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有些晃动,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除了一开始让箱内两名乘客都晕了好一会儿,不过两人体质都不错,尤其耳前庭和半规管工作状态良好,很快就靠意志战胜了这份眩晕感,并找到了平衡。
    在适应那种昏眩感的期间,原战觉得自己似乎昏迷了一小会儿,因为等他清醒的时候,他发觉是自己半躺在箱子里,而不是原来的坐姿。
    为了这次出行,猛按照严默的建议做了这么一个半敞开的木箱,木箱两头钻了一个洞,用一根木棍通过,九风就抓着这根提棍飞行,严默和原战则分两头靠坐在木箱内。
    跟着严默外出的一群蜂卫则密密麻麻地停驻在箱子内侧,这群蜂卫是偷渡进来的,九风根本不让它们搭乘便车。
    不过严默觉得九风已经知道蜂卫飞进木箱的事,但九风只桀桀叫了几声,也没怎么闹腾,它好像有点担心他再次凶它?
    旅途比较漫长,就是九风也要飞一段时间。
    严默从早上起来后就很沉默,这份沉默甚至要甚于这几天的安静。
    原战一开始没留意,但两人对坐在木箱内这么长一段时间,让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份异常。
    男人忽然咧嘴笑了下,“你回来了。”
    严默抬起微阖的眼睑,他的眼眸很深,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
    原战曲起一条腿,“看来九风给你吃的那东西的效果已经过去了。以前,部落里也有人吃错某种果实,就会变得跟你一样,疯疯癫癫,说些大家都不懂的话,还会突然大喊大叫,有的还会伤人。老祭司秋实都是让人把吃错东西的人按到水里,一遍不行就两遍,有的人会撑过去,有的人会死掉。”
    “所以你活埋我也是为了治疗我?”
    “一半。”男人看着他的眼睛,诚实地道:“还有一半我想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默眼中有淡淡的讥讽,他什么都没说,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正在灵活地转动手术刀,让刀刃在手指间不停翻转。
    “你让我在你十六岁以前不要碰你,可你却自己爬到我身上,两次!我就以为你说的那个年龄小做那事不好也是在骗我,就跟你说不想部落里出现奴隶,但你却希望有奴隶一样。”
    严默淡笑,“你这是在跟我解释你这段时间对我的行为吗?”
    “不。”原战摇头,“你的身体反应告诉我,你说的不是假话,但我忍不住。”
    原战没说他为什么忍不住,也没再过多解释自己的行为,他只是道:“如果你想杀我,我等着,但不要在我背后动手。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你的手段让我害怕。”
    “你会怕我?”严默的手指停住,原战的这句话让他相当惊讶。
    原战点头,“你是得到祖神传承的祭司,你懂得那么多,你有时就像一个神,我当然会怕你。”
    “我一直以为你只把我当奴隶看。”
    “我也希望你只是我的奴隶,但你不是。”
    严默坐进木箱后第一次正面看向对面的青年,“你会想杀我吗?告诉我实话。”
    原战深深地看他,缓缓地,但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不过是在冬天过了一半以前。”
    “哦?你后面就不想杀我了?为什么?”
    “因为你提出的那些规则,还有你让我不要滥杀。”原战从来没有跟他的祭司说过这些,“你的那些想法很蠢,但是它也让我不再怕你。你和老祭司秋实、和阿乌族的老族巫、和朵菲、和其他任何我见过的祭司都不一样。”
    “老实说,你虽然很……厉害,懂得很多,但你这样的祭司也是最危险的,何况你还不是我的族人。我们在这片土地上好不容易活下来,你甚至帮助我升级,成为更厉害的战士,但我一直都想杀了你,因为你很危险。”
    “哪怕我懂得很多,可以让你成为更伟大的战士,得到更多的土地和人口?”
    “嗯,我不需要我的祭司懂那么多,老族巫那样的就足够用了。”
    严默仔细观察对面青年的表情,发现对方说的确实是实话。也是,太过超前或超过正常的力量,一般人如果不能掌握,就只会想要毁灭。
    原战不太善良的面容中透露出一丝真实的困惑,“你说的那些规则,还有你对部落未来的想象,我很多都不懂,也觉得没必要,但我觉得很好,就好像你说每个人每天都能吃饱肚子,冬天也不再惧怕寒冷,每个人都能活得很长,我觉得不可能,但我会觉得很好一样。可是你跟九风出去一趟回来后就突然变了,你否定自己原来在部落里做的一切,你嘲笑我们,就好像高高在上的神。”
    原战的神情中透出微微的厌恶。
    “我想揍死你好几次,可是你看起来那么衰弱,那么愤怒,那么……悲伤,我一开始下不了手。但后来的你让我越来越烦,你还不肯帮我救人,就算老祭司和猎他们对你不好,可是草町、大雕、大山他们对你都很好,而你就像是彻底忘了他们,那时的你比老祭司秋实还让我痛恨,我不知道那是真实的你,还是只因为吃错了东西,我不喜欢那样的你,我希望原来的你回来。”
    原战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那就是经过这次严默的突变后,他竟然发现不管默变成什么样,他恐怕都不会真正想要杀了他,他不明白这种情绪从何而来,所以他没说。
    原战握拳,“可是你又变了,我想你可能真的吃错了东西。还好,你现在又变回来了,我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你实际做的事情对自己人好就行。”
    严默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他不想反驳,也不想表述自己的意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你很难去说谁对谁错,他可以理解原战的心态,但并不表示他可以全盘接受。他有错,原战也绝对有错。
    经历过这次惩罚,他脑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那就是:为什么是他?
    指南如果只是想让某个人来改变这个世界,那么随便找个心怀天下的人来都比他合适。那么为什么会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如果只是想要改造他,把他送到某个矿洞劳作可能都比现在这样更能改造他。
    严默心中充满疑惑。如果他不想要回嘟嘟,不想快速地大量减少人渣值,以他的能力,只要小心点,他完全可以避开所有惩罚,而在这世界上活得很好。
    为什么是他?他可以做到什么?那个改造指南……
    严默觉得自己就要抓住什么,可总是就差那么一点点。
    “我知道我对你做那些事会有什么后果,等把猎他们救出来后,你想对我怎样都行。你不是一直想切开我看个仔细吗?好,只要你事后把我拼起来,我随便你怎么切。”原战认真道。
    严默忽然笑了下,“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
    “原谅?”原战大概明白了,“我不需要你原谅。我揍了猛,猛不服气也会揍回来。”
    “如果我杀了你呢?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你该感谢我这段时间的心理不正常,否则你早不知已经死掉多少遍。”
    “这是真的。”原战这时还能笑得出来,“但如果你真想杀我,我现在就不可能在和你说话。你早上就清醒了,对吗?”
    “12.6天,我的惩罚从那天下午开始。”
    “惩罚?”
    “对,惩罚。”严默用手术刀指了指上面,“我不该召唤九风攻击我们的敌人,所以祖神给我降下惩罚。”
    原战诧异,“你是为了大家,为了所有人!为什么祖神……”
    “我们能做首领和祭司,朵菲和她的人也可以,他们只想要城池,也没说要杀人。祖神不是你我的祖神,他是所有生灵的神,你我并不特殊。”
    原战沉默。他的祭司又一次为他背了祖神的惩罚。这让他忍不住想,默会变成那样,是不是因为祖神对他太严厉、太苛刻?
    严默带了点调侃的味道,道:“人做错事都需要受到惩罚,不管是我,还是你。原战,你会后悔对我做下的一切。”
    “你要报复,必须对着我。”原战抬头。
    严默嗤笑了下,“放心,我还没那么卑劣。”
    他的祭司大人似乎变得更……强大了。原战盯着严默,他知道他的祭司大人迟早一天都会离开他,也许会去寻找自己的族人,在那天到来之前,他必须也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这样他才能去攻打默的部落,把他抢回来!
    可如果他攻打默的族人,默是不是会更恨他?
    “如果我信任你,把我的命交给你,那你也会信任我,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战士、最忠诚的伙伴吗?”
    严默一口回答:“当然。”
    原战没有感到高兴,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的祭司大人在说谎,这人根本不相信任何人。而这让他有点挫败感,也许他当时就应该忍住自己的欲望不去睡默,这样的话,默是不是会更相信他一些?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原战不打算后悔,谁叫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如果重来一遍,他大概……还是会忍不住。
    “我记得上次九风带我和猛飞了很久,不过它现在长得这么大,飞到原际部落应该要不了上次那么长时间。”原战翻过身,试图站起来。
    木箱因为他的动作摇晃得很厉害,但他还是扶着箱边站了起来。
    九风提着一个沉重的大木箱也显得很轻松,它有时会故意摆动爪子,让木箱摇晃,不过木箱里面一直没有反应,这让它觉得很不好玩。
    它想把箱子扔了,但默默还在里面,它看过那些被它扔下天空的猎物,都摔得烂烂的,它不要它的默默也变成那样。
    “桀——!”它看到上次那群两脚怪打架的地方了。
    严默也扶着箱沿站起来,哪知木箱一个倾斜,原战差点从对面直接滚过来。
    两人连忙一起抓住箱子的边沿。
    上空风很大,九风在往下飞。
    严默想要告诉九风不要降到有人的地方,但是逆风让他根本无法把声音送出去。
    九风在天空盘旋,底下的两脚怪好多都仰着头在看它,还有两脚怪指着它大叫。
    九风习惯性地找了一个高地飞了过去。
    “砰。”箱子碰到地面,九风松开了爪子。
    原战从箱子里面跳出,他敏捷的动作不禁让人惊讶他那么高大雄壮的身体竟能如此轻盈。
    严默也从箱子里面翻了出来,他如今的动作要比以前灵活许多,初级训练法在他身上的效果非常明显。
    原战没有阻止严默的动作,因为落地之前,他已经快速扫视了一遍,附近没有人,九风把他们放在了原际部落住地的后山上。
    严默出来后也觉得周围的环境有点眼熟,不远处那片乱石林不就是以前他给大河动手术的地方吗?
    有人在往这里跑,不少人都看到九风飞到后山,更看到它抓着的那个奇怪东西。
    虽然九风的体型让他们恐怖,但总有好奇和不怕死的人。
    “九风,你自己在附近玩,我有事会吹响这个号角,你记得这个声音吗?”严默举起挂在腰带上的号角给九风看。
    九风咕噜两声,它记得啦。
    “去吧,如果谁欺负你,你来告诉我。”严默对它挥手。
    “桀!”谁敢欺负我?桀桀!默默,你要抓两脚怪玩吗?我帮你抓。
    严默露出真心的微笑,“现在不用,等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吹响号角。”
    “桀!”好吧,早点吹号角,我跟你一起玩!
    九风腾空飞走。
    直到九风飞走,严默才在脑中发出命令,释放出一种他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形成的特殊信息素,让木箱里的蜂卫飞出来。
    原战挥手就把木箱沉到了地底,他的东西他绝不会留给敌人。随即对严默点头,让他跟着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在石林中穿梭,蜂卫紧跟在严默身后。
    天气转热,两人跑了没一会儿,身上就开始冒汗,原战不耐热,直接把上身的战甲给脱了系在腰间,严默还在忍耐。
    好奇的人群跑到后山,在九风刚刚降落的空地处转来转去。
    严默和原战埋伏在一块巨石后,观察着那群人。
    “是彘族的人。”原战带着明显的仇视,低声道。
    “你怎么知道?”严默根本分辨不出那些身穿皮裙、上身赤/裸的原始人和原际部落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们的刺青。还有他们战士脖子上挂的刺豕的刺。他们已经占领部落,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占领部落?”原战似乎有什么想不通。
    严默不明白,“他们攻打原际部落,然后占领下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一点也不正常。”原战皱眉,“彘族人口和原际部落差不多,他们已经占领盐山族,肯定要分出一部分人手去守住盐山,再弄一部分人放到原际部落?那他们部落住地的防守力量一定会大大下降,彘族族长不可能干这么愚蠢的事。”
    “也许这里的水土要比他们的好?”
    原战还是摇头,“我去过彘族的住地,他们那里跟我们差不多,而且离原际部落很远,占领下来毫无意义。”
    “这个以后再说,你不是说要救人的吗?我们现在是进去找找看有没有被俘虏的原际部落族人,还是离开这里去追踪逃走的那一批?”
    原战龇出雪白的牙齿,狰狞一笑,“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白来一趟。”
    原战正要动身,却停下来看向严默,“你应该继续战士训练,初级训练法只能锻炼你的体魄,但不能教你怎么攻击和防守。”
    严默直接道:“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拖你的后腿。”
    “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原战也知道他能自保,便不再犹豫,三拐两拐便在石林中消失了身影。
    “我能让你获得力量,就能让你失去。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对,在背后捅刀很没意思,所以小朋友……期待你以后的生活吧,我相信那一定会非常多姿多彩。”
    严默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对原战远去的背影做了一个滑稽的抬手躬身礼,直起身体后,表情已经恢复正常。
    他心情很好地转身对飞到自己面前的一大一小蜂卫笑道:“抱歉一直忽略你们到现在,我想我也许该给你们取个名字,你们想要名字吗?”
    一大一小蜂卫发出高兴的讯息,严默接收到,想了一会儿道:“大只的以后就叫飞刺,小只的你作为头目,就叫红翅。”
    飞刺和红翅围着严默绕圈圈,表达它们的喜悦。
    “希望你们能活得长久一点。”严默真心道,随即指了指自己的后方,让它们重点防守,他则漫步走到乱石林边缘向下方看去。
    刚才那群没有找到九风和那个木箱的彘族人,并没有回转原际部落住地,而是从山坡顺道跑了下去。
    严默有点好奇,想看看那群彘族人都在原际部落的住地干些什么。
    下方是一片草滩,草滩有着大大小小很多水洼,有的深,有的浅。
    一群彘族战士围绕着一个不大的水洼,看一名头上戴着羽冠、脖子上挂着人类指骨的中年人在水洼中……舞蹈?
    严默越发好奇,他压低了身体,尽量避免被下方的彘族人察觉。
    “父亲,那个游族人会不会在欺骗我们?”看到中年人疲累地从水洼里出来,一名战士连忙扶住他,并在他耳边低声询问。
    中年人目色阴沉,“他不敢,他的女人和孩子都在我们手上。”
    “就算他不敢欺骗我们,他说这个传说是几百年前他的祖先传下来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没有几百年,游族人被原际部落的人驱逐出这片土地也就一百多年,你应该好好学学怎么记数。”
    战士嗤笑,“不会记数又怎么了,那是你们大巫的事,我只要会杀人、会捕猎就行。”
    中年大巫瞪了儿子一眼,“别这么莽撞,你想做族长不能只靠蛮力,还得要有头脑。”
    “不是有你吗?”战士似乎有点不耐烦父亲的说教,他回头一瞪后面跟上来的战士,吼:“谁让你们跟过来了?都给我下水去找,挖也要把东西挖出来!”
    跟过来的几名战士互看,其中一人不太高兴地回:“都已经找了这么多天,我们也在这片草滩中挖了好几天,什么都没找到,还挖?”
    “别只想着睡女人,这草滩中的东西对部族很重要,只要你们能挖到,以后原际部落里抓到的男女随便你们睡。”大巫抬头,鼻子动了动,脸上现出点疑惑。
    看到大巫开口,刚才抱怨的战士不敢再多说什么,对同伴一招手,一起回转了那个水洼。
    还站在那里等待命令的战士看他们回来,知道还是要挖,便一起淌进水洼用各种能用到的工具往下挖掘。
    后面来的一群人也没闲着,就在那个水洼附近的大小水洼中,用木矛和石斧戳刺和挖掘洼地,想要找出埋藏在这片草滩下、大巫想要的东西。
    他们在找什么?
    偷看的严默提起了一点精神。
    后山的草滩?
    严默敲敲脑袋,他的记忆中好像有谁跟他提过这个草滩的事。
    想起来了!原战跟他提过,就在他们刚从部落里出来,在那条大河边休息的时候。
    原战怎么说来着?
    奴隶不能到大河取水,所以原际部落的人平时都会到后山的草滩取水,只是这个草滩的水偶尔会变得混浊,必须使用祭司手上的神土才能让水变得澄净?
    他当时好像还考虑过有哪几种情况会造成水质突然变得混浊。
    看来这个看似普通的草滩中真的隐藏了某种秘密,说不定水质会突然变得混浊也跟现在彘族人要找的东西有关。
    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彘族人为什么想要得到它?
    蚊生说彘族人攻打原际部落是因为原际部落背着他们寻找新盐地的缘故,因为彘族人没有从盐洞里提炼出多少粗盐,周围几个部族都对他们表示了不满,偏在此时他们得知原际部落的人偷偷找寻新盐地并且还有了眉目,彘族人害怕其他部族也跟原际部落学,甚至转而向原际部落换盐,所以当即以存盐为代价,说动了另外两个部族赫拉族和红狐族一起攻打原际部落。
    当时他整个人被负面情绪影响,大脑判断事物的能力下降,没有及时发现蚊生话中疑点,现在想来却至少有两个可疑之处。
    第一,当时是冬季,各部族最后的狩猎都差不多结束,正是准备猫冬的时候,彘族怎么会得知原际部落派人出外寻找新盐地并还找到的消息?原际部落总不会傻到把这事逢人就说吧?
    第二,如果只是愤怒原际部落抢生意,彘族也应该在休养生息后,寻找时机再给原际部落添堵。他们怎么可能在刚刚攻打完盐山族,己族也消耗较大的情况下,竟一个冬天后就敢重新聚集人手攻打一个实力跟他们差不多的大部落?如果没有更大的利益,他们会做出如此冒险的行为吗?
    从这两个疑点来看,要么原际部落有叛徒跟彘族通风报信,要么就是彘族一直在盯着原际部落的各种行动。
    至于彘族为什么会盯着原际部落,大概就跟这下面草滩中的东西有关了。
    严默拉开领口,他觉得热,他上身没穿更闷热的战甲,而是穿着用麻线缝制的对襟兽皮衣,但不透气的兽皮裹在汗湿的身上还是很难受,他忍不住把领口又拉大了一些。
    “谁在那里?”那名大巫鼻子动了动,突然看向严默的方向。
    严默一惊,那人怎么知道他躲在这里?他们相距这么远。
    可是那名大巫却像是确定了一般,一指严默藏身的石林,当即对身后战士高喊:“有敌人!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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