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鸟冲到了它捕捉小两脚怪的地方,人呢?都在哪里?
    藏在树枝里负责瞭望的猛一看到人面鸟出现,立刻撮唇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人面鸟一听到口哨声就瞄向了那棵大树,很快它就发现躲在那里的两脚怪一只。
    可是那树的树冠很讨厌,长得非常大,那两脚怪看到它竟然又往中间缩了很多,让它俯冲下去也不一定能把他从树枝里拎出来。
    猛的口哨一响,附近某个小丘的上端地面突然破开一个洞,从里面钻出一个脑袋。
    原战仰头一看是人面鸟,面色立刻变得狰狞,回头:“是人面九风鸟!它又来了!”
    猎从旁边挤出,也探头向外看,“九风鸟是天柜山的山神,那里才是它的狩猎地盘,它怎么会来到这里?”
    “看来小奴隶的肉很好吃,让这位山神鸟惦记上我们。”原战神色阴沉,他之前只听过人面鸟的大名,但从未见过,两天前第一次看到,也因为小奴隶被抓,愤怒和急迫超过了恐惧,让他甚至追着这位山神鸟跑了很长一段路。
    等他观察了羊群动静,又找回木矛,回来后把事情经过和人面鸟的外形详细告诉了猎,猎听后立刻一脸后怕和沉重地告诉他,那人面鸟很可能就是天柜山的山神九风,一个他们绝对不能招惹的对象。
    “被山神看中也是那孩子的福气,我们不要出去,它找不到猎物就会离开。”猎重新钻回洞中。
    这个洞并不是临时挖建,以前原际部落的战士也会经常到这片捕猎,因为没有比较安全的落脚地,就干脆自己在适合的小丘上挖了一个洞,洞不大,塞上十一个人就已经满满当当,甚至不能全员躺下来睡觉,只能轮流。
    里面处理得也相当粗糙,墙壁上到处都露出草根,有些根须还拖到了地上。
    但这里至少能避雨、躲风,也不容易让食肉兽发现。
    昨天下大雨,十一个人一起动手,把洞又稍微扩大了一点,但也不敢多,以前他们经常会把洞穴挖塌,所以这个落脚地哪怕挤了些、小了些,他们也忍了,把洞稍微扩大一点后,再把两边的接水沟又挖深了不少,好让渗透下来的雨水可以从沟里流出洞外。
    原战站在洞口握紧了木矛,自从他回来说小奴隶被山神九风给抓了去,大家就都没有对盐默的活命再抱有希望,神色麻木,又似觉得理所当然。草町和猛看起来有点悲伤,但也没有说要让大家去救少年。
    原战知道族人和伙伴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就是他被山神九风鸟抓走,大家知道了也不会去救他。因为第一,天柜山位于部落的西南面,路途十分遥远,从来没有族人到达过那里;第二,在猎的口中,没有人会是山神九风的对手,哪怕是酋长那样的四级战士。
    见到这位山神,他们唯一能做的不是攻击,而是躲避和隐藏。
    原战也明白这些道理,可是这样的情形又让他十分不甘,他渴望变得更加强大,渴望去做些什么。
    “战!”猎回头叫他。
    原战抬头。
    “不要再去想你那个奴隶了,等找到盐以后,你可以拿盐再去换一个回来。如果你喜欢盐山族人,也可以拿其他东西和彘族交换。”猎也很喜欢那个盐山族祭司弟子,那是个心地很好的孩子,可毕竟是他族人,又是奴隶,丢了也没什么,何况他们对找盐也有了些眉目。
    原战也是这么告诉自己,可是……那人就在他面前,在他手中被抢夺了去。这种耻辱和不甘,以及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让他根本无法放下,至少现在不能。
    “战,你说的那个地方的石头真的能尝到咸味?”大山挤到洞口,他需要透口气。天亮了,他们正准备出发去战说的那个地方。
    前天因为毒刺族人发现他们,他们和毒刺族人打了一架,没去成。昨天又下大雨,还是没去成,哪想到今天山神九风鸟竟然又来了,现在他们谁也不能出去,只能先等对方离开。
    原战点头,“能,我舔了。如果不是石头很大,我就扛一块回来给你们一起舔舔。”
    能让战说大块的石头,那肯定非常巨大,有几位战士对那边地形还有印象,一听原战所说,脑中立刻就一起浮起了几块矗立在地面上的巨大岩壁的景象。
    “啾——!”模仿鸟儿的清亮而急迫的口哨声再次响起。
    原战立刻看向洞外。
    “糟了!猛!不要下树!”原战站在洞口大喊。
    猎脸色一变,立刻挤开大山,凑头往外看。
    洞外,水神树上,找不到其他双脚怪的人面鸟九风不肯离去,围着水神树冠不住盘旋,刚才它发现了一个空隙,带着一点恐吓的意味,它的爪子对准那处的树枝狠狠一抓。
    树枝断落,空隙变得更大。
    猛想不到这只可怕的大鸟竟然会如此聪明,怪不得他老哥说这只鸟是山神不能惹,哇呀呀,它要抓住他了!
    任谁近距离看到这样巨大且面容诡异的凶禽都会感到恐惧,哪怕猛这个战士也不例外,他开始挪动身体,想要躲过九风。
    “猛!不要动!”猎神色剧变,那山神九风太厉害,竟然知道用爪子掰断外面碍事的树枝。
    可是猛从树上下来才最危险,从树到这个洞穴有一个飞矛不到的距离,虽然很近,但猛的速度一定赶不上那传说中乃是风神之子的山神九风。
    “猛这样太危险,我们得想法把那只人面鸟吓走!”原战沉色道。
    猎突然回头,“冰,把你的奴隶送给我,我以后还你。”
    冰二话没说,起身,抓住脸色瞬间惨白的羊尾的胳膊就把他向洞口拖去。
    羊尾被拖得踉踉跄跄,连拄腿的木棍都没来得及拿。伤脚拖在地面上,受力后钻心得疼。
    可羊尾没有求饶,因为他知道求饶也没有用。
    战士们都这样,当遇到无法解除的危险时,就会把奴隶当鲜肉抛出去,没有奴隶,就是最老最弱的战士自己站出来。
    当山神九风出现在洞外时,可以说洞内所有奴隶都已经做好了自己很可能被喂鸟的心理准备。
    羊尾被推了出去。
    因为腿脚不便,加上后推的力道太大,羊尾被推出去后在地上连滚了几圈才停下。
    被称作九风的人面鸟一下就注意到从一个洞口突然滚出来的两脚怪。
    九风飞了过去,掰树枝太麻烦,还是捡现成的快。
    羊尾撑起上半身,想要站起逃跑,却又因为恐惧和慌张而差点跌倒,最后只能瘸着腿走了几步,就眼含绝望地看向向自己冲来的人面鸟。
    “桀——!”腿坏的?不要!换一个!九风对着那个洞口发出威胁的高亢叫声。
    “它为什么不抓羊尾?”猎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原战随口道:“它是山神,羊尾那样的大概看不上吧。”
    而洞内大家竟然都认为原战说的对。也是,盐默虽然是奴隶,可人家在当奴隶之前可是盐山族祭司的弟子。
    “我去吧。”草町主动站了出来。
    夏肥和蚊生没说话,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他们都松了口气。没人想死,对于草町的主动,他们只能心怀感激。
    雕一下抓住她的手,但很快他又慢慢地松开。
    猎对草町一点头,郑重地道:“部落英灵与你同在。”
    草町拄着木棍弯腰走出洞穴,一点点向羊尾那里靠近。
    在草町出去时,原战抓着木矛也猫腰走出洞口,其他战士迅速一起挤到洞口。
    九风盯着草町手上的木棍,首先判定这玩意对自己没任何威胁,随即又盯向草町的脚。
    “桀——!”九风大怒,怎么又来一个坏腿的!不能走路,怎么能和小两脚怪一起玩!
    九风一扫洞口的原战,下意识地认定那个洞穴出来的都是坏腿的,当即翅膀一扇,扭头又找上缩在树上的猛。
    猛抱着树干大哭,神啊,你怎么又回来了!
    洞口看到这一幕的战士们都有点呆滞。
    这位山神大人怎么这么挑剔?连草町那样的奴隶,它都不要?
    原战握紧木矛,眼神阴狠又灰暗,可惜了。
    不过,他还有机会。
    九风盯准了躲在水神树上的猛,每次它俯冲下来时,都会抓起一大把树叶。
    可怜那水神树,平白无辜地受到了无妄之灾,宝贵的水叶下雨似地掉落。
    猛抓着木矛决定拼了。
    洞内的猎也钻了出来,树上的是他弟弟,奴隶没有用,他就用自己来换!
    可是抢在所有人之前,原战动了。
    他早就一直在盯着那只人面大鸟,他就不信这只鸟真的能神到连木矛都穿不透!
    就在九风看到猛的身体已经露出,伸出爪子想要抓住他,猛投掷出木矛反抗,九风闪开后在天空停顿的那一刹那,原战的木矛出手了!
    “咻——!”用尽原战全身力气投掷出的木矛在天空中划出尖锐的破空声。
    九风扭头,眼看那飞矛就要扎中它的身体,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九风张开它那巨大坚硬的鸟嘴,“噗”地吐出了一道厉风。
    宛如飞箭一般的风刀与掷来的飞矛撞在一起,飞矛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直接擦着九风的尾翼掉到了远处。
    猎和原战,包括其他看到这一幕的战士和奴隶们,没有人能明白和解释,为什么那木矛飞得好好的会突然从天空掉落,他们只看到在木矛快要射中山神九风时,那位山神人面鸟扭了下头,张了下嘴巴,然后木矛就掉了下去。
    羊尾当场就跪了下来,他早就无力再支撑身体。
    草町也缓缓跪倒,趴在地上乞求山神的慈悲。
    猛抱着树干,呆呆地仰望着在天空傲然盘旋的大鸟。真的是神……他见到神了!他死而无憾了!
    猛突然跳下水神树,跑到空地上,对天上的九风挥手大喊,又蹦又跳,“神啊,来抓我吧!放走我的族人!”
    猎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弟弟被抓走,他冲了过去,把猛一脚踹倒,自己站在了猛的身上,高举木矛,“抓我,我在这里!”说着,他还不死心地对着九风再次投掷出木矛。
    九风谁都没看上,他就看上那只差点给他造成威胁的两脚怪了。
    而且那两脚怪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虽然这些两脚怪长得都差不多,但它的记忆不止靠眼睛,那两脚怪的声音、还有从他身上传来的汗馊味,都跟上次它抓小两脚怪时,小两脚怪身边那个妄图用木矛伤他的大两脚怪一样。
    看来这只两脚怪应该是小两脚怪的亲怪,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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