如此下去,他只会变得越来越衰弱,只怕连七日都撑不过去。而容引这一掌,贯透经络,恢复身体之运转。
    这一掌下去,容引以为他会叫出来,但白十一没有,他全身紧绷,肌肉微颤,垂首将头深埋胸口,容引没想到他还能忍得住。
    容引屏气凝神,不再看他,他另一只手也印在他的背上。
    双掌,容引用了十成功力,他的内力深厚,比白十一强得多,他用内力压制,只要白十一老老实实的呆着,至少两日,他可不必吃这种苦头。
    容引收掌时,白十一毫无反应。
    “白玉轩?”他喊了他一声,便看见白十一缓缓抬起手。
    容引看见一滴滴血落在白十一的脚下。
    容引脸色变了变,“白玉轩?”
    “容引,我可是个记仇的人……”有些虚弱,有些无力,但容引听得很清楚。
    白十一说完这句话,就昏了过去。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白十一便醒了,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容引的床上。
    他的床既柔又软,舒服极了,而他此时,浑身轻松,身体也舒服极了。
    “你醒了?”
    “我虽然是个记仇的人,但记仇之前,我该谢谢你。”
    “不必客气。”容引背对着他,他的手中有酒,酒香更浓了。
    白十一支起身子,“容引,你该记得,你曾答应过我,会为我办一件事。”
    “你要我去找‘蚀骨’的解药?”
    ‘蚀骨’出自药王谷,容引只听过药王谷,从未去过,况且那并非什么好地方。
    药王谷的弟子只制毒,只用毒,所以药王谷谷中寸草不生,飞禽灭绝,方圆五里之内都是荒芜之地,进谷的人,更会一不小心身中剧毒,顷刻丧命。
    但白十一若让他去,他一定会去。
    “容引,我想让你帮我救一个人。”
    “谁?”容引有点儿意外。
    “璟国环卫官黎孟”白十一起身,下床,他的黑发随意散着,有几分慵懒,他坐到容引的对面,执壶倒了一杯酒,“今日午时,要在西门口斩首示众,我希望你能救他。”白十一说完,仰头,饮下那杯酒。
    “好酒!”他喝下之后,赞叹道。
    容引静静看着白十一,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说道:“我记得我只答应为你做一件事。”
    “就这一件,只这一件。”
    “七日时间,足够我去药王谷将解药带回来,”容引说着说着,忽然停了,因为他看见白十一用双手堵住了耳朵。
    “你若再说下去,我怕我会改变主意。”
    “白玉轩,几日不见,我发现你变了……”
    “变英俊了?”
    “变得越来越笨了……”容引放下酒杯,用手抚了抚他的剑。
    一把乌鞘剑,放在他的手侧,他虽用剑,但并不是时常带在身边,他并不喜欢拿剑,因为一旦握剑,就表示他要杀人。
    杀人的感觉并不好。
    容引将剑握在手中,面无波澜,“我会带他来。”他说完,起身要走。
    “容引,小心一些……”
    “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白十一望着容引的酒杯发了一会儿呆,杯中有酒,容引未喝。
    白十一伸手,他的指尖刚碰到容引的酒杯,就见容引回来了。
    他没踏门而入,止在了门口。
    “忘东西了?”
    “白玉轩,等我回来,我有事问你。”
    他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白十一缩回手,默默点头。
    晏小山倚在窗边,她看见容引提剑出门了,看来要去救人的是容引,而不是白十一。
    晏小山心中有些许失望,她打心底里指望她喜欢的人做个英雄。
    但她知道,她没资格指责他,他更没有义务以身犯险,去救黎孟。
    晏小山一直默默地看着容引的房间,白十一还在房内,他的房间门窗紧闭,她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她这样想着,就听见对面的门‘咯吱’一声,白十一推门而出。他左手拿着一个翡翠色的酒壶,右手执了一个青瓷白盏杯,向院中走去。
    风起,海棠纷飞,白十一的身影隐没在纷飞的花瓣中。
    晏小山转身,匆匆开门,走向院中。
    白十一正在海棠树下独饮,他衣上沾满了深红色的花瓣,甚至发上也点缀着几片。
    他举杯,酒入喉,晏小山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陶醉。
    “你好像很悠闲?”她话里带了刺。
    “小山姑娘,如此景致,怎能不悠闲?”
    晏小山冷笑,“你若是有一个朋友在断头台上,会不会还这么悠闲?”
    白十一举杯的手一僵,他低头,柔声道:“你不必担心,容引会救他回来。”
    “容引是你的朋友吗?”晏小山蹲下,正对着他,“白十一我很不明白,你此时,为何还能这么自在,他去救一个上刑场的人,你难道一点儿也不担心!”
    他未免太无情了些。
    “我信他。”
    声音不高,但足够坚定,晏小山闻言,竟一时无言以对。
    她转身,蜷曲身体,慢慢地倚靠在海棠树下。
    眼前飘落一片深红色花瓣,晏小山伸手,花瓣落在掌心,微风袭来,花瓣又被风儿带走。
    她抬头,果然美景。
    她在皇宫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海棠花,院子本不大,却什么都没有,角角落落中都是海棠树。
    地上已铺了一层的落花,这样的美景,却仍抹不去她心头的焦灼。
    性命攸关,她不可能不心焦。
    大自然也未免也太无情了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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