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电报,赵羽长长出了一口气,外人看着他手指娴熟,敲击稳健,其实,已经生疏了很多,要不,自己直接就发了。他还记得,发报员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能够被熟悉的人感知,他担心,兰姆加的远征军司令部电讯人员,能否认可自己。
    他想了下,又给史迪威的儿子小乔发了封电报,万一史迪威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小乔这孩子还算客气。
    “想不到你当飞行员的发报技术这么高超,莫非你是军统行动队的?”廖耀湘高兴地问。
    赵羽鄙夷地说:“去求拉倒,军统很牛逼吗?军统的杀手毛森,沈醉,大头目毛人凤之流,局长戴笠之类,在我跟前,也不过平平常常说话罢了,哎,我还告诉你,我有一点时间,把三个军统女军官按在……”
    赵羽本来狂野型格,口无遮拦,顺便拽一拽,蓦地想到身边还有三个电讯女军官,就打住了。
    “按倒哪里了?说呀,你说呀!”不仅廖耀湘,就是周围的官兵,都怂恿赵羽继续说下去。估计,原始丛林里的绝望和突然获救,让他们欣喜若狂了,很想找什么刺激点儿的乐一乐。
    赵羽咳嗽几声,“廖耀湘师长,你还不赶紧带我去见你们的破军长?”
    “破军长?”廖耀湘估计傻眼了,赵羽一个小小的飞行员兼发报员,居然这么牛逼?我呸,要不是看在他冒险前来搜索救援大家的份上,老子直接一脚踹你嘴脸上了。
    “怎么?判断失误,连累这么多人进入野人山绝境的杜聿明,不是废物垃圾,不是罪人破人是什么?难道要老子给他戴大红花吗?”赵羽站起来,背着双手,作势要走。
    “你,你,赵羽!赵羽!”突然间,那个咳嗽瘫软的女中校军官,疯狂地挣脱了两个女兵的搀扶,朝赵羽冲来,连滚带爬,一把抱住赵羽的腿,仰起脸来。
    “夫人,夫人小心,夫人,”这边,廖耀湘在内的所有官兵,赶紧过来搀扶,劝慰。
    赵羽吓了一跳,低头看时,眼泪哗啦一声下来了,激动地抱着她使劲地摇晃:“韩雅琳?雅琳?”
    “嗯,呜呜呜。”怀里的女中校军官,正是赵羽的第一个妻子,原来国民革命军第三军唐怀源上将麾下的军统情报员!
    韩雅琳抱着赵羽,死死不肯丢开,赵羽动情地俯身下去,将她抱在怀里,一遍遍亲吻。
    现场安静极了,所有的人,都傻乎乎地看着,许多人已经明白了什么,也被感动,在抹眼泪,特别是那两个女军官,痛哭失声。
    “你怎么到了这里?”赵羽问。
    韩雅琳咳嗽着,告诉赵羽,她是主动来这儿的,反正太无聊了吧,决心为抗战做点儿事情,就报名参加了远征军,为此,不惜将上校军衔改为中校。
    “别说了,老婆,你受苦了。”赵羽狠狠抱紧了她,自己坐到旁边的一块青石上。
    韩雅琳很虚弱,咳嗽说话中就要虚脱,赵羽赶紧制止了她的说话,用手抚摸额头和身体:“廖师长,她这是什么病?不会是伤寒吧?”
    廖耀湘结结巴巴地说:“不可能,很可能是,”
    “混账,药呢?怎么不打针?”赵羽大发雷霆。
    廖耀湘不知所措,旁边的一个军官莫名其妙:“什么药啊,没有药了,我们一路败逃,能捡条命就不错了。”
    赵羽点点头,知道是这种情况,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巧克力,将她放在双腿膝盖上,揉碎了巧克力,一点点儿喂她。
    韩雅琳非常消瘦,脸色蜡黄,完全没有了当年中条山上的风采,简直可怕!这是疾病和饥饿一起折磨的。
    韩雅琳幸福地看着赵羽,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
    “混账,你怎么跟赵将军说话?你知道吗?这位就是韩中校的丈夫,我们大中华特种兵总指挥赵羽将军,上将啊,就是他,生擒冈村宁次,斩首武汉日本第十一军的四个师团长和一个参谋长,弄死多田骏,还轰炸火烧东京……”廖耀湘训斥着部下,已经转身对着赵羽,毕恭毕敬地立正敬礼。
    “啊?”周围发出了一声声惊呼,随即,无数的人都站起来,立正敬礼:“赵将军!多谢您前来救援我们。”
    赵羽对大家笑笑,示意大家坐下来休息,恢复体力,然后,将衣服里装的巧克力等高能量食物,掏出来,分给大家。
    韩雅琳眼睛发绿,嫉妒地在他怀里扭捏着,低声说:“人家还要嘛,你不能给他们。”
    赵羽在她脸上掐了一下:“小馋猫,长期饥饿的人不能猛吃东西,你不知道啊?”
    赵羽专门拿出剩余的两个,分给两个孱弱的女军官:“大家放心,几天之内,中美联合空军必然来救援我们。还有,我们要在这里开辟出一个飞机空投场,或者一个飞机降落地区,再或者,我们可以利用指南针,往西面印度方向走。”
    “知道了,将军。”所有的官兵,都满脸小星星,无限崇拜啊。特别是廖耀湘,对赵羽更是敬若神明。
    赵羽这才想起来,难怪刚才廖耀湘以师长之尊,对一个中校电报员那么尊重呢,原来是因为自己。
    下面的谈话,廖耀湘就没有任何顾忌了,讲述了整个部队的情况,这里的部队,是远征军主力,由副总司令兼第五军长杜聿明带领,麾下好几个师呢。
    赵羽讨厌杜聿明愚蠢,坚决不见。廖耀湘也没有办法,只能干笑。
    很快,夜幕降临了,野人山的原始丛林里,潮湿起来,接着,天气阴霾,一个小时以后又下起了大雨,现在5月底,基本进入雨季,这种亚热带雨林中的夜晚,是格外难熬的,所有官兵都淋得湿透,就是隐藏在简易房屋里的人员,也不例外。
    丛林里的气息也非常不好闻,沼泽和树叶杂草鸟粪什么堆积发酵复仇的气味到处弥漫,蚂蟥毒蛇等毒虫很多,到处都能吸食人的鲜血,传染疾病,这里的老鼠很多很大,蚊子更是可怕,远征军不敢随便点燃火堆,唯恐被敌人发现了踪迹。
    赵羽得知这个命令是杜聿明下达的时候,只有卧槽卧槽地叹息了。
    好歹也是专业高级军官,素质居然这样,难怪在淮海战役中一败涂地了。
    许多官兵背靠着背依靠体温取暖。
    赵羽使用携带来的夜视仪眼镜,出去寻找干柴,肯定地失望,但是油性树木还是有的,一些短小的枝叶什么都收集起来,使用打火机加上专门留置的一小瓶子汽油,将火生起来。
    更多的油性枝叶都堆架上去,火越来越大。
    赵羽让大家围着火堆烘烤身体和衣服。
    野人山的野兽什么都被打光了,就是老鼠在白天也看不到,可是晚上听到知道又捉不到。
    赵羽要了一杆步枪,在黑暗中依托夜视仪,开始寻找吃的,冒雨出去以后,他很快回来,廖耀湘师长赶紧拉他坐下来休息:“没有什么可吃的。”
    赵羽笑笑:“走,陪我去弄吃的,只要你们拾起来就行,我已经打了不少了。”
    赵羽说着,丢下一溜儿老鼠尾巴,这些老鼠还真大。
    廖耀湘等人大喜,马上派遣人员跟过去,不久,好多人硁硁嗤嗤地拖着一条巨蟒过来。
    用刺刀剥皮,清洗,烧烤,简易的22师司令部,弥漫着诱人的肉香味。
    “赵将军,多亏了您啊。您真是神枪手,夜里还能看得见?真神人啊。”廖耀湘等人都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赵羽想了想,让廖耀湘找人监督电报消息,自己带人向其他部队的驻地过去,廖耀湘亲自指派了自己的贴身保镖领路。
    就这样,一夜之间,赵羽访问了黑暗中的200师和新编96师残部,装甲兵团,炮兵团,工兵团和游击支队残部,虽然官兵都骨瘦如柴,情况非常不好,病倒的也不少,真正死亡还不多,这让他非常高兴。
    一路上,他使用打火机,给各个部队点燃火堆,又用夜视仪轻易查找到夜间出来活动的动物,打了一些给他们,让这些人感恩戴德,不过,廖耀湘卫兵的介绍,才让他们肃然起敬,立刻起来敬礼:“赵总指挥,您好,您原来是救援我们的?呜呜呜。”
    200师的原师长戴安澜将军已经阵亡,第五军的军长杜聿明是赵羽痛恨的,其余几个师和特种专业团队,都让他走了个遍儿。他的名声,震撼了远征军主力,所有部队知道他来了,都欣喜若狂,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赵羽冒雨回到廖耀湘22师司令部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钟,雨住天晴,晨曦初露,干燥暖和的房间里,韩雅琳等三个女军官,正围着发报机,恬静地睡着了。
    “赵将军,回电了,回电了,我们联系上了!”廖耀湘等着赵羽,激动地给他展示新电报。
    是史迪威以远征军直接指挥官的名义发来的,叮嘱大家要保持冷静,感谢赵羽的努力,表示要马上进行空投救援。
    赵羽疲惫地笑笑:“行了,老子睡一会儿。”
    廖耀湘赶紧用钢盔盛着一些凉白开给赵羽喝,还将剩余的蟒蛇肉给他吃,恭敬得犹如仆人。
    “总指挥,这个房间就归您和夫人了。”廖耀湘拍拍手,叫醒两个电讯组女军官,大家离开,原来,引火以后,其他几个简易房屋,也都干燥能够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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